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衝車過後,獨立軍的噩夢還遠沒有結束,山上又滾下來大量的擂石,許多擂石都有一人多高,由上而下的翻滾,數十上百的獨立士兵都被活活壓成肉餅,等巨石滾過,後面留下長長一排的血水。
修羅軍的衝車和擂石過後,再看獨立軍,已被殺的潰不成軍,毫無陣型可言,傷者的痛叫聲,活者驚慌失措的尖叫聲,令虎躍山的山坡瞬間變成了人間地獄。
正在這時,原本敗逃的修羅軍紛紛自山坡的兩側竄出,齊聲呐喊著由山坡上衝殺下來。
兵法有雲,兩軍交戰,居高者勝。
由上向下的衝鋒,其勢簡直如同排山倒海一般,已被衝車和擂石砸的昏頭轉向的獨立軍哪里還能抵擋得住,人們幾乎都是連滾帶爬的向山下敗跑。
兵敗如山倒。獨立士兵們相互踐踏、跌倒摔滾,死傷者不計其數。
這時候,鐵翰徹底傻眼了,嘴巴不自覺地張開,兩眼瞪得溜圓,直勾勾看著前方戰場,呆呆的半天說不出話來。
“將軍?將軍?”辛興在旁著急地連聲呼喚。
“啊……啊……”鐵翰回過神來,脖子僵硬地轉向辛興,眼睛是看著他,但目光卻是一片茫然。
辛興急聲道:“將軍,趕快下令退兵吧,再拖下去,我獨立軍可就要全軍覆沒了!”
“啊……啊!是是是!”鐵翰只是答應著,但卻遲遲沒有下令。
這時候,辛興也管不了那麼多了,轉頭對傳令兵喝道:“快鳴金收兵!快!”
“是!”
傳令兵看了一眼鐵翰,見他滿臉的呆滯,便將心一橫,把辛興的命令傳達下去,號令全軍收兵。
當!當!當——
急促的銅鑼聲連響,前方不少還想與敵人繼續交戰的獨立軍將士聽聞鑼聲,紛紛放棄戰斗,後軍變前軍,全线撤退下來。
說撤退算是好聽的,實際上就是敗退,被修羅軍追著屁股打,就連剛剛攻占山腳下的修羅軍大營也不要了。
獨立軍這一退,足足向後退出二十余里,可是後面的修羅軍卻絲毫沒有停止追殺的意思,大有不把獨立軍全部消滅,誓不罷休的架勢。
許許多多掉隊的獨立軍,被後面追殺上來的修羅軍或刺死、或砍死、或踩踏成肉泥,其潰敗之慘,令人不忍目睹。
就在鐵翰以為自己的獨立軍要被修羅軍追殺的全軍覆沒之時,前方突然行來一支規模龐大的獨立軍,軍中大旗寫有“赤龍”的字樣,軍旗後面另有大旗寫有斗大的“鵬”字。
辛興看罷,頓時面露喜色,對鐵翰說道:“將軍,是金鵬將軍來接應我們了!”
“啊?”
鐵翰舉目向前仔細觀望,看罷之後,提到嗓子眼的心總算的落了下來。
接著,他悲由心生,眼圈一紅,眼淚掉了下來,搖頭道:“是我草率輕敵了,未聽辛將軍之言,才吃此大虧,連累我軍數萬將士……”
“哎呀,將軍,現在就不要說這些了,快去與金鵬將軍會合吧!”
看到獨立軍又來了援軍,後面的修羅軍這才停止追殺,全軍調轉方向,得勝而歸。
等鐵翰、辛興和金鵬碰面之後,金鵬舉目一瞧二人,差點苦笑出聲。
此時,這兩位的模樣太狼狽了,盔歪甲斜,灰頭土臉,哪還有半點離開天原城時的威風勁。
沒等金鵬開口詢問怎麼回事,辛興搶先問道:“金將軍,你怎麼來了?”
“武德殿下怕兩位有失,故派我率軍來做接應!”金鵬正色道。
辛興暗暗點頭,武德公主當真是料事如神啊,竟然能預先留後手,難怪赤龍王如此依仗他!
他拱手嘆道:“多虧金將軍及時趕到,不然……”
說著話,他轉頭看眼鐵翰,沒有繼續說下去。
此戰獨立軍是慘敗,損兵折將,經過統計,傷亡的總兵力達兩萬之眾,可以說一場戰斗下來,獨立軍六分之一的兵力打光了。
由於修羅軍的厲害超乎想象,金鵬也沒敢繼續向前進軍,匯合鐵翰的殘兵敗將,退回到天原城。
等兩軍回來,將詳細的戰況匯報給武德公主之後,武德公主氣得直跺腳,自己不是沒叮囑鐵翰,要他行事之前多與辛興商議,怎麼就不聽自己的話,怎麼就非要一意孤行,最後落個折損兩萬兵力的下場,長敵人的威風,滅己方的銳氣。
在中軍大帳里,武德公主冷冷注視著垂頭喪氣的鐵翰,憋了半晌,她方咬牙問道:“鐵翰,你現在還有何話說?”
