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音越聽越覺得要出事兒,這酒店的人也不來管管,好歹是西餐廳,好歹這麼多人用餐呢,好歹這麼多人看著呢,就不覺得破壞環境嗎?
就沒人來稍微勸說幾句,哪怕說,先生你們就算要打架的話,請出去打,不要耽誤我們做生意。
可就是沒有人管,也沒人敢管,今天就算是他們兩個把這酒店給一把火燒了,酒店的工作人員,也只敢打119而不是110。
幾個哥哥也就那麼耗著,心里怎麼想沒人知道,好似跟自己無關一樣,看著自己的弟弟跟人吵的面紅耳赤,他們不幫忙,也不勸解,這是個什麼哥哥。
田陸曉突然笑了起來,田思意瞪了他一眼,也就收斂了笑容。
他就希望看到張西亞吃疼的樣子,他越倒霉越好。
最好讓張家也垮了,看他還怎麼耀武揚威的。
如果不是張西亞他們家大強勢,他四哥也不用娶張西梓那女人,九音不跟張西亞,讓四哥收了,這不是皆大歡喜麼。
田思意明白他那點小心思,可自從那次九音再回到那被他們曾經呆過的船上以後,他就決定了,以後再也不跟這女人糾纏,對誰都沒好處的事情,他不會做了。
以前他是說過,讓九音等他幾年,他可以照顧她,不管現在是個什麼身份,總有一天是會娶她的。
可自從那次以後,他知道,張西亞那不是玩玩的,張西亞一輩子都不會放了九音。
他們兩個有一些相似,愛的人沒出現的時候,花天酒地,夜夜笙歌,愛的人出現了,不予理會,以為自己不愛,依舊是玩鬧一般,可真的確定了,那就是一輩子的事情。
所以現在,田思意已經不再想去摻和了,九音跟著誰好,只要能幸福,他默默地看著。
九音起初是無奈,後來是嘆氣,現在是覺得不舒服,她的胃好像翻江倒海一樣,又好像被什麼刮著一樣,頓時想到了千刀萬剮這個詞,她不知道自己怎麼想到的,但是就有那種感覺。
田思意無意的掃了一眼,看到九音那張扭曲的臉,驚呼了一聲,“九音你怎麼了?”
這一聲讓那兩個正在爭吵的男人停了下來,異口同聲的說道:“怎麼了?”
九音捂著肚子,看向了張西亞,“張西亞我好像真的吃到戒指了。”
張西亞狠狠地蹬了她一眼,暴怒一聲,“你現在才發現嗎?!”
言罷,他將九音打橫抱起。
九音猛然一驚,可手幾乎是下意識的抱住了他的脖子,問道:“你干嘛?”
“送你去醫院!你這笨蛋!”
田家的九小姐,生了一枚鑽石戒指。
這件事一夜之間,鬧的滿城風雨,傳來傳去的,就成了這個版本。人怎麼會生一枚戒指出來?
按理說,這麼勁爆的新聞,該是要上頭版頭條的,可有人壓著,記者只能看著干著急,不敢動筆寫。
張西亞打電話去新聞出版署,口氣強硬的說道:“你們誰敢亂寫,都等著下崗吧!”
還有個人口氣倒是不強硬,但你一聽就覺得毛骨悚然,他說:“誰敢亂寫,就不要在這里混下去了,我會給他找個地方養老的。”
如此一來,誰還敢說?
這麼驚悚的一件事,就這麼過去了。
不過,平常的人家,不就是吞了個戒指麼,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不是還有吞子彈的麼。
可這人不一樣,扯上了張家和田家,就是打個噴嚏,都能上報紙了,有夠夸張。
話說回來,養老那句話誰說的?
若不是親眼看著,田家人打死都不會相信,那是田棲墨說的,他微笑著,眼睛眯起來,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讓人想起了《男兒本色》里的黑道老大,也是這麼個慈眉善目的樣子。
大概真正的狠角色,表面上看起來都是這麼和藹的吧,一旦你惹毛了他,估計你死的很慘。
田棲墨為什麼跟黑道扯上關系了?
這不言而喻了。
他怎麼能那麼快把生意做起來,把人從監獄里弄出來?
還不是靠他那個堂哥,黃哥混黑色會多久,有多少暗勢力,田棲墨這一次總算是了解了。
九音把自己所在病房里,誰也不見,任由他們怎麼發瘋,誰愛吵架就去吵架,她眼不見為淨。
他們的爭吵,在九音看來是毫無意義的,誰也不能在為她決定什麼,她不會再聽任何人的擺布了,他們就算把對方說服了,又有什麼用?
好像他們都搞錯了,真正有決定權的,是她才對!
不過,他們爭吵什麼?
兩個人都沒有明說,只是一句話繞來繞去的。
棲墨說,你都答應放手了,怎麼還來糾纏?
張西亞說,我做生意關你屁事!
