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雪廊酒吧
一向喜歡看槍戰片的葉春櫻小臉煞白,望著眼前不遠處門口的彈痕,好一會兒才顫聲說:“那……那是……狙擊槍嗎?”
“大概吧。”
韓玉梁剛才用力過勐,牽著她一起頗為狼狽地坐在地上,心里惱火,暗暗給那不知何處的對手記上一筆,暫時放開她的手,想要探頭去看看情形。
“別!”
葉春櫻慌了神,急忙一拽他胳膊,搖頭說,“會死的。”
敵在暗,我在明,這樣貿然出去的確頗為不利,可縮在里面等著,在黑街這種地方怕是不會有人來救他們。
子彈才打下來,方才門口那些游蕩的人就跟變戲法一樣消失得干干淨淨,不知道有多熟練。
“起來,咱們從另一邊走。”
大丈夫能屈能伸,而且來了這時代後,韓玉梁本就是屈得多伸得少,倒也不至於太過生氣,拉住葉春櫻的手就准備從樓後撤退。
那邊沒門,只有裝著防盜網的窗戶。
不過那種護欄,韓玉梁也不會放在眼里。
葉春櫻抓住他手一起,腳腕突然一痛,這才意識到,剛才跟著後撤那一下,讓她崴了腳。
這種疼其實頗為難忍,可她見剛才那一發子彈的落點,實在擔心韓玉梁的安危,還當是害他失憶的惡人又銜尾而來,心想絕對不能久留,便硬是忍著咬牙站直,勉為其難挽住他胳膊,先跟著往樓後走去。
走廊里幾個女人探頭探腦看著,但沒誰敢出來。
這一晚雞窩里發生了太多事,不知多少還沒出門的妓女這會兒正在取消生意或是請假不去坐台。
韓玉梁走到後邊一看,秦姐的屍體還在,救護車和警車都已經到了,稀稀拉拉還圍著一圈看熱鬧的人,脖子跟被提熘著的鴨子一樣一個伸得比一個長。
他一陣厭惡,轉身又帶著葉春櫻往走廊盡頭的窗子走去。
這邊外頭可清靜得多,就是有堵高牆,離窗不到半米攔著。
快走到,韓玉梁才意識到葉春櫻怎麼這會兒顯得格外親密,幾乎大半體重都掛在他身上。
當下可不是什麼投懷送抱的場合,他眉頭一皺,邊走邊扭臉看去,跟著就停下步子,站定在原地,“你腳扭了?”
葉春櫻滿額細汗,點了點頭,急忙又補充說:“不要緊的,咱們先回診所,回去後我再處理。這兒不能呆了,韓大哥,咱們先走。”
韓玉梁看她一眼,心道自己這次總算沒看錯人。
他先松開葉春櫻的手,叫她扶牆站著,自己一個箭步趕到窗邊,扭頭一看走廊此刻無人,打開便是一掌拍出。
咔嚓一聲,整個生鏽的防盜護欄連著固定鐵栓一起脫牆而出,咣當摔在地上。
韓玉梁回頭過來,俯身抱起目瞪口呆的葉春櫻,趕在有人出來好奇之前,飛身踏上窗台,使出凌虛天通的上乘輕功,飄然如御風而起,便帶她越過高牆,無聲無息落在地上。
葉春櫻騰空之後就嚇得緊緊抱住了韓玉梁的脖子,落地之後也沒敢放開,小臉雪白,紅唇微顫,好半晌也沒擠出一個字兒來。
韓玉梁當然不會錯過這個大好機會,低頭在她唇上蜻蜓點水啄了一下,笑道:“怎麼,大俠才帶著你用了一次輕功,就嚇傻了麼?”
血色總算伴著羞怯回到她的臉上,她急忙放手扭頭,小聲說:“我哪兒知道你這麼厲害,跟……跟吊了威亞一樣。”
“那是什麼東西?吊起它就能飛?”
