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身陷死地
煙花在漆黑的天際爆燃,璀璨而奪目,但映落在燕陵的眼中,卻清楚的看出其背後所蘊含的森然殺機。
他迅快地穿過一道道回廊,直奔往家族府邸深處,心中的焦灼難以壓抑。
他不敢去想象祁青究竟遭遇到了何種不測,值此最惡劣的處境,他只知道車少君絕不會就此放過姜氏一族,現在自己需盡快將諸女送走,然後回來與敵人拼死一戰,否則一切就晚了。
來到自己與公孫晴畫居住的園中時,燕陵看到不僅公孫晴畫,珊瑚,秀璃與千卉四女在,連盛雪,盛梅,以及冬凌亦在園中等候。
“公子,發生什麼事了?”辛奇焦急走上前來。
王宮上空方向閃起的煙花,自然已驚動了他們,辛奇與秀璃更是知曉那煙花是由邑上公子所放,立時驚覺到事情不妥。
一身淡綠長裙的公孫晴畫款步上前,她雖面帶憂色,但仍舊是那般清秀美麗,最引人注目的是剪裁得體的宮裙下她曼妙有致的身子,在燈火的照映下,小腹已略顯出少許孕態,更是提醒著燕陵的自身還背負著初為人父的重責。
“沒有時間了。”燕陵沉著聲道:“我們現在立即從密道離開。”
“究竟發生什麼事情?”諸女紛紛問道。
“是車少君嗎?”秀璃問道。
她冰雪聰明,同時又是最知悉姜氏內部事情的人,從情郎如臨大敵的反應立時猜到了最壞的預想。
“是他。”燕陵點頭,“祁青很可能死了,車少君極有可能會傾盡高手攻打姜氏,現時的姜氏是抵擋不住的。”
“啊……”
珊瑚與千卉盡皆臉色劇變,盛雪冬凌等三女聽到這話後,更是面色發白。
“那我們該怎麼辦?”千卉問道。
“家族里有密道可通往王城西街一座大院,我先讓辛奇留下來護你們周全。”燕陵說道:“待將你們安置好後,我便需立即回來幫母親和父親。”
一襲淡黃麗裙的珊瑚,秀美靈動的玉容難掩憂色地道:“燕陵哥,不能讓我們留下來麼,珊瑚也能出一分力的?”
公孫晴畫亦柔聲道:“夫君,即便家族面臨大禍,晴畫亦不願丟下夫君與夫人,讓我們留下好麼?”
“不行。”燕陵搖頭,“你已有了身孕,絕不能留下。”
“正因為如此,晴畫才更不能離開夫君。”公孫晴畫說道:“ 晴畫只願與夫君生死與共。”
“不行。”燕陵斷然拒絕,“你們都不能留下。”
見諸女皆流露悲色,燕陵安慰道:“我知道你們想留下來幫助我,但是現在情況非常危急,你們必須保護好自己,為將來留下希望。我會在這場戰斗中全力以赴保護家族。同時我向你們保證,我定然活下來回到你們身邊。”
聽到燕陵的話,四女雖然不舍,但最終還是點了點頭,表示會聽從他的安排。
“但是現在,你們必須走。時間無多了,車少君隨時都會攻進來。辛奇,你帶她們走,接下來便交給你了。”
辛奇雖是極渴望留下與燕陵並肩作戰,但他也知曉珊瑚與公孫晴畫等幾女關系重大,絕不容有半點閃失。
一咬牙,重重地點頭道:“我向公子保證,即便是拼上辛奇的性命,也定會力保少夫人和珊瑚她們的安危。”
燕陵點了點頭,“你是我的兄弟,多余的便不多說了,出發吧。”
隨著“喀嚓”的一聲輕響,只身躍入到南園北井內的燕陵,按照此前燕離教過他的手法,將枯井內的密道入口開啟。
珊瑚點燃火把,率先被燕陵接下井中,隨後是千卉盛雪等幾女,懷有身孕的公孫晴畫留待到最後,在秀璃的護持下小心翼翼地入井。
當年姜老太公建府伊始時,便開始組織秘密深挖這條以備姜氏族人遭遇大難之時作為最後的生路的密道,據燕離所說,姜氏的能工巧匠前後足足花了將近二十年功夫才挖出了這道巨大工程。
當年的那批家族工匠都已故去,連燕陵的兩位舅父都被蒙在鼓里,毫不知悉此事。如今姜老太公當年耗費的巨大心血,終在今日派上用場。
燕陵已事先親自探索過,密道的大部分范圍都已清楚記在他腦子里。
“大家緊挨著緊跟我,不要走散。密道內四通八達,極易迷失方向。”
燕陵拿著火把在前方引路,密道深入地底足有數丈,且大部分區域高度不到九尺,他全程必須稍低著身子,行動速度有限。
好在到出了姜氏府邸的范圍之後,通行的區域雖然變窄,僅余二三人並肩而過,但高度也變高了,眾人行進的速度因此而大增。
半柱香的時間過後,眾人終於從枯井重新回到地面,現身這處多年未有人居住但仍不顯破敗的大宅。
遠處的街道上隱約傳來了大批人馬的動靜。
燕陵心中一凜,把自己手繪的地圖交給秀璃,囑咐她道:“記住,如若風聲不對,你們絕不可在楚都內停留,第一時間由密道離開,想辦法往鄴城去!”
