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愛麗絲書屋 鄉村 嫐(溝頭堡的風花雪月)

第三卷 第33章 強硬和妥協下的平衡

  其實論鬧騰,家里肯定沒有老槐樹下熱鬧,盡管以往書香都是以孩子的身份從那玩耍,但從氛圍上講,此刻他還是樂意在家悶著,也正因為喝了酒,血液變得稀薄起來,整個身體也變得輕松多了,撇開家里吃飯不談,年後到現在吃了兩次狗肉,一次是在防空洞,另一次是在窯坑,書香都毫無保留地告訴給了靈秀。

  “十多個人,有男有女,照了相,也都喝了酒,不過沒禍禍莊稼地。”

  他說得很細致,也幾乎把當時出現在視野里的一切都描繪了出來,“完事打牌來,但誰都沒下河。”

  往前倒著日子,包括跟鳳鞠踏青放風箏,包括去和保國去徐瘋子家然後跑去西頭找賈新民,期間還來了管獵槍,包括在南坑跟王輝打架,“在學校跟人打架這事你知道,和王宏去窯坑的事兒你也知道。”

  說話時,少年的左腳用枕頭牆著,這樣稍稍能讓他舒服一些,其時只要不劇烈扭晃,疼其實並非不能忍受。

  碳爐從東屋搬過來,靈秀身上的裙子也退換成了短袖短褲,續上炭火時電扇就給關了,靈秀盤腿坐在炕頭,鍋里咕嘟咕嘟翻騰起來時,雲麗把已准備出來的羊肉倒了進去,靈秀這邊拾起掛面,從當間兒一掘下到涮鍋里,雲麗則挑起筷子在水里豁楞,不時看兩眼靈秀,又看看書香,在那抿嘴偷笑。

  “也沒別的什麼事兒了。”

  像是要給自己扒光了,書香把該說的能講的幾乎都搬了出來。

  “年前跟我娘娘還去雲燕洗澡來。前些日子去縣招待所吃飯,就這些。”說到這,他把臉仰了起來。

  靈秀沒看兒子也沒說話,倒把一旁聽音偷笑的雲麗嚇了個激靈,靈秀拾起碗給里面盛熱湯時,雲麗已拾起茅台開始斟酒,緩和之下,她緊繃的心稍稍松弛些許,知道三兒不可能沒有分寸,便借著倒酒這工夫看了看靈秀,又看了看三兒,雖說有驚無險,卻總感覺哪里不對,靈秀把面給她端到跟前時,雲麗也把酒都給斟滿了,她點了根煙,倏地便笑了起來:“內邊是忙不迭匯報行程,生怕說錯了話,這邊可好,愛答不理的不說,還使小性子。”

  恍然大悟。

  靈秀“呸”了一聲,笑著掃了一眼兒子,瞬間就把手掐向雲麗:“當著孩子的面淨胡說,一點流都沒有。”

  書香那邊也笑了起來,卻又在靈秀看過來時急忙把頭耷拉下去。

  “他樂意說,我管得了嗎。”長笑過後,靈秀便又嘆了口氣,“我管得了誰啊。”端起酒杯揚脖就悶了口酒。

  “慢點慢點,西屋泡的那個要不要嘗嘗?”

  放下杯酒後,雲麗端起湯碗,吹拂著抿了兩口,登時小臉又變得一片撲紅,入口的那股辛辣也給遮住了,還挺舒服,就又喝了兩口。

  “這不還有酒呢,喝著看。”

  指著一旁的茅台,靈秀抹去鬢角上的汗,下意識掃了一眼桌對面的兒子,見他也抄起了酒杯,喝就喝吧卻兩眼賊不溜秋,不由得皺起眉頭來,“你老那樣兒看我干啥?我臉上長花了還是咋的?”

  也說不上是生氣還是心煩,亦或者兩者皆有,“再四處瞎跑看我怎麼收拾你。”

  杯中酒見半,她倒也沒急於再喝,而是伸手指向雲麗的酒杯,“你慢點口,我等會兒你。”

  五頻道里,張路和韓喬生還在說著什麼,你一言我一語,張路好像還預測了西德隊與西班牙的這場比賽進球得分。

  涼啤酒改成白酒後,書香只喝了一杯就喝不下去了,左腳漲漲乎乎,關鍵還不能動來動去,他就又給改成了白酒。

  “都成瘸子了還怎麼跑?”

  靈秀把脖子一頸:“我管你怎麼跑呢,我才不管呢。”

  “別盡顧著說話,再不吃肉可就老了,”或許正因為前後吐過兩次,此刻雲麗食欲大增,揚起胳膊給書香和靈秀夾了兩筷子羊肉,在嘬了兩口煙後也跟著大口咀嚼起來。

  “夏天吃涮鍋火大,再喝白酒肯定火更大,啤的白的混著喝吧。”

  就把泡著冰棍的涼啤酒抄在手里,也不管鬧不鬧肚子,行不行,又敲打起對面的楊書香,說:“吃啊三兒,鍋里這肉可全指著你去包圓呢。”

  “不一直都沒閒著麼。”書香輪起後槽牙時,人已經光起膀子。

  “可不就是沒閒著。”雲麗噗嗤一聲又笑了出來,見靈秀俏臉生暈正盯著自己,忙擺起手來:“服了服了,姐鬧不過你。”

  風不知何時刮起來的,反正月上中天,都喝得迷迷瞪瞪。

  “灌貓呢我看。”靈秀眼前一片昏沉,身子搖搖晃晃,“眼都快睜不開了。”如她所說,眼皮子打架,連八仙桌都晃悠起來,“幾點了這是?”

  “你問姐?姐還想問你呢。”

  雲麗也跟貓似的蜷在一處,勉強把頭揚起來,也是舌頭打卷,鼻音都漾起一股奶聲奶氣。

  “三兒,三兒,咋不言語了?”

  “躺會兒了都,這宿,夠他受的。”靈秀把手指向炕梢,“褲子都沒脫。”

  “給姐把奶罩解開,姐是一點勁兒都沒有了。”雲麗往後錯了錯身子,把頭墊在八仙桌上,“還說三兒呢,他這性子就隨你。”

  “內會兒我有這麼淘嗎?”

