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師傅,麻煩你把車停在這里吧”看出了司機情緒的永妙法師,沒等車完全開上山包,就非常貼心地吩咐了一句。
“停停在這里就行了麼,可是可是大師,這里這里還沒到”明顯能夠感覺到,當永妙法師讓司機把車停下時,司機偷偷的長出了一口氣,可是心里又很清楚,現在還沒把永妙法師他們送到地方。
剩下的距離雖然只有幾百米說不上多,可如果這事兒被雇他的人知道了,弄不好他的飯碗都得丟,故而心里多少也有些猶豫。
“師傅你把車停到這里就行了,剩下的那點兒路我們自己上去就行,反正也沒多遠了。”
見永妙法師堅持,司機也樂得順水推舟,他其實這段時間也被H市西郊的古怪傳言給搞怕了,打心眼里是不願意來這趟的。
實在是為了保住自己的工作,再加上走這麼一趟的獎金很多,這才咬著牙開車送永妙法師他們過來,現在見慈眉善目的永妙法師都發話了,口氣又是格外的真誠,料想著應該不會被回去高黑狀,倒也樂得把車聽得稍遠一些,生怕一會兒永妙法師做法事的時候,會招惹出什麼不干不淨的東西來,殃及他這個無辜百姓。
“那好吧大師我聽你的就把車停在這里了,一會兒您完事了再來這里找我就行,哦對了,你們要去的地方只要從這里上去,再走一兩百米就能看到了。”
司機說著真是一點也不願意磨蹭,當即就把車給停到了路邊。
永妙法師等車停穩後,領著兩個從玉佛寺里帶出來的小沙彌一起下了車,抬頭遠遠地朝著目的地的方向看去。
先是看了看附近的山勢,發現要去的那個地方,正是這一片小山巒的陰眼,也就是一個地方最為聚陰的地方。
又看了看附近荒地上那一個個鼓起的小墳包,心里已經稍稍有了計較。
就在永妙法師勘測附近一帶山脈形勢的功夫,兩個小沙彌已經在司機的幫助下從車上卸下了一會兒法事可能用到的東西,每人的手里都拿了鼓鼓的一大包不說。
可即便這樣,最後還是多出了一張三尺見方的折迭桌子。
司機眼看著兩個小沙彌手上拿滿了東西,剩下的這張桌子總不能讓面前的永妙法師拿吧。
要知道他雖然不知道永妙法師的真實年紀,可光看對方那蒼老的外表,也實在是拉不下臉裝作不知道。
沒辦法雖然心里害怕,可也只能硬著頭皮地朝那張折迭桌走去。
誰承想還不等這司機心里掙扎著走過去,那看起來一副老邁衰敗的永妙法師,將兩個小沙彌收拾好了其他物品後,竟然一伸手就將那張三尺見方的寬大折迭桌子給掂了起來。
這麼一來,司機更是窘迫了,要知道永妙法師在H市里,可是被不少善男信女傳成了老神仙一樣的存在,既然是老神仙又怎麼能親自干這種粗重的活呢。
“大師,這個還是我來吧”司機說著趕忙上前幾步,想要從永妙法師手里接過那張桌子。
“無妨…”永妙法師用空著的那只手輕輕地拂了拂司機伸來的手。
司機只覺得永妙法師的手上似乎並沒有用多少力氣,卻給他帶來了一股子難以抵抗的感覺,正想著再說些什麼的時候,就看到永妙法師已經領著兩個小沙彌兀自往山上去了。
一只手上雖然掂著那個頗有分量的折迭桌,但行走之間卻不見絲毫的吃力局促,沒過多一會兒便甩開了司機一大截。
司機看了看遠去的三人,又看了看四周那荒敗的景色,狠狠地咽了一口吐沫,哆哆嗦嗦地從口袋里摸出了一根煙,塞到了嘴里叼好。
可拿著打火機准備點火的那只手卻總是不聽使喚,磕磕絆絆地試了好幾次也沒能打出火來。
疑神疑鬼地左右看了一圈,只見散散的墳包,點綴在滿山淒淒慘慘的荒草之中說不出的滲人。
有那相互遮掩的陰影處黑洞洞的,仿佛潛伏著什麼鬼怪妖魔,正躲在各個方向偷偷窺視著,想要吸食他身上的血肉似的。
