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吻,是四片嘴唇的相互觸碰,是被蠱惑的靠近,又或者是情不自禁的流露。
那麼這一刻,田棲墨是其中的哪一種?
他自己也不清楚,到底是怎麼了,但是他知道,那一吻,沒有包含任何的情欲,只是單純的想要靠近她,感受她的喜悅,他不知道為什麼會用這種方法。
但知道的是,當自己的雙唇,碰到她的雙唇的時候,心跳加速了,他渾身像是觸電一樣的,蘇蘇麻麻的感覺,又像是觸電一樣,無法自己離開她的唇。
這一切發生的突然,讓他們誰都沒有機會去思考。
九音的大腦更是亂作一團,這雙唇不是沒人碰過,每個人留下來的感覺都是不同的。
而她的反應也是不同的,有過厭惡,有過反感,有過抗拒,有過蠱惑。
而這一刻她慌亂了,這個人是棲墨,是第一個對她的人,那一年的夏天,他少年時代明媚的笑臉,刻印在她腦海里,一直揮散不去。
就算在棲墨之後,陸續有人對她好過,小五哥為她做了那麼多,不是不放在心上,大哥給她那麼多舒適,不是不感激,兒怎麼都沒有棲墨來的動容,或許就是因為那是第一次,所以她能記一輩子,是不是這就叫做刻骨銘心了?
當他的雙唇離開她的雙唇的時候,她面色潮紅,根本就不敢看他的眼睛,而他也沉默著,思考該如何解決自己一時失控的後果。
雪越下越大,落在他們的頭頂,落在他們的肩頭,腳下的積雪也已經爬上了鞋面。
“阿嚏……”九音突然打了個噴嚏,揉了揉鼻子,打破了這僵局。
棲墨伸手將她身上的落雪掃落,迅速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
九音抬頭對他笑了笑,權當作方才什麼都沒有發生,免得棲墨尷尬,輕聲說道:“七哥,我不冷。”
棲墨執意讓她穿著,“都打噴嚏了,還不冷?”
“七哥我穿的比你多,你瞧你,里面只穿一件襯衫,真是臭……愛美。比女孩子還愛美。”
“剛才是想說我臭美吧?你這丫頭!”
九音眼睛笑得彎彎的,不置可否,幾句話讓氛圍緩和了下來,不再那麼尷尬,也不再那麼僵硬。
她想的清楚,既然不知道那一吻的含意,就這樣算了吧,當做是自己的錯覺。
“我們回家吧!我姐該著急了,都這麼晚了!”
“我打過電話了,放心。”
九音哦了一聲,轉身朝他們來時的方向折回。
“九音!”棲墨突然叫住她,卻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叫她。
九音扭頭看他,“七哥怎麼不走?”
棲墨頓了下,“剛才……”
九音唇邊的笑容漸漸的蕩漾起來,像是春風拂面一般,“七哥,你再不走,雪都要把我們埋上了!快走吧!”
不由分說的,九音快步向前走著。
棲墨還在遲疑著,對於方才那件事情,他叫住她的那一瞬間,是打算要給她一個說法的,可是話到嘴邊,他卻不知道說什麼了,這種矛盾的心理,像是一把火,燒灼著他的心,噼里啪啦的。
他看見她走遠,自嘲的一笑,這算什麼事兒?
只當剛才是撞鬼了吧!
回去的路比來時的路難走一些,深一腳淺一腳的,車停在巷子口,他們去的時候,車上已經覆蓋了許多積雪,並且在不斷的增長著,可見這雪下的有多大。
開了空調,車里一點都不寒冷,九音將衣服還給棲墨,無意間碰到了他的手,竟然還是溫熱的。
因為是雪天,又是夜晚,所以馬路上的積雪沒有人清掃,車輛行駛相對來說比較緩慢,也為了安全起見。
九音將書包抱在懷里,想打開看看里面的書本有沒有因為落雪而弄濕,突然瞧見了那紅色的錦盒,遲疑著拿出來,是方才黃哥送的,那只翡翠兔子,窩在掌心里,冰涼一片。
她驚奇的發現,不同的角度看過去,這只兔子的表情竟然也不盡相同,說一句巧奪天工,也當得起,九音還從來不知道,兔子也是有這麼多的深情的。
越是這樣的精巧,她就越是不能要,方才不好推辭,這會兒交給棲墨也是一樣的。
將兔子放回到錦盒里,一股腦的塞給了棲墨。
棲墨呆愣了一下,“這是做什麼?”
九音堅定的說著,“我不恩呢個要,七哥幫我還給黃哥吧!”
棲墨略微皺眉,“給你了,你就拿著。七哥的話也不聽了嗎?”