  靈秀搖了搖頭,摸索著把手伸向雲麗的脊背,又摸索著把手搭在奶罩的扣瓣上,兩只手朝當間兒一推一扯,“在家時,什麼事兒沒告訴過爸媽?結婚之後也沒瞞著過他爺他奶啊!”

  雲麗身子一松,仰起頭來:“我沒說這個。”

  把奶罩從身上退下來後,她摸著桌子上的煙,點了一根,遞給靈秀,“三兒是怕咱們著急。”

  又給自己點了一根。

  靈秀嘬了口煙,又瞅向雲麗:“要不是他表嫂跟我提,我都不知道信兒。”

  她也在隨後把上衣脫了下來,白淨的皮膚上淺含著一層紅暈,屈膝抱腿時,白色奶罩包裹下的胸口一陣顛顫,“快氣死我了都。”

  雲麗抿了抿嘴:“也心疼死你了。”說話時,她搓起酒杯轉來轉去,臉上掛著自責。“你哥回來肯定要問的。”

  “回來再說回來的,這麼忙,別什麼都告訴他。”靈秀用腳趟了趟雲麗:“要賴也是他自己惹的,誰讓他主意這麼正的,又扛不住。”

  “唉,我看睡覺都別脫衣服了。”

  “你睡你的,還老折騰你?”

  “你眼圈都黑了,這幾天肯定沒休息好。”

  “平時就夠折騰你的,這前兒你就別跟我爭了。”

  “有啥可折騰的,我還巴不得折騰呢,要不,多膩得慌。”

  “姐,我問你。”

  “啥?”靈秀嘬了口煙,斜睨著瞟了眼炕梢的人,轉而湊到雲麗耳邊,“這些日子,香兒沒什麼異常嗎?”

  雲麗皺了下眉頭。“異常?還那樣兒。”她也嘬了口煙,隨後眨起眼來,問道:“挺高興的他,也沒再聽見咬牙聲。”

  靈秀“哦”了一聲,看向雲麗胸口顫肥的奶子時,不禁又問道:“讓他摸了?”

  “咋了?”雲麗心里一顫。

  靈秀搖頭笑笑:“沒事兒,他不也不小了嗎,別什麼都依著他。”

  雲麗長吁一聲:“哎呀,瞅你,我還道什麼大事兒呢。”

  “風咋這麼大,要下雨嗎?”

  靈秀“呼”了口氣,朝外看去時,眼前一片漆黑,耳邊卻一陣嗖嗖風響,還夾帶起一股泥土味道,撲面而來,“把杯里的酒干了,咱姐倆也該躺了。”

  起身把窗子關上,簾兒也拉上,隨後把桌子抬起來推到炕頭,姐倆把酒干了。

  雲麗搖搖晃晃爬下炕來,靈秀給她身上披了件衣服。

  “牙刷在哪,我漱漱口。”

  跟在雲麗身後走向堂屋。

  “用三兒的吧,兒子的,別嫌。”

  說完,雲麗走出堂屋,靈秀“哎”了半天也沒理會,“你刷牙吧。”

  撂下話,抱著肩,去浴間把尿桶拿了回來。

  洗漱完畢,門一插,二人又翻上炕。

  拗不過靈秀,雲麗也沒好意思把裙子脫下來,靈秀把枕頭墊在窗台前,人往上一靠,眼皮有些發沉。

  又不知過了多久,耳邊聽到有誰哼哼,她就激靈一下坐了起來。

  雲麗這邊也動了,靈秀就推著她身子又把她按倒在枕頭上:“睡吧姐。”

  拍著雲麗的肩,又給她蓋上被子,隨後湊到兒子身前,問道:“尿尿?”

  看他咬牙不語,爬到炕下把尿桶給拾在手里。

  “怎就不知道防著呢,啊,得回讓王大夫給看了,你說以後要是瘸了可咋辦?你讓媽咋辦啊?”

  書香咬著牙,頭一耷拉在那說蹲不蹲說坐不坐,右手撐在炕上,左手在腰里摳來摳去。

  靈秀把尿桶放在一旁,手伸了過去。“你媽就不能說你了?”把兒子的手卜楞到一邊,替他解開褲子,又替他把褲子往下扒了扒,“疼嗎?”

  書香抬起腦袋,腦門子上都是汗。“疼。”他說完,又把牙咬上了。

  “活該疼!”

  靈秀把尿桶塞了過去,“讓你不長記性,讓你氣我。”

  頭剛撇過去,就聽兒子悶哼一聲,轉頭之際,看到兒子身子歪在炕東,身子一傾,手就又伸了過去。

  “讓你瞞著,讓你瞞著。”氣惱惱奪過尿桶,小手一伸,捏住了兒子的雞巴。“以後再敢胡鬧,打死得了,打死省心。”

  書香裂開嘴,叫了一聲“媽”,撐住身子後,包皮已經給靈秀捋開了,“你別亂動。”

  書香搖搖頭,忍著疼,道:“媽我自己來吧。”

  他夾緊了雙腿,想回避卻由不得狗雞上傳來的熱度,臉上一陣害臊,不管怎麼轉移注意力,雞巴就像是跟他對著干似的,竟不受控制地硬了起來。

  “全都自己來,來得了嗎來?”

  靈秀正說著,手里的感覺就變了,開始時還只是彈了兩下,後來都不得不用手壓著了,“尿個尿也這麼不老實是嗎?!”

  她虎起眼來瞪了過去,臉紅心跳之下,又偷瞄了一眼兒子的狗雞,滋滋聲中,心里一陣亂抖,幾乎都快從嗓子眼里跳出來了,好不容易盼到兒子尿完,不知怎地,心里有一陣發慌。

  人都是我養活的,我怎還不敢面對了。

  想是這樣想,卻抓住兒子的雞巴惡狠狠給他捋了兩下,“再,再敢,看我不打死你個臭不要臉的!”

  說的是語無倫次,手一甩,借著提起尿桶這功夫,趕忙把身子轉了過去。

  “還不把褲子提上去,臊不臊?!”

  好半晌這才把身子轉回來,弄得是口干舌燥一陣心煩,跑下去喝了兩口水,也不困了,又見兒子從那扥來拽去地往上提褲子,朝他啐了一口,“啞巴了?提不上不知道張嘴?”