在醫院里呆了一個星期,九音想得很清楚了,她有手有腳有腦子,不需要任何人的照顧,不需要任何人的擺布,她就是一個人,活生生的,以前為別人活,現在要為自己活。
他們強勢又怎麼樣?大不了就跟他們拼了,她破罐子破摔,他們還真的能殺了她不成?再黑暗的日子都經歷過了,沒什麼可怕的。
當這一切想明白了以後,九音將病房的門打開,她左右張望著,走廊里今天安靜了許多,也許是時間尚早,只有田棲墨一個人在。
他坐在椅子上,似乎有些疲倦了,閉目養神,頭靠在牆壁上,劉海遮擋了額頭,他聽到房門的響聲,一下子驚醒過來,抓了抓頭發,對九音咧開嘴笑,“早安。”
九音微微的發愣,“七哥怎麼這麼早?”
棲墨接著笑道:“公司的事情處理完了,就直接過來了。”
九音又是一愣,這麼說,他沒回家,一夜沒睡嗎?難怪看著那麼憔悴的樣子。
“你這是要去哪里?”棲墨見她不說話,於是問道。
九音已經收拾好了自己所有的東西,准備出院了,本來就不是大病,住院這麼多天,身上都要散架了。
“要出院嗎?那好,我們回家。”棲墨理所應當的去接她的手袋。
九音卻向後退了一步,扭了扭頭說道:“我不回家,直接去公司,好多事情等著我呢。”
棲墨的手抓空了,他不自然的著了看自己的手,九音離他一步遠的距離,可他忽然之間覺得很遙遠,說不清道不明的,她這是在戒備他?
棲墨勉強的扯了個笑臉,“先回家去吧,在休息幾天,公司那邊要是著急的話,就先不做了,七哥給你安排個更好的工作。給別人打工,還不如幫自己家里。”
“不必了,不麻煩七哥,我現在的工作很好。”
“跟七哥還這麼客氣?”
“公司提供住宿,過幾天我就搬過去,這段時間麻煩七哥了。”
“九音……”
“謝謝七哥的照顧,可我並不姓田,也不想要姓田,所以以後也不想給田家丟臉了,就這樣吧。”
“你這話什麼意思?”
“七哥明白的,我不是田家的人,也沒人當我是田家的人,所以以後就不要再糾纏了。”
“九音!”
“七哥還是我尊敬的哥哥。”
“你把話說清楚!什麼叫不要再糾纏了?!”
“七哥很清楚,我在田家的一切事情,我不適合呆在田家,那里容不下我。七哥要是真的想要幫我,那麼就讓我這麼走了吧。”
棲墨唇邊勉強擠出了一絲的笑容,眼神卻是凜冽的,“我若是,我若是不讓呢?!”
“七哥也要為難我?”九音看著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有一點點的嘲諷,是對自己也是對田棲墨。
她知道,只要她還跟田家有哪怕一丁點的關系,都得不到自由,但是她現在不能跟任何人撕破了臉,不能斷的徹底,只求,時間慢慢過去了,他們都淡忘了吧。
棲墨站在那里沒動, 盯著九音的腳,從下面一點點的將目光一上去,最後停在了手的部位,他忽然拉住了九音的手,抬起頭來看她,“別走。”
“不走做什麼?田棲墨,你現在還不明白?你高估了你的分量。”
九音還未等開口,就聽到有人這樣說,聲音里帶著輕快,緩緩地走過來,逆著光,走進了才看清,是張西亞。
他似乎自信的很,聲音里還帶了輕快,好似自己已經打贏了一場戰爭一樣。
九音再次翻了個白眼,不想看他們針鋒相對,直接自己走掉。
這一次棲墨倒是沒跟著,他愣在原地,仔細的回想著九音方才的話,唇邊突然自嘲的一笑。
張西亞快步追上去,貼著笑臉就要去提九音的包包,沒想到九音突然回頭瞪了他一眼,“你干嘛?搶劫啊!”
張西亞也愣了下,“我這不是來接你出院麼。”
“不用了,謝謝,我現在回公司,張總要的策劃案,很快就會給你。”
“喂!田九音。”
“沒事的話我先走了。”
“誰說沒事了啊!你就這麼走了?”
九音冷著臉說道:“難不成我還給你留下點什麼才走嗎?”
張西亞瞪了眼睛,“你過分了啊!見好就收吧,走跟我回去。”
言罷九音抽風一樣的走了,留下張西亞抽風一樣的踹著旁邊的玻璃門,她憑什麼走?他讓了嗎?
男人總喜歡自以為是,他們天真的以為,自己對某個女人好過,那女人就得感激涕零的一輩子對他忠誠,這是哪個國家的邏輯?
簡直胡說八道,都是男人自己幻想出來的結果吧?
九音就徹底的不信這個理論了,她沒理由對任何人忠誠一輩子,她的一輩子應該留給自己了。
她一直都覺得自已是一個自私的人,那麼以後就要更加的自私,對自己更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