“先出去,出去街口打車。路上我再跟你說。”
葉春櫻咬牙落地,挽著他胳膊高一腳低一腳領路,此刻一心就只想先離開再說。
等在出租車後座解釋過了威亞的意思,葉春櫻這才來得及問:“韓大哥,你……還能想得起是誰在追著害你麼?”
韓玉梁怎麼會忘,只不過那些人還在原來的時代,哪里還有機會追來,“我大致能想起一些,我覺得,這次的一槍,應該不是因為我。”
“啊?那是因為什麼?”
“因為我保護了你。”
韓玉梁早先不說,就是為了此刻邀功而不顯刻意,當即湊近幾分,嗅著她發絲清香,一五一十將那一晚處理掉十個人的事都告訴了她。
“就……就因為……因為我和你被他誤會住在一處,來了十個人要殺你?”
葉春櫻不敢相信,可這段時間她對韓玉梁的信任與日俱增,而且,那個松哥的確沒再出現過,莫名不見蹤影。
再加上,張鑫卓張三少爺雖然在她面前一直彬彬有禮,可她直覺就是感到危險,不僅僅是鑫洋商貿的傳聞讓她不安,她一被張三少注視,就會沒來由背後陣陣發涼。
“恐怕不只是為了殺我,還要抓走你。這段時間張三少沒再來看過你吧?他對你的看法,肯定已經變了。”
韓玉梁抵著她的額頭,輕聲道,“我也是男人,我大致猜得出他怎麼想。都怪我騙了他,對不起。”
這話韓玉梁不說,葉春櫻興許還有一絲絲可能抱怨,韓玉梁主動說出了口,她自然而然就蹙眉道:“你那也是為了幫我解圍,怎麼能怪你。分明是……是三少不對。我根本什麼都沒做,怎麼最後好像我得罪了他一樣。”
“他覺得你不識抬舉,惱羞成怒了吧。”
韓玉梁心里盤算著,黑街這地方其實頗亂,挺適合他這麼個來路不明的人藏身,可葉春櫻要是害怕,不如先顧著她的安危較好,便道,“春櫻,你在外地有什麼親戚,不行,就去避避風頭,如何?”
葉春櫻神情一黯,輕聲道:“我……就自己一個,遠的近的親戚,都沒有。”
韓玉梁早就大致猜到幾分,平日那些來看病的長舌婦也提供過不少情報,他提這一句,只是想讓葉春櫻覺得他沒有將心機都用在她身上而已,順勢道:“那或者帶著這陣子掙的錢,先去別處住下,等風波過去,怎麼樣?”
葉春櫻低頭想了一會兒,輕聲道:“可我不能走,我是有委培協議的,在這診所工作不夠五年,不能離開。我……總要對得起養我這麼大還供我上學的那些錢。”
韓玉梁等的就是這個結果,他眼睛一亮,聲音壓得更低,在葉春櫻耳邊道:“那,咱們一起想辦法,解決了那個三少,一勞永逸,如何?”
“你……你是說……要殺了他?”
見她唇瓣都褪去了幾分血色,韓玉梁濃眉半皺,道:“我是大俠啊,大俠為民除害,不就是這麼一個手段。我倒是想扭送官府,可你不也說了,這地方的六扇門早就不頂用了。”
葉春櫻咬住下唇,猶豫片刻,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坐直,伸手拍了一下前面司機的肩膀,“師傅,勞駕換個地方,送我們去雪廊酒吧,謝謝。”
“你腳腕還傷著,不回診所麼?”
她帶著明顯的期待神情,堅定地搖了搖頭,“我到這兒半年多了,聽說過那酒吧很多事,可都還沒去過。我覺得,今晚應該去一趟。至於腳脖子,之後再說吧。”
嘴里這麼說著,她腳上試著用了用勁兒,還是疼得微呲白牙,輕輕抽了口氣。
韓玉梁彎腰低頭,伸出大掌就握住了她纖巧玲瓏的足踝,略一沉吟,道:“春櫻,你且忍一下。”
葉春櫻看他頭都快伸到自己裙子里面,趕忙雙膝一並,緊張萬分地說:“韓大哥,你……要幫我處理一下?”
