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上了!”
雪龍關眾將都聽到了,個個興奮,騷動不已。有人立刻請戰,要出城支援支澤將軍。
王德不以為然,哼道:“既然支澤將軍勝利在望,何須支援。”
他立刻下令,城門緊閉,城樓上嚴加戒備,將士箭不離弦,刀不歸鞘,同時,在城樓升起一個黃色的燈籠。
這是每一個雪龍關的人都知道的暗號:雪龍關可能會有危險,全城戒嚴,准備應敵!
雪龍關的人可以說是久經戰火,在黃色燈籠升起時,每個人都緊張了起來,一時間,雪龍關籠罩在一種難以言喻的氣氛當中。
足足有兩刻多鍾,遠方的廝殺聲漸漸低沉了下去。
王德暗暗感到吃驚,以前武守信和洛川守雪龍關時,還不覺得修羅騎兵有什麼了不起,但此刻輪到自己鎮守雪龍關,才真正認識到修羅騎兵的可怕!
支澤也是一員猛將,他以三千鐵騎去對付一千修羅游騎,卻持續了兩刻多鍾還沒有結束,可以想像那些修羅鐵騎該是如何的厲害!
隨著喊殺聲漸漸遠去,王德有些納悶:“難道是我多疑了,猜錯了?修羅人並無埋伏?這……不對呀!”
看到王德臉色陰晴不定,副將干奇忙道:“看來修羅人已經逃走,支澤將軍得勝了!”
王德哼了一聲,對身後眾將道:“若是如此,那要恭喜支澤將軍!來呀!撤去警報,准備迎接支澤將軍凱旋而歸!”
就在這時,一匹快馬從遠處向雪龍關奔來,到了城下後,那人抬頭對王德說道:“鎮守將軍,支將軍與修羅韃子一番激戰,修羅韃子已經退去,現在支將軍領兵追敵,他讓屬下稟報將軍,一定要將這一千韃子斬盡殺絕,請將軍不必顧慮!”
說完,他掉轉馬頭,又沿著原路返回。
見狀,王德剛松懈下來的神經,又立刻繃緊了,他扭頭對身後眾將道:“不必解除警戒,升起紅色燈籠!”
紅色燈籠意味著戰事即將來臨。眾將聞聽都是一臉迷惑,他們看著王德,眼中皆透露著一種疑問。
王德沉吟道:“支澤將軍貿然輕進,如果敵人有埋伏的話,那消滅了他的兵馬之後,恐怕就是雪龍關再次戰火彌漫之時!本將希望這只是猜想,但是天有不測風雲,早做准備總好過敵人來襲時,我軍措手不及!”
他沒看身後的眾將,而是抬頭看著遠方,心道:“支澤啊!你見好就收也就是說般了,這般不知進退,輕敵冒進,那死了也活該,怨不得我王德了!”
一個時辰……
兩個時辰……
五個時辰過去了,天色已經漸漸的暗了下來。
隨著時間的推移,王德等人在城樓上呆了一天了,眾人臉上的烏雲越來越重,王德眉頭緊縮,已經皺成了一個“川”字。
又過了半個時辰,當天色黑了下來,雪龍關眾將都已經絕望了。王德幽幽嘆息:“看來……支澤將軍是回不來了!”
猛然,有人指著城外呐喊道:“快看!那是不是我們的人馬?”
王德心神一震,抬頭向遠處觀望,只見遠方的雪地上,一隊人馬快速的向雪龍關奔來,借著雪地的光亮,隱約可見是支澤的旗號,著裝也都是北疆軍的士服。
唉!
王德不免有所失望,待要吩咐手下打開城門,准備迎接時,他心里突然沛的一陣驚悸,當即扭頭又看了看那急馳而來的兵馬,不由大聲喊道:“全軍戒備,亮起燈籠火把,加固城門,升起吊橋!”
眾將雖然十分驚異,但是王德乃是雪龍關主將,最高指揮官,大家出於習慣,還是立刻行動起來。
眨眼間,雪龍關城頭燃起一排的火把,將城樓照的白晝一般。
這時,那隊人馬已到城下,他們在城下大聲的喊道:“支將軍已將敵人全部剿殺,我等奉命先行向鎮守將軍稟報!請將軍開門!”
借著火光,王德清楚看到城下的兵馬,那確實是己方的士兵打扮,只是沒有看到支澤其人。
他問道:“支澤將軍呢?請他答話!”
“支澤將軍在後面清理戰場,他讓我們告訴將軍,他將俘虜的那些修羅韃子處理完後,即刻回來!”城下回道。
這話破綻百出,王德更加懷疑了,心說:“支澤要是得勝了,那處理俘虜這樣的小事,完全可以交給手下去做,何必躬力親為呢!”
