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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206章 夜花夫人

神鷹帝國 九重天 4098 2024-03-03 20:18

  鶯歌燕舞,流水小橋,萬花紅遍三千里。正值麗春,漫山翠綠滿眼望,山花爛漫,正是踏春尋幽探勝的好時節。

  麗山是通望京城的必經之道,長興鎮是麗山腳下的一處集鎮,景色幽雅,山水秀美,因其地理上的優勢,成為了天京城外的一處相當興盛繁華的地面。

  集內頗多酒肆、茶寮、飯莊,人來客往,生意極是興隆。

  夜色中的長興鎮,燈火處處,雖不復日間的繁華喧鬧,但依舊有些車馬往來,行人出沒。

  到過長興鎮的人,都知道長興鎮有一座頗具名聲的曲藝教坊,喚作煙雲閣。

  畫棟雕梁,氣派非常,粉香脂艷,歌舞纏綿,最是令人心動的地方,乃是長興鎮最著名的一道風景线,自命的騷人墨客公子王孫,在此來往不絕,將這一片歌舞場當作了溫柔鄉。

  底下來往人眾雖多,誰也沒有注意到就在這煙雲閣的屋檐頂上,竟有一個身材頎長的黑衣人坐在那里,手中玩弄著一朵顯然是剛剛采摘下來的鮮花。

  星光迷離,夜風拂面,他也已是微醺。

  此人頭發披垂,仍有剛剛解髻的痕跡,望著下方眼中雖是射出熾熱的目光,但卻依舊面無表情,陰冷之極,望之令人心寒。

  只見他此刻嘴角唚出一絲微笑,暗道:“聽說煙雲閣來了一位絕色美人,不知這絕色美人美的如何?聽聞她以撫琴弄箏舞蹈之技名聞京師,引來了眾多的王孫公子、墨客追捧,為之神魂顛倒,傾千金欲求一晤而不可得,不知今日是否還一樣受盡追捧?”

  從這里望去,煙雲閣內當真是燈火樓台,笙歌院落。四面長廊,中間是一個池塘,塘中荷花已過花時,卻是蓮葉亭亭,一池深碧,別有韻致。

  就中有一座水榭,精巧雅致,重簾深鎖,帷幕低垂,此處便是最聞名的歌舞台。此時回廊上已是華宴高張,坐滿了客人。

  燈燭輝煌,映照如白晝,錦衣麗服的女子穿梭其間,巧笑倩兮,鶯聲燕語,猶如一只只彩蝶。

  這里有京城最香醇的佳釀,最嬌媚的女子,說不盡旖旎奢華的光景,幾可使人忘卻人世煩惱。

  黑衣人不由暗中感嘆道:“此處的擺設一如四年以前,只是時光無情,人事再不復從前。當日的英俊少年如今已成了這般人鬼不如的模樣!”一時思潮起伏,竟有些發古幽思起來了,不禁暗暗好笑,自己什麼人?一名江湖普通的淫賊,而且還是隱身於名門正派、白道高人中見光即死的盜玉竊香之輩!”

  一邊自嘲一邊打量起周遭景物起來,正興致勃勃間忽聽得彩聲四起,只見水榭上的簾幕一層層緩緩拉開,十數名少女素衣環佩,頭戴高髻,手捧孔雀翎,扮做九天仙女的模樣翩翩起舞。

  絲竹悠揚,舞姿妙曼,風過處輕紗飛揚,幾欲凌空而起,襯著天上圓月,水中倒影,真如剛從月中冉冉而下。

  只聽得羯鼓數聲,緩急應節,樂聲驟止,也齊齊退了下去。

  看台上立時寂靜下來,有一縷箏聲幽幽響起。

  仿佛是流水落花的寂寞,又或如纖纖細草的無奈;仿佛是輾轉反側的思念,抑可能是滄海桑田的感懷……

  箏聲如怨如慕,如泣如訴,便似剪燭夜話平生事,瀟瀟夜雨落窗櫺,說不盡那一種輕柔婉轉,令人只覺得往事如風,驀地兜上心頭。

  只見珠簾輕卷,彈箏的女子驀然現身人前。

  只見她身著月白色宮闈,烏雲輕挽,微微現得有些蓬松,除斜插了一枝碧玉簪外沒有任何裝飾,臻首半垂,但偶然微抬間瞥眼可見娥眉如畫。

  只聽她唱道:“勸君莫惜金縷衣,勸君惜取少年時;花開堪摘直需摘,莫待無花空折枝。”