鐵翰低著頭,沮喪地道:“此敗皆是我的過錯,末將願受罰!”
武德公主點點頭,凜然道:“作為主將,你疏忽大意,冒然進軍,誤中圈套,害死我軍將士無數,留你何用?”
說著,她冷聲喝道:“刀斧手何在?”
“在!”兩名上身赤膊、手持鬼頭大刀的龍眾武士,從帳外走了近來。
武德公主揮手道:“將罪將鐵翰拉出去,斬首示眾!”
“是!”
刀斧手可不管你是將軍還是士兵,只聽令行事,等武德公主說完,兩名刀斧手答應一聲,跨步上前,一人架起鐵翰一只胳膊,拖著就向外走。
“等一下!”見武德公主要處斬鐵翰,周圍的眾將都嚇了一跳,紛紛上前攔阻。
“武德殿下,鐵翰確實有錯,也確該受罰,但我軍已吃了一場敗仗,士氣低落,這時再斬殺大將,怕是更難提升全軍的士氣啊!還望武德殿下三思!”
熊達、金鵬等直屬軍的將士紛紛跨步上前,為其求情。
“金鵬將軍說的沒錯!即使武德殿下要嚴懲鐵翰將軍,現在也不是時候,應等我軍戰勝虎躍山的敵軍之後,再做處理。”
“是啊!還望武德殿下手下留情!”
眾將你一言我一語,七嘴八舌地勸說。
武德公主其實也僅僅是做作樣子罷了,他與鐵翰相識的時間也夠久了,而且鐵翰還是天眾人,神鷹軍出身。
再者,鐵翰還是武天驕的心腹,哪是她能做主說殺就能殺的,無論於公於私,她都不可能處斬鐵翰。
見眾將都來求情,武德公主正好有了台階下,她深吸一口氣,蛾眉輕蹙,裝模做樣的像是在沉思,想了良久,她方向兩名刀斧手揮揮胳膊,道:“鐵翰死罪可免,但活罪難饒。你的將軍一職由辛興將軍暫時接任,你暫任他的副將,鐵翰,你可服氣?”
鐵翰本以為自己這回死定了,剛才武德公主氣呼呼的模樣像是要吃人似的,沒想到她還真能聽眾人的勸,把自己給留下了,只是免去將軍一職罷了。
他這時哪還會不服氣,急忙曲膝跪地,哽咽著道:“屬下多謝武德殿下不殺之恩!”
“不用謝我,要謝就謝這些為你求情的將軍和先生們吧!”武德公主故意別過頭去,不再看他。
獨立軍進攻虎牙山慘敗,武德公主打算親自率領全軍將士出征,一舉拿下虎躍山。正在這個時候,武天驕跟隨靳平的商隊回到天原城。
武天驕回來的正是時候,可謂恰到好處,剛好使眾將們浮動的情緒得到平復。
武天驕先是將自己離開這段時間所發生的大事小情做番了解,當他聽說雪龍關那邊,武守信和洛川已經取得成功。並且連挫修羅軍的反撲。
聽到這樣的喜訊,武天驕甚是高興,暗暗點頭,自己當初派出武守信和洛川的決定還真對了,這兩人在一起配合果然厲害,只以四萬多的突擊軍能連續擊退修羅軍數次大規模反攻,恐怕也只有他二人能做得到了。
隨後,武德公主又向他稟報了古蒙郡的情況,由於古羅圖收縮兵力,主動戰略性地放棄了古蒙郡,全面撤守天圖郡,駐扎於蘭山城的獨立第二軍乘勢南下,兵不血刃地占領了古蒙郡。
聽到這樣的好消息,武天驕忍不住哈哈大笑,道:“看來修羅人在北疆的氣數已盡,呆不久了!”
不過,當他聽說鐵翰在虎躍山戰敗,回來之後,被武德公主給撤職了。
武天驕忍不住暗暗皺眉,鐵翰可是自己提拔的直屬軍將領,若有過錯,處罰便是,怎麼武德公主說撤就給撤了呢?
即便要撤,也得等自己回來,商量後再撤!
見他臉色沉了下來,武德公主哪能感覺不到他心里的不痛快。
她拱手道:“我王殿下,在戰場上鐵翰將軍不聽勸見,一意孤行,導致全軍慘敗,傷亡高達兩萬余眾,按軍法是要斬首的,現在只是給他降了一級,已經是最輕的處罰了!”
沒等武天驕接話,站於眾將中的鐵翰走了出來,撩甲胄,單膝跪地,插手道:“殿下,此戰確實是屬下之錯,未聽辛興將軍勸見,導致全軍大敗,害死了那麼多的將士。武德殿下已對屬下格外開恩了,屬下沒有怨言!”
唉!武天驕暗嘆口氣,連鐵翰自己都這麼說了,他也不好再多說什麼。
點點頭,他將頭一偏,看向武玄霜,問道:“駐扎在虎躍山的敵軍究竟是由何人統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