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拍著她的背，嘆氣道：“剛才看到什麼了？”

　　她感覺自己終於吐干淨了，擦了擦嘴，眼淚汪汪地看向楊瑾言，抽抽噎噎地哭得不能自已。

　　“哥哥！”她撲進他懷里，“哥哥！我剛才看見有個人在吃人……他在啃一條小腿！”她抱住他的腰，將臉埋進他懷中失聲痛哭。

　　楊瑾言瞳孔一縮，將她抱緊，緊抿著唇，卻是什麼安慰的話也沒說。

　　等她平靜下來，他抓緊楊曼曼的肩膀，非常嚴肅地問她：“曼曼，你回憶一下，剛才吃人的人，身上有符文麼？”

　　“有——嘔！”

　　回想起那個情景，她又禁不住干嘔。

　　“那符文很顯眼，就在他右眼周圍一圈，紅色的！”

　　楊瑾言的眸色更深了，他十分嚴肅地對他道：“曼曼，想辦法，殺了他！”

　　楊曼曼不解，疑惑地看著楊瑾言：“哥哥？”

　　“不能吃人肉！絕對不能吃人肉！這是禁忌。吃了人的異能者，會力量大增，但同時身體也會迅速衰老，皮膚脫落，肌肉腐爛，他們會需要通過不斷進食人肉才能減緩衰老的過程，而他們吃的人肉越多，就會變得越像喪屍，皮膚會變成灰白色，牙齒會變尖，指甲會變硬，最終他們會變成比喪屍更可怕的怪物！”

　　聽了哥哥的話，楊曼曼反而鎮定下來，既然那已經不是人了，把他當成一個喪屍來對付就好了，她沒有了殺人的心理負擔，感覺就好受多了。

　　閉上眼睛，集中精神，她操控剛才的喪屍找到一罐滅火器，使勁甩向玻璃。

　　嘩啦一聲，玻璃門應聲而碎，楊曼曼張開自己的血盆大口，猛地撲向吃人者。

　　吃人者顯然沒想到竟然會有喪屍會用滅火器砸玻璃門！

　　為了避開玻璃渣，他立刻朝後退，背部狠狠撞在桌角上，悶哼一聲，很快穩住身體。

　　但這次這只喪屍似乎非同尋常，行動速度比他見過的喪屍都要快，居然還會用東西砸門！

　　他嚇出一聲冷汗，自從上次發燒蘇醒後，他就餓得發狂，吃了一個人，他現在已經兩天沒吃東西了，餓得快發瘋了，今天他殺了至少一百只喪屍，還好又找到一個活人！

　　不吃夠東西他就使不出異能，他就活不下去，但他要活，他一定要活下去，所以他一定要吃飽肚子，吃人也無所謂！

　　他要活下去！

　　這次的喪屍敏捷異常，渾身的關節都在咔嚓咔嚓地響，凶猛無比地向他撲去。

　　沒辦法，明知他異能不足，還是拼盡全力，朝撲向他的喪屍打了一個響指。

　　“轟！”

　　楊曼曼的眼前一片火紅，才發覺自己渾身都燃燒了起來。

　　她立刻換了一具喪屍身體，到達一樓後，用不斷更換身體的方式，將這棟樓二十個電梯全都塞滿喪屍，再全部送去三十層，電梯門打開，他們聞到那麼濃的血腥味，一定自己就會撲上去，那人的異能顯然已經不足了，而楊曼曼往三十樓送了至少一百二十只喪屍，他撐不了多久的。

　　果然，十分鍾後，她上到三十樓，只見到地面上的一些碎屍塊，那個吃人的異能者已經不見了。

　　還沒完，今天她依舊決定好人做到底，又是通過不斷切換身體的方式，讓喪屍們相互撕咬，她心里還是難受，也需要發泄一下。

　　那一百二十多只喪屍在相互殘殺中消耗殆盡，楊曼曼精力不支，倒在楊瑾言懷里，她多希望自己能跟第一次偵察時那樣昏過去，但現在她也不知道是不是精神力變強了，折騰了這麼久竟然還沒直接昏過去。

　　楊瑾言打橫將她抱回床上，給她倒了杯水。將那杯水一口氣喝光楊曼曼才覺得舒服一些。

　　楊瑾言知道她肯定是睡不著了，摟著她，靠著枕頭就著月光說說話。

　　“哥哥你跟我說說那些吃人的人的事情唄。”

　　此刻，楊瑾言的腦子其實也很紛亂，上一世各種苦痛絕望的回憶吵吵嚷嚷地擠在他的腦海里，一時半會竟不知從何說起。

　　“你知道，我之前有過一段成為喪屍的經歷，而是我在很短的時間就成為了一只六階喪屍，但是我在成為喪屍之前只是一個二階異能者，能力很弱。”

　　“我之所以能快速成為高階喪屍是因為我成為喪屍之後殺了大量同類，吞噬了他們晶源。但其實——吞噬同類的晶源的事情，人類之間也是存在的，異能者體內都是有晶源的。”

　　一股寒涼從腳底一直蔓延至頭頂，楊曼曼緊緊抓住了哥哥的手，將臉貼在他的胸膛上。

　　“不過如同人不可以吃人肉一樣，這也是禁忌。吞噬人類異能者的晶源可以讓自生異能在短時間內暴增，但代價和吃人肉一樣，會燃燒生命，在短時間內迅速衰老，短則半年，多則一年半，很少有能超過兩年的，必須通過不斷吞噬人類的晶源來續命。這些怪物人性泯滅，殘忍無比，不僅有驚人的自愈能力，甚至有的人還有號令低階喪屍的能力。他們有一個自己的組織，號稱自己是不死族。”