  歌聲並不尖脆,卻微微帶了些化不開的慵懶之意,清冽醇穠,如飲美酒,令人醺然自醉。

  一曲既畢,纖手在箏上輕輕一劃,這才抬起頭來,顧盼四周,一雙妙目清婉若水,被她看到的人都不覺骨軟筋舒,渾忘了自己的身份作派。

  她盈盈一笑,站起身來,儀態優雅地福了一福,大眾如夢初醒,登時掌聲如雷。

  黑衣人自這女子出來就變得目瞪口呆,原來這女子便是煙雲閣新來的絕色美人——月奴嬌。

  望著她那婀娜美妙的嬌軀,那風情萬種的絕代容顏,他只感腦中一滯。

  黑衣人昔日里也是一介江湖浪子,浪蕩花叢游戲人間,和多名江湖俠女深閨怨婦有過風流韻史,後來迭遭變故,多年來修心養性潛修山林,加之本就性格涼薄,此刻雖一時心情激蕩黯然,片刻之後也就恢復如常了。

  原來黑衣人有名的大盜李憐花。

  李憐花天縱英姿,少年得志,十六歲便已盡得天下五宮之一的通天宮絕學,數年來行俠武林,闖蕩天下,在年輕一輩中罕有對手,聲名鵲起,如日中天,風頭之健一時無兩。

  二十多年前,李憐花在一次追剿最為著名的“蜂王”時,眼看對方即將授首劍下,一直頑抗的蜂王卻突然扔下兵器,跪地苦苦哀求李憐花饒他一命,並稱願交出作惡的所有物品,只求能活命。

  李憐花當時正直年少輕狂的歲月,清苦的教觀生活和道德教條泯滅不了人性,加之行走江湖多時,耳濡目染,潔白的內心其實早被江湖這大染缸所汙染,靈魂深處渴望著這花花世界的一切美好之物——威名、權勢、錢財,當然還有英雄人物必不可少的美女。

  所以當蜂王提出以物換命時,李憐花心動之下邊答應了下來,他也極為好奇人們所最為深惡痛絕的萬惡淫賊究竟有何手段?

  不料在一探究竟的心態之下細細研究之後竟然沉迷進去,深入其中而不可自拔,終於在一段時間的內心煎熬之後,忍不住探出了不可挽回的第一步——在一位武林前輩的七十壽宴上結識了一位九霄宮的女弟子容玉嵐後,在旅途中用蜂王的迷魂香迷倒了她,徹底的體會了一把男人的激情,而事後雖然容玉嵐痛不欲生,卻絲毫不知正是身邊同伴的傑作。

  自此以後,李憐花逐漸地從一個前途無量的正派少俠慢慢地墮落,雖然起初他也曾掙扎過,試圖控制自己,但人性難測,也許是物極必反,平日信仰的道德教條人生准則一旦崩潰,所帶來的後果卻是如山崩地塌般的不可遏制,做起惡來比之於表面上的惡人不但不遑多讓,反而變本加厲,更加無所顧忌。

  原本斬斷邪惡的利劍如果突然轉向行使罪惡的凶器,會更加的凶殘狠戾,因為上面塗抹著一層正義的光芒,無人加以防備!

  俗話說,夜路走多了會碰著鬼,李憐花俠少的面具也終於為人所揭破,在一次半夜采花之時,被途經的乾坤宮俗家弟子柳俊羽所撞破,在使盡渾身解數也擺脫不了對方的追索之後,李憐花只能無奈的迎戰滿腔怒火的柳俊羽。

  但畢竟柳俊羽是上代高手,數十年的內力修為不是李憐花小小年紀比得上的,在一招“七日輪輝”之下面目損毀,但終於也逃得了一條性命。

  李憐花返回師門之後絕口不提自己所為,極盡謊言欺騙師長,說是乾坤宮故意挑釁在先,終於惹起漫天風雲,乾坤宮和通天宮同為神鷹帝國兩大巨人,表面和睦,暗地里都在為主導帝國武林爭奪霸權,李憐花和柳俊羽一事,更使得兩宮之間怨隙橫生,使得心高氣傲的通天宮主通天上人單人獨劍赴往九凝山,為當時烽火正燃的兩宮之爭又添了一把熊熊烈火!

  雖然柳俊羽不知為何失去了蹤跡,從而使得李憐花的惡性免得暴露於人前,但李憐花從此也被禁足在通天宮中,要他修身養性,勤練師門武功,免得再丟人現眼。

  此番李憐花前往京城,途經長興鎮,長興鎮的煙雲閣可是他的久游之地,四年前,他便在此采了煙雲閣當時的頭號花魁謝丹蘭。

  如今再來到長興鎮,聽說煙雲閣來了一位絕色美人月奴嬌,此女正當芳齡,貌如天仙,才藝無雙,端的是傾國傾城的絕世美女。

  李憐花一向喜歡美女,聽了自是一窺究竟,瞧瞧月奴嬌是否傳說的那般美麗?

