爭吵激烈的軍務會議已經持續了整整一個晚上。
各位軍團長要求立即出關發動對神鷹帝國的攻擊,而青龍太子則認為,修羅軍隊衝出西天城是件極需慎重的事件,修羅部族一旦出關,與神鷹帝國的全面戰爭將不可避免,在帝國軍隊還沒有全部到達之前,與神鷹帝國打全面大戰並非明智。
黎明的陽光從天窗照進閣樓,隸屬於帝國第七軍團的軍團長夜飛疲倦地站起:“太子殿下,看來達成共識是不可能的了。大家各行其事吧。”
他大步出了門,跟在他的身後,第九軍團迦樓羅族軍團軍團長迦樓天絕、第十八軍團重裝狼騎等軍團長們紛紛起身出去。會議室變得空蕩蕩的。
第十軍軍團長左狼王修羅騰是唯一留下來的軍團長。他肯留下來,並非是因為他贊同青龍太子的主戰,只是因為他是青龍太子叔叔。
修羅騰深邃的眼睛凝視著青龍太子:“青龍,你是帝國的太子,也是首屈一指的戰將。你如今攻克西天城,功勛卓著,戰績無人能比。你絕不是個膽小的人,我不明白,你為何謹慎呢?征服鷹國是陛下欽定的國策,以我帝國強大的軍事力量,打垮懦弱又愚蠢的天族人,是再容易不過的事了!”
青龍太子沉吟道:“皇叔,當初我也是抱著和您一樣的想法,但與天族人接觸得越多,我就越發現他們的可怕。天族人是種很奇怪的生物,大多數時候他們會怯弱得驚人,但他們一旦被激怒奮起,操刀在手,他們就爆發出可怕的力量,仿佛變成了另一種截然不同的生物,悍不畏死,前赴後繼!”
“就拿這次來說,我們攻入西天城,將西天軍逼入絕境後,他們死戰到底,爆發出的強悍令我們感到恐懼。趙殿臣、衛鼎、魏虎……他們都是值得尊敬的敵將,死戰不降,使我們雖然攻下了西天城,但自身的傷亡也是不少,往後……我們將會遇到越來越多像趙殿臣和衛鼎這樣的天族敵將!”
想到鎮西將軍衛鼎,左狼王修羅騰也不禁露出了欽佩的神情:“衛鼎確是一位名將,在他駐守天門關的十幾年間,殺了我帝國無數的勇士。這次能殺了他,也算是為那些死在他手上的勇士報了仇!我想,鷹國再也不會有第二個衛鼎了!”
青龍太子淡淡一笑,搖頭道:“衛鼎不可能只有一個。隨著我們帝國大軍的深入,我們就會遭遇千千萬萬個衛鼎。這時候,難道你還認為天族人是輕易可以征服的嗎?”
修羅騰不禁露出了深思的表情。
青龍太子轉身打開了窗門,寒風吹拂,刮臉如刀,而東方的太陽躍然映入眼簾,初升的紅日是那般的鮮艷,血紅如火。
寂靜的西天城街道上響起了一片的鏗鏘之聲,從閣樓往下望去,成千上萬的士兵正在聚集成團,黑色的海洋潮水般地向東城門涌去,一隊又一隊兵馬隊列整齊地消失在城門口。
天空上,一列又一列的修羅帝國空軍,角鷹獸騎士雁翅形般向東方飛去。
“唉!”青龍太子不禁嘆息,皺眉道:“全面戰爭一旦打響,不是天族人被征服,就是我們修羅部族被消滅,再沒有別的可能了。”
隨即,他雙手合什祈禱道:“蒼天啊,請庇佑我修羅族昌盛!”
“報!”
突然,衛隊長羅森走進了會議室,拱手施禮道:“報太子殿下,閻公子閻松求見!”
“閻松!”
青龍太子和修羅騰都不免吃了一驚,面面相覷。
青龍太子疑惑道:“他……去了風城後,不是已經被武天驕囚禁了嗎?怎麼回來了?”
“殿下,他好像是逃出來的!”
羅森臉上難掩地掠過一絲笑意:“屬下看他十分狼狽,滿臉風霜,面目憔悴,整個人瘦了不少,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像……乞丐一樣!”
“是嗎?”