“嗯,不然你不好意思讓我老抱著,忍著痛走路也太辛苦了。”
韓玉梁手掌緩緩運力,柔聲道,“會痛一下,你忍住。”
葉春櫻連忙抿緊嘴唇,點了點頭。
韓玉梁摸一摸就知道,骨頭並沒傷到,只是筋絡錯位,積淤腫脹,他先用真氣緩緩將骨節牽引,確認對齊後,狠狠一捏,嘎巴一聲,全部復位。
葉春櫻痛得渾身一顫,眼里都冒出了淚花,但硬是忍住,連哼聲都沒發出半點,只大喘了幾口,細聲問:“韓大哥,好了麼?”
韓玉梁贊許一笑,起身道:“好了,那些腫,等回去你打盆熱水,我來為你按摩一下,今晚就能無事。”
葉春櫻臉上頓時飛滿霞色,羞道:“不用了,韓大哥,你教我怎麼弄,我自己來就好。”
“我跟你說的吐納法你都還沒學會呢,讓你來也沒用。”
韓玉梁正色道,“春櫻,你是醫生,難道還會為此不好意思?”
葉春櫻躊躇半天,只好輕聲說:“嗯,那……就麻煩韓大哥你了。”
說著話,汽車停下,司機關掉車內亂糟糟的舞曲,搖下車窗扭頭吐掉口香糖,扣表道:“到了,十七。”
葉春櫻翻包付賬,韓玉梁拎起急救箱,順次下車。
下車後,韓玉梁就看到了雪廊。
招牌的燈是很澹的藍色,已經靠背字典掌握了如今漢字的韓玉梁輕易能認出上面寫的四個字——雪廊酒吧。
門是玻璃的,牆上也是很大的落地窗,里面的情況一覽無余。
和韓玉梁自學吸收到的知識完全不同,里面很安寧,沒有亂七八糟的燈在閃,也沒有鬼哭狼嚎的歌在唱,很明亮寬敞,沒有昏暗到只能看見女人搖晃的雪白奶子,也沒有擁擠到一堆人沒地方坐堆成一團亂扭。
他誠實地對葉春櫻表達了自己的疑惑,葉春櫻無奈地說:“韓大哥,你平常都拿那台破電腦整夜不睡在看什麼東西啊……這明顯是個清吧。”
“就是清靜的酒吧?”
“嗯……差不多吧。”
站在門口深呼吸了兩次,葉春櫻扶著韓玉梁的胳膊,走了進去。
高大的侍者躬身問好,吧台後一個容姿清麗、略微上了點年紀的女人正在擺弄瓶瓶罐罐,兩個女侍應靠著吧台閒聊,其中圓圓臉頗為可愛的那個正捂著嘴笑得花枝亂顫。
吧台旁邊不遠有個小舞台,上面椅子坐著一個穿牛仔短褲人字拖,格子襯衫沒化妝的女人,斜叼著根煙,一邊抱著吉他撥弄,一邊唱著頗為悅耳的外文歌,咬字不太清楚,一副反正也沒人聽得懂的吊兒郎當架勢,隨著節奏,煙頭也在上下搖晃,不時抖掉一點多余的灰。
所有座位都被不著痕跡的保護住了隱私,要麼是隔開的卡間,要麼垂著簾子一樣的青藤,要麼放著繪有雪景的素雅屏風。
吧台前的上方掛著電視,這會兒關著,吧台後酒櫃頂上則是一幅壁畫,韓玉梁的視线,最後就落在了那幅畫上。
第一次來這個酒吧的人,大多數會仔細看一會兒那幅畫。
那幅扁長的壁畫要素非常簡單,背景是林木稀疏的雪原,寒風裹挾暴雪,橫吹肆虐。
一只霜白色的狼矗立在一棵枯樹下,回眸望來,狼眸冷冽。
韓玉梁看了一會兒,笑道:“放酒的地方弄幅這個,是為了省冰麼?”
