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玉梁知道葉春櫻就是緊張狀態中下意識問了那麼一句。但沒想到，上杉美波竟然真的能讓優香拿來一把半自動步槍。

　　雖說沒有用於狙擊的光學瞄具，但性能足夠葉春櫻在中距離放冷槍。

　　她在事務所地下專門修了一個狹長的靶場，工作再忙也會抽空下去打幾十發，單純考慮射擊能力，應該可以放心。

　　但韓玉梁還是不想讓她出手，索性給上杉美波遞了個眼色。

　　那邊心領神會，立刻提出自己的安全問題，請葉春櫻留在身邊保護。

　　優香從皮箱里拿出手槍，跟著抬頭狐疑地問：“確認是來襲擊你們的話，為什麼不報警？你們跟特安局不是關系很好嗎？”

　　韓玉梁看一眼手機上直接復制過來的格雷特導航界面，笑道：“這不是尋常人，交給警方可能導致傷亡太大。你以為……我們是怎麼跟特安局關系越來越好的？”

　　他整理好身上的裝備，大步出門，按照剛才和葉春櫻簡短商量出來的計劃，要把來勢洶洶的格雷特，引到人少的地方開打，免得波及太多無辜。

　　葉春櫻一邊趕往既能保護上杉美波又能勉強支援一下的射擊點，一邊在心里想，格雷特是怎麼知道他們在這兒吃飯的？

　　更奇怪的是，格雷特一改最初的拉攏姿態，卯足了勁兒要跟他們決個生死，到底是為了什麼？

　　韓玉梁打開語音提示，很快就在余燼的自動指引下，從街口看到了明顯超速的那輛黑色轎車。

　　駕駛席上就是格雷特，車內沒有其他人。

　　格雷特明顯沒有遵守交通規則的意思，一眼望見韓玉梁，汽車轟鳴著再次加速，向著他這邊就撞了過來。

　　幾個騎電車等路口紅燈的行人驚叫著被帶倒。

　　韓玉梁掃一眼過去，看都沒有生命之憂，便提氣飛身躍出，在旗杆上借力一縱，遠遠落在飯店隔壁廣場中一個二層展廳的樓頂。

　　他回身站在邊緣，衝著直接撞停下車的格雷特挑釁地勾了勾手指。

　　格雷特摘掉臉上的眼鏡，丟在腳邊，狠狠踏碎。跟著，他甩手一丟，一道銀光閃過，遠遠一個正在打電話報警的女士慘叫一聲，倒在地上。

　　韓玉梁皺起眉，臉色微變。

　　果然，格雷特拿出一把鋼珠，獰笑著捏住一顆，高聲道：“韓，下來。我不會在你選的地方跟你打。來這兒和我較量。我要看看，到底誰才是更強的男人。別讓你身邊的幫手，破壞咱們之間的公平。”

　　說話間，他屈指一彈，又是一發打出，看威力，比小口徑的手槍也不遜色多少。

　　韓玉梁距離太遠，也無法預判方向，根本來不及救援。

　　他估算一下，格雷特的發力手法很是老道，內息也是極強，真放任他在那兒濫殺無辜，周圍人群驚恐疏散干淨之前，還不知要多添幾條人命。

　　他深吸口氣，縱身躍下，雙拳一握，疾衝過去。

　　格雷特一把鋼珠甩手打出，竟是頗老辣的漫天花雨暗器手法。

　　但他還是江湖經驗不足，漫天花雨力道分散，靠的是暗器自身銳利或是淬毒，用鋼珠打出，就是尋常人也難以被其重創。

　　更別說韓玉梁還穿著全套防護，一掌發力擋住頭面，就輕松欺近，毫發無傷。

　　格雷特冷哼一聲，腳踏步法，一掌劈出真氣澎湃之余，手臂筋肉也暴脹而起，開碑裂石不在話下。

　　韓玉梁才不願跟這種做了毀滅者實驗的怪物硬拼真力，春風化雨手避其鋒芒，手腕一抖，摸出了葉春櫻為他准備的電擊棒，以此代指，過招之間火花閃動，噼啪作響。

　　格雷特慘叫一聲，筋肉痙攣，向後遠遠跳開，滿臉錯愕。

　　他一個高頭大馬的白人壯漢，招式嚴守法度，暗器都打得極為遵循袁淑嫻的傳授，放到曾經的江湖上，少說也是個一流高手。

　　而韓玉梁正經一個武林高手，擋暗器靠防護服，拼拳腳拿電擊棒。這要是格斗擂台，裁判怕不是得掏出火箭筒給他一發。

　　然而這並非擂台，而是生死之戰。韓玉梁一個淫賊，才沒興趣講什麼江湖規矩。

　　他手指在開關上一壓，笑道：“怎麼，這就怕了？”