  氣惱惱上前掐住兒子胳膊就擰,“讓你不學好,讓你不學好。”

  性子三轉,連她都搞不清自己為何會這個樣子。

  “媽,”書香把身子一撲,摟住了靈秀的身子,“媽你別哭,兒沒想騙你。”

  “沒騙沒騙,以後你少碰我,少膩乎我。”

  靈秀嘴上說,卻還是給他把褲子提了上來,掙脫出兒子懷抱,卻又不知該干些什麼,人往枕頭上一倚,抱起肩來。

  書香也是困意全無,蔫溜溜地往後錯著身子,直到挨近靈秀。

  “媽,給我口煙抽吧,睡不著了。”不知她琢磨啥呢,就又叫了聲“媽”,“來口水喝也行。”

  “早不言聲,是你媳婦兒還是使喚媽子?”暈頭轉向,靈秀又瞪了兒子一眼;“淨氣我,找打言聲?!”

  書香搖了搖頭:“沒有,睡不著麼不是。”

  “套間里的萬寶路誰給的?”

  “娘娘給我的。”

  “什麼時候給的?”推開兒子,靈秀跑到下面給他打了杯水。

  “就上禮拜五晚上,之後分煥章一半。”

  說不清為什麼,媽倔頭倔腦的,明明都把煙遞過來了,卻又說些令人琢磨不透的話。

  “他又氣你了是不是?”

  “要你管?!我問你,你又,你摸沒摸你娘娘?”

  靜謐之下,書香也沒心情看聯邦德國與西班牙斗牛士之間的這場較量了,他看著媽口硬心軟在那發著狠,就把腦袋扎了過去。

  “摸了。”

  “你起開,腳又不疼了是嗎,少在這跟我擠窩窩。”

  “媽,我都這樣兒了你還說我?”

  “就說,這還不解氣呢,別跟我嬉皮笑臉,懶得看你。”

  “媽。”

  “又干嘛?”

  “將來等我掙錢了,我養著你。”

  “少糊弄我,起開。”

  “媽你別推我,疼。”

  “誰讓你不老實的,誰讓你又氣我的,活該,甭上我這喊疼來,少摟我。”

  “跟我點根煙吧媽。”

  遠處的雷聲隱隱傳來,轟隆作響,近處則噼噼啪啪,在陣陣呼嘯的風中,雨已敲打在窗前,似是也在聆聽著什麼,又仿佛像是要洗盡鉛華,給這酷熱的時節注入一絲涼爽。

  靈秀轉身撩開窗簾往外看了看,玻璃上濺起大團大團的水花,朦朧一片。

  就在這時,雲麗鼓容著動了動身子,約莫是想要坐起來:“雨下起來了。”

  她睜開眼看看,支起身子,“三兒疼醒了。”

  “渴了是嗎姐?”靈秀問著,起身把水給雲麗取了過來,“下這麼會兒了已經。”

  咽了口水,雲麗吐了個長氣,正要起身,靈秀按著她又給推進被子:“睡吧,別都熬著。”

  “哪睡得下。”雲麗掙扎著又探起身子,“要不給三兒拿冰鎮鎮?”

  “我拿熱手巾給他敷敷吧,疼肯定是疼,王大夫那也沒雲南白藥,明天再看吧。”安撫完雲麗,靈秀起身下床去打熱水,“都給他氣暈了。”

  給媽這麼一說,書香搓著脖子朝雲麗咧咧嘴。

  雲麗搖搖頭,臉上一片晦暗。

  “早知昨兒就……”想說不讓你碰了,卻說不出口,於是就把手捂在了自己的臉上。

  書香偷偷把手伸了過去,抓起雲麗的小手一陣撫摸,看著媽在下面忙活,心里也挺不是滋味。

  打來熱水,靈秀把手巾放在里面抖了抖,沾濕之後,她十指錯動,顧不得熱便給擰了出來。

  把手巾疊成長條,翻身上炕,給兒子搭在了左腳踝骨上,書香呲牙忍著,靈秀又給從旁取了個枕頭,墊在他腳丫下面,折騰完,才從一旁把煙取來,扔到兒子面前。

  “媽你也歇著吧,甭管我了。”媽臉上一層細汗,走起路來都晃悠了,書香不忍心,挪起屁股就往炕邊上靠。“我慢慢來。”

  “慢慢來?”靈秀把身子往前一擋,低聲質問道:“都這樣兒了還不老實?”

  “不想再折騰你了。”煙入嘴里時很苦,這時書香才發現,媽眼圈確實黑了一圈,而且眼里都是血絲,“媽,你也睡吧。”

  “少氣我不都有了,這前兒知道心疼人了?”

  靈秀斜睨著雙眼瞟了一下,夠起身子把煙拿到手里,點燃之後,又不禁皺起眉來:“你還愣著干啥,還不躺回去?再氣我可真揍你了!”

  頭一低,伸手摸了摸兒子腳面上的手巾,撩起來看時,腳面都給燙紅了,就又把臉扭到了別處。

  “上輩子欠你的,處處都讓我提心吊膽。”

  她這一聲輕嘆,書香心里或許存在著的是只有少年人才有的多愁善感,在愧疚之下知道自己不應該去逞強,更不應該隱瞞事實,但雲麗卻深深知道,當一個人對另一個人說出欠這個字時,他或者她在對方心里的分量——那是身為一個母親對兒子毫無保留的愛,當媽的把心都掏給了兒子。

  這麼來來回回折騰到四五點鍾,雨聲見歇,在幾聲鳥兒的鳴叫聲中,天也亮了。

  二女迷糊著幾乎都沒怎麼睡,見書香這會兒歪在一旁迷瞪著了,她倆相互看看,打著哈欠把衣服穿在身上,也都沒心思再去睡了。

  天色有些灰暗,也有些滄桑,就像以前拍的內些個老照片。

  雨水順著房檐滴答著,砸到地上濺起一溜小水坑。

  院子里,散落著一些楊樹或者是柳樹上刮下來的葉子,有些清冷。

  把桌子上的殘羹冷炙收拾完,姐倆一起站在門前。

  “衝個澡吧,去去身上的粘。”

  雲麗建議道。

  靈秀“嗯”了一聲:“水涼不涼?”