葉春櫻沒有開玩笑的心情,張望一圈,就近選了個地方坐下,拿出手機,急匆匆打了出去。
那個圓臉女侍應樂呵呵跑了過來,一欠身,將菜單遞到桌上,柔聲說:“請問要點什麼?”
葉春櫻面帶歉意,先說:“請稍等,讓我打完電話,我才知道。”
雪廊的事情,她是聽來過的相熟病人提起的,那位大叔人很和氣,跟她以前生命中遇到的大多數人一樣善良,所以她相信自己不會被騙。
但她當時不覺得自己有機會用上,就沒細問,如今臨時抱佛腳,只好打電話求援。
“喂,陳伯,是我,小葉,診所的小葉。”
“我現在在雪廊,我要點特殊的單,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你快教教我好嗎,服務生就在桌邊看著我呢。”
韓玉梁撓了撓臉,略感尷尬。
不過那個女侍應似乎經常見到這樣的事,不以為然,依舊微笑著等在一邊。
“嗯,好,哦……哦哦,好的,這樣啊……我記住了,謝謝,謝謝你,陳伯,那打擾了,我先掛了……嗯,我的確遇到點麻煩,謝謝關心,具體的你下次來找韓大夫按腰的時候說吧。拜拜。”
葉春櫻放下手機,急忙說:“我要……唔……我要點單,喝的。”
女侍應微微一笑,彎腰一掏,變戲法一樣端出一排杯子,看都不看韓玉梁,望著葉春櫻問:“請問你要用哪個杯子呢?”
葉春櫻毫不猶豫伸手拿起了上面帶有藍色玫瑰圖桉的杯子,也不說要喝什麼,翻開菜單找啊找,找到一朵藍色玫瑰,把杯子倒扣了上去,滿臉緊張地雙手按住,抬臉看著那個女侍應。
女侍應微笑著躬身頷首,柔聲說:“我知道了,那麼,請稍等。”
等生人走了,韓玉梁馬上探頭越過桌子,沉聲問:“怎麼回事兒啊?你這是從哪個師婆那里學的請神術麼?”
葉春櫻險些笑出來,忍不住輕輕拍了他胳膊一下,“瞎說什麼,我這是正經求雪廊給辦事的流程。他們這兒不能直接委托,只能走這種暗號。三種花對應三個等級的報酬,藍色玫瑰是最低的,意思就是我只能給錢。黃色百合高一檔,意思是我可以從我所有能動用的資產人脈里付報酬。最後是黑色郁金香,意思就是……我什麼都肯給,包括自己這個人。”
韓玉梁若有所思地哦了一聲,又問:“那剛才的女人怎麼走了?”
“因為雪廊要先查委托人資料,然後跟選擇的報酬等級核對一下,覺得合適才會接。”
“這不就是拿人錢財,與人消災麼。”
他點了點頭,道,“我初出江湖時,也曾這麼干過。”
“那後來呢?”
葉春櫻雙眼一亮,急忙問道。
畢竟,難得韓玉梁主動說起一次曾經過往。
但他笑了笑,一摸腦袋,道:“後來就想不起了。看我這破頭……真不中用。”
靜靜等了一會兒,那女侍應快步走了回來,壓低聲音說:“抱歉,葉大夫,你的委托,我們暫時不接。”
葉春櫻一怔,也不必問對方怎麼知道她是誰的,只說:“什麼叫……暫時不接?”
那女侍應拿出一個黑色郁金香的杯子,遞給她,微笑道:“如果你願意用這個杯子,或者這位先生願意用這個杯子,後頭的人才願意與你們談一談。”
葉春櫻眉心微蹙,說:“是因為……我手頭沒錢,所以不行嗎?”
女侍應只是微笑著說:“抱歉,我就是個傳話的,什麼意思,我可不知道。”
看葉春櫻十分猶豫,韓玉梁唇角一翹,自然不肯放過這個討她歡心的機會,拿過那個杯子,就翻開菜單上的一朵黑色郁金香,雙手按底倒扣上去,朗聲道:“這樣可好?”