　　“呵！”楊曼曼嘲諷地地冷哼一聲。

　　“這個秘密是末世降臨之後的三年後才被發現的，那群自稱是不死族的怪物因著強大的實力，很多都在各個生存基地甚至的軍方占據著高層。我記得很清楚，那時候這件事被曝光的原因是，安城當時的生存基地里的一處秘密地牢被人破了，跑出來很多像奴隸一樣被圈養的異能者們。我本來以為這已經足夠恐怖可怕了，後來我成了喪屍，因為強大的自愈力被抓進實驗室里又知道了一件更可怕的事情。”

　　他停頓了一下，抓住楊曼曼的大掌竟然開始微微顫抖，那回憶實在過於可怕，他到現在想起來依舊感覺心有余悸。

　　“哥哥，”她環住他的腰，抱住他，“這一次你有我了。”

　　“是啊，不一樣了。”

　　他撫摸著她的頭發，接著回憶，“那件事爆出來不久，安城的全部的高層都被牽連了進去，他們本身就是最強的異能者，爆發了民亂，卻被血腥鎮壓。那時候各個城市之間相對比較獨立，中央zf的職能只是調度和協調，制約力卻不強，曾經有人提出過聯合幾個大城市對安城進行討伐，但最後竟然不了了之。你知道這代表什麼意思麼？”

　　楊曼曼點頭，聲音沉重地道：“其它城市的高層里也有這樣的怪物。”

　　“沒錯，抓住我的實驗室是上京的一個國家實驗室，進入實驗室之後我才知道，當時大家都想要的喪屍病毒解毒劑竟然是用異能者的晶源提煉的！這種藥不僅能治愈喪屍病毒，還能使人獲得強大的能力，甚至有一定返老還童的功效，而那些人模狗樣道貌岸然的zf高層、甚至軍方高層，竟然很多人都在使用和直射這種藥劑！”

　　他捏緊了拳頭咬牙說道。

　　“他們為什麼沒有用你的晶源？”楊曼曼忽然問道。

　　楊謹言眼中迸發出恨意：“他們用了，但我沒死，不僅沒死，只要給我不斷喂食新的人類晶源，我就能結晶出新的高級晶源。”

　　“以後只要見到這樣的怪物，咱們一定見一個殺一個！”楊曼曼握著拳頭道。

　　“不！”

　　楊瑾言忽然抱緊她，“不要去招惹他們，你也看到了，異能者出現的時間比喪屍結晶出晶源的時間早，我們使用異能後就會飢餓得發狂，那種不死族的產生是一種必然，而隨著晶源的存在被發現，互相殘殺的異能者也會越來越多，那樣的怪物也會越來越多，咱們斗不過他們的。”

　　“可是哥哥，”楊曼曼揚起小臉凝望著楊瑾言：“我是不一樣的！你再多告訴我一些他們的事情，外表有什麼特征之類的？”

　　楊瑾言表情冷凝，薄唇緊閉，只是緊緊抱著她搖頭。

　　“哥哥！我可以的！我很強，你知道的。”

　　黑夜中，他似乎看到她眸中的符文泛出悠悠的紅光，她的眼睛亮得嚇人，彷佛只要是她的意志，就沒有人能夠違背。

　　楊瑾言的心再次被繞上一根細絲，與她緊緊相連，他緊咬著牙關，像是在抗拒那股想要說出口的衝動。

　　“哥哥！告訴我吧！有你，有我，還有那麼多伙伴，重來一次會不一樣的！一定會不一樣的！”

　　他終於還是沒能抵過她熾熱的眼神，以及她蠱惑的話語，艱難地張口：“前期基本上看不太出來，但統一的，他們能力很強，但身上會散發出一股與喪屍類似的臭味，聲音變得嘶啞低沉。到了後期，他們的膚色會變得蒼白，眼白會變紅，有的眼周甚至會出現血絲紋路，犬牙會變尖變長，手腳的指甲則變黑變形，變得又尖又硬，貓爪的指甲你見過吧，類似那樣。”

　　楊曼曼某頭緊鎖：“可是這樣明顯的特征，那些高層又怎會隱藏這麼多年？”

　　“就像我為了遮蓋符文平時都會戴著手套一樣，他們自然有各種掩飾的方法，而且後期他們不是學聰明了麼，不直接吞噬晶源，而是改用人類晶源提煉的藥劑，那會大大降低身體變異的速度。”

　　楊曼曼沉默了，難怪哥哥說，現在只是個開始，真正的地獄還在後頭。

　　他緊緊摟著她，頭埋在她頸窩里，強壯健碩的身軀依舊緊繃。

　　他從那場噩夢里掙脫出來不過一個月不到，長達五年的折磨，被鋸開脊椎，活取晶源的劇痛，依舊深深刻在腦海里，甚至他聽到或是回想起電鋸的聲響就會恐懼地渾身顫抖。

　　“哥哥，重來一次一定會不一樣的。一定！”她的華語彷佛帶著令人相信的魔力，楊瑾言心中深深的恐懼被安撫，在不知不覺中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