秀璃冷靜地點了點頭。她玉唇輕抿,似欲開口說些什麼,但最終還是化作一句叮嚀:“小心。”
“嗯。”
“夫君,你定要小心,若事不可為,要想辦法保住性命。”公孫晴畫突然緊緊地抱住了燕陵。
燕陵輕輕抱住愛妻,在她的面頰上輕吻一口,目光落在公孫晴畫已微顯的肚子,眼中閃過一 絲柔情,點了點頭:“我會的。”
分別與珊瑚等諸女作最後的吻別,燕陵不敢再看諸女布滿濃濃不舍與留言的眼眸,迅速重新鑽回密道。
燕陵展開身法,在密道內全力狂掠。
半盞茶的功夫後,他便重新返回到了姜氏府邸,但卻未從南園的枯井出來,因後者只能進不能出,燕陵是從母親所在的小樓里鑽出來的。
出來的刹那,他的一顆心如墜冰窖。
火光衝天。
原本安靜的家族府邸,到處是喊殺聲透過漆黑的夜幕,漫天的箭矢正如傾瀉而下的箭雨,直貫府邸而入。
到處是嘶殺聲,慘叫聲,不絕於耳。
車少君來了!
一如他所料的那般,高手盡出,這次是鐵了心要將整個姜氏一族趕盡殺絕!
燕陵心急如焚,五指緊握住手中的無名,身法如鬼魅一般向著府邸廝殺聲最盛的南區掠去。
車少君一方的人如虎入羊群般的衝入府內,整個姜氏已陷入重重包圍之中。
留守於姜氏內的精銳足有數百人,實力雖是不弱,但架不住敵人的數量十數倍於己方,且盡都是精銳與高手。
幾個呼吸之間,燕陵便已與至少十五名敵人相遇。
他父親與祁青此前所帶入府內的精銳護衛,已被殺得七零八落,人人身上負傷。
燕陵胸膛填滿怒火,幾個起縱之間,手中無名全力出手,立時有四五名敵人命喪其手。
“公子!”
己方的護衛見到燕陵,盡皆神情大振。
“我娘呢?”
“夫人在前堂,她擋住了對方的幾名高手!”
“噗噗噗……”
燕陵再度連殺數人,冷酷的殺伐直令剩下的幾個敵人心膽發寒,拋下同伴的屍體徑直逃了。
燕陵不發一言,迅速向著前堂的方向狂掠。
喊殺聲越來越盛。
一路 上,燕陵看見家族的仆從們盡數倒斃於血泊之中,他臉上不見任何情緒波動,但內心的怒火已如爆發前的火山。
與車少君之間再也沒有轉圈的余地,雙方之間的仇恨,現在只能用鮮血來清洗!