修羅騰的臉沉了下來,冷哼道:“這個家伙,當初陛下派他去風城,為得是讓他在風城站穩腳跟,建立起屬於我們帝國的勢力,哪知他是個大草包,不但帶去的三千武士全軍覆沒,就連後面派去的一萬武士也死傷慘重,自己也成了階下囚,虧他當初去得時候把牛皮吹得震天響,現在還有臉面回來!”
青龍太子眉頭一皺,深沉地道:“這也不能全怪他,是那個武天驕太險惡了。派閻松去對付他,這本身就是一個錯誤。閻松既然回來了,對我們來說,也是一件好事,至少閻丞相不用再為他擔驚受怕了!”
說著,向羅森揮手:“快有請閻公子!”
工夫不大,閻松進入了會議室。當青龍太子和修羅騰看到閻松的時候,都差點失笑出聲。
現在的閻松真如羅森所說的那樣,披頭散發,身上破破爛爛,沾滿了泥濘,瘦得皮包骨,真像街頭的乞丐一樣,哪還有半點貴族公子的模樣。
可見他在逃亡西天城的路上,沒少擔驚受怕,吃足了苦頭。
“閻公子,你……怎成了這般模樣?”青龍太子強忍笑意,故虛情假意地問道。
“太子殿下!”
閻松“撲咚”地跪倒在青龍太子的面前,嚎啕大哭:“請給我一支人馬,讓我殺奔風城,我一定要殺了那個武天驕,不殺他,我誓不為人!”
看到閻松一見面就像死了爹娘那般痛哭流淚,還要人馬去風城報仇,青龍太子不禁直皺眉頭。
修羅騰則是面露鄙夷之色,打從心眼里瞧不起這個紈絝子弟。
草原男兒一向是視死如歸,流血不流淚,像閻松這樣哭哭啼啼的,像個娘們一樣,簡直是丟盡了草原男兒的臉面。
修羅騰哪知道兩個月來,閻松是吃盡了苦頭。要知他可是從小嬌生慣養的貴族公子,哪曾吃過千里逃亡、惶惶不可終日的生活?
此次他之所以能夠從風堡逃出來,完全是閻氏家族和天龍教的努力結果。
也不知天龍教使用了什麼手段,迫使那位“紅衣羅刹”隋寶珠背叛了武天驕,將他從風堡的地牢里救了出來。
然而,他是被救出來了,又得到家族的高手接應。
但接下來的日子可不好受,風城武士對他展開了無休止的千里追殺,接應的家族武士全死在護送的路上,獨留他一人亡命逃竄,翻山越嶺,東躲西藏,忍飢挨餓,在冰天雪地里倍受嚴寒的煎熬,歷經千辛萬苦才終於逃到了西天城。
這期間所吃的苦,只怕閻松這輩子都忘不了,心里把武天驕恨得咬牙切齒,恨不得噬其肉,喝其血。
因而一見青龍太子的面,忘了飢餓,忘了寒冷,唯獨沒有忘掉對武天驕的仇恨,迫不及待地想帶兵去風城報仇。
“閻公子,你受苦了!”青龍太子也不嫌閻松身上肮髒,親手扶起了他,趕緊吩咐衛兵給閻松打熱水梳洗一下,准備吃的。
待得閻松吃飽喝足之後,青龍太子才問他是怎麼從風城逃出來的?
他不問還好,一問,閻松的臉色變了,臉上的肌肉不停地抽搐,眼中滿是怨毒之色:“殿下,我們都小看了那個武天驕,那小子不但陰險狡詐,詭計多端,而且手下能人眾多,不乏武林高手。更讓人恐怖的是,他還是一位控獸師,能操控成千上萬的魔獸,我的……三千武士大多就是死於他的魔獸大軍!”
“魔獸大軍?”
修羅騰禁不住嗤笑道:“閻公子,你是不是怕被陛下怪罪,為了推脫罪責,才編了這麼一出?聽說那武天驕不過是個娃娃,能有多大的本事?操控成千上萬的魔獸,你不是在危言聳聽吧?”
“王爺,我說得是真的!”
閻松急了,發誓道:“我以我閻氏家族的名譽起誓,所言句句屬實。那個武天驕有很多很多的魔獸,對了,他有很多的高級魔獸……是九級魔獸,很多的九級魔獸!”
“哈哈……”修羅騰忍不住哈哈大笑,顯然是不信。
閻松眉頭一皺:“怎麼?莫非王爺不信我說的?我說可全是真的!”