  “應該溫乎,去試試唄。”

  雲麗說試試,靈秀就跟過去試了試。

  “吃完飯我開車送三兒去學校,等下午放學我再接來,到時念叨一聲,省得他爺他奶惦記。”

  靈秀笑笑:“讓他回來住吧,屋子也給騰出來了。”

  “不都說好的嗎,咋了又?你哥這些日子又都不在家,要不我一個人多膩得慌。”

  忽地想起秀琴搬走的事兒,雲麗忙道:“哎,聽說趙伯起撞客了,是真事嗎?”

  “說是這麼說,反正當時看的時候臉色不正,人歪在炕上嘴都張不開了。”

  靈秀哼哼兩聲,“這兩天我沒過去,昨兒他爺他奶好像是去北頭了,不提這個了,晦氣。”

  雲麗給浴花打上泡泡,讓靈秀把身子轉過來,邊擦邊說:“你那邊的事兒都利索了沒?要是太累就別跑飭了。”

  “我就是受罪腦袋,又沒別的本事,等香兒上了高中再說,我不也能順道盯著他嗎。”

  說著,靈秀回過臉來朝雲麗笑了笑,“對了,問你個事。”

  “啥事兒?”

  “許建國有個哥哥是不是在教育局?”

  “是有這麼個人,怎想起他的?給小偉穿小鞋了?”

  “沒有,”靈秀搖搖腦袋,從雲麗手里接過浴花:“同事家的孩子不大學快畢業了麼,猶豫到底是去外企還是回來,也沒別的事兒。”

  雲麗把頭發過了水,倒扣手心擠上洗發水,摸在 頭上:“有事兒的話你言一句,你哥一句話的事兒。”只身站在花灑下,衝了起來。

  “值不得當的。”

  靈秀拿著浴花從脖子到胸口,又從胸口到大腿,擦了個遍。

  “這陣子確實忙,把你也給扯進來了,等他奶過生日就甭挪窩了,省得再折騰你跟我哥了。”

  “一年到頭不就這麼一次嗎,也不費事。”

  “費事倒是不費,不就惦著少折騰嗎。”

  這時候雲麗也把頭衝干淨了,靈秀衝了衝浴花,又給她擦拭起來……

  “反正周六都別空著手去。”

  楊哥的傷勢越來越重,趁他去廁所這功夫,以煥章為首,大伙兒聚在一起商量起來。

  “有就多拿,沒有就少拿,再不濟提溜倆西瓜也行,是內份心思。”

  就這事兒大伙兒還罵了幾句街,矛頭指向不言而喻,“內屄操的就成心的。”

  煥章擺了擺手:“咱玩大型內會兒,也跑來問了,事兒過介就得了。”

  浩天臉一仰:“什麼時候的事兒?”

  煥章顛起腳來:“我跟楊哥去廁所內會兒。”

  “吹了半天牛逼,不還是讓咱給灌了。”浩天嘿嘿道,“自詡專業嗎不是,這回都知道了,就一菜勃勃。”

  “哥們現在也不好受。”

  說到這,煥章也嘿嘿起來:“不是不服嗎,下回再踢就得掛點賭注,誰輸了誰擼管。”

  這一攛掇,大伙兒轟地一下都笑了起來。

  “煥章這招太牛逼了,看到時候誰還敢跟咱們叫板,不服啊,後房山比劃介。”

  王宏虛縫起兩只小眼兒來,也拍起手來:“去年沒看成,今年務必得讓他們當場表演一次,最好是擠瓶子里,再標上號,完事開家長會時拿給他們家大人看,怎麼樣?”

  從廁所走回來,還沒到教室門口書香就聽見屋里的笑了。“說什麼呢,跟熱搖似的。”他一瘸一拐地走進來,“繼續啊,都看我干啥?”

  煥章給楊哥把座一讓:“這不惦著禮拜去你家看看嗎。”

  “快拉倒吧,我媽指不定在不在家呢,再說現在我也沒在家里住著。”書香一擺手,又把手指向眾人,“說,准的主意吧?”

  沒等煥章跳出圈來,就給大伙兒推了過去:“煥章提的,也都在集上把東西訂好了。”

  “是我提的怎麼了?”煥章看著書香,他把脖子一頸,轉回聲又指著這群人,“行,啊,一個個的就這麼干。”大伙兒哈哈哈地,又笑了起來。

  “等楊哥腳好了,咱再約約殺他幾波,”笑過之後,眾人又圍了上來,“不耽誤看世界杯,等八月開踢前兒球感啥的也都有了,到時咱們也未必上來就被淘汰。”

  “大夫說半個月不能碰球。”楊書香身子往後一倚,左腳搭在腿上,“這回行了,媽拉個巴子,成瘸腿驢了我。”

  放學時,煥章讓楊哥站門口別動,他跑去車棚把山地騎了過來。“晚上我駝你回去吧。”變速器一調,駛上硬道,“省得胖墩再往回折了。”

  “這回誰也不用。”

  書香仍舊坐在前梁上,“我娘娘開車接我來。”

  尾隨在大部隊後面,剛出校門口就看到了一個穿著白裙子的女人,和柴鵬一起正左顧右盼在找尋著,書香“哎”了一聲,身子登時就揚起來了,“媽,媽。”

  “靈秀嬸兒。”

  煥章也跟著打起了招呼,緊倒了幾腳,湊過去,“給楊哥送東西來了。”

  確實,靈秀手里拿著個小白瓶,跟切開幾節的接力棒似的,“給你楊哥送雲南白藥來了。”

  “感覺好多了。”打靈秀手里接過藥瓶,柴鵬也在跟前,就道:“不也都沒吃飯嗎,集上一塊堆吧。”

  從南口進去時碰到了沈怡,她跟靈秀說,“上午還碰到師公了呢。”

  靈秀點點頭,問道:“你吃飯沒?”

