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樂環倒是很意外，陶占秋會約她，她對這個人印象不錯，看上去溫溫雅雅的，總覺得他眼睛里有些東西是不一樣的，她見過漂泊浪子，見過深情的情聖，唯獨沒有他眼里的東西吸引人。

　　顧樂環坐下的時候，陶占秋正站在遠處和誰通話，他聲音很低，走過來的時候，又慣例問她，愛吃些什麼。

　　她不是那種拘於形式的人，也十分清楚，陶占秋心里的位置一直屬於某個人，於是嬌笑問他：“陶先生，出場費的問題該跟你商量一下了。”

　　陶占秋只是簡單勾唇一笑，將准備好的花遞給她：“花很襯你。”

　　顧樂環接過來，用手指的關節輕敲桌面：“雖然我家里很支持我和您有男女方面的往來，但是陶先生，您明顯是不由衷哇。”

　　“那我該怎樣讓你覺得我是由衷的？”陶占秋正在看手上的菜單，抬眼看她。

　　“您心底兒，還藏著人吧。”顧樂環用手點了點自己的心髒，笑得沒有防備。

　　“愛呀，就是把嘴巴捂上，也會從眼睛里跑出來。”

　　顧樂環不是不好奇他心底藏的人是誰，只是礙於身份從來沒問過。

　　“她……已經結婚了。”他風輕雲淡的說完，握著菜單的手不自覺的輕輕顫動，隨後，一切如往常。

　　“如果可以，我很想聽聽你的故事。”

　　陶占秋看著眼前的這個小丫頭，有點像當年的段嘉林，活得肆意，本來從不像別人提起的事，也松了口。

　　“是我的學生。”他寥寥數字，打算結束話題。

　　“學生？又是師生戀？”顧樂環嘴沒攔住。

　　“又是？”陶占秋蹙眉，對又是二字表示疑惑。

　　“哦…上次跟你提過的醫院的那個朋友，她就是當年跟她老師談的戀愛，結局不太好，所以一個人帶著孩子孤身出國求學，所以原諒我對師生戀情有些成見。”

　　顧樂環坦誠的解釋。

　　“看來，你這段戀情的結局，也沒能如你願。”她小心翼翼的安慰，生怕戳到他的傷疤。

　　陶占秋若有所思，無奈的笑了一聲：“她早就不給我機會了。”

　　“也許不是不給你機會，只是你們之間跨越了時間，已經不是從前了吧。”顧樂環這句話是從別人那里聽來的，那大概也是一年前某個深夜。

　　顧樂環丫不爭氣，為個負心前任在雪中苦苦等了一夜，回去的時候，病倒了，有人鑽進她的被窩里，抱著她，一字一句，哽咽著說完的。

　　“那你以前在哪個學校教書？”顧樂環打算岔開話題。

　　“A大。”陶占秋已經點完餐，將菜單合上。

　　“A大？！”顧樂環聲音忽然提高：“看來A大還真是開明。”

　　“嗯？”

　　“巧了，我朋友也是A大的，不過據她說是被A大退學，不知道你認不認識。”

　　陶占秋臉一下子垮下來，結合她說的種種，腦子里浮現出來的只有一個人，就是段嘉林。

　　“姓段？”他聲音幽冷。

　　“你…還真認識啊。”

　　“嗯，她是我學生。”他點頭，然後才問：“她這幾年，在國外過得好嗎？”

　　“哪里好，一年比一年瘦，一個人帶著孩子，異國他鄉，能生存下來就不錯了。”顧樂環這丫頭也是真傻，還沒反應過來。

　　陶占秋忽然被刺中軟肋，厲聲問：“孩子？”

　　顧樂環被他嚇到，眨巴眨巴眼睛，說：“對呀，特逗一小子。”

　　段嘉林說自己跟著外婆姓，她們家那小子也跟外婆姓，顧樂環沒問過他爸是誰，也自然不知道，眼前的陶占秋就是段嘉林這段糾葛感情的男主角。

　　“什麼時候生的？”他壓抑內心，盡量沉著的問。

　　“剛出國不久吧，她太瘦了不顯懷，穿件寬松的衣服，沒人看出來她懷孕了，我也是等她臨近生產才知道。”

　　顧樂環不知道怎麼了，一五一十全交代了。

　　過了半天，顧樂環終於反應過來，捂著嘴指著陶占秋：“你…你不會就是。”

　　陶占秋沒等她說完，站起來說：“顧小姐謝謝你告訴我這些，我現在有些重要的事情，這頓飯掛到我賬上就可以了。”

　　沒等顧樂環回應，陶占秋已經匆匆忙忙走了，他撥通電話：“查一下她的婚姻登記狀況。”

　　“還在她當時在國外的就醫記錄。”他又添了一句。

　　人生中的柳暗花明，大抵如此，他失去過的，總要全數追回來。

　　段嘉林，不管時間洪流如何，你是我的，也只能是我的，惦記你這麼多年，總歸不會輕易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