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樣的建議,武天驕眼睛發亮,頗為心動,道:“先生說得是,自己釀酒……比買酒強多了。畢竟買得是別人的,自己釀才是自己的,這個提議好!”
趙良才繼續道:“司寧武這段時間夠辛苦的,起早貪黑,廢寢忘食,大多時間都呆在工地上。大人你看,他是不是黑瘦黑瘦的,都瘦了三圈,皮包骨了。看在他那麼辛勞的勤奮上,大人是不是……”
說著,突然頓住不說了,言下之意,再是明白不過了。
而司寧武恰時地嗦嗦發抖,在馬上擺出一副楚楚可憐、弱不禁風的可憐模樣,配合得相當默契。
武天驕鬼似精靈,哪會不明白這兩個人在狼狽為奸,想方設法的從自己這里摳酒喝,不由心中嘆氣,無奈從空靈戒空間里取出一壇百年仙龍,拋給司寧武:“拿去吧!”
“哈哈……”司寧武兩眼發光,仿佛看到了大姑娘一樣,張開雙臂,將拋來的酒壇抱在懷中,喉中發出狼嚎般的怪笑。
一時興奮過度,竟栽下了馬背。
好在地上積雪甚厚,沒把他摔得怎樣。整個人抱著壇酒在雪地上打滾,哇哇大笑:“謝謝大人!謝謝大人!哈哈……”
那樂呵的樣子,簡直比抱個美女還高興。
“真是個酒鬼!”
武天驕又好氣,又好笑,道:“瞧你那點出息,看到酒比老婆還親,太沒出息了。瞧你這輩子也就這樣了,與其喝死,不如找個酒缸泡死!”
司寧武不以為許:“大人怎這樣說呢,好酒之人,誰不好酒,百年珍藏的陳年佳釀,又醇又濃,人生哪得幾回飲呀!”
武天驕無語。
環繞新城工地巡視一圈後,不知不覺間,三人轉回到了舊城。
眼見事了,司寧武連忙告辭,抱著那壇百年仙龍酒回家享受去了。而趙良才則陪著武天驕在街道上慢行,連走邊談。
武天驕搖頭嘆氣:“這個時候,要是有敵軍來犯城,那我們就慘了!”
趙良才深表認同:“不怕萬一,就怕一萬。我倒不擔心叛軍,畢竟那是一群烏合之眾,這個時候,他們都在忙著過冬,況且他們在鐵龍城吃了敗仗,短期間不會來,我擔心的是……”
“先生說得是金績?”武天驕徐徐地道:“他現在忙著抵御武德公主,自顧不暇,應該不會看上我風城吧?”
趙良才笑笑道:“金績是不足為慮。但是修羅軍……不可不防啊!要我說,大人應該停止新城的建設,帶領民眾轉移。”
武天驕心神一凜,愕然道:“先生的意思是……修羅軍會侵入北疆?”
趙良才神情肅穆,鄭重地道:“我剛才不是說了嗎,不怕萬一,就怕一萬。惡劣的嚴寒天氣,或許能擋住叛軍,卻擋不住修羅人。修羅人勇武彪悍,天生的抵抗力強,即使在冰天雪地之中,他們照樣騎馬打仗,馳騁沙場。零下幾十度的氣溫,對他們早已習以為常。”
武天驕深以為然,卻不認同:“修羅軍剛從我們帝國退兵,受創甚重,修整都來不及,還能再次發動戰爭嗎?就算發動戰爭,他們也要通過雪龍城或翻越天雪山,這對修羅軍來說,也太難了!”
唉!
趙良才長嘆一聲,面露憂色:“其實一點都不難,關鍵是在於金績。金績謀害了鷹王,事發敗露,如今已是身臨絕境。他除了投靠修羅人,還有其它出路嗎?”
武天驕一個趔趄,險些從赤龍獸背上摔下,震驚萬分地盯著趙良才,道:“金績投靠修羅人?這……先生不會是在開玩笑,危言聳聽吧?”
“你看我像是在開玩笑,危言聳聽嗎?”
趙良才神情凝重,肅穆萬分地道:“叛亂開始之初,我就預料到會有這樣的發展。金績面對北疆的異族叛軍和武德公主的復仇大軍,困守雪龍城,等到糧草耗盡,他除了獻城投靠修羅人,還能干什麼?”
