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駱駝一聽這話慌了,連忙走過來賠笑道:“城主大人,你就饒了我吧!我老眼昏花,沒看到您,如果看到您的話,一定上來給您行大禮。”
武天驕呵呵一笑,湊到他眼前,低聲道:“你知道就好。不過,我聽說你給我護衛配的藥沒有落足力,是不是藏了私?有時間我要好好檢查一下。”
老駱駝臉色一變,跟著諂笑道:“城主大人英明,我的確有一個好的藥方,可是缺少兩味藥,配不出來,在風城這一帶又沒得賣,所以只好用另一個藥方代替。”
武天驕本來是誑他的,想不到卻誑出這麼一個結果來,當即向老駱駝要了那張藥方,准備讓大師娘和寒清雪看一看,也許她們知道哪兒生有那兩味藥。
他剛從老駱駝手里接過藥方,何寧麗已經從小樓里走了出來,請他進去。武天驕當即跟著她,進了暖閣。
一進入小樓,就感覺到這里比外面的溫度要高。
宮嬋躺在外間一張舒適的軟榻上,正在閉目養神。
見到武天驕進來,也不睜開眼,讓武天驕頗感奇怪。
何寧麗笑道:“公子,你這幾天很忙嗎?”
“忙!當然忙!”武天驕做了一個揮汗如雨的動作。
何寧麗繼續問道:“公子昨晚睡在哪兒?”
武天驕想也沒想就道:“當然是自己房間,你問這個問題干什麼?”
何寧麗不答反問:“幽月她們溫柔嗎?”
“呃!她們當然溫柔,你問得好奇怪?”武天驕奇怪地問。
“很奇怪嗎?奇怪的是你又帶了一個女人到府上!”
武天驕恍然大悟,敢情宮嬋和何寧麗一直在注意府上的一舉一動,連巧巧來到府上也知道了。
武天驕目光怪怪地落在何寧麗的臉上,問:“你們怎麼關心起我的事來了?”
何寧麗白眼道:“難道我們不應該過問嗎?”
“該,當然該,只是……那你知不知道她為什麼來城主府?”
“那要問你自己了。”
這一回說話的不是何寧麗,而是一直閉目養神的宮嬋,她正生氣地看著武天驕。
武天驕搔了搔頭,不明白宮嬋怎麼會突然關心起自己來,不過,他也不想宮嬋誤會,就將昨天的情形仔細地說了一遍。
末了,武天驕又道:“巧巧被我所救,其實是敵人布的一個局,目的就是要她進入城主府或者風堡,我將她留在城主府里,也是為了試探一下府里有沒有別人的眼线,尤其那些招來的親衛。如果巧巧想將自己探得的消息送出去,很可能會與府內接應她的人聯系,那時候我們就可以順藤摸瓜,清除那些眼线。”
“如果是這樣,那是最好!”
宮嬋冷哼道:“就怕你為美色所迷,見到美女什麼都忘了,中了人家的‘美人計’都不知道,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不會的,有你們這幫美女在身邊,就是再美的女人也提不起我的興趣,又怎麼會中美人計!”武天驕恬不知恥地道。
對這樣厚臉皮的無恥家伙,宮嬋也是拿他沒有辦法,只能報以白眼。
“那個……隋寶珠你打算關她到什麼時候?”宮嬋忽然問道。
“隋寶珠?”
武天驕愣了一愣,想了想後,恍然大悟,拍了拍腦袋,自責道:“我竟然把她給忘了。真不知道該怎麼處置她才好?放又放不得,可總是關著她又不好,怎麼辦呢?”
“怎麼辦?這話該我問你!”宮嬋微蹙秀眉道:“人是你抓回來的,該怎麼辦,你看著辦!”
何寧麗插嘴道:“我看很好辦,公子還是很喜歡美女嗎,那個隋寶珠又長得不賴,有幾分姿色,我看哪,公子干脆也將她收入房中,金屋藏嬌好了!”
“這是什麼話,我是那樣的人嗎?”武天驕“生氣”地道。
宮嬋冷哼道:“你是什麼樣的人,大家都看得清楚。哼!怎麼安置她,你最好征詢她自己的意見。無論我們有什麼想法,還需要她合作才行。”
從絳竹軒出來,武天驕剛走出花園,迎面遇上了應瀅兒。她興高采烈地走過來,道:“武大哥,你猜得果然沒錯,那個女的確實有問題?”