借著火光仔細看去,這一看,王德不免激零零的打個冷戰。隔著一段距離,但王德眼神犀利,看的清楚。
這些人雖然身著北疆軍的服飾,戴著御寒的皮帽,但大多頭發散亂,有意無意地遮住臉面。
但這可瞞不過王德的眼睛,在他的仔細觀察下,發覺這些人中好多眼窩沉陷,鼻梁高挺,完全是修羅人的特征。
更讓人懷疑的是:其中甚多人蒙著厚厚的面巾,看不到面貌!
既然打了勝仗歸來,都到了城關下了,還蒙著臉面干什麼?這就不能不讓人起疑了!
王德暗自冷笑:“看來修羅人不笨,知道不能強攻,便謀智取了!我如所料不差,支澤已是凶多吉少。這些修羅人化裝成我北疆軍來此,是想趁著天黑利用光线渾暗,也算准了我雪龍關將士等的心急,不會有過多的防備,騙開城門,輕而易舉地進入雪龍關。哈哈!這也算是一條好計謀!只是……我王德又不是傻子,豈是那麼好糊弄的!”
不過,他也是細思極恐,不免有些後怕。慶幸支澤並不在其中,沒有叛變投敵。不然,支澤在的話,一時不察,真有可能上當了!
這些修羅人既然來了,那就不必回去了!
王德一面暗做手勢,吩咐手下准備放箭,一面和聲說道:“本將軍迎候多時了,城中早已為你們擺下了慶功酒宴,就等著你們歸來開懷痛飲!稍候,本將軍這就命令開門!”
說著,他手在空中猛然一揮,暴喝:“放箭!”
一聲令下,雪龍關城頭上頓時箭如雨下,遮天蔽日般籠罩向城下的兵馬。
城下人馬雖有預料,卻也未想到會這麼快,防備不足之下,慘叫迭起,人仰馬翻,亂成了一團。
王德眉飛色舞,得意的哈哈大笑,道:“爾等蠻夷韃子,以為這等假扮的小小伎倆,就能蒙混過關,本將軍就看不出了嗎!你們雖然穿上我軍的衣服,但是,你們修羅人身上的特征,卻是怎麼也無法掩飾掉的!”
眼見計謀被識破,城下的修羅軍也不再偽裝了,索性扯掉身上的北疆軍服,露出一身的黑色皮甲。
只見這些修羅軍都是一頭卷發,身材高壯,身手矯健,一個個如同著了魔一般,向雪龍關城門發起了攻擊。
同時,為首的修羅將領從懷中取出一物,揚手向空中扔去,颶聲響起,就見空中劃過一道火光,然後“嘭”的炸開,彩光四射,絢麗了夜空。
顯而易見,這是修羅軍預先的信號,向後方大部隊示警,計劃已經失敗。
智取不成,只有強攻了。
這一隊修羅軍瘋狂地衝向城門,揮舞彎刀,妄圖砍斷吊橋上的繩索。
但城頭上的弓箭手可不答應,弓弦聲四起,箭射如雨,將修羅軍一次次射退。
在沒有任何攻城器械的情況下,要想攻擊一座堅城,那是何等困難,無疑是以卵擊石。
千余修羅軍在幾次衝鋒後,非但沒有攻上城,反而在城下留下了一具具死屍!
但即是如此,修羅軍並未停止進攻,他們好像對死亡沒有任何感覺,依舊衝到城下,有些已經越過護城河,嘴里銜著修羅彎刀,兩手循著城牆上縫隙,奮力往上攀爬!
“射!給我射……”
“別讓韃子上來……”
城頭上的北疆將領呼喝連連,箭矢、滾木、擂石等一股腦兒,呼嘯而下,給修羅軍造成了極大傷亡!
不過,這伙修羅軍也是了得,他們至下而上,以弓箭向城上守軍回應,殺傷了不少的北疆士兵。
這時,遠處傳來三聲長長的號角,預告著修羅軍的大部隊要來了。
聞聲,城下修羅軍非但未感到興奮,反而有了恐懼,愈發瘋狂地向城門攻擊……
修羅軍這般的攻擊,注定是陡勞的。不多一會,,千余具修羅軍的屍體,幾乎全倒在了城牆下。
王德一擺手,城頭立刻停止了射擊,只見城下只有少數幾個人勉強站立,其余的都已倒下,到處堆積著死屍和倒在地上的戰馬。
鮮血,淌紅了白雪!
遠處戰鼓隆隆,由遠而近,城下還活著的幾個修羅人,不約而同地仰天長嘯,發出如野狼般的嚎叫,聲音中充斥著一種悲壯和絕望。
遠處也發出了一陣震天的長嘯,嘯聲中隱含一種贊賞,那幾人聽到以後,臉上都露出了一絲笑容,在火光中,他們笑的是那樣的淒涼,橫過手中彎刀,往自己脖子上一揮,自刎在雪龍關城下。
王德在城樓上看到這一幕,不由倒吸一口冷氣,當真好剽悍的修羅人,如此的瘋狂,如此的勇氣,令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