九音搖搖頭,“不是的,七哥這東西肯定名貴,我還不夠那分量拿這個。幫我還回去吧!你們關系想來是不錯的,你給比我給好得多。”
棲墨自嘲的一笑,有些惋惜,有些無奈,似乎是自言自語一般,“我倒是希望,他能拿回去,只可惜,他是鐵了心了!”
九音不由得就是一陣的納悶,“七哥……”
棲墨緩緩的開車,也不看九音,倒真的像是自言自語了,“知道他是誰嗎?你叫他一聲哥,還真是沒錯。”
不做聲,是不知道該怎樣接下去。
而棲墨大概也沒想要她搭話,自顧自的說下去,“他原來也是姓田的!他的爺爺跟咱們的爺爺是親兄弟,我叫他一聲堂哥。”
九音著實一驚,那麼一個不拘小節的人,也會是田家的人?但是,怎麼說自己姓黃呢?
棲墨嘆了口氣,平淡的開口,訴說著一件很久以前的事情,大概是因為過去太久了,所以才這樣的淡然。
“他曾經殺過人,法院原來是要判死刑的。但是田家的人怎麼會同意呢?倒不是因為骨肉親情,只是家族的面子問題。田家這樣顯赫的家族,會出一個殺人犯嗎?這樣的事情,想要擺平,也簡單,無論是錢還是權,總有一樣可以解決的。但是後來,這件事情被曝光了。黃哥他那樣的性子,也是忍受不了田家那些長輩的指責。他是被趕出家門的。”
在聽到田家兩個字的時候,九音就開始皺眉,大家族有什麼好,為了所謂的家族利益,是什麼都能犧牲了的。
黃哥還是親生骨肉都尚且如此,那麼她這個外來的呢?
棲墨抓著方向盤,也不知道心思到底在沒在開車上,緩緩的又開口道:“我小時候跟他的感情很好,比大哥二哥他們都要好得多,就像是我的親生哥哥一樣。從來沒有人敢欺負我,都知道他是我哥哥。再後來,我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情,他告訴我,他不再是田家的人,他說他姓黃。他挑中黃這個姓氏的理由很簡單,就是皇天不負有心人,取了同音字。他說,他不靠田家照樣能活得很好。果然,他現在很灑脫。”
紅燈亮了,棲墨將車停下,繼續說著,“前陣子,他爺爺病危,沒有孫子送終,就想起了他的存在,知道我們的關系不錯,就想讓我來勸勸。可是今天見到了,我還沒開口,他就把那兔子給你了。我也就不好再說什麼了!”
這會兒車子多了起來,有的依舊行駛的很快,沒有因為這雪夜的耽誤,有的開的就很慢,例如棲墨,不知道的還以為開著車的是個老司機,年輕的少有這樣平穩的。
綠燈亮起來的時候,棲墨才再次開口說道:“哦,對了,那兔子是當年老爺子給他的,他屬兔的,的確是件寶貝。他是明明白白告訴我,不要再跟他提起田家了,他也不會再回來,你還要我去還給他嗎?”
九音沉默著,你知道該說什麼,那只兔子好像在看著她一樣,看的她心里一片的慌亂。
棲墨騰出一只手來,摟著她的肩膀,安慰道:“既然給你了,那就是你跟他有緣分,你拿著就是,別想那麼多。好好對待,七哥給你做主了!”
九音勉強扯了一個笑容出來,這會兒倒不是因為這東西貴重她受不起了,而是這東西的含意,讓她受不起了。
轉念一想,就算今天來的人不是她,那黃哥也會送這東西的,不再任,只在他那心。
“這就乖了!我們快點回去吧,不然家里人真該著急的滿世界找你了!”棲墨收回手,彩瓷轉動方向盤,車子轉了個彎。
突然眼前晝亮,刺眼的白光,讓九音下意識的閉上了眼睛,閉眼之前,她看到了一輛車衝著他們只知的開過來,她難以抑制的尖叫了一聲。
棲墨眼疾手快的將車轉了幾度,與那輛迎面而來的車錯開,說是遲那時卻是驚人的快速。
以至於棲墨都有些後怕,只聽砰的一聲巨響,與她們迎面裝來的那輛車,撞在了電线杆上。
棲墨和九音連忙下車去查看,那輛車撞在電线杆上,車頭已經有些變形,車的引擎已經關閉,因為突然的撞擊,方向盤上的氣囊也已經打開,司機趴在上面,也不知道情況嚴重與否。
棲墨輕輕的拍了拍那人,那人毫無反應的,棲墨將他拉出來,赫然發覺這人是誰,紀念館胡了一聲,“張西亞?!”
九音也是一驚,湊過去幫棲墨扶著,也才看清楚,竟然真的是張西亞,身上一股濃重的酒味,人已經昏迷不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