　　“沒想到你能這麼無恥。Soshameless。”

　　“無恥？武學之道，從來都是要結合實際。當今科技如此發達，習武之人不去利用，固步自封，才是愧對列祖列宗。”

　　韓玉梁讓那電擊棒在手中轉了幾圈，笑道，“蠻荒之年手持木棍的武者，難道要覺得使劍耍刀的高手無恥？”

　　格雷特面皮抽動，咬牙道：“你這算什麼shit武學！”

　　韓玉梁正色道：“你們這些能變身的怪物周身經脈錯位，穴道難封。我便將電融入到點穴手法之中，此乃我獨創的當代武學，雷霆點穴手。”

　　“Motherfucker！”格雷特怒火中燒，一把撕掉上身衣裝，五指屈伸之間，竟隱隱浮現一層黑氣。

　　“十方閻羅爪？”韓玉梁眉心一皺，凝神展開身法躲避，“袁淑嫻對你倒是夠大方，這種壓箱底的寶貝也教了？”

　　“因為我是天才！”格雷特雙爪交錯，真氣外放配合他變身暴突的肌肉，竟破風出刺耳哨音。

　　袁淑嫻穿越到這個時空頂天也就十多年。

　　格雷特哪怕第一時間就被發現天賦開始培養，到現在也就十年功底。

　　放在內家門派，不過是剛夠登堂入室的年資。

　　而他出手之時氣勢凝練，並未因毀滅者的提升有任何多余消耗，一招一式嚴絲合縫，內功運行圓轉如意，《化龍經》的修為遠比資料上描述的更強——的確有資格自稱一聲天才。

　　但武學之道，投身者何止萬千，能嶄露頭角的，哪個不是人中豪傑，頂尖高手之中，有一個算一個，皆是某方面萬里挑一的天才人物。

　　韓玉梁毫厘之間側步一讓，真氣凝集，與防護服協同硬吃下這一招，順勢施展變幻莫測的大搜魂手，眨眼的功夫，電擊棒便在格雷特身上連點數次。

　　格雷特內力不敵，難以傷到韓玉梁，原本不懼擒拿點穴的壯碩身軀卻被高壓電流打得不住痙攣，悶哼一聲就地一滾，再次站起，竟險些岔氣。

　　“你修為果然不錯。我這套雷霆點穴手，一招下去公豬都能放倒。你連吃了這麼多下，還能行動，算是高手。袁大小姐果然有眼光。”

　　格雷特晃了晃頭，曾經眼中的克制和理智都消失不見，只剩下赤裸裸的憤恨，“不。她如果真的還有以前的聰明，就決不會嘗試拉攏你這個危險人物。你對Miss袁來說，實在是太危險了。為了她，我一定要在這兒……解決掉你。”

　　嘣！

　　地磚碎裂，格雷特急衝而來，並指如劍，又使出了韓玉梁在藏龍寶居中見過的虺牙指。

　　這武功邪異狠辣，據說傳自魔教，未免為禍世間，才封入藏龍寶居。如今看來，袁家的話，可有不少值得商榷之處。

　　虺牙指打出的真氣更加集中，韓玉梁知道手中電擊棒格擋必定完蛋，配合防護服硬吃怕是會有些痛，便一邊施展雨燕驚蟬周旋後退，用電擊棒給他手腕伺機來了幾下，一邊從腰後口袋，摸出了一把“當代暗器”。

　　格雷特硬頂著電擊連連出招，罡風越發激蕩，電擊棒都漸漸近不得身。

　　這時，韓玉梁冷笑一聲，道：“看清楚了，這才是漫天花雨的用法！”

