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幾何時,她也有自己的男人,雖未像下方男女那般放縱自我,聲色犬馬,卻也激情四射,纏綿風流。
她曾以為,自己會與那男人一直過下去,恩恩愛愛,如膠似漆。即使不要什麼名分,只要他心中有自己,那便足夠了。
但人生坎坷,命運多舛,自己的身份何其悲憫,豈能與那男人過下去。為了不連累那男人,只得與之分開,來到了晉京。
一晃三年過去了,自己非但沒有忘了他,反而愈加思念。聽聞他去了,身在遠方的他,過的還好嗎?
思緒之中,素妝婦人禁不住櫻唇輕啟,輕唱道:“上邪,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一位身材窈窕、嬌媚艷麗的綠衣美婦,裊裊婷婷地步入溫香四溢的靜室,侍立在後,未有打斷素妝婦人的歌唱。
一曲唱罷之後,素妝婦人幽幽嘆氣,道:“綠芙,我不是說了嗎!沒有什麼重要的事,不要來打擾我!”
綠芙,人間天堂的曾經女管事,邀玉夫人的心腹。不問可知,素妝婦人便是邀玉夫人。也是天神宮之金衣堂主,金衣仙子金如玉。
原來邀玉夫人在金雞嶺時,以身替武天驕擋下一劍後,並未死去。
她蘇醒之後,離開了金雞嶺,一路行至晉京,最終到達日月湖,藏匿於明月洲上的天香樓,直至今日。
早在六年之前,邀玉夫人業已派遣心腹綠芙到了晉京,秘密置辦產業,開設了天香樓,作為自己的另一據點。
事實證明,邀玉夫人非常有遠見,她清楚自己背叛了天神宮,不能留在天京,而晉京是最好安身立命之所在。
即使天神宮之人能尋到天香樓,在此孔雀王朝之國都,藏龍臥虎之地,孔雀女皇之眼皮底下,天神宮之人再有本事,也不敢大開殺戒。
三年的安逸生活,靜修獨處,邀玉夫人幾已心止如水,古井不波。只有每每念到那個充滿邪異魅力的小情郎,芳心之中才蕩起漣漪,不能平靜。
綠芙深知她的心事,輕嘆一口氣,道:“夫人,你……又在想他!既然想他,何不去找他!”
找他!
邀玉夫人一怔,旋即搖頭,苦笑道:“那樣只會連累他,我可不想他為了我,與天神宮拼得你死我活!”
說著,她精神忽地一振,回身盯著綠芙,欣喜地問:“你……是不是又有他的消息了?有就快告訴我,他在哪里?現在怎麼樣了?”
看著她像戀愛中的天真少女,綠芙暗自嘆息,幽幽地道:“夫人,他在北疆啊!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怎樣了,這……相隔萬里,那麼遙遠,我哪里知道啊!”
邀玉夫人滿臉失望,愁苦地道:“我不是讓你派人去打聽,你到底有沒有做?”
“做了!夫人的命令,我哪敢不聽啊!”綠芙哀怨地道:“只是……我派出去的人,也不知道上哪打聽,問誰去啊?”
邀玉夫人哼道:“每天南來北往的客人那麼多,就沒有到過北疆或是從北疆來的嗎?”
“有是有!”
綠芙苦笑道:“可不管是到過北疆或者從北疆來的人,所說的消息都是老黃歷,好幾月前的了。這兩年到北疆從事生意的商人,或者冒險的獵魔者,少之又少。都說北疆在打仗,兵荒馬亂,盜匪橫行,劫道殺人,謀財害命,那是家常便飯,誰也不想去冒險,丟財又丟命。再者,神鷹帝國方面對北疆進行了全面封鎖,凡是進出北疆之人,都要嚴厲檢查,發現走私違禁物品的,一律查扣。如此一來,就更沒有人敢去北疆了。”
“那……北疆的局勢怎樣了?”邀玉夫人緊張地問道。
綠芙搖頭道:“關於北疆方面的狀況,我們的人幾乎是一無所知,也無從得知。來我們這里的客人常有說起,但大多是道聽途說,從別處聽來的,以訛傳訛,也不知有幾分真假。想知道北疆的真實情況,或許……或許……”
一時之間,她竟遲疑的說不下去了。
見狀,邀玉夫人愣道:“或許什麼?這里只有你我,沒有別人,你大可有什麼說什麼,不必有所顧忌!”
“夫人,我的意思是說……”綠芙靠近兩步,悄聲道:“整個孔雀王朝之中,能夠准確掌握北疆確實消息的,應該只有孔雀王朝的秘密情報機構,暗羽。”
暗羽!
邀玉夫人嬌軀一震,沉思片刻後,搖頭道:“這個想都別想。我們本就隱姓埋名,掩藏自己的身份,找上暗羽,豈非主動暴露身份,自找麻煩。這簡直是餿主意,不行!”
