看到夜鳳影疑惑的眼神,天後笑著道:“神傲天身邊有很多女人,這是本後最看不慣眼的。其中有一個女人,她懷上了孩子,那時神傲天正好出門在外,並不知道這件事。於是,本後便把那女人囚禁起來,再假裝懷孕……”
聽到這里,夜鳳影全明白了:“待到那女人臨盆之時,你也跟著……你這一招真夠毒的!”
聞言,天後格格一笑,絲毫不以為意:“無毒不丈夫,最毒婦人心。本後要是不毒,那就不是天後。當然,要說到狠毒,你們神女宮更是無人能及!”
“謝謝夸獎!”
夜鳳影輕笑說:“因此我們是一路人,天生一對。本宮要是猜得沒錯的話,你之所以和神傲天不和,是因為這件事東窗事發,神傲天知道了真相?”
“是啊!”天後嘆息道:“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為。即使我做得再隱蔽,難免沒有遺漏,他終究還是知道了……”
“知道就知道,知道又怎麼樣!”
夜鳳影拍著她肩頭,安慰道:“天下烏鴉一般黑,天下的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說什麼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把我們女人玩厭了,像扔衣服破鞋樣丟在一旁不理。神傲天要不是這樣待你,你也不會這樣待他,是他對不住你在先!沒有男人,我們女人活得一樣精彩!”
天後笑了笑,沒有再言語。過了一會,她忽然問道:“還有多久……我們才到鷹山?”
夜鳳影一驚,向窗外探了探頭,道:“應該快到了,你再忍耐一會。”
白雲峰,是龍河南岸上的一座名山,峰前一條白雲河延伸至龍河,峰後盡是層層疊疊的山峰巒。
沿著白雲河岸旁大道,地勢漸漸高伏,人跡也漸漸稀少。
月沉星冷,一輛四匹健馬的馬車、鐵蹄、輪子,敲破了山道的寧靜。
驀地,一陣馬兒輕嘶,馬車已經停在峰腳下,一座矮牆院房面前。
這座院子占地極廣,四周圍植滿奇花異草,遠遠已可聞到陣陣花香。
停了片刻,馬車中緩緩步下一位絕色美人,在她的懷抱中,躺著的也是一位絕色美人,只是雙手癱瘓,行動不便。
看了看四周,夜鳳影抬頭望了一下那座院子,臉色微變,說道:“車夫,這里是什麼地方?我們不是要來這里……”
她回頭望去,車夫卻已駕駛馬車,疾馳離去。霎時間,夜鳳影芳心中掠起一絲不祥之兆。
峰腳下就冷清清的站著她們兩人,那座山腳下傍山而建的偌大園院,沒有一絲燈火,黑壓壓一片,有如一座死城。
“這是聖鷹宮嗎?”天後不免輕笑道:“好像不是,看來我們誤上賊車,一頭栽進賊窩里來了!”
“是啊!我們栽進賊窩了!”夜鳳影苦笑道:“是本宮大意了,看來我們要死在這里了!”
“終日打雁,卻雁啄瞎了眼!”天後恨聲道:“那個車夫……我們竟沒有瞧出一點破綻,可惡!”
猛地,夜鳳影臉上色變,低聲說道:“有人出來了!”
說話間,三條捷速的人影直馳而來,他們不是由院門口走出,而是由屋脊上翻落下來,幾個起躍間,撲過花園,落在夜鳳影的面前。
那是二位身材魁梧的錦衣人和一位黑衣蒙面人。
面對這三個人,夜鳳影雙目立刻噴出了憤怒的火花,天後這時已是花容失色,顫抖著語音,問道:“你們都是什麼人?”
黑衣蒙面人陰森森地一笑,道:“百里長空的毒術,在兩位身上失了靈,但老夫的算計,卻沒有失靈。天後,如果你識相的話,就乖乖跟我們走,看在你這般天仙容貌上,我見猶憐,說不定會因此留一條生路給你走。”
在這個時候,夜鳳影腦海里念頭如電般閃轉,推忖道:“自己有沒有可能敵得過他們三人……”
如果在平時,夜鳳影自信尚可跟他們一戰,敗了,逃走尚沒問題,但她現在可沒這份力量了。
何況,身邊還有受傷不便的天後,要讓她撇下天後獨自逃生,這恐怕是做不到。
未動手,夜鳳影便已從這三人身上感受到強大的氣息,心中凜然:“看來武無敵為了對付我們,已是盡遣高手了。百里長空,九幽邪王,再加上眼前的三個人,武無敵手底下終究有多少高手?”