  “我早吃了。”

  沈怡說完,書香就扯頭帶著大伙兒來到老地方,下了車,他讓煥章和大鵬去三馬子的前臉跟老師傅要大餅,溫過之後才知道沈怡已經吃過了。

  “切兩拼盤,大的。”

  他這話剛撂,靈秀已經走了過去,把煥章和大鵬支了回來,她給每人要了碗方便面,盤算著人數,又跟老師傅點了幾張大餅。

  靈秀剛坐下,沈怡就問了起來:“聽師公說了,昨兒你帶著香兒去的。”

  靈秀苦笑一聲:“要不是聽你說,指不定什麼知道呢。”說得書香把頭一悶,也不敢接茬。

  “老太爺跟老太都還問來,以為你昨兒晚上還過介呢,結果也沒來。”

  和靈秀說完這個,沈怡又看向書香,“嘿嘿,這是要把腦袋扎褲襠里嗎?”

  書香抬起頭時,沈怡又敲了敲桌子,“就說你呢。”

  “我怎麼了又?”

  沈怡眼一瞟,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怎麼了?淨氣你媽了。”

  本想緩和著語氣把話講出來,不想話音兒剛落就被桌子底下踢了一腳,她低頭看看,再抬頭時,靈秀抿了抿嘴,“你再吃點嗎?”

  看著她內雙眼,沈怡咧咧嘴,蠕動兩下之後便朝書香翻了個白眼。

  “老太爺回介了,說等香兒放周末過去看看。”正這個時候,許加剛從外面闖了進來。

  “怨我怨我。”他湊到近前,站在沈怡邊上,連說連比劃,“要不是因為撞了楊哥,他也不至於弄成這樣兒。”

  “還給自己長輩兒了?”沈怡伸手打了過去,“沒輕沒重的也不瞅著點。”

  “其實上周日就惦著過介。”許加剛嘿嘿兩聲,解釋起來:“跟你也說了,跟我老叔也提了,要給楊哥賠個不是。”

  “這還差不多。”沈怡往里挪挪屁股,給他騰了落腳的座,“又都是家里人,以後可別玩那懸。”

  “行啦,也不是什麼大事兒。”書香朝沈怡擺了擺手,聞到一股酒味,客套起來:“跟著再吃點?”看他面色微紅,估摸是吃完飯了。

  許加剛點點頭:“體育課也沒法上,就提前回家了。”他搓著手這麼愣了會兒,又看向柴靈秀,“姑奶,這禮拜過去看看楊哥,請他吃頓飯。”

  靈秀微微一笑:“磕磕碰碰在所難免,又不是成心的,我看這飯就免了吧。”

  許加剛忙道:“我姨也跟著去,都說好了。”

  靈秀看向沈怡,沈怡“嗯”了一聲:“一趟車,老太爺跟老太太帶頭。”

  “在他娘娘內邊住著呢,興師動眾干啥。”靈秀瞅著沈怡,道:“回去跟他姥爺姥姥念叨一聲,甭他們過來……”

  靈秀這邊話剛撂下,許加剛就把插了句嘴:“楊哥在東院內邊住著呢?”

  靈秀微微皺了下眉,心道一點規矩不懂,也沒拿他當回事,又跟沈怡繼續:“這陣子事兒多,六日我指不定回不回來呢。”

  “又干啥介,你就不會消停會兒嗎?”沈怡嘆了口氣,“合著就冬仨月能見到人?”

  “你是東蔭涼倒西蔭涼,我哪比得了呀。”靈秀打著趣,從一旁的單肩包里取出手絹擦了擦嘴,而後把煙拿了出來。

  許加剛站起身子,從口袋里把煙掏了出來:“抽我的抽我的。”

  靈秀朝他一笑,捏出一支牡丹來,點燃後,看向對面的小爺仨:“夠不夠,不夠我再給你們點去。”

  見那三人吃的大汗淋漓,直說直拍肚皮,她便把包挎在肩上,起身走過去把賬給結了。

  看著柴靈秀的背影,許加剛干笑兩聲,又把煙舉給對面的三個人,被沈怡一巴掌打了下去。

  “抽抽抽,都煙不離手了。”她瞪了許加剛一眼,“就不會楞會兒再抽,真是的。”

  討了個沒趣,許加剛又把煙揣進口袋里。

  “來也來了,上我們家坐會兒介。”

  攛掇著眾人,見沒那個意思,就把兜里的鑰匙掏了出來,“這樣吧,去體育室歇會兒不也成嗎。”

  往對面一拋,扔到了煥章面前。

  “我去買兩幅撲克,不還倆多小時上課呢嗎,也不耽誤歇著。”

  見這次沒被拒絕,他心里大喜,拖起沈怡的胳膊攛掇起來,“上我們家待會兒介。”

  “小妹你不也沒事兒嗎?”

  沈怡喊了一聲,“跟我去玩會兒。”

  換平時靈秀也就跟著她走了,但今個兒卻一點心思沒有,“工夫早的話我就找你介,沒時間就下回再說。”

  眼前這小子眼神不正,她本身又想著去陸家營爹娘那邊轉悠一圈連帶休息會兒,便知喚起來,說完又叮囑兒子回校之後別四處亂跑,跨上車時,十二點都不到呢,尋思著在集上轉悠轉悠再買點東西,便跟眾人揮起手來,這剛騎出去,卻又被身後的人叫住了。

  “媽”書香喊著,瘸著腿走了過去。見狀,靈秀皺起眉來,從車上下來:“不說去躺著歇會兒,又干啥?”

  “你一宿可都沒合眼。”看著她雙眼一片通紅,書香想再說兩句別的,卻鼻子一酸。

  “都大老爺們了還哭鼻子?”外人面前靈秀很少數落兒子,然而就算是數落,也都是壓低聲音,“媽在你這歲數都成家了。”

  到了這個年齡是不應該哭的,書香卻一反常態,像是要衝破某種界限,也許他自己也說不清楚吧:“等以後掙了錢,我不讓你再受罪,再這麼辛苦了。”

  羅大佑的那首童年唱出了所有少年人的心聲,同時也暗暗契合了所有少年成長時的軌跡,想一下子脫穎而出,變得成熟起來,“媽,還跟小時候一樣,就咱們娘倆。”

  靈秀含笑看著兒子:“媽倒想呢。”

  她從挎包里把手絹掏了出來,背著沈怡等人給書香擦了擦眼角,“個子比媽都高了,還哭?不怕人笑話嗎?”