“查出什麼了?”
“有一點眉目。”
應瀅兒月牙眼撲閃撲閃地道:“昨晚上,她剛剛在廂房里安頓下來,就突然變得膽大了,不但四處亂走,還拉著下人問長問短,問了很多問題。”
武天驕點頭道:“這樣就好,看清楚她與什麼人接觸,你都一一仔細記下來。我們招收的親衛,其中一隊就住在她附近,多注意一下,也許她會與親衛當中的某個人接觸。我們正好肅清內奸。”
“你認為親衛之中會有內奸?”應瀅兒疑惑地問。
“當然!”
武天驕笑道:“府里親衛之中難免不被人收買,吃里爬外。他們當中的一些人武功不錯,完全可以到別處謀得比親衛更好的工作,但他們卻選擇了這里,你不覺得奇怪嗎?”
應瀅兒一向很聰敏,只是由於年紀比較小,對於人心險惡了解得並不深,因此事前也未想這麼深。
但是經武天驕一點醒,立即恍然大悟。
她的月牙眼又開始轉動,只不過這一次的對象不是武天驕,而是那位少女以及那些剛剛被招募來的親衛。
記不清來到風城有多少日子了,隋寶珠一直被關在城主府後院的一間屋里,這里的人好像將她遺忘了一般,對她再也不過問。
她雖然沒有自由,但是衣食無憂。
可當這種日子好像要永無休止地繼續下去的時候,她開始懷念在嘎伯沙漠里與熊國強虛與委蛇、仍然抱著一线希望的日子。
現在她正坐在窗口,痴痴地望著窗外的白雲,神想當年做盜賊的快樂日子,那是她至今仍念念不忘的一段美好時光。
自從跟隨了魯思善,這種日子就被奢華的生活偷走了,雖然她身穿綾羅綢緞,吃的是山珍海味,但是並沒有感到真正的快樂。
相反,就像陷身於一個無法自拔的旋渦一樣,越來越感到窒息的恐懼。
這些日子以來,她一直試圖回想與魯思善在一起的某個難忘的日子,然而,腦子里卻是一片空白,什麼都想不起來。
“姐姐!你怎麼住在這里?”突然有一個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
她將目光回收,發現窗外不遠處竟然站著一個眉清目秀的小女孩,大約十三四歲,身高將近三尺六七,滿臉稚氣。
女孩子正睜著大大的眼睛,好奇地望著隋寶珠。
“哪來的小孩?”隋寶珠心念一動,微微一笑,露出滿嘴碎玉般的牙齒,不答反問:“你是誰?”
女孩子踮著腳跟、鬼鬼祟祟得像只老鼠一樣走到窗前,小聲道:“我叫小茉莉,我偷偷跑到這邊來的,你千萬別告訴別人。”
“你為什麼要偷偷跑到這邊來?”
“我跟姐姐們練武,練久了,覺得有點悶,就跑出來了。”
“姐姐們?”隋寶珠詫異地問:“你有很多姐姐嗎?”
