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紀心里嘀咕,大少爺您都把人送走了,還管人家哭不哭呢?
想起自己見到的那幾間有點傾斜的舊瓦房,暗忖從富甲一方的周家再回到那破爛嘎噠地,米籮兜跌回了糠籮兜,是他的話也會哭吧!
但那個小姑娘並沒有哭,下車後還很有禮貌地給他道謝,說話嗓音脆生生的,笑起來也很甜美,他當時就想,這女孩模樣生得倒好可惜命不好,人還有點傻,出生在這窮鄉僻壤,被少爺收用過了也不知道哭著求著讓她留下,就算不能再跟在少爺身邊,在周家做個端茶遞水的丫頭也比回這青雲鎮強啊。
哎,說起來少爺也真忍心,小姑娘跟過他,眼光高了日後怕是不好再找婆家了。
當然,那不是自己該置喙的事,他老老實實回答道:“沒哭。”又覷了眼大少爺冷硬俊逸的臉,補充了句:“不過看樣子有點兒難過。”
難過嗎?
好像不太見得呢,老紀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要鬼迷心竅說這句,就衝小姑娘甜甜喊自己紀叔的份上幫襯下吧,後面的造化可就靠她自己了。
周君彥沉默了很久,他說不上自己到底是松了口氣還是心揪得更緊了,老紀說小丫頭有點難過,那是肯定的,她說過不想回去。
但他立刻告訴自己,那個江思寧哭不哭難過不難過關自己什麼事呢?
既然已經做好的決定,不能改也不應該改,就這樣吧,他已經算是仁至義盡。
“青雲鎮那邊我們有幾家店面,給他們說一聲,江家要是有什麼事,能幫就幫幫!”周君彥最後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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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寧可不知道周大少爺百轉千回的心思,老紀送她回去後,養父母面面相覷,粗糙的手不停在衣服上搓弄著,想開口問她些周家的事又不知道怎麼說,彼此更添了份尷尬沉默,只有她那便宜的傻子哥哥江華見到妹妹回來,一個勁拍手傻笑。
思寧回房間關上門,把包里老紀轉交給自己的十萬元現金拿出來仔細清點了一遍,她要走,周家現在自己不用擔心了,周君彥說他去向周老太太交代,今天紀叔給養父母說了少爺的意思讓她繼續讀書,但自己被賣過一次,這個家再呆著也沒有什麼意思,留下來彼此都難堪。
還有那個劉全,誰知道會不會又跑來騷擾自己?
其實現在的情況比跟著周君彥去省城更好,平白無故多了十萬塊,過幾天她就搭車去縉縣,找家銀行把錢存上,然後直接去省城,先離開這兒再說。
誰知道第二天,鎮上就有不少人來江家打聽,青雲鎮偏遠落後,人閒嘴雜,昨天一個個看著縣城周家的高級轎車親自把傻子家的小姑娘送回來,心里稀奇著呢,當初都知道這丫頭被她爹媽賣了,誰知道竟然回來了,還穿戴一新,看來日子過得不錯,也不知道是小住幾天還是怎麼樣?
江大成媳婦劉桂蘭忙里忙外招呼著一群娘們喝水聊天,看著思寧那扇緊閉的房門有些不樂意,但想起昨天周家司機的交代現在也不太敢得罪她,心里洋洋自得,當初把這丫頭賣到周家是對的,平白得了五萬塊,現在和劉三才家換親她可不願意了,有了錢到時候花幾千塊給華兒買個外地媳婦,剩下的夠自己這輩子花銷了,思寧去了趟周家,身價水漲船高,今天好幾個有求娶意思的,到時候找個殷實點的人家,要上一大筆財禮,把她嫁過去,也算全了母女一場的緣分。
她也別怨自己,好歹辛辛苦苦拉扯她長大,也沒有虧待什麼,實在要怨就怨把她丟了的親生爹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