“信!怎麼不信!”
修羅騰大笑道:“武天驕有一匹赤龍獸,這孤王是知道的,那赤龍獸還是我們送給他的。如果說……閻公子所帶去的一萬三千武士被一匹赤龍獸所打敗,那豈非顯得我修羅勇士也太無能了!”
“王爺……”閻松還待再說,青龍太子已擺手道:“閻公子,你一路勞累,精神不大好,還是先下去歇息去吧!令尊正在天門關,我會派人去通知,相信你們父子很快就團聚了!”
待得閻松走後,修羅騰輕哼一聲,“呸”了一口:“廢物,完全是個廢物!我們修羅勇士的臉面都讓他丟盡了。要不是看在他老爹的份上,孤王現在就一刀斬了他!”
“王叔息怒!咳咳……”話剛出口,青龍太子倏地一陣咳嗽,忙掏出一方手帕捂住嘴巴,喘息道:“閻松的話……咳咳……我們可以不信,但那個武天驕……王叔,那小子年歲雖小,但一身武學確實是非常驚人,就連朱雀妹子也只能和他打成個平手!現在半年多過去了,相信他的武功更厲害了,咳咳……”
“太子,您沒事吧?”
見他咳嗽的厲害,修羅騰不禁皺眉,關切地道:“當年你和武天龍比武受傷落下的病根,始終不見好。聽聞鷹國武林有一位神醫,醫術非常之高,這次進軍鷹國,我們可找那位神醫來治好您的病根!”
“你說得是天醫老人吧!”
青龍太子臉色略顯蒼白,嘆息道:“兩國交兵,就算找到天醫老人,他未必會給本太子醫治!好了,我們還是說說那武天驕吧,不管閻松說得是不是真的,我們也不能留著那小子在風城逍遙自在!”
“太子的意思是……”修羅騰臉色一變,凜然道:“真得要給閻松一支人馬,讓他去滅武天驕?那紈絝子弟根本是個草包廢物,派他去……”
青龍太子擺手道:“王叔誤會了,青龍根本沒有派兵的打算,風城距離西天城幾千里,就算我們派兵,也會受到鷹王宇文濤的阻擊,只怕沒到風城,就被鷹王吃掉了。”
“那太子的意思是……”修羅騰遲疑地道:“派人刺殺?”
“王叔料事如神!”
青龍太子陰冷一笑:“和我想到一塊去了,與其勞師遠征,大費周章,倒不如派人去取了那武天驕的腦袋。只要武天驕一死,風城勢必大亂,到時,我帝國可卷土重往!”
“可……派誰去呢?”修羅騰問道:“我們的人行軍打仗、兩軍陣前取敵將首級可行,但要搞刺殺……”
“有一個人能行!”青龍太子神秘地笑了笑,微微向前一傾身子,壓低了聲音:“王叔,您怎麼把王嬸給忘了?”
啊!修羅騰吃了一驚,旋即連連搖手:“不行!不行!她不行!她……”
“王叔,您是怕王嬸失手嗎?”
青龍太子皺眉道:“王嬸的本事您是知道的,就算刺殺不成,她也能全身而退。再者,也不一定非要王嬸親自出手,王嬸的同門師兄妹可不少!”
修羅騰搖頭道:“我不是怕她失手,而是……她未必肯去。她不想做得事,就算金山銀山堆在她面前,她也無動於衷!”
“這個好辦!”
青龍太子嘿嘿地笑道:“我已經替王叔想好了,讓小侄為您修書一封,就說您遭了武天驕的暗算,差點喪命,到時王嬸來了,您只要在病榻上躺上一會,相信王嬸看了後,一定勃然大怒,立馬趕去風城,取了武天驕的腦袋!”
修羅騰呆了呆,在青龍太子期待的熱切眼神下,無奈地點頭:“也罷!不過……您也知道您王嬸的脾氣,要是事後發現我們騙她,您……可不能將責任都推到孤王身上?”
“放心吧!王叔!”青龍太子拍著胸膛道:“將來王嬸要是怪罪的話,所有的責罰都由小侄來承受,絕不會讓王叔承受半點!”
口中這樣說,他心中卻暗笑:“承受個屁,到時本太子躲著那只母老虎都不及,還會見她的面?還是王叔您來受那母老虎的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