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嘉林半夜起床喝水，陶占秋也醒了，圍過來抱住她，低聲說了問：“你跟他認識很多年？”

　　晚上天氣涼了，她往被子里鑽，吸了吸鼻子，仔細想，算一算也不算很久，只是幾年而已。

　　“剛認識的時候，他是我們學校高中本部的學長。”要是仔細掰扯這件往事，段嘉林總是要好好想想。

　　段嘉林認識付洧川的時候，正初三，而他高二，本來初中部和高中部沒什麼交集，雖然是在一個校區，但畢竟有高低年級的差異，所以她壓根不知道這麼號人，也不知道這個名字。

　　“嘉南附中？”他問。

　　她躺在被子里，露出兩只圓圓的眼睛點頭，說：“你怎麼知道？”

　　“我是05級的。”

　　段嘉林張著嘴巴，沒想到陶占秋還算她半個學長，只是完全沒有交集的那種，只能混個校友的名頭。

　　“那真巧，我們還是校友。”

　　下半夜，段嘉林就鑽在他懷里講故事，前言不搭後語，講著講著她眼皮子就上下打架。

　　說起來話並不長，段嘉林和付洧川認識是因為學校校慶，因為她個子高，形象好，被學校的音樂老師挑去當主持人，她的搭檔，正是付洧川。

　　那時候學習很苦，談起喜歡的人都是奢侈，因為排練的關系，她才和這個之前沒有見過的學長熟絡起來，發現自己心動的時候，段嘉林已經做了許多傻事，譬如在作業本的扉頁寫下了滿滿一排的名字，交到老師那，差點沒把老師臉氣綠。

　　“我喜歡他這件事，沒跟人分享過，一直藏著，直到他快畢業的時候，給他遞了封情書，我還記得是花了十多塊錢在新華書店買的那種寫情書的信紙。”

　　段嘉林青春期的時候，真的為寫情書頭疼過，遣詞造句皆詞不達意，撕了一張又一張，最後遞過去的時候，付洧川只說了一句。

　　“我在A大等你。”

　　陶占秋搭在段嘉林胳膊上的手，陷進肉里，看著她閉著眼睛，說起往事的樣子，有點小可憐的模樣，還真是讓人舍不得放下。

　　“嗯，還真是痴情。”段嘉林聽不清楚他話里的意思到底是諷刺，還是別的什麼意思，頭埋在懷里，吐出溫熱的氣息。

　　“我大一的時候，他大三，喜歡他的時候一直很認真，可是後來我和他還是不合適。”她聲音低下來。

　　“所以你在酒吧見到我的那次是剛失戀？”

　　“算是吧，就覺得這麼可憐的我，一定要找個帥哥解解悶。”段嘉林要睡覺的時候說話不帶腦子。

　　於是陶占秋在聽完這句之後，臉黑下來，問：“所以，你把我當什麼？”

　　“我把你當老師，你還想上我呢。”段嘉林回嘴，話音剛落，嘴唇已經被他傾覆蓋住。

　　他氣息噴薄而出，細小微麻的噴在她臉上，像是拂過的風，一陣陣熟悉的氣息，他的吻強勢而綿長，長驅直入，唇舌之間，抵死纏綿。

　　很久，他才移開，俯在她耳邊說：“段嘉林，3000字的檢討和1000字的情書，你選哪個？”

　　“當然是選情書了。”

　　“那周三送到我辦公室，手寫，字跡工整，不要上網復制。”

　　段嘉林和陶占秋的關系，自那一晚後，變得很莫名，情侶像三分，肉體的滿足又占了七分，性騷擾舉報的事情不了了之，段嘉林都覺得里頭有什麼蹊蹺，只是在付洧川離開之後，這一切又歸於平靜。

　　或許是因為付洧川出現在段嘉林的青春里，所以總是需要些難忘的方式去告別。

　　她和陶占秋的日子，倒是像偷來的平靜，除了上課，就是窩在他的公寓里，兩人也有莫名吵架的時候，理由也大都是雞毛蒜皮的小事，兩人表達不爽的方式就是冷戰，於是周身都是肉眼可見的低氣壓。

　　段嘉林埋頭寫情書的時候，心里暗暗把陶占秋罵了一遍，又是趁著她晚上睡覺，糊塗的時候給自己挖坑，鄭敏看到段嘉林桌上粉紅色的信紙，甚至以為她春天到了，看上學校哪個小帥哥了。

　　“琢磨寫情書呢？陶老師的檢討寫了嗎？”軟綿綿好心過來提醒。

　　嘉林擠出笑，也不知道陶占秋是什麼癖好，一會兒讓她寫檢查，一會兒讓她寫情書，只能搜刮自己從偶像劇里看來的肉麻台詞，東拼西湊，寫出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風格之迥異，實在是讓人捧腹。

　　這封信出現在他辦公桌上的時候，辦公室其他的女老師已經八卦很久了，圍上來，調侃說：“呀，陶老師，女學生，給你寫的情書吧？”

　　他輕輕一笑，把粉色的信封折起來，放進風衣內里的口袋，最貼近胸口的位置，輕描淡寫的說：“騙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