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柚柚,你不打算再和我說些什麼了嗎?”
“你到底想干嘛?”
葉柚不確定陸見深下一步的行動,他跑來榕城,對自己講了一番情深意切的話,還對她和沈嘉禾的告別一清二楚,明顯不是要放手的樣。
如果把懷孕的消息說出來,他會怎麼做?
孩子也許會讓自己生下,然後用一筆封口費打發掉她,再讓她的孩子叫別的女人媽媽。
就像以前葉國平要求她喊葉嵐的母親一樣。
他不知道,他們都不知道,和生母李又心在一起的十五年,雖然清貧,卻是自己最開心快樂的時光。
陸見深沒有說話,凝視葉柚的眼神如黑夜中的深潭,靜謐深邃。
她問自己想做什麼?
他想把她留在身邊,好好愛她保護她,可這丫頭一心躲著自己。
不是沒想過放手,給她快樂和自由,退出彼此的世界,又害怕真地失去。
得到這丫頭的心太難,想忘又忘不掉。
各種矛盾在心中劇烈碰撞。
愛情里,先愛上的那個人注定是輸家。
其實有一萬種方法讓她留下,她也只能接受,可自己不願意那麼做讓彼此的心越走越遠。
兩人距離很近,指尖都能感受對方身體的熱度,稍稍一抬頭,四片唇便能碰觸在一起。
可似乎又很遠,中間橫亘著一條跨越不過去的河流,主動權從來就沒有掌握在自己手里,誰先愛,誰就輸了。
陸見深沒有想到,有一天,自己也會這般怯懦,像情竇初開的男生,不敢表達內心的情意。
他溫柔的眼神在葉柚臉上上上下下逡巡著,終於開口:“去機場那天我有事,就不送你了。”
還是沒法坦然面對葉柚的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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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年七月,英格蘭埃文河畔,斯特拉福德小鎮一如既往迎來了不算酷熱的夏天。
葉柚腹部已經高高隆起,懶洋洋坐在自己門前草坪的躺椅上午休。
這套別墅是父親送給她的,離開四九城那天,父女倆有一番談話。
年近花甲的男人仍保持著適中的身材,體型勻稱,只是逐漸逼近的老年在臉上添印了不少衰痕。
葉柚對父親溫情望著自己的眼神很不適應,也許見過太多他妙語高論,意氣風華的時刻,現在展示的卻是一個老人對即將遠離女兒的牽掛。
他將一個紙袋遞過來。
“爸爸,里面是什麼?”
“以前我答應過你媽媽,帶她去英國看莎士比亞的故鄉,可是我失約了,這套房子你有時間去住住,也當圓了又心的心願。”
這還是第一次聽父親提起她早逝的母親,葉柚眼睛有點濕潤。
“她是個好女孩,溫柔漂亮,又孝順,假期在飯店打工補貼學費家用,就這樣認識了到外地出差的我。”
也許女兒要遠離,葉國平閉上眼,陷入了往事的回憶。
“那時候我已經結婚,可看到又心的第一眼,就抑制不住心動,我想要她,隱瞞了家里有妻女的事,對她展開狂熱地追求,終於哄得她松口答應。”
葉柚黯然,原來父母之間就是小說里的俗套故事。
已婚的翩翩公子偶遇上大學的貧家女孩,驚為天人,戀愛期間女孩發現他有家室哭著提出分手,男人留下一筆錢後離開,卻不知道那個女孩子已經懷上他的孩子。
她想,母親肯定是愛父親的,不然為什麼會給自己取名葉柚?這兩個字不就是他們名字的組合嗎?
我的名字你的姓氏!
才二十歲的女孩退學後為了養活女兒,生活得很艱難,但是她的自尊驕傲卻沒有讓她再找過那個欺騙她的男人。
直到自己惹下大禍。
“又心本來應該有幸福的人生,可惜遇到了我。”
看女兒眼里迸出的仇視,葉國平喟嘆,“柚柚,是我對不起你媽媽,你是個聰明孩子,不要和爸爸賭氣,聽話,把這些東西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