　　格雷特一怔，就見幾枚小球劈頭蓋臉打來，覆蓋頭面胸腹，的確是漫天花雨的手法。

　　但，看暗器力道路徑，還不如他先前丟出鋼珠那一擊。

　　他輕蔑冷哼，不屑一顧，又是一招虺牙指，竟將那些暗器視若無物，打算仗著毀滅者能力激活的皮糙肉厚硬趟過去。

　　啪啪啪，小球全部打在他真氣鼓蕩的堅硬皮肉上。

　　韓玉梁二話不說，回頭一招凌虛天通的縱步，遠遠跳了出去。

　　轟——！

　　所有小球，一起炸裂。

　　要不是沒什麼火光，還真有幾十年前武俠電視劇中特效的味道。

　　風吹，煙散。

　　空地上，露出格雷特傷痕累累的半裸身影，那些墳起的筋肉，終究還是沒硬到扛得住迷你爆彈。

　　腹肌、胸口和手臂都被炸出了明顯的傷，鮮血流過發黑的額頭，讓他一只眼睛不得不閉起。

　　“你……簡直……”他從牙縫里擠出兩個詞，便再也說不出什麼。

　　如果他追流行文化，大概會罵上一句“我從未見過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韓玉梁拍拍身上的灰，電擊棒在手上耍個劍花，笑道：“朋友，時代變了。”

　　吃了這麼大的震蕩傷，他相信格雷特的真氣已經衰弱許多。等電擊棒破掉護體真氣，他就准備上靴筒里的頂配軍刀終結戰斗。

　　本來他還考慮過生擒下來送給特安局做人情，但看格雷特這理智掉线的模樣，他又打消了這個念頭。

　　“周圍監控已被特安局接管，S·D·G支援將於三分鍾後到達。”口袋里傳來余燼的電子音提示。

　　不過就算沒有提示，遠遠的警笛聲已經足夠提醒兩人，荷槍實彈的大部隊就要趕來，留給決斗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對男人韓玉梁從沒有什麼惺惺相惜的念頭。他雙眼微眯，殺氣上涌，笑道：“還不准備逃麼？”

　　“逃？”格雷特咧開嘴，舔了舔唇角的血，“從我下決心更改計劃的那一刻起，就沒准備再回去了。”

　　他抬手擦擦眼，用力在流血的傷口周圍點了幾下。

　　看上去他並沒精研過點穴，純靠陰寒內息止血。

　　“你必須死在這兒。必須！”

