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是貓
我是一只貓,直到現在也沒有名字。
聽主人說,其他的貓有些是有名字的。但是我不需要。因為主人只有我一只貓,我身邊也只有主人。當她喊“咪咪”或者“喵喵”,又或者什麼都不叫,只是開始說話的時候,我就知道主人在叫我了。每當這種時候,我就會搖著尾巴和脖子上的鈴鐺,跑到她身邊去蹭她伸出的手。這是我一天中最期待的時間。
我自己都不知道在哪里出生,也不記得在哪里長大。只記得那天很冷,下著很大的雨。我在路邊的一根水管蜷縮著,頭也暈,眼也花,全身都在痙攣,只感覺這下要死了。
當我睜開眼睛的時候場景卻變了。我躺著溫暖的房間里,眼前閃著明亮的光。她沐浴在明亮的光下,溫柔地看著我。她的臉很好看。
“以後你就是我的貓貓了。”她說。
從那以後她就成了我的主人。雖然我從來沒有這樣叫過她,貓是不會說人話的。但每次我用爪套扒拉她,衝她喵喵叫的時候,她都會笑。她一定懂那是我在叫她主人。
說到爪套,那是她親手幫我做的第一件東西。她說我的爪子在外面嚴重凍傷,沒有辦法控制了,所以需要爪套保護。爪套有點緊,只能把爪子全收緊才能塞進去,主人花了好久時間才給我套好。我也花了很久時間才適應過來。一開始的那幾天,總是試著用爪子去抓東西,但是又抓不住,弄得叮鈴咣當的。但主人卻不一直怪我,她說貓咪都是這樣的。我沒有見過其他貓咪,不知道它們是不是也是這樣。我只知道主人真的很好。
除了爪套之外,還有膝套。主人說我以前經常把膝蓋打直,只有兩只爪子著地,這樣對膝蓋很不好。戴上膝套之後,我就只能四肢著地了。其實我不太喜歡這樣,因為想看到主人的臉就要把頭仰到更高。不過,後來主人可能注意到了這一點,就經常蹲下來和我說話。主人真體貼呀。
主人給我做的第三件東西就是我脖子上掛的鈴鐺。紅色的繩子上穿著金色的鈴鐺,還挺好看的。主人說,有了這個她就可以隨時知道我在哪里了。萬一我走丟了,她會很難過的。我知道她是認真的,因為她每天從外面回來的第一件事都是看我還在不在。為了讓她高興,我每次爬來爬去的時候都會盡量努力搖晃,讓鈴鐺的聲音更響一些。聽到這樣的聲音,主人一定會很放心吧。
不過其實我覺得主人的擔心很多余,因為我本來也不可能去什麼地方。主人出去的時間里,家里的門窗都是反鎖著的。我從窗戶往外面看過,好高好高,就算是貓掉下去估計也凶多吉少。而且主人告訴過我,外面很危險,有很多壞人。我沒有見過壞人,但我知道外面確實很危險。因為我就是在外面差點沒命的。主人的家很溫暖,很安全。沒有必要出去。
唯一有一次例外。那天主人不知道有什麼事情,出去的匆忙,沒有把門關好,也沒有給我的食盆里倒吃的。透過門縫我看到忽亮忽滅的燈光,就用爪子扒開門往外看了一眼。門外經過一個人,提著好幾個大袋子,里面裝的好像是吃的,聞起來好香。不知道為什麼,我就鬼使神差的爬了出去,想跟在他後邊。不過沒爬幾步,主人就衝回來一把抱住了我,然後拽著我的項圈把我拖回家去。力道很大,我從來不知道主人有那麼大的力氣。回去之後,她告訴我那個人是用食物引誘我們的貓販子,我差點就會被他拐走。她當時的表情很驚慌,一定是害怕失去我。
我也一樣,我害怕被拐走,害怕見不到主人。所以,從那之後我就沒有動過出去的想法了。
那天之後主人給我的食物也豐盛了許多。在那之前,都是一些湯湯水水的東西,據主人說是從公司食堂拿的。我不喜歡那些東西,吃的時候總是會沾到臉上好多,舔也舔不干淨,還得要主人幫我擦干。後來,主人就經常提回來和那個人拿的差不多的大袋子,里面是裝在盒子里的食物,特別好吃。主人真厲害。
主人每天會喂我兩次。一次是早上出門前,一次是晚上回家後。在這之間的時間里,我既然不敢出去,就在家里亂晃。家里面積不大,很快就能轉完一圈。接下來的時間,我就會去扒拉主人的各種各樣的東西。這里嗅嗅,那里碰碰。我最喜歡的是主人睡的房間里的那個櫃子,里面有好多主人平時穿的各種衣服。有穿在外面的,也有穿在里面的。上面都有很多主人的味道。我最喜歡主人的味道了。有時候我會偷偷叼走一件,枕在腦袋下面睡一大覺。這樣會讓我睡得很香,就像是睡在主人的懷里一樣。
我不知道主人有沒有發現我的那個愛好。她不會告訴我,我當然也不可能問她。
晚上,主人就會陪我玩。她會從盒子里拿出一塊肉,故意舉的高高的,讓我伸直爪子也夠不到,只好用力去跳起來。可是我跳的一點都不高,經常跳起來只後還是夠不到,掉下來的時候膝蓋和爪子還會有點疼。這時候她就會把吃的放到地上或者直接喂到我嘴里,還會摸摸我的頭。我不喜歡這種玩法,但我喜歡主人摸頭,所以每次都會配合。
我有自己的貓窩,在客廳的角落里。不過,主人有時候會允許我上她的床一起睡。有時候她會真的抱著我,有時候則是讓我蜷在她的腳邊,腳貼著我的肚子。主人的腳總是涼涼的,我就用我的體溫把它們都捂熱。主人很滿意,說我是很棒的暖腳爐。
對了,客廳還有一個不大不小的鐵籠子。雖然是主人為我准備的,不過她幾乎沒有把我關在里面過。確切的說,只有上周的那幾天。那些天主人不知道為什麼看起來很不對勁,一副很緊張的樣子,出門的時間也比平時長了很久,走之前就會把我關到籠子里。有一天主人走之後不久,門口傳來了非常用力的敲門聲,好像有好幾個人,喊著什麼這個那個的。當然我沒有出任何聲音。那麼用力,一定不是什麼好人。
幸運的是,那些人最近已經不來了。主人的氣色也又恢復了之前的樣子。她說我們可能要搬家。搬到哪里都行,反正是呆在主人旁邊就行。
我已經打定主意,就在主人家里呆一輩子,做個沒有名字的貓,一直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