  ……

  煙雲閣最高處是一座小紅樓,樓中紅燭高燒,香氣氤氳,正是本樓頭號名牌月奴嬌姑娘的香閨。

  室中陳設甚為簡單,素絹為帳,一榻一幾,牆上掛了琴簫等幾般樂器,只幾上供著的一瓶菊花開的正盛。

  此時月明如鏡,月色勾勒出一個纖長窈窕的身影。

  月奴嬌窗前倚欄,眉梢眼角似有重重心事,卻又不為人知。

  忽聽門口傳來一聲嘆息,有人柔聲道:“不堪冷風雨,何事重霜華?”

  轉頭看時,一個藍衣美婦長身玉立,雍容溫雅,正是煙雲閣的老鴇,夜花夫人。

  月奴嬌款款施了一禮,微笑道:“月奴嬌見過夫人。”

  夜花夫人作勢攙扶,亦是嬌顏含笑的道:“適才從台下經過,在樓下聽人說‘今朝得聞月奴嬌姑娘仙音一曲,實在不負平生’,知道你今日未曾外出,還剛剛向客人獻過藝。所以未及通傳,便進來了。”

  月奴嬌臉上露出一絲羞澀,掩面羞道:“在夫人神技面前,哪論得到小女子說樂!那些人未曾見識過高人,所以將我這等粗陋手段也看得天上少有、人間罕見了。夫人見笑了,尚請就坐。”

  拂拭了繡礅,自己也在幾旁坐下,早有侍兒送上茶來。

  夜花夫人玉手輕搖,嬌顏歡笑道:“你我一見如故,甚是投緣,難得你能留下來登台獻藝,為我煙雲閣增色不少,奴嬌姑娘,說起來,奴家也痴長不了你多少歲,你老是叫我夫人,顯得太見外了,你若是瞧得起奴家,就叫我花姨吧!如何?”

  月奴嬌低眉一笑,婉轉無端,輕笑道:“既然如此,奴嬌就叫夫人一聲花姨了!”

  噯!夜花夫人應了一句,甚是高興,格格嬌笑道:“這樣我們才不會顯得生分嗎。”

  月奴嬌身軀微微前傾,微笑著問道:“夜深了,花姨來我房間,可有何事嗎?”

  唉!

  夜花夫人嘆了一口氣,臻首連搖,面露憂愁之色,懊惱地道:“還不是為鳳凰那丫頭,這丫頭就會胡鬧惹事。白天,她竟然瞞著我偷偷地溜跑了出去,也不知跑去了哪里?我派人到處找,到現在都還沒找著她,音訊全無,令我煩擾不堪,憂心如焚呐!”

  “花姨不用擔心,小姐也許去了朋友家里,玩夠了自會回來!”月奴嬌道。

  夜花夫人臉色黯然,顯得憂心忡忡,櫻唇微張欲壓,良久始嘆息一聲,憂慮地道:“希望她不要出什麼事才好,不然,奴家將不知如何……”說著,搖了搖頭,嘆息不已。

  正當夜花夫人和月奴嬌說話之際,門外走進來了一位侍女,向夜花夫人蹲身恭敬地道:“夫人,王虎有要事見您?”

  王虎是煙雲閣的護院武師,也即是打手頭領。夜花夫人聞言“霍”地方站了起來,欣喜地道:“可是小姐回來了?”

  侍女搖頭道:“沒見到小姐,王虎手里拿著一封信,要交給你!”

  “信?”夜花夫人悚然一驚,忙道:“請他進來!”

  “是!”侍女答應一聲,走出了房間,過了一會,一位五大三粗鐵塔般的大漢走進了房間,不問可知,他便是王虎。

  王虎到了夜花夫人跟前,恭聲道:“夫人!剛才門口來了一位小乞丐,送來了一封信,是給您的!”說著,雙手遞上了一封書信。

  夜花夫人閱歷過人,直覺一向敏銳,聽到侍女說書信,就預感到有點不妙,此時見到書信。

  不由分說,玉手一伸,飛快地從王虎手中白手抓過了書信,也不忙著拆看,急切地道:“送信的人呢?”

  “打發走了,我問過了,讓小乞丐送信的人是一個女人!”王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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