武天驕瞠目結舌,愣愣的半天沒有反應。
趙良才搖搖頭,嘆息道:“就算金績沒有投敵叛國之心,但外在的因素也會誘導他這樣。別忘了,西天郡駐扎著一支帝國叛軍,為首的就是程有才父子。程有才為了建功,討好修羅人,能不誘降金績嗎?”
愈聽愈覺得趙良才說得不無道理,仔細想想,金績除了投靠修羅人,還真無其它出路。
但雪龍城是瀚海郡西面的咽喉要地,金績真要獻城投敵,那……
想到這里,武天驕不寒而栗,怒瞪著趙良才,喝道:“先生既然早有預料,為什麼不及時告知,反而要在這個時候才告訴我?”
看到武天驕憤怒的表情,趙良才鎮定自若,若無其事,嘿嘿笑說:“我為什麼要早告訴?早告訴你了,你去把金績宰了,那北疆還亂得起來嗎?”
呃!武天驕大是愕然:“什麼意思?你是存心……巴不得北疆大亂?”
“當然!”
趙良才輕笑道:“你沒聽說過那句話嗎,亂世出梟雄。只有亂世,才能造就一代梟雄,成就一番功業。北疆不亂,你就沒有機會。亂了,你才能有機會脫穎而出,成為一位梟雄……不!是王者。大人,你有王者的氣質。大人,我之所以不告訴你,也是為了你好!”
為了我好!
聽到這樣的怪談邏輯,武天驕竟是無言以對。
趙良才繼續道:“就算沒有金績,修羅人也會北上,只是遲與早而已。修羅人侵略成性,不可能放著這麼一塊肥肉不吃。大人如今勢弱,還無法與修羅軍正面抗衡,應及早避其鋒芒才是!”
“避個頭!”武天驕怒氣衝衝,歇斯底里地道:“我馬上去雪龍城,宰了金績,看他還能不能投降修羅人!”
“太晚了!”
趙良才哼道:“謀害鷹王一事敗露後,金績就應該為自己做好了退路,現在雪龍城鐵定已為修羅軍所控制。你去不僅殺不了金績,反而會把自己陷進去。還是聽從我的建議,及早做好撤退的打算!”
武天驕無語。
半晌,他突然醒悟過來,大叫道:“老子不是東西,兒子更不是東西。金昌緒投靠我,指不定有著什麼陰謀?對了……還有那個梅文俊,他們兩個一起來的,一丘之貉,留他們不得!”
說著,一催赤龍獸,奔向風堡。
見狀,趙良才搖搖頭,策馬追了上去。
迅速回到風堡,武天驕立即吩咐隆固去將金昌緒和梅文俊抓來。
隆固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但看到武天驕怒容滿面,大發雷霆,不敢怠慢,立刻率領衛隊去捉拿金昌緒和梅文俊。
不久,隆固已將金昌緒、梅文俊五花大綁地押到了大廳。
這二人已來風城有一段時日了,平日里除了幫助武天驕操練兵馬,閒暇之余泡在酒館里,喝點小酒,談兵論戰,小日子倒也過得挺美。
時值下雪天,二人正在屋子里喝酒賞雪,沒想到禍從天降,隆固帶著一隊如狼似虎的衛隊闖進,不由分說,就將他們綁了起來。
“跪下!”
隆固押著金昌緒、梅文俊到大廳上,粗暴地將他們按跪在地上。金昌緒、梅文俊則一頭霧水,弄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
他們抬頭上望,只見武天驕端坐在主位上,面沉似水,雙目中閃爍著寒光,死死地盯著自己,殺機溢然!
金昌緒、梅文俊頓覺背脊冒起一股寒氣,不約而同地打了一個冷戰。
梅文俊哆嗦地道:“大哥,這……這是為何?為什麼要把我們綁來?我們……犯了什麼錯?”
金昌緒亦道:“我們沒犯錯啊?”
武天驕從鼻子中哼出了一聲,冷冷地道:“別叫我大哥,我沒有兩個叛國賊的小弟,那樣會玷汙我的名聲!天可憐見,讓我提早發現你們倆的真實面目。快點給我老實交代,你們來到風城,究竟是何目的?有何圖謀”
金昌緒、梅文俊莫名詫異,面面相覷。
金昌緒錯愕道:“大哥,你說得是啥意思啊?我們來得時候……不都跟你說清楚了嗎?還能交代什麼?”
