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見深找到她,托她照顧懷孕的葉柚,又費心費力安排布置小鎮周邊的安保、超市,想起那傻丫頭在華人餐廳吃著花甲粉一臉滿足的模樣,心里又好氣又好笑。
見深竟然做出這種荒唐事,和妻妹有了孩子,可看他這麼用心又不像是把母子倆放逐國外躲避輿論的樣子。
再說了,誰敢亂報道陸家的事?
剛才產房發生的一切,她更確信見深很愛這個為他生下孩子的女孩。
自己是過來人,能看出柚柚也絕對不是無情,一個女人肯為男人生孩子,心里肯定是在意他喜歡他的。
陸見深目光閃著堅定,回答道:“再等段時間,我肯定是要把他們母子接回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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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柚並不知道產房外的對話,更不知道有人信誓旦旦要將她一生套牢。
她的心思都在兒子小魚身上,小家伙很好帶,每天吃飽了睡,睡夠了吃,晚上喂一次奶,能睡到天亮,一點不折磨人。
時光荏苒,轉眼到了秋天,她領著孩子去鎮上的照相館拍百日照,攝影師助理很有技巧地逗得小魚咯咯笑,葉柚才後知後覺發現小鎮上的中國人是越來越多了。
望著伏在月亮靠墊上的兒子,心里萬分感慨。
遺傳真是很奇妙的東西,小魚是陸家的孩子,現在已經清楚看出小家伙臉部輪廓有他父親的影子。
手機里還保留著去年陸見深在酒吧彈吉他的照片,那時候她就暗暗下了決定,以後兒子長大懂事了,自己會實話實說,告訴他父親是誰。
孩子有知情和選擇的權力。
不和父親生活在一起,和他沒有父親是完全不同的兩個概念。
不知道小魚是不是因為白天拍照換衣服受了涼,傍晚開始不停哭鬧,奶也不吃,滿臉通紅,小手摸著卻發涼。
葉柚趕緊給他量體溫,39度,心里慌得不行,抱著孩子去敲陳太太家的門。
除了陳先生,客廳還坐著個身材高大的男人。
陸見深朝她走過來,速度很快,腿似乎有些不自然。
“柚柚,怎麼了?”
男人英俊的臉出現在面前,葉柚心砰砰直跳,幾乎以為自己是在做夢,一說話嗓子哽咽:
“小魚發燒了,39度……”
一行人開車去了醫院,那邊早准備就緒,安排專人采血化驗。
診斷為普通感冒,只是孩子年紀小,醫生建議留院觀察一晚。
看著服藥後熟睡的兒子,葉柚心才稍稍放了下來。
陳太太夫婦離開後,陸見深留在病房,讓葉柚去床上休息,他守著孩子。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在這里?”
“嗯。”他並不否認。
“那雲姨……陳太太他們也是你安排的人?”葉柚心里有種說不出的滋味,她一直把陳太太當成長輩尊敬,原來對方只是監視自己的棋子。
“柚柚,你叫她雲姨沒錯。”
陸見深接了杯水遞過來,目光牢牢看著她解釋道,“雲姨是母親的遠方表妹,十年前來了英國,我拜托她照顧你的。”
“你到底想怎麼樣?”
把小魚從她身邊帶走嗎?
葉柚覺得自己應該認命,陸見深是陸家矜貴的繼承人,她不過是葉家的私生女,偷偷生了他的孩子,不管是打官司還是其它什麼途徑,自己根本斗不過。
男人下巴輕輕抵在她頭頂,將她整個人困在自己胸前。
“柚柚,我想好好照顧你和孩子。”
“我已經過了需要人照顧的年紀……”
葉柚心煩意亂,扭著身體不讓他抱,一使勁,陸見深悶哼著跌在地上。
大顆的汗珠從男人額頭跌落,葉柚遲疑了下,還是蹲下去扶他。
“你腳怎麼了?”
陸見深咬著唇,沒好氣地說:“一年前有個沒良心的丫頭要出國,我都計劃好了不去送她,又怕她一個人躲在機場哭……”
事實當然不是這樣,葉柚走的那天,陸見深一直望著窗外。
他想自己不能去機場,喜歡的人多看一眼也會舍不得,肯定會不顧一切把她強留下來……
但又想她開心快樂。
晚上十點三十分,還有兩個半小時,那丫頭就要飛去萬里之外的英格蘭……
陸見深實在忍不住,抓著車鑰匙出了門。
去送送吧,把自己准備的一些英鎊讓她帶著,錢不太多能應應急,還有本通訊錄,在國外多個照應總是好的。
有些著急,自己應該早點去,把心里的話說出來,也許那丫頭會答應留下呢?
由西向東行駛至四環保福寺橋東南角時,一輛卡車突然失控擦過來,他一驚,迅速轉動方向盤。
“吱”!
車身重重撞到橋體南側柵欄,隨後又撞向北側護欄。
腳鑽心地疼,失去意識的最後一刻,陸見深腦里只有兩個字: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