“閣下何不除下臉上的面紗!”天後鎮定自若,毫不慌亂:“在本後和夜宮主面前,何必藏頭露尾呢!”
“嘿嘿!老夫已有三十年未曾真面目見人了!”黑衣蒙面人怪笑道:“天後想看老夫的真面目,那等你投降後,老夫一次讓你看個夠!”
“閣下未免太一廂情願了!”夜鳳影禁不住出聲:“你自信能留住我們嗎?”
黑衣蒙面人陰鷙的目光一瞥夜鳳影,嘿嘿笑道:“夜宮主,神女宮與武家素來天各一方,井水不犯河水。十幾年來,一直是相安無事。今天你又何必淌這趟渾水呢!”
夜鳳影哼道:“天後是本宮的人,你們想抓她,就得先過本宮這一關!”
黑衣蒙面人陰惻惻地一笑,道:“如此說來,夜宮主是執意要與武王爺作對了!夜宮主,你要清楚,淌了這趟渾水,不僅是搭上你的命,就連整個神女宮也要賠上!”
“你嚇唬我!”夜鳳影冷笑道:“本宮一向不見棺材不掉淚,這事本宮管定了。我倒要看看,你們能奈神女宮如何?”
黑衣蒙面人聲色疾厲地喝道:“夜鳳影,既然你一心找死,那就怨不得老夫了!哼!待擒住了你,瞧老夫怎麼收拾你!”
說完話,他右手輕揮,站在兩邊的錦衣人,緩步地向夜鳳影逼迫過去——
這兩個錦衣人的武功不俗,若在平時,夜鳳影當然不怕他們,現在情況則不同了,她中了奇毒,雖然服有“千毒靈丹”逼住劇毒不攻進內腑五髒,使自己神智清醒,狀似好人。
其實夜鳳影自己知道,受劍傷的右臂始終酸麻麻的,提不起半點勁力。
但是,面對逼迫過來的敵人,自己如不盡速擊斃他們,那麼後果是不堪想像的。
如同電光石火的念頭一定,夜鳳影嬌喝一聲,左掌一揚,在腳步移動錯換之間,疾速劈了出去!
掌式揮出,似乎沒有半點勁力,無聲無息。
可是,誰會想得到,夜鳳影這一擊,仍是畢生功力凝聚。
驀地里二聲慘哼,連續傳出!
那兩位錦衣人欺逼過來的身子一停,整個身軀,似乎變成沒有骨骼架子支住一般,軟綿綿的坐下去。
錦衣人坐下去後,再也沒有爬起來。
他們全身骨頭,已經被一股極巨壓力,擊得粉碎,如何能再爬來!
死啦!死得沒有一點痛苦!
夜鳳影揮出這二掌後,腳步一陣搖晃,眼冒金星,差點暈死過去,她感到胸部一口氣,接續不上來。
那種窒息之狀,極端痛苦,她也彎腰坐在地上。
天後一聲嬌呼:“你……你怎麼了?”
她舉步艱難地移到夜鳳影肩後,美目中已見閃閃,晶瑩淚光。
夜鳳影蒼白的臉上一陣陣的痛苦抽搐,顫聲道:“你……你退到……一旁,本……本宮支持得住。”
黑衣蒙面人被夜鳳影擊斃二位錦衣人的功力,驚懾住了!
他屹立原地不動,雙睛一瞬不眨望著地面上二具軟綿綿的屍體出神。
他看過九幽邪王被夜鳳影一掌由半空中震落,現在又見夜鳳影擊斃了二位功力絕高的無敵衛士。
這種霸道至極的掌力,誰不心懼,驚駭!
驀然,他看到夜鳳影痛苦的臉色,心下暗忖:“神女宮的女人最是狡詐陰險。夜鳳影說不定是在假裝誘敵,引我過去,然後出其不意一掌擊斃我?”
於是,他躊躇了一會兒,仍然不敢行動。
旁邊的天後,已經一眼看出黑衣蒙面人的內心想法,她真害怕他即時出手攻擊,當即冷笑道:“閣下怎麼不攻擊呢?”