再往前看的時候,發現永妙法師和兩個小沙彌早走得看不見了。
驀得一股子寒風拂過司機的後頸,仿佛是有什麼人對著他的衣領吹了一口子冷氣似的,害得他全身上下打了個寒顫,心里不由得想起了那些有關西郊的傳言。
心里反倒開始後悔起來,為什麼要一個人留在這里了,要知道永妙法師可是H市出了名的老神仙,這地方要是真有什麼妖魔鬼怪,那也該是躲在他老人家身邊才最為安全才是。
這麼一想,司機真恨不得伸出手狠狠地扇自己幾個大嘴巴解解恨,可現在畢竟有些晚了,永妙法師一行早走得看不見人了。
有心從後面追上去吧,偏偏兩條腿不爭氣地轉筋根本使不出什麼力氣,最後也只好轉身鑽進了商務車里,迅速地將所有車門從里面鎖上。
又將擺放在儀表盤上的一個彌勒佛抓了過來,死死地抱在了自己懷里,這才算是稍稍踏實了一些。
卻說這邊司機一個人躲在商務車里疑神疑鬼地功夫,永妙法師已經領著兩個寺里的小沙彌走到了地方。
而這地方正是半個月內接連發生了兩起命案,先後警方戒嚴過兩次的那片荒地。
說起來雖然前後被戒嚴了兩次,警方辦案時留下了不少碎的東西,可這地方荒僻的厲害,又多風多雨普通人隔段時間想要認准案發現場還真不容易。
可永妙法師又哪是尋常普通百姓能夠比得了的,這處山包陰氣最為濃郁的地方,在他的靈覺中就好像一個巨大的火把,無時無刻不在給他指引著他方向。
更何況那棵鬼槐化成的精怪雖然被道僧一塵用靈木收走了,可根植在此地千百年留下的那個大坑,可不是說隨隨便便就能消失的。
趁著兩個小沙彌開始布置法事的功夫,永妙法師一步一步走到了那處大坑前,還不等靠近被他懸在腰間的玉佛寺傳承至寶降魔杵正心,便迅速生出了反應,杵身正中一縷縷細碎的銅絲無風自動,發出了嘶鈴嘶鈴的古怪聲響。
“好濃的陰氣,難怪會養出那樣凶悍的妖物。”
永妙法師可以說一生都在和這些邪祟打交道,這是稍稍站得近了些便察覺到了此地的異常,心中也不禁有些駭人,要知道如今天地靈氣衰竭,就算是偶有邪祟出現,能蘊生的邪氣往往也都不值一提,像當下這麼邪門的地方永妙法師也是很久都沒有遇到了。
現如今也只能把這一切異常,歸結於道僧一塵帶回的那截靈木上,料想著多半是因為那截靈木的緣故,才使得此地的靈氣也好邪氣也罷都不得外泄。
“方方丈道道場已經布置好了”兩個小沙彌圍繞著永妙法師安放的供桌,熟練置好了法事需要的物品,只是兩人行動的時候,目光都是四處不斷亂瞟著,此時跟永妙法師匯報時,聲音更是有些抑制不住
地顫抖。
要知道他們兩個年級雖然不大,但是跟隨著永妙法師布置法事也不是頭一次了,說起來也算是玉佛寺一眾弟子中見多識廣的存在。
可事情壞就壞在見多識廣上,兩個小沙彌經常跟隨永妙法師布置道場,可不光是見識了自家方丈的本事,也著實見識過一些邪祟的。
他們不像山腳下那個司機那麼無知,卻反倒更能清楚地體會到這個地方的凶險,雖然不像永妙法師那樣知道這個地方的邪氣有多重,但是卻能隱隱感覺到,這一次來的地方,比以前任何一次都更要邪門,要說心里不害怕那根本就是開玩笑。
“好了,既然已經布置妥當,那你們兩個也去山下吧。”
永妙法師看出了兩個小沙彌的慌張,再加上這地方也實在是有些邪門,雖然他身上帶著玉佛寺的傳承至寶降魔杵,可萬一一會兒做起法事來,真激出了像先前鬼槐精又或者厲鬼那樣凶狠的妖邪,他能用降魔杵護得住自己,卻未必能用降魔杵完完全全護好兩個小沙彌。
即便是他僥幸能護得三人周全,可這兩個小沙彌畢竟年紀尚小,有些東西有些場面還是不見為妙。
“方丈?”
