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鳳影功深力猛,舉重若輕,銅鼎在她手上揮舞開來,仿佛無物一般,橫掃猛砸,挾著嗚嗚的尖嘯勁風,方圓數丈,令人近身不得。
轉瞬間,兩人過了十多招,武天驕但覺所握的劍柄愈來愈冷,其寒如冰,不由笑道:“夜宮主,你這般的使用追魂陰氣,就不怕使用過度,耗損了元氣?你的追魂陰氣若然傷不了我,事後,你即使不大病一場,也得折損了壽元。”
夜鳳影哼道:“只要戰勝了你,本宮就算折損幾年壽元又如何?”
說著,她加強真力,持鼎朝著武天驕壓下去,但後者的反擊之力也隨著加強迫上來。雙方愈斗愈烈,越打越急。
武天驕的內功已臻至“敵強則強,敵弱則弱,因勢反擊,收發隨心”的最上乘境界。
夜鳳影越打越心驚:“我的追魂陰氣,怎麼傷不了他?他的功力,已高過我不成?那不可能!”
這時候,她已騎虎難下,只得緊咬牙關,仍然運用追魂陰氣與武天驕惡斗。即使拼得兩敗俱傷,也是在所不惜。
但聽得當當之聲,驚天動地,震耳欲聾。
兩人所碰撞激發出的氣流衝擊波,無與倫比,方圓三十丈之內,建築倒毀,所有的樹木折斷,甚至連根拔起,駭人之極。
九幽鬼母、九蓮聖母等一退再退,已退到百丈開外。她們瞧著武天驕和夜鳳影惡斗,被他們的聲勢深深震懾住了。
武天驕的劍法展開,端的有如狂風驟雨,變化多端。可是不論武天驕怎樣乘縫抵隙,卻也刺不中夜鳳影。
每一劍都給她擋開,刺在銅鼎香爐上,當當直響。轉瞬之間,那銅鼎香爐己添了幾十道裂痕。
兩人的比斗漸趨激烈,從古觀前打到了古觀的天井中,又從天井打到了大殿內,古觀大殿受不住兩大高手的勁氣激蕩,四面倒塌,化為廢墟。
高手過招,一時還真不易分出勝負。這一場比武,夜鳳影與武天驕從上午打到下午,又從下午一直打到了傍晚,天色漸暗。
這時,兩人的惡斗已達上千招,但見武天驕的頭頂上白氣騰騰,渾身濕透,汗如雨下。
而夜鳳影同樣如此,臉上的陰氣越來越盛,一滴滴的汗珠從臉上流下,滴到地上,地上的青磚也染成了一片片黑色。
見此情形,天後、花艷娘等女暗暗驚心,知道夜鳳影將所修煉的追魂陰氣盡數使了出來,不由得為武天驕擔心不已。
不過,她們的擔心顯然是多余的,武天驕正以天下第一奇功龍象神功,將夜鳳影從劍上傳來的陰寒之氣發散。
兩人越斗越緊,張鳳仙功力稍弱,即便站得遠,也在夜鳳影陰寒的掌風激蕩之下,嬌軀微微顫抖。
旁邊的九蓮聖母察覺到了,拉著她的手,一股熱力傳至,張鳳仙立即意會,默運功力,引導那股熱力,流傳全身,身子漸漸暖和起來。
她覺察出追魂陰氣如此厲害,心中好生駭異。
忽然,激戰中的武天驕一聲長笑,飛身躍起,挽了一個劍花,凌空刺下,夜鳳影將銅香爐往上一推,但聽得叮叮鐺鐺之聲,不絕於耳。
驀然間一聲巨響,那銅鼎香爐炸裂開來,散成了無數碎片。
張鳳仙拍掌嬌笑道:“好啊,好啊!”
原來那銅鼎香爐早已給武天驕的重劍劃了千百道裂痕,武天驕再以凌空下擊之勢,挾著二十四重天的龍象神功,一招之間,那銅鼎香爐又給他連擊中了十幾下,銅鼎香爐上又平添了幾十道裂縫,縱然是銅鑄的,也禁受不住,炸裂了!
夜鳳影飛速後退,掠退七丈,心驚不已。
武天驕也不追擊,笑道:“夜宮主,你服不服?”