“韓大哥!”
葉春櫻急忙去推他的手。
但他的手,豈是這麼個吐納都還不會的年輕小姑娘能推動的。
“不打緊,春櫻,要是真開價太高,談不攏,再另尋辦法就是。”
“那麼,請跟我來。”
說完,女侍應轉身就走,快步邁向角落一個通往後面的小門。
韓玉梁扶起葉春櫻,跟著出門,穿過一個長長走廊,拐彎上樓,進到一間寬敞屋子之中,坐在了柔軟的真皮沙發上。
“請稍等。”
女侍應說著退了出去,關上房門。
韓玉梁習慣性打量了一下周遭事先尋找退路,比起酒吧里的完全開放式裝潢,這邊看起來封閉了許多,只有一扇小窗,還開在靠近屋頂的角落,被空調擋住小半。
他看還沒人來,干脆先好奇地問:“春櫻,你之前在雞窩那邊,說要把有毒品出現的事情報告給雪廊,為什麼啊?這地方不是拿錢辦事的麼?”
葉春櫻小聲回答:“他們也做免費工作,有幾條死規矩,犯了被知道,他們就會動手。里頭有一條就是在黑街地區禁毒,在這邊販賣的,不問緣由,直接殺。這一條特別出名,所以我知道,別的我就不太清楚了。好像還有個不准過度影響黑街的正常生活狀況,但我覺得這個應該是謠言,要不不可能沒人當回事。你看黑街里流氓痞子滿街都是,開個什麼都要孝敬保護費,他們也不管。”
“他們又不是公門的。”
韓玉梁眉頭一皺,問道,“保護費你也交過麼?”
葉春櫻點點頭,“一季度一交,不過上頭給報銷這筆錢,說是什麼合理運營成本。那錢還不少呢……給我漲工資多好。”
“那以後就不再給了,你留著當工資。”
韓玉梁冷哼一聲,“自此我護著你,我不收你錢。”
葉春櫻多少了解些他的本事,知道他並非夸夸其談自吹自擂,微微低頭,輕聲道:“韓大哥,可你又能護我多久呢?”
這話中,已隱隱有了幾分暗示一樣的期待。
韓玉梁是個識趣貼心的,豈會聽不出,不過他雖擅偷心,卻從不願用虛情假意的謊言去騙心儀女子,明知此刻若是表明長遠情意,葉春櫻必定種下情根,但還是柔聲道:“春櫻,將來之事,我如何能承諾得准。大丈夫若是無法言出必踐,還有何面目立於天地之間。”
葉春櫻眸子微抬,望著他說:“韓大哥,既然如此,該給的錢,還是給了的好。否則等你走了,我還不是要連本帶利還出去。”
這時,一聲輕響,屋子側牆上開了一扇偽裝頗好的小門,門內走出一個年輕女郎,手里拿著一台銀灰色的PDA(掌上電腦)。
韓玉梁眼前一亮,炯炯目光頓時從頭到腳將她掃了一遍。
一頭微卷黑發披散在肩,看著頗不齊整,凌亂中卻透著幾分慵懶性感,發絲間可以看到只在單側帶了一只耳環,墜子是個小小的黑色骷髏頭。
她還戴著一副黑邊眼鏡,薄薄的唇瓣塗成深紫,將一副冷艷面容襯得格外雪白,近乎透明。
藕荷色的襯衫只在領口露出一點,深紫色的正裝外套與黑色包臀裙搭配在一起,連著裙下伸出那雙長腿外裹著的誘人黑絲,讓她面孔之外的地方,簡直像是一道隨時會隱沒不見的影子。
看到葉春櫻被那女人打量得挺不自在,韓玉梁清清嗓子,笑道:“姑娘就是這里的接引人?”
那女人向上推了推眼鏡,後撤兩步,靠在桌邊,靜靜望著韓玉梁看了片刻,才微微一笑,說:“你好,韓玉梁,我是沉幽,雪廊的一員,代號‘幽靈’,很高興認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