砰!
武天驕重重一拍椅子扶手,勃然大怒:“不說是嗎,真以為本駙馬是那麼好糊弄的!老虎不發威,真當我是病貓。不給你們一點顏色瞧瞧,都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好啊,既然你們不說……來呀,把這兩個家伙拖下去,軍棍侍候,打到他們說為止!”
這一下,金昌緒、梅文俊慌了,趕忙求饒……
“大哥,不要啊!”
“我真的不知道要說什麼……”
四名武士上來將二人按趴在地,不由分說,掄起軍棍就照他們的臀部上一五一十地招呼,打電話得砰砰直響。
這是真打呀!
僅一會兒,二人就慘叫連連,哀呼求饒。
然而,武天驕滿臉煞氣,絲毫不為所動,恨聲道:“打!使勁打!打到他們說為止!”
這一下,行刑武士下手更狠了!
金昌緒、梅文俊慘叫哀嚎,熬不住了,只好乞求一旁坐著的趙良才。
“先生,給我們求求情吧?”
“我們真得不知道發生什麼事啊……”
……
看他們的樣子,似乎是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趙良才咳嗽一聲,對武天驕道:“大人,事情沒有弄清楚,還是不要輕易動刑。萬一打錯了……”
“怎會打錯,一點都不會錯!”武天驕怒道:“老子不是東西,兒子一樣不是東西。”
“可是……金昌緒早已與金績斷絕了父子關系!”
趙良才小心地道:“老子是老子,兒子是兒子,他們父子既然已經決裂,就不能混為一談。大人胸襟廣闊,容納天下,只要金昌緒和梅文俊是清白的,容下他們又有何不可?”
聞言,武天驕胸中的怒氣消去了不少。
想想也是,金昌緒要是和他老子一樣,那就不應該留在風城。
留下不走,豈不等著他老子叛國投敵的惡行曝光後,挨宰嗎!
武天驕揮揮手,四個武士立時停止了行刑。
再看金昌緒和梅文俊的臀部,已是血肉模糊,慘不忍睹。
二人似乎已經明白,自己的這頓挨打,免不了與金績有關。
“大哥,我與金績早就沒有關系了!”金昌緒趴在地上,強忍著痛楚說道:“大哥是不是在懷疑我和他有什麼瓜葛?”
武天驕輕哼道:“如果僅僅是因為這個,我倒不至於要殺你。金昌緒,你知不知道,你父親可能已經叛國投敵了!”
叛國投敵!
此言一出,不光金昌緒震住了,連同梅文俊也震住了,神情僵硬,渾然忘了臀上的傷痛。
“不可能……”
金昌緒掙扎著從地上坐起,大叫:“這不可能,大哥……你是不是在騙我?”
武天驕無言,目光轉向趙良才,道:“先生,還是你跟他說吧!”
趙良才起身離座,將金昌緒和梅文俊扶起,又解開他們身上的繩索,道:“金績叛國投敵,我們也只是懷疑,並未證實。不過,不用證實,金績多半已經叛國投敵,將雪龍城獻給修羅人了!
甚麼?
金昌緒又驚又怒,又感到一點欣慰,道:“未證實你們就……硬是給金績戴上叛國投敵的罪名,這不是無中生有嗎!”
“是啊!這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啊!”梅文俊也是不忿,甚覺冤屈。
這叫什麼事,金績叛不叛國,跟我有什麼關系?你們打金昌緒就是了,怎麼捎帶上我?我招誰惹誰了?我……我冤啊!
趙良才皺眉道:“我們都希望金績沒有叛國,但事情的結果……沒那麼樂觀。北疆局勢越來越混亂,越來越復雜,各大郡府紛紛淪陷,神鷹軍節節敗退,而金績坐擁十數萬軍隊困守雪龍城,未予以任何馳援和鎮壓叛亂……當然,他要面對武德公主這樣的強敵,困守雪龍城已是絕境,上天無路,入地無門。他只有兩種選擇,一是投降異族叛軍,但以他的心性和孤傲,沒那個可能。那只有第二種選擇,獻城投靠修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