小茉莉得意地道:“是啊,姐姐們的功夫好厲害,尤其是修羅壁姐姐。”
隋寶珠當然知道修羅壁是誰,只是她從來沒有見過小茉莉,於是她有技巧地詢問小茉莉,小茉莉毫無機心,便將自己如何住到這里來的原因都告訴了隋寶珠。
這是一幢獨立的木屋,圍著籬笆,籬笆內種著一些花草。
武天驕曾經聽何寧麗說,這里不知前幾任哪一位城主夫人所住的地方,因為她喜歡清靜,後來她被熊國強殺了,這里就一直空著。
武天驕站在籬笆外面,遠遠地就看到寒清雪坐在一叢花草里,定定地看著木屋檐角掛著的那只粗制的風鈴,一動不動。
他沒有走進去,只是站在外面順著寒清雪的目光望去。
因為沒有風,風鈴一點也不晃動,自然也不出那種清脆的鈴聲。
武天驕在外面看了很久,寒清雪也在里面坐了很久,彼此都沒有打擾對方。
正當他們沉浸在這種微妙氣氛當中時,天空忽然傳來一聲如鳳唳般的鳴叫,武天驕一驚而醒,依戀地看了籬笆內一眼,轉身離去。
寒清雪的身體也於此刻動了,就在武天驕消失於一個轉彎處的瞬間,她的食指輕扣,彈出,風鈴發出“叮”的一聲脆響,打破了上下空間的空靈。
鳳唳般的鳴叫是龍鷹發出的,武天驕已經好多天沒有看到這家伙了。
這家伙現在正以一臉得意兼邀功的樣子踱到武天驕面前,“咕咕”的一陣亂叫。
武天驕不知道它在說什麼,也不想知道,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撲上去,逮住這家伙就是一頓狠揍,充分發揮出平時壓抑的“凶殘”本性。
龍鷹雖然已經有所准備,但大概沒想到老大這麼快就動手,一時也飛不起來,只能撒開兩只腳爪,拼命地滿花園亂竄。
頃刻間,整個花園都雞飛狗跳。惹得附近的下人、侍衛連忙趕過來察看。
他們很快發現主人正與一只尾有七彩的大鳥搏斗,護主心切之下,立刻一擁而上,准備狠扁那只大鳥一頓。
龍鷹可不是一般的鳥,它當然沒那麼容易被人欺負,幾名侍衛剛一衝上來,就被它大翅一拍,侍衛們拼命抵擋,但仍抵不住龍鷹翅膀上的強勁力道,一下被扇出了老遠。
還好,龍鷹沒打算傷人,否則,那幾名侍衛非得受傷不可。
武天驕趕忙攔住了還想衝上來的下人和侍衛,告訴他們龍鷹是他養的一只鳥,下人和侍衛這才疑惑地離開,不過卻在暗地里猜測主人什麼時候養了這麼一只凶惡的大鳥?
龍鷹得意了,昂首挺胸地圍著武天驕轉了好幾圈,意思好像在說:我是老大的跟班,你們都要對我恭謹一點!
武天驕再次訓斥了龍鷹幾句,不過這一次用口,沒有動手。
龍鷹委屈地叫了兩聲,好像是在喊冤,武天驕也沒在意。
恰好應瀅兒走了過來,武天驕就將龍鷹交給了她,勒令龍鷹聽她的話,再不允許亂跑,否則拔光它的毛。
龍鷹抗議地扇著翅膀叫了兩聲,武天驕看也不看它就道:“抗議無效,再叫就拔毛。”
龍鷹似乎聽得懂他的話,乖乖地不再叫喊,不過目光委屈到極點。
安置好龍鷹後,武天驕獨自一人來到後院隋寶珠被關押的地方。
站在屋外面,武天驕故意放重了腳步聲,隋寶珠很快察覺到他的到來,站在窗口冷冷地看著他,面無表情。
武天驕像在說一件與己毫不相關的事情道:“我打算給你換一個地方。”
“感覺讓我住得太舒服了?”隋寶珠淡淡地道。
“可以這麼說,或者換個角度來講,我們可以做筆交易。”武天驕微笑道。
“什麼交易?”隋寶珠不解。
武天驕哼道:“我放你出來,准許你自由活動,甚至可以恢復你的武功,不過有一個條件——未來的半年,你必須呆在風堡,不准逃走,半年之後,你可以自由離去。”
隋寶珠甚是詫異:“你會這麼好?”
武天驕正經地道:“你可以選擇相信我,也可以選擇不相信我,不過我得提醒你一句,如果不是我救了你,你大概連選擇的權利都沒有。”
“你這話什麼意思?”隋寶珠更是不解。
武天驕冷聲道:“你可以自己想,在大元城天香客棧,那些夜襲客棧的殺手,他們的目的恐怕不止救你那麼簡單,殺你滅口也有可能。一個能守住秘密的人,最好是死人。”
隋寶珠臉色大變,她不是沒想到這一點,只是一直以來不願意想而已。
看到隋寶珠的表情變化,武天驕便知自己的話奏效了,當即轉身離去,一邊走一邊說道:“你好好考慮一下,我會著人將你放出來,記住你答應我的條件。”
隋寶珠似乎想叫住他,但是嘴張開了,卻沒有放出聲音。
她感覺到自己的信念和意志都動搖了,也許真像武天驕說的那樣,她在魯思善的心里已經是一個亟待消滅的角色。
不知不覺中,她已經開始相信武天驕的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