夜鳳影哼的一聲,傲然道:“本宮只是沒了兵器,又沒輸。再者,你不敢與本宮對掌,本宮當然不服!”
要知夜鳳影最自負的武功絕學,便是百步追魂陰手,她剛才雖然運用“隔物傳功”的本領,將百步追魂陰手的追魂陰氣,從武天驕的劍尖上傳過去,但到底不如觸及對方身體,可以盡量發揮,所以她是聲言不服。
武天驕哈哈大笑,忽地將重劍一拋,喝道:“來吧!”
夜鳳影雙掌一錯,“呼”的一聲,左掌先到,武天驕反掌一迎,夜鳳影右掌又到,這連環雙掌,迅捷非常。
武天驕喝了一個“好”字,飄身一晃,只聽得“砰”的一聲,右掌又接上了。
就在這一瞬間,但見陰風疾卷,轟隆巨響,方圓數丈之內,沙飛石走,煙塵蒙蒙,強勁的陰寒氣流,使得周圍的人皆感寒意,禁不住又後退。
只見武天驕與夜鳳影對了兩掌,各自向後躍出,夜鳳影面色灰白,有如一只斗敗了的公雞,垂頭喪氣,沒了一點精神勁頭。
武天驕則神色正常,卻也急喘幾口氣,道:“夜宮主,在內力上面,你已經輸了!服是不服?”
夜鳳影神色慘然,張了張嘴,卻是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嗖!一道白影急速地掠至場中,正是天後。
她沉聲喝道:“願賭服輸,夜鳳影,你已經輸了,還不認輸嗎?”
看到兩大高手比武結束,九幽鬼母、九蓮聖母等女紛紛靠近,暗黑魔獄聖女花艷娘已是迫不及待,格格嬌笑道:“武林中人,最重的是信譽,說到做到,一諾千金。格格!夜宮主,可以不認輸,就當自己說的話是放狗屁!”
聞言,夜鳳影怒瞪她一眼,冷聲道:“本宮既然賭了,願賭服輸,不會不認!”
她凝視著武天驕,鄭重地道:“武天驕,本宮輸了,輸的心服口服。本宮會履行賭注,為你保駕三年。”
“這就好!就就好!”
武天驕笑道:“夜宮主果然是言而有信之人,令人敬佩。如此,未來的三年,有夜宮主在身邊保駕,我每晚才能放心入睡,高枕無憂了!哈哈!”
夜鳳影哼道:“不過,本宮有一事不明,希望你能照實回答?”
哦!武天驕凝重地道:“夜宮主但說無妨!”
夜鳳影凜然道:“本宮的追魂陰氣,追魂奪命,無孔不入。即使內功再深厚之人,也抵御不了本宮的追魂陰氣。你何以……不懼?”
“這個……我陽氣重唄!”
武天驕笑笑道:“我修煉的龍象神功,至剛至陽,正好是你追魂陰氣的克星。再者,我修煉的天鼎神功,吸陰納陽,可將你侵入我體內的部分陰氣吸納,再轉化為己用,這麼說,你明白了嗎?”
“天鼎神功!”夜鳳影恍然大悟:“原來如此!本宮明白了!”
她神色黯然,幽幽地道:“本宮是輸了,為你保駕三年。但,也只僅僅保駕而已,只有在你生命受到威脅的時候,本宮才會出手。除此,本宮不會為你做其它的任何事。”
“那是當然!”武天驕詭笑道:“只要夜宮主能保護我的安全,就已經足夠了。至於其它的事,就無須夜宮主操心了!”
說著,他心神懾動,手上忽多了一個水晶瓶,拋給了夜鳳影,道:“你內力消耗嚴重,元氣有所損傷。休息時把這瓶里的東西喝下,這樣有助於你快速恢復元氣。”
夜鳳影接住水晶瓶,端瞧之下,隱約可見瓶中有一滴滾動的液體,不由怔道:“這是什麼?”
“好東西!”武天驕神秘兮兮地道:“多少人夢寐以求,想要這東西,我都舍不得給。若非你已經是我的人,我也不會舍得給你!”
狗嘴吐不出象牙,什麼已經是你的人!