　　他怒吼一聲，身軀比先前竟然又龐大了幾分，鼓起的肌肉外青筋幾乎撐裂皮膚，胸腔中的心跳聲急促而沉重，怦怦怦怦響個不停。

　　他體溫也在急速升高，額頭的血痕上，都冒出了淡淡的紅色蒸汽。

　　韓玉梁收起電擊棒，拿出了靴筒中的軍刀。

　　對付毀滅者、黑天使這種變異後肌肉強度極高的怪物，尋常制式的刀劍並不好用。

　　他不像陸雪芊專精劍法，最適合的選擇，就是這種極其結實鋒利度也不差的軍用匕首。

　　“啊——！”格雷特開口怒吼，雙腳一連踏碎數塊地磚，帶著獵獵風聲殺來。

　　看他一手並指，一手開掌，好似要同時施展兩種武功。

　　韓玉梁將匕首交到左手，後退兩步。

　　砰！

　　方才通知他已經就位的葉春櫻毫不猶豫開槍射擊。

　　子彈沒能造成預想中的殺傷，但依然能給格雷特帶來衝錘般的一擊。

　　他帶著滿臉驚愕身形一晃，急忙調整重心。

　　韓玉梁當然不會錯過這個大好機會。

　　他縱身撲上，軍刀恍如一道電光，直刺格雷特眼窩。

　　格雷特咬牙反擊，右臂狂龍掌發力格擋，左手虺牙指急刺前胸，連消帶打，確實是招式精熟的好手。

　　可韓玉梁跟沙羅切磋過不止一次。

　　他的寒冰烈火掌早已不再拘泥招式，只保留發放內勁的法門。

　　多少智慧的大腦協同研究出來的格斗方式，自有其可怖之處。

　　他抬肘一頂，身形變幻，抓住格雷特左臂一帶，竟催動真氣以擒鳳手的小招，展開了柔術中的地面技前奏。

　　武林高手搏殺，誰會去學主動倒下亂打滾的招數，連地堂刀都只能在軍中見到，專砍馬腳。

　　沒學過，自然就不會應對。

　　筋肉堅硬，骨節仍是相對而言最脆弱的部位。

　　格雷特稍稍慢了一霎，悶哼一聲，已被韓玉梁拖拽到失去平衡。

　　如果這是格斗擂台，接下來大概率會出現的，就是兩個彪形大漢疊在一起男上加男扭來扭去汗流浹背。

　　但韓玉梁手里有刀。

　　那好似要一起倒地的關節技，不過是一記虛招。

　　鎖腕一擰，他手中軍刀替代了本應下壓的拳頭，狠狠刺入到格雷特臂彎手肘內側極其薄弱的皮肉之中。

　　格雷特吃痛慘叫，筋肉爆發出極強力道夾住刀刃，一掌打向韓玉梁後腦。

　　不料韓玉梁撒手縮身，毫不留戀兵器，徹底不講武德，噌的一聲，從另一邊靴筒中拔出了又一把軍刀。

　　左臂斷筋，右掌劈空，格雷特的腦袋，在這一刻成為了全無防護的空門。

　　寒光一閃，新掏出的那把軍刀，就刺入到他的喉嚨之中。

　　但只刺進去了一段。

　　毀滅者的變身效果下，他的脖子都布滿了堅韌有力的肌肉，死死阻攔著刀鋒的深入。

　　不過，這就是他最後的抵抗了。

　　韓玉梁松手，抬臂，一記寒冰烈火掌，打在軍刀把柄之上。

　　然後，他又拿出電擊棒，從格雷特的脖子一路電到右肘，一直摁到沒電，才插回腰間。

　　可這仍不算完。

　　俗話說得好，送佛送到西。

　　格雷特明顯比之前所有見過的毀滅者都強出一個檔次，誰知道他是不是也有黑天使那樣不講道理的生命力。

　　所以，韓玉梁摸出了一個正經的小號高爆手雷。

　　他挑掉撞針保險，塞進格雷特痛苦張大的嘴巴里，運力一托，強行合上了下巴。

　　旋即，他運足真力，狠狠一腳踢在格雷特胸前，將那龐大身軀猛地蹬到數米之外。

　　嘣！

　　不算太陌生的悶響傳來，倒在地上的身軀，漏了氣一樣迅速恢復成正常的體態。

　　韓玉梁皺眉張望一眼，決定不要那兩把匕首，直接走人。

　　而葉春櫻大概是還不放心，又在格雷特的屍體膝關節上點射了幾發。

　　韓玉梁走出兩步，忽然直覺感到了什麼。

　　他扭頭看去，心有所察，猛地抬頭，看向那棟樓的頂端。

　　一個修長的影子單腳踏在天台邊緣，視足以讓人粉身碎骨的高度如無物。

　　她穿的是頗為保守的裝束，但此刻的姿勢加上樓頂的風，令裙擺不受控制地飛揚而起，露出了在這種距離下依舊讓韓玉梁心動不已的腿。

　　她並沒遮掩自己的身份，略顯冷冽的目光，遙遙與他的打量碰撞，仿佛，有無形的刀劍在飛舞。

　　不過韓玉梁知道，她不用刀劍。她最擅長的武器是長鞭。

　　在了解了這個時代的某些知識後，他就意識到，鞭子跟她那高潔疏離又略帶傲氣的絕美容顏，是何等相配。

　　可他搞不懂衛竹語為何會在這時出現。

　　難不成，是來送前經紀人最後一程？可她作為模特東方朱玉的生涯，已經隨著公告失蹤而結束了啊。

　　韓玉梁往那邊走了兩步，猶豫要不要跟她敘敘舊。

　　衛竹語卻身子一顫，驀然轉身，消失在了樓頂。

　　警笛逼近，S·D·G和特安局收拾殘局的人，都已經到了。

　　袁大小姐慷慨解囊，官方手上有足夠證據把格雷特認定為多起團伙犯罪的幕後主使，對急於安定黑街態勢的特安局來說，直接把這家伙擊殺，反而好過帶回去等對方請律師開始漫長的扯皮。

　　對趕來支援的特殊部隊來說，最重的任務，反而是徹底清查周圍可能出現的目擊者，簽下保密協議，刪除影像記錄，保證超能信息不泄露。

　　韓玉梁這才隱隱意識到，余燼對於S·D·G信息管控的重要性。由此推斷，克瑞斯汀借著余燼身份所掌握的情報，恐怕也遠超想象。

　　難怪S·D·G有這麼大的權力，對方舟計劃的調查也寸功難立，雙方的信息掌控力，已經不在一個等級上了。

　　周圍到處都是跑來跑去的探員和特戰隊員，不時有人投來敬畏的目光，漫步其中，韓玉梁微妙地感受到了一種成為電影里超級英雄的快樂。

　　也許是出於熟人之間比較好說話的考量，很快，王燕玲就出現在他面前，氣喘吁吁伸出手，不是很情願地打了個招呼，“喂。韓玉梁。”