  “沒哭。”書香抽搭著鼻子,倔強地抬頭看向靈秀,把她小手抓在了手里。

  “該管的不該管的都瞎管,不知這腦袋瓜子里裝的都是個啥。”

  靈秀往回抻了抻手,“抓著媽手干啥,咋跟無賴似的呢?”

  哼了一聲後,把手絹往他壞里一推,掩起小拳頭就打了過去。

  “就知道氣我,就知道氣我,氣死了看誰還管你。”似孩子負氣一般,臉都憋紅了。

  “媽。”

  “臭缺德的,還知道我是你媽。”

  白手絹像白裙子一樣,打鼻尖打眼前飄過一股只有慢慢咀嚼才有的淡淡的香,像此刻這雨後的天景,柔和明亮,但卻又夾帶著一股令人覺得矛盾或者說習慣使然的強硬,“還不給我回去歇著介?!”

  看著媽嘟起嘴來,書香“嗯”了一聲,眼里露出了渴望之色:“晚上你還去東頭睡吧。”

  “老摽著我干啥?”

  避開兒子的目光直視,靈秀又皺起眉來:“煩不煩人,離了我活不了是嗎。”

  她情緒波動異常,忽冷忽熱來回起伏。

  “要是再敢,敢跟你娘娘沒大沒小,看我,看我不打死你!”身子一轉,跨上了自行車。“快回去歇著吧。”

  書香朝煥章招手,車子過來便也跨坐在了大梁上,隨後和沈怡柴鵬母子一起奔向了南門。

  “趕集前兒不跟你媽都說了嗎,還啥事?”分道揚鑣之後,沈怡也不知這外甥怎這麼猴急,弄得她挺莫名其妙。

  “想你了不行,就不興上我家坐坐介?”許加剛一副嬉皮笑臉的樣兒,“不也一個多禮拜沒去了嗎。”

  這倒不假,收完麥子確實也一個多禮拜沒過去了,沈怡就朝他笑罵了一句:“臭小子,早知道就上你家吃介了。”

  “又不是沒叫你。”打量著沈怡,許加剛又嘿嘿笑了起來:“時間也正好,湊個手一起玩玩。”

  沈怡點了下頭:“讓你媽找人介,湊一桌。”路過村東小賣鋪時,許加剛沒停車,沈怡道:“不說買撲克跟他們一起去打牌嗎?”

  許加剛朝她一呲牙:“不急,先陪你,誰叫你是我姨呢,等完事再去不遲。”

  進家門之後就跟沈愛萍嚷嚷起來,也不管電視劇瞅到哪了,硬催著讓她趕緊去找許建國,又壓低聲音嘀咕兩句,“搬東頭那邊了。”

  不知這娘倆交頭接耳嘀咕什麼呢,沈怡便攛掇起來:“姐,還趕緊叫人去。”

  瞅著兒子眼里冒出來的火,沈愛萍轉身朝沈怡呵呵一笑:“這人手還不好湊,大不了讓剛子先陪你一會兒不就得了。”

  湊到櫃子前,從里面把藥罐兒拿了出來,擰開蓋,朝身後支喚起來:“直說讓你姨過來吃,還惦著跟她喝口呢,也沒法喝了,還不給她拿瓶汽水來。”

  把藥捏在手里,跟沈怡點了下頭,示意她先等會兒,走到堂屋就把手里的兩片東西塞給了兒子,“妹子,讓剛子先陪你會兒。”

  打完腔,轉身朝外走去,到了院外還給大門鎖上了。

  “這怎還把門給帶上了?”

  聽見關門聲,沈怡朝外掃了兩眼,這會兒工夫,堂屋里“啪”的響了一聲,很快許加剛就走了進來,他手里拿著可樂,手一個勁兒地晃悠。

  “先喝口,一會兒我再給你切個瓜吃。”

  打吃完飯到現在也有這麼會兒了,沈怡倒真有點口干,接過飲料抿了兩口,見他擋住視线,揚手召喚起來:“別擋著。”

  “好的不都演過去了。”

  “前些天忙得暈頭轉向,也沒工夫看。”

  娘倆正說著,類似聊齋開頭曲的調兒便響了起來,這時候,就看電視里一個穿著白色緊身衣的女人探頭探腦也從山後頭跑了出來,許加剛眼前一亮,把身子一閃就改了調調。

  “狐狸精勾魂來了。”笑著往後退著身子,還從兜門里把煙掏了出來,銜在了嘴里。

  “不學好。”鏡頭里的人沈怡也看到了,就朝他啐了一口,不過轉而又笑了起來:“狐狸精要害人了。”

  許加剛的話來得很快:“把人吃了還是把人吸了?”盯向沈怡。

  “把心給吃了唄。”沈怡抿了口可樂,“沒看開頭介紹嗎。”

  “我不怎麼看這個。”

  挨在沈怡身邊,許加剛又嬉皮笑臉起來:“這玩意我媽倒是沒怎麼落下。”

  一雙色眼對著沈怡上下打量,還挑釁似的往她臉上吹煙,嗆得沈怡直皺眉頭,揚手朝他推了過去,“去去去,不讓也就罷了,還熏我。”

  “給你抽不就得了。”掏出煙來扔了過去,“外甥能把你忘了嗎。”

  “油腔滑調。”放下可樂,沈怡也抽出一支香煙,見是萬寶路,滋了一聲:“外國煙兒?”

  沈怡內雙丹鳳眼笑起來倒也有點彎彎月的味道,許加剛就朝她“嗯”一聲。

  “我這不也是托人家的福嗎,你先嘗嘗比較比較,一會兒再嘗嘗另外一根啥味兒。”

  他嘴里哼哼唧唧,“還惦著讓書香他媽過來呢,可人家不搭理咱。”

  說得含糊其辭,還把手搭在了沈怡的肩上,“怎麼樣?味兒行嗎?”