“那只有一個辦法了!”綠芙嘆氣道:“派人去北疆,直接從北疆傳遞消息回來。只有這樣,我們才能知道北疆的真實情況。”
“這倒是行!”邀玉夫人頷首道:“只是……派誰去北疆合適?”
“夫人,讓我去吧!”綠芙挺胸道:“我會帶上信鴿,第一時間把消息傳回來!”
“你?”邀玉夫人搖搖頭,斷然道:“不行!”
“為什麼?”綠芙錯愕道:“你……你信不過我?”
唉!
邀玉夫人嘆氣道:“我們情同姐妹,哪會信不過你。我不讓你走,是這里沒有你不行。這麼多年,都是你一直在打理天香樓的生意,熟悉晉京的方方面面。你走了,我又不能出面,誰來接替?接替者能行嗎?再者,天香樓換了掌事之人,難免不會有人鬧事,借機發難。”
“那……派誰去北疆合適?”綠芙問道。
“讓許二娘去吧!”
邀玉夫人沉聲道:“二娘的能力不及你,但武功在你之上,江湖經驗更是豐富。她去北疆,即使遇上什麼危險,也能隨機應變,逢凶化吉。”
“也只有她了!”綠芙失望之情,溢於言表:“我倒覺得……我們一起去北疆,那更好!”
“不要說了!”邀玉夫人神色黯淡,輕輕一拂衣袖,道:“綠芙,我累了!你……下去吧!”
綠芙應是,卻站著不動,絲毫沒有走的意思。
邀玉夫人怔道:“我說的話,你沒聽見?”
“聽見了!”綠芙鄭重地道:“只是還有一件事,想必夫人一定很感興趣!”
哦!邀玉夫人漫不經心地道:“說來聽聽!”
“是關於南宮世家和端木世家的!”
綠芙禁不住笑道:“端木重突然悔婚,不同意把女兒嫁給南宮亮。為了這事,南宮義和端木重大吵了一架,兩家好像鬧翻了!這事……已經傳遍了晉京,滿城風雨。”
“是嗎!”邀玉夫人有氣無力地道:“鬧就鬧吧!他們鬧,跟我們也沒什麼關系?”
“當然有關系!”綠芙小心翼翼地道:“關系大了去啦!夫人,我特地派人查了一下那端木小姐。知道那端木小姐是誰嗎?”
“不就是端木若妍嗎!”邀玉夫人沒好氣地白眼道。
“她叫端木若妍沒錯!”綠芙深沉地道:“夫人想不想知道,她是哪派的弟子?又是誰的門下?”
“哪派弟子,誰的門下?”邀玉夫人順口問道。
“通天宮弟子,通天聖母門下。”
綠芙肅然道:“不僅是端木若妍,還有司徒世家的司徒惠瓊小姐,也是通天聖母的弟子。南宮世家的南宮傾城,就更不必說了!”
哦!
邀玉夫人動容道:“孔雀王朝四大世家,就有三大世家的小姐拜入通天聖母門下,這個……作為神鷹帝國的武林大派,通天宮真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就不怕神鷹官府治罪嗎?”
綠芙道:“神鷹官府再有能耐,也管不了武林的事。武林各派只注重門下弟子的天賦,而不是他們的出處。再者,孔雀王朝的武林門派,不也招收神鷹人。就拿我們天神宮來說,門中也有不少神鷹人呢!”
邀玉夫人嗯道:“大陸諸國,互為仇敵,廝殺的屍積如山,血流成河。但天下武林卻是不分彼此,互為一家。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那個通天宮……你還沒說,端木若妍跟我們有什麼關系?”
“夫人,是這樣的!”
綠芙徐徐地道:“三個月前,我應邀參加玉都大鱷文人豪的納妾婚禮。參加那場婚禮的賓客非常之多,其中就有端木若妍和司徒惠瓊。起初,我也感到納悶,文人豪雖是一方富賈,玉都的地頭蛇,但比起端木司徒兩大世家,那是小巫見大巫,根本是不入流的小角色,何故端木若妍和司徒惠瓊會參加他的納妾婚禮?及至文人豪女兒文玉婷的出現,才解開我心中的疑惑。”
“文玉婷!”邀玉夫人怔道:“就是近兩年出現在江湖上,以輕功暗器見長,殺人如麻的‘絕命飛仙’文玉婷?”
“就是絕命飛仙!”
綠芙凜然道:“她若非在文家出現,誰知道她是文人豪的女兒。不過,有其父必有其女,也只有文人豪這樣的地方惡霸,才能教出那般殺人不眨眼的女兒。只是讓人沒有想到的是,文玉婷會是端木若妍和司徒惠瓊的朋友。端木若妍和司徒惠瓊是受文玉婷的邀請,到文家做客,正好參加其父的納妾婚禮,也算是巧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