兩個小沙彌聽到永妙法師的吩咐愣了一愣,他們兩個跟隨永妙法師做法事有段時間了,雖然知道自己起不到什麼作用,但一向都是侍奉在永妙法師身邊的,這還是頭一次法事開始之前永妙法師就讓他們兩個離開。
“下山吧……”永妙法師又重復了一遍,一邊說著一邊從懷里掏出了幾張靈符交到了兩個小沙彌的手上。
“是。”
兩個小沙彌先後應了一聲,從永妙法師手里接過靈符,各自在對方前心後背上貼了一道後,收好剩下的幾張後衝著永妙法師施了一禮,這才一起朝著山下走去,找之前那個司機匯合了,至於多出來的那幾道靈符,自然是永妙法師發現此地凶險,給山下那個司機准備的。
待到兩個小沙彌走的看不見了,永妙法師這才收束了心神,大步走到香案前面拿起了上門的蕩魔鈴,兩只眼睛開合之間盡是攝人的精芒,又哪里還有之前那種老態。
隨著一只只靈符燃起,一句句梵音念誦,一聲聲蕩魔鈴聲,一捧捧淨水傾撒。
這處墳包林立的西郊荒地,頓時間仿佛換了一副天地似的,原本四散分步的陰氣,漸漸地在某種牽引之下聚集了起來,仿佛浪濤一般朝著永妙法師的方向襲來。
好在這些洶涌的陰氣,只是出於天地陰陽生克的至理在做著本能地抗拒,而不是在被什麼絕世妖人控制著,所以看起來雖然勢頭凶猛,卻根本無法侵入永妙法師身周一丈的范圍。
然而隨著法事的不斷進行,漸漸地一些淒厲的喊叫聲,開始在陰氣中四處回蕩,那都是之前慘死在這附近,被濃郁陰氣吸引而來的冤魂。
只可惜此地的陰氣外泄了也不過幾日,這些冤魂雖然因為沾染了邪陰之氣而日漸凶歷,卻終還是沒有成什麼大的氣候,這也是永妙法師選擇此時此地作法超度的重要原因。
足足一個小時時間,籠罩在這片荒地上的陰霾才算是漸漸散了,先前在陰氣中翻滾掙扎的哀嚎聲,也漸漸消失了蹤跡。
“總算是結束了…”永妙法師擦了擦額頭的含住,眯著眼睛朝四周看了幾眼,此時的他滿臉的紅光仿佛年輕了不少,然而整個人帶給別人的感覺卻好像是比之前那種老態龍鍾還要衰邁。
一場法事接近尾聲,只能說此地迫在眉睫的威脅被永妙法師給化解了,但並不是說此地的陰氣就已經被他完全根除了。
然而還沒等永妙法師真正的松一口氣,被他一直懸在腰間的降魔杵正心卻是突然有了反應,細碎的銅絲急促地響動起來,仿佛要脫離永妙法師的掌控直接飛走似的,其中一端遙遙地指向某個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