夜鳳影大怒,正要發作,卻見一旁的幽冥聖母、花艷娘、刑姬、瘳冰等女,皆眼巴巴地盯著自己手中的水晶瓶,目光中充滿了羨慕,又夾雜著某種嫉妒!
見狀,夜鳳影心頭一動:“這小子的寶貝不少,他既然送出手的東西,一定是好東西。不收白不收,不要白不要。”
她甚快地收起水晶瓶,不動聲色地道:“本宮多謝了!”
忽然,有人沉聲喝道:“閣下就是神女宮的宮主,夜鳳影?”
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九幽鬼母。
話畢,九幽鬼母已掠至夜鳳影身前三丈,滿面煞氣,兩眼冷電般盯視著夜鳳影,那凶狠的表情,陰冷的目光,宛如隨時竄起傷人的毒蛇。
夜鳳影心神凜然,下意識地後退一步,錯愕地道:“正是本宮。鬼母有何見教?”
“見教!”九幽鬼母冷哼一聲:“令師現在何處?”
“你想找我師尊復仇嗎?”
夜鳳影冷笑道:“那好極了!師尊的仇,我這做弟子的可以代過。鬼母想要報仇,盡可衝著本宮來,本宮定不讓鬼母失望!”
“本鬼母不至於趁人之危!”
九幽鬼母陰冷地道:“在本鬼母面前,你還只是個晚輩。再者,你現在的狀態,本鬼母也不屑出手。我要的是令師萬世仙姬,她現在何處?”
“萬世仙姬回神女宮總壇了!”
武天驕忍不住道:“鬼母前輩,你要報仇並無不可,但冤有頭,債有主,你的仇人是萬世仙姬,而不是夜宮主。你在這個時候找上夜宮主,也太說不過去了!”
“是啊!藺嬤嬤!”
武鳳儀亦道:“江湖尋仇,也要講究江湖規矩。雖說徒弟代師父受過,但夜宮主剛與天驕激戰一場,功力消耗過度,筋疲力盡,藺嬤嬤這時尋仇,乘人之危,即便擊敗了夜宮主,也會令天下人恥笑!”
“本鬼母是那樣的人嗎!”
九幽鬼母怒道:“我只是想知道萬世仙姬的下落,並非是要和夜鳳影動手!哼哼!既然萬世仙姬不在,暫且作罷,總有一天,本鬼母會親自殺上神女宮,與萬世仙姬決一死戰。”
“好大的口氣!”夜鳳影禁不住哼道:“就憑你也配與我師尊決戰,也太往自己臉上貼金了!”
“好了!好了!都不要吵了!”
武天驕不耐煩地道:“有什麼是非恩怨,留待以後和正主兒去解決,而不是在這里自說大話,胡吹大氣。大家都散了吧!”
說罷,他也不理眾女,逕自向山下行去。
見狀,幽冥聖母、花艷娘等黑暗女妖跟著下山,武鳳儀、武寒霜、張鳳仙等緊隨其後,就連九蓮聖母、九虛聖母、摩雲聖母、白蓮花也跟著走了。
留在最後的是九幽鬼母和夜鳳影,兩人大眼瞪小眼,相互瞪視了一會兒,終是各自一拂衣袖,不約而同地冷哼一聲,一前一後向山下行去。
一行人離開落霞山,漸漸遠去。
殘破的古觀大門口,卓立著兩個千嬌百媚的美麗女子。
其中一個長發披肩,一身猩紅的血色紗衣,面目雍容,高雅大氣。
她正是血魔門主,血魔仙子慕千雪。
望著下山遠去的一行人,慕千雪神色淒楚,幽幽嘆氣,哀怨地說:“他……終究是走了!”
站在她邊上的是寒清雪,低聲勸道:“師父,你要是……弟子就陪你一道去翼州城吧!武天驕是風流了點,女人太多,但……也算是有情有義,我相信他不會負了師父!”
慕千雪搖頭,苦笑道:“那成何體統!為師就在山上,哪兒也不去。清雪,你就陪著師父,為師要把所有武功都傳授給你。”
寒清雪點頭道:“弟子會一直陪著師父,師父在哪兒,弟子就在哪兒,哪也不去。”
“我們走吧!”慕千雪輕嘆一聲,拉著寒清雪纖手,師徒倆走入一片廢墟的古觀,身影逐漸沒入夜色中,消逝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