　　“怎麼，還有事？”

　　她點點頭，“傅督察想跟你談談。”

　　韓玉梁皺起眉，“格雷特的協查委托還在事務所，別告訴我干掉他還有後續的麻煩。你們應該知道我最討厭的就是麻煩。”

　　“不是案子的事兒。案子S·D·G那邊有高層直接撂過話，說就算你忽然發瘋搞大屠殺，也要先報告給他們再處理。”

　　王燕玲口氣微妙地說完，衝著正要走過來的葉春櫻用力揮了揮手，“葉所長！這邊這邊！傅督察想跟你見個面，這會兒有空嗎？”

　　韓玉梁口吻不悅，“什麼意思，剛鬧完這麼大動靜，還不准我們回去休息一下了？真是要錄口供不成？”

　　王燕玲雙手合十，點頭哈腰，“真不是真不是，拜托，就去一趟吧。絕對不是壞事。你看我們今晚這麼多人為你加班，就給個面子嘛。”

　　葉春櫻走近，問了幾句之後，倒是沒有為難跑腿帶話的老熟人，拉住韓玉梁安撫兩句，踮腳親了親他，就拉著他一起上車，跟著王燕玲的警車一路往特安局那邊開去。

　　傅戎復職後換了辦公地點，如今特安分局征用了北城區警署治安分所的一半辦公室，整體搬到了距離南城區更近的地方，一看就決心十足。

　　從這邊回家也算順路，葉春櫻自然沒什麼意見。

　　韓玉梁本身並不排斥和傅戎見面。但他總有種奇怪的感覺，這次去，將要發生的事情不能算好。

　　不多時，汽車拐進僻靜的治安分所小院，一樓靠近大門亮著燈的辦公室窗內，能看到傅戎端著茶缸子一臉老干部表情的身影。

　　王燕玲還有任務的樣子，放下車窗跟他們打了個招呼，就調頭又開走了。

　　進到辦公室，傅戎的神情看起來有點局促，帶著明顯能看出尷尬的微笑，歡迎他們兩個坐下。

　　寒暄了一些毫無營養的話之後，韓玉梁終於忍不住打斷葉春櫻的話頭，道：“傅督察，春櫻不清楚，我可是了解你的。別費功夫在這兒說客套話了，有事兒，開口吧。”

　　傅戎得救了一樣松一口氣，拍拍腦門，思索了一會兒，抬起眼，“我聽說……你們事務所開始對外招聘了。”

　　“嗯。”韓玉梁點點頭，“經營上軌道了，不能總讓所長加班，對不對。”

　　傅戎手指輕輕敲著桌面，問：“都有什麼崗位缺人啊？”

　　葉春櫻和他對望一眼，不約而同猜測，估計特安局打算往事務所安插眼线。

　　當下合適的人選一個王燕玲一個金賢雅，韓玉梁肯定都沒意見。

　　葉春櫻沉吟著說：“主要還是一些文書類的工作。我們這邊需求比較特殊，有沒有秘書工作經驗倒是沒所謂。要容貌端正的女性，肯學習，口風比較嚴，最好能有大學畢業證。我們事務所現在連個靠譜的學歷都拿不出來，有時候還挺不好意思的。至於待遇，相信只會比市場水平高。傅督察，你這里是不是有人打算過來？”

　　傅戎一拍大腿，“對，對極了。我這兒正好有個特合適的，專業秘書出身，高才生，學歷拿到哪兒也不怯場。大場面小場面都應付得來，而且還能給你們事務所帶來不錯的人脈。薪水什麼的她要求倒是不高，主要就是為了觀摩你們清道夫的日常工作。口風這個你大可放心，她要是不嚴，有人能來收拾她。”

　　她看向韓玉梁，笑著說：“上次她被收拾的場面，你們不是還見著了嗎。”

　　韓玉梁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皺眉道：“你說的這人……是哪位？”

　　“是我。”

　　里間的門打開，走出一個穿著朴素職業裝，戴眼鏡綁麻花辮的女人。

　　帶著那與此前電視上形象天差地遠的裝扮，她鞠了一躬，很誠懇地說：“請讓我為上次的魯莽道歉。我是誠心想要了解你們的世界。即使不發工資也沒問題。”

　　2021年7月23號晚，葉之眼事務所迎來了一位履歷驚人的新秘書——賈君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