  “這麼竄。”可能是因為進口煙的勁頭確實比較大吧,吸了一口之後沈怡還有點暈,“都有點醉了。”

  “醉了就睡,這還不好辦。”許加剛也嘬了一口,“上禮拜還看艷舞來著呢。”

  “什麼艷舞?”沈怡戳了許加剛一指頭:“越來越不學好了。”

  “又不是瞎說,就封神榜里演的。”

  許加剛盯著沈怡略帶潮紅的臉:“上禮拜回家時看的,穿得跟光屁股似的,一男一女摟在一塊跳,後來一個女的單獨跳,站在台子上跳的。”

  沈怡把臉一繃:“淨胡說。”

  一嚇唬,外甥手里的煙還掉了,正要催他去喊人,不想對方還矯情起來,“看著是跟光屁股似的,其實腿上穿著東西呢。”

  許加剛伏低身子作勢撿煙,實際卻把手摸在了沈怡的腿肚子上,“跟你腿上穿的一樣,也是這肉色連褲襪。”

  “這慫孩子怎越說不像話了!摸哪呢?!”沈怡臉一紅,撩起腿來踢了一腳,“找你媽介,這都十多分鍾了。”

  “她找我老叔去了,一來一回怎麼不得耽誤會兒,還著急了你。”

  許加剛身子一閃躲到一邊,沈怡這一腳就踢空了,他仍舊嘻嘻哈哈,又湊了過去:“姨你是不是熱了,臉都紅了。”

  沈怡嘬了口煙,確實感覺身體有些燥熱,便把一旁的可樂端了過來,見他不動地界兒,又催了一聲:“愣著干啥,還不去?”

  喝了兩口之後,困勁都上來了,就揚脖把剩下的可樂都倒進了嘴里,“不說把你媽喊回來,你擺弄相機干啥?”

  尋著炕頭的牆壁靠了過去,感覺胸口都有些悶,就跟喝多了似的,氣喘的都有些不勻了。

  許加剛擺弄著相機,轉身又走了回來:“你也知道我爸沒得早,當時我才九歲。”

  “還提這個干啥?都過去了。”沈怡摸了摸自己的腦門,別說腦袋有些暈,連臉都有些燙,就把手里的煙丟了出去。

  看著沈怡臉蛋上漾起來的紅暈,許加剛倒笑了起來:“我這還沒成家呢,我爸就走了。”

  沈怡搖了搖腦袋:“是想讓姨哭一頭子還是咋的?哪壺不開提哪壺。”

  放下相機,許加剛起身從衣櫃的暗格里把相冊拿了出來。“我媽說讓咱們先做。”說著,把相冊一分,走到沈怡近前。

  沈怡臉一仰,道:“兩個人怎麼玩?”

  也不知他要搞什麼,然而下一秒自己的腿被他搬了起來,“我說你這干啥呢?搬我腳干啥?”

  強打精神,踢了一家伙。

  “咱娘倆不正好嗎。”

  “什麼,什麼正好?”

  沈怡手一哆嗦,相冊里的東西自然被她看在了眼里,登時尖叫起來,“啥!啥!怎給我看這流氓東西?!”

  眼前一陣天旋地轉,想去踹他,卻渾身酸軟。

  “你給我下藥了,下藥了嗎?”

  “也沒下藥,就兩顆,不都說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嗎,我也試試。”

  話說到這份上,沈怡豈能不知許加剛話里所指的意思。

  “剛子,剛子,別,你還小。”語氣登時軟了三分,眼神也變得淒軟起來。

  “一會兒你就知道我小不小了。”

  許加剛捏住沈怡的裙角,舉止輕佻間,把手慢慢揚了起來,他腦袋一歪,順著沈怡的小腿往里窺視進去,“穿的還真是連褲襪。”

  呵呵地看著,也不理沈怡的哀求,好容易把手放下來,卻又把身子湊了過去,從沈怡腰側把扣一解,也不管她如何掙扎,半身裙就給她扒了下來。

  “憋我好幾天了,放心,窗簾拉上誰都看不見。”抱住沈怡的身子,放到炕上,“到時我再用佳能給咱倆拍幾張,這事兒也就妥了。”

  “剛子,我是你姨,我是你姨啊。”

  沈怡兩眼噙淚,詫異的同時又無比震驚,心里委屈,淚就從眼眶里撲簌簌地掉落下來,“你還小,姨求你了。”

  聲音雖急,可在許加剛的面前卻又顯得那樣的蒼白無力。

  毫不手軟地解著沈怡上衣的扣子,許加剛把臉湊了過去:“趁著現在你還有知覺,也享受一下,看看外甥的性能力行不行。”

  剝開沈怡的上衣,他便跳上炕來,窗簾一擋,隨後把燈一開,褲子自然很快也脫了下來。

  既然事兒都挑明了,也不怕對方翻臉,三扯兩扯把沈怡的連褲襪一撕,剪子給內褲一挑,女人的私處就這樣敞露出來。

  “忘跟你說了,一會兒再錄個音,把你叫床時的動靜錄下來,給你兒子聽他,到時看他雞巴硬不硬。”

  見她臉上淌淚,身體微微顫抖,他軲轆起身子下炕,把隨身聽和凡士林取了過來,“別急,這就來跟你做。”

  說笑間,伸手在自己的雞巴上抹起了凡士林。

  “剛子,姨求你了,求你了。”

  一聲聲哀婉泣求,於事無補中,沈怡這兩條仍舊能尋摸出一絲當年運動時的長腿就給許加剛扛了起來,“別的我都答應你,求你饒了姨吧。”

  她方寸大亂,不知該說些什麼才能挽救自己。

  雜亂而又茂盛的體毛覆蓋在女體最隱私的部位上,隨著其雙腿被高高抬起,小肚子也跟著疊起一層肉來。

  “姨,你這屄毛還真多。”

  許加剛說著令他自己無比興奮卻又令沈怡羞憤欲絕的話,邊說邊貪婪地嗅著她身上的體香,肆無忌憚地看著她裸露在外的肉體,“都說女人的屄跟嘴一樣,好像也不太准。”

  上下對比的這個過程,他還把手探到沈怡陰核上,摸了摸,又用手指頭比劃著量了量沈怡的陰道,差不多有個四五厘米長,小屄唇從大陰唇里探出兩片嫩肉,耷拉在外,同樣被萋萋芳草覆蓋著。

  “這幾下就有感覺了。”

  “把手拿開,別碰我身子,別碰啊。”沈怡苦不堪言,無奈渾身無力,“咋對我做這種事。”

  “外甥這是疼你才這麼做的,”許加剛把身子往前又跪了跪,手按住雞巴,開始用下身磨蹭起沈怡黑乎乎又分明有些暗紅的陰道,“感覺咋樣,是不是等不及了?”