黑衣蒙面人嗤聲一笑:“老夫不出手則已,一出手便要人命。你們已是甕中之鱉,籠中之鳥,能逃哪里去!”
他的語音剛落,一陣山風突送來一縷異香,這香味,像似蘭花,又似麝香。
香味,傳來有點離奇,那像似由蒼穹間散送下來,使大地每一個角落,都充滿了這陣奇香。
跌坐地上的夜鳳影也聞嗅到了,但她卻沒去注意它。
天後則不同了,這奇香與她在晉陽王府聞到的一樣。那是……她嬌容一時變得更加蒼白,軀體陣陣顫抖,美眸中露出一股無比驚駭,恐怖神色!
黑衣蒙面人恰巧跟她形成強烈的反比,眼神中,是充滿喜悅、高興、驕傲、勝利之色。
驀在此時,前面的莊院花園中,似乎多了一物。
那是一頂大轎,大得出奇的轎子。
轎子的兩旁,似乎排列了二排人影,有男有女,大約有二十四人左右,因為距離得很遠,周遭又是一片黑漆漆的,無法詳細看得清楚。
其實,天後和黑衣蒙面人不用去看,已經能夠明了那些人物舉動行態。夜鳳影一抬頭,也見著了那頂大轎與人影。
她心頭一震,暗叫一聲:“轎中是誰?難道是……他來了嗎?”
他是誰?
當然是指轎中之人,天下第一人的武皇武無敵。
周遭靜寂的可怕,一時誰也沒有出聲。
倏地,一縷低沉的清韻緩緩而出:“天後,你是逃不出孤王的手掌心,除了臣服孤王,別無它途。來!現在乖乖的到孤王身邊來!”
這縷語音,是遠自數十丈外的轎上傳來,但入耳清晰,一字一句,有如對面相談一般。
天後被喚,突然一咬銀牙,恨聲說道:“本後死也不會從你。想要本後的人,只能是屍體!”
黑衣蒙面人突然厲聲喝道:“大膽,竟敢對王爺這樣講話。”
那縷清韻語音,又傳了過來:“天後,縱使你死了,孤王也不會放過你。孤王會將你煉制成鬼屍,供人享樂!”
鬼屍!供人享樂!
天後不禁渾身顫抖,面無人色。死,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死後不得安寧,屍體被人遭賤!
這時候,夜鳳影已經站起身來,左手輕輕拂住了她香肩,低聲說道:“天後,你放心,我一定救你出去。就算死,也有我陪著你!”
天後嬌軀一陣輕抖,低聲道:“夜宮主,都是我拖累了你。你不能死,絕對不能死,你要報仇,替我雪恥復仇……”
夜鳳影慘然一笑:“只怕我是有心無力了!”
天後道:“你可以逃,不用管我。”
夜鳳影道:“以我現在的軀體,絕難逃出十步!”
天後將聲音壓得很低,說道:“我身上還有四粒千毒靈丹,這是我替你准備的……你趕快由我懷中取出,四粒全部吞下……說不定,你一口氣吞下四粒千毒靈丹後,會即時暴斃……也說不定會激發起你全身的精力、元氣。這樣做,雖然是極端危險,但咱們只有這樣一試。萬一不幸,服下千毒靈丹後死了,我也會即刻咬舌而亡,死在你的身畔,如你沒有死,你就奮力衝出重圍,我則盡量求生,非到絕望,絕不輕生。”
夜鳳影聞言有如在荒漠中得到甘泉,雖然這希望非常渺小,但也只有珍惜這线希望。
天後的話,已經說得夠清楚了,自己如果不這樣做,那麼她只有速求一死。
事情已經到達沒有選擇的余地。
於是,夜鳳影左手移到天後腰間,輕探入懷,已摸著那瓶藥瓶。
她不再遲疑,很快旋開蓋子,然後一下子拿出,連帶瓶子往口中一塞……
然而,就在這時候,也傳來了武無敵的語音:“萬統領,你先殺了夜鳳影,天後由孤王處置好了。”
黑衣蒙面人目睹夜鳳影,正將瓶子往口中塞,當即猛地拔出腰間長劍,如同電光石火一般刺出一劍……
他劍式出手,極盡詭異、狠毒、迅快。
夜鳳影現在左手正欲將瓶子的藥丸倒進口中,而且敵人劍式,也狡猾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