  他現在特別興奮,也極為迫切想要發泄一番,“差不多了,屄嘴都濕了。”

  “咋對我做這種事兒。”

  被外甥扛起雙腿對著下陰來回挑逗,羞憤欲絕之下,沈怡眼里淚流不止,“啊,啊,啊。”

  空乏的聲音瞬間從她倏張的小嘴里被擠了出來,強行突破之下,她把眼一閉,又無奈地把頭撇到了一旁。

  “姨,你挨操的時候也這麼俊,真有味道。”

  抹去沈怡嘴角的口水,看著她淚水漣漣反抗不得的樣子,許加剛就開始動作起來,“硬吧,夾緊點,這可是你外甥的雞巴。”

  屈辱的淚水在漸漸失去知覺前,從沈怡的丹鳳眼里涌了出來。“拔出來,啊,啊,拔出來。”

  “對了,趁現在得趕緊拍兩張。”

  抄起一旁的相機,許加剛調了幾下焦距,就把相機對准了沈怡的臉,“邊操邊給你拍,效果更好,我姨夫要是看見了,准保也會喜歡上它。”

  滴滴滴地,開始招呼,也不浪費時間,照完臉又把鏡頭拉到胯下,對准自己雞巴所處的位置——深埋在沈怡茂盛多毛的屄里又是一通咔嚓嚓,半分鍾不到事兒就辦完了,隨後把沈怡的雙腿扛在肩膀上,嘿咻嘿咻硬操起來……

  盡管書香一再推脫,也說自己的腳沒什麼大礙,可周六預定去溝頭堡的決定還是給大伙兒定下來了。

  “我們不是去看你,我們是想嘗嘗靈秀嬸兒的手藝。”

  煥章帶頭一起,連三美也跟著加入到了戰團里。

  “楊哥你甭說在哪住著,大不了我們轉一圈就走不就得了。”

  書香往桌子上一倚,伸出指頭戳點過去:“行,啊,反打鑼正打鼓,話都讓你們這幫人說了。”

  “可不就是,難道還讓你說?”

  男生們退到後面蔫笑起來,女生則呼啦啦涌了上來,把書香包在了當間兒,“冤有頭債有主,這回你還有什麼可說的?”

  書香把身子一挺,看看這個又看看內個:“怎著,看哥現在腿瘸了就惦著落井下石是嗎?你們先等會兒。”

  伸手指著不遠處蔫笑的人吼了一嗓子,“行,夠意思,跟我重色輕友,誰出的注意?”

  “不是我。”

  “也不是我。”

  “沒我事兒,我老實。”

  “老實你小妹啊老實,煥章你給我過來!”嚷了一嗓子之後,書香衝著三美等人又嬉皮笑臉起來,“回頭等哥好了再給你們賠不是。”

  “就現在弄你了楊哥。”趙然也嘻嘻笑了起來,除了跟楊美麗和吳麗麗使了個眼神外,又攛掇起其余姐妹,“上。”

  “有話好好說!”

  陣勢不對,書香把手一舉,“我媽這陣子真沒空,這還罵我呢,哥現在真成孫子了,要不這樣兒,回去跟我娘娘商量商量,哥保證不放鴿子。”

  眾女不依不饒:“那要是改主意呢,怎辦?”

  “哥把話撂著,成不成放一邊,等腿好了,咱體委溜冰場滑冰介,雲燕也成。”

  書香只舉起一只胳膊來,看著眼前這群人臉上露出狡黠之色,這下終於吐了口長氣,問題擺平之後,他又把目光盯向了外圈那幾個男的身上,“誰出的這餿主意這是,啊,把他給我看了,就從班里招呼。”

  凝聚力怎麼來的,就是這麼來的,他倒是妥過了一劫,煥章自然而然被包圍起來,但煥章又嚷嚷起來,把事兒推給了浩天,說這一切都是浩天的主意,推來推去,大家的目光就都盯在了瘦小枯干的王宏身上。

  “不說要讓隔壁捋捋管嗎,咱們不如先樂呵樂呵。”

  “不是我說的,是煥章提的,約球是浩天和鬼哥搞的。”

  眾人嘻嘻哈哈一擁而上:“就你說的,都是你的主意,看瓜!”

  似激起了民憤,不管王宏怎麼掙扎,仍舊被架起來按在了課桌上,這幾乎成了日後的慣例,雖說王宏很不痛快,但大伙兒很高興,這也給平淡枯燥的日子增添了不少樂趣。

  坐車回家的路上,書香和雲麗誰都沒提做愛的事兒,心照不宣,也似乎成了隱秘——尤其是當靈秀過來時,雲麗穿得也保守起來,起碼看著沒那麼透,書香也變得規矩起來,雖說沒分房睡,卻也不敢當著靈秀的面再去動手動腳了。

  大骨頭是楊廷松買的,湯也是他和李萍熬的,弄了整整一大盆子,白花花一片跟奶汁似的,還給燉了一只烏雞,又拌了兩小盆涼菜,基本都不用雲麗和靈秀再下廚了。

  “感覺好點沒?”

  老兩口看著孫子,見雲麗和靈秀精神有些萎靡,又齊聲道:“昨兒肯定都沒睡好。”

  攛掇孫子趕緊落座吃飯,二人也沒多待著,說了兩句話就站起身子,臨出大門又叮囑一句,“明兒晚上再過來。”

  雲麗和靈秀翻身回到堂屋時,書香就把心里的想法說了出來,他說我同學周末要來咱家看我來。

  “估計最少也得十多號人。”他把頭一低,“我也都跟他們不說了,不用過來。”

  靈秀目光一斜,雲麗當即搶在前面答應下來:“好啊,讓他們來,家也有地界兒。”

  “亂哄哄的誰伺候。”靈秀搖了搖頭,“再說,我指不定回不回來呢。”

  雲麗拉住靈秀的手,笑道:“不回來我不一樣招待嗎,再說他大也該回來了,大不了叫人做好了給送來,飯不都得吃嗎。”

  說到這,她想起了下午許建國打來的電話,“這老許還說周末要過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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