燕陵一路狂掠,含恨出手,短短十幾個呼吸間的功夫,命喪在他手底下敵人數目便超過了三十余人。
面對他飽含氣勁,摧枯拉朽的驚世劍術,沒有任何人是他的兩合之將。
很快,燕陵便成功殺到了前堂。
“叮叮叮叮……”
清脆的劍刃交擊之音不絕於耳,伴隨著悅耳而熟悉的嬌叱。
一 襲青裙的姜卿月手持銀劍,靈動飄逸的素月劍法全力施展,銀劍在她瑩白如玉的手中化作一道道銀白色的匹練,優美而冷凜地殺向她跟前的敵人。
自上一趟夜宴落敗後,這是姜卿月第二度與薊介交手。
然而與上趟姜卿月全程力壓薊介相比,今夜的她劍法美麗依舊,卻極罕見的異常凌亂。
即便她的每一記劍招飽含著凌冽無比的殺意,招招如以命搏命般的向薊介作水銀傾泄般密不透風的狂攻,依舊被薊介擋了下去。
楚國三大劍手之首的莫陽在旁掠陣,並未出手。
而三大公子之一的關南,更是雙手環胸,好整以瑕地與車少君在旁作壁上觀,欣賞著眼前這名動天下的楚國第一美人那即便招招搏命,依舊美得教人移不開眼睛的曼妙嬌軀。
趕至前堂的燕陵,一眼即看到令姜卿月失去往日冷靜的原因。
父親燕離那張易容後的面色呈現不自然的蒼白,而最令燕陵心神狂震的是他左側胸口處一抹正在擴散的紅色血跡。
十余名家族精銳護在他身邊,一邊攙扶著他,一邊嘶吼著拼命抵御敵人如潮水一般的圍攻。
而在姜卿月跟前不到數丈遠的地面上, 借著火光,燕陵還清楚看到一顆披頭散發的人頭丟在地上,死不瞑目。
正是邑上公子祁青。
“啊…… ”
“噗噗噗噗……”
慘叫聲戛然而止。
燕陵緩步來到父親面前,看著父親的傷勢,心直往下沉。
他向一旁的十幾名護衛低聲吩咐:“帶我爹到南園去,快。”
“是,公子。”
當燕陵出現在眾人眼前時,一直好整以瑕作壁上觀的車少君,終於面色復雜的開口道。
“時至今日,我仍有些不願相信,我們之間的關系會走到這一步。”
燕陵一語不發,緩步的走入場中。
姜卿月久攻不下,兼之望見愛兒回來,終一咬銀牙,抽身疾退。
她美麗無雙的玉容血色盡褪,蒼白無比,美眸有淚光在隱動,她強忍著噬心的悲痛,語氣異常冷靜的愛兒身旁言道:“青他死了,你爹他……也為了幫我而受了重傷……”
燕陵深吸了一口氣,平靜地問道:“誰干的?”
“是關南,他大概猜到了你爹的身份,趁我與薊介交手偷襲了你爹。”
“很好。”
他隨後低聲吩咐道:“你帶爹從南園離開,孩兒會在這里牽制住車少君的高手主力,並想辦法突圍出去。”
姜卿月聽得心在滴血,但也知道這是眼下最好的辦法。
千言萬語,化作一句:“陵兒,小心。”
燕陵點了點頭。
車少君身後數以百計的精銳兵將眼見楚國第一美人曼妙的身影隱沒至夜色中,皆有些蠢蠢欲動。
薊介則是目光閃動。
自上趟他敗於姜卿月手底下後,他便對這極具傾色的楚國第一美人出現了極強的占有欲。
方才的激斗中,他更是被姜卿月那成熟誘人的風情狂激起了欲火。
今夜來此之前,他曾當眾向車少君請示,希望能將月姬賞賜為他的禁臠,車少君已答應。此刻見姜卿月離去,薊介不知多麼想要追擊。
但他知道整個姜氏已在重重包圍之中,月姬即便插翅也難飛,如無意外,明晚的這個時候那風情萬種的絕色美人便該已剝個精光,躺在他的床上任他插送。
薊介雖心焦無比,卻也知眼下仍需忍多一晚。
車少君伸出一只手,阻止了身後兵將的異動。
姜卿月的傾世美貌固然教人異常心動,但車少君連身為巫神女的齊湘君都能強自苦忍,自不會在這種最緊要的關頭舍重求輕。
於他而言,偌大的姜氏最關鍵的人物是燕陵,絕非姜卿月。
燕陵淡淡地道:“今夜的血海深仇,來日我燕陵必有回報。”
薊介往前一踏,冷笑道:“真是好大的口氣,你能夠活得過今晚再說吧。”
“燕陵,別不自量力了。”關南帶著嘲諷的笑意往前兩步,“現在的你根本就沒有資格與世子抗衡,我不明白,我們世子三番兩次給你機會,為何你卻不識時務。如果當初你願意投效我們世子,你們姜氏一族便可永享榮華富貴,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如喪家犬般面臨滅族之禍。”
“而現在,你已經沒有這個機會了,手們今夜是來宣布你的死刑的,讓你知道與我們世子作對的下場是什麼。”
燕陵冷冷地道:“少說廢話,我燕陵從來不怕死,也不懼任何人,我和車少君之間的恩怨,只有生死才能了結,你們也不用一個個來了,一起上吧。”
“哈,希望待會你還能夠如此嘴硬。”
關南等三人見他如此囂張,都怒極反笑。
但別看他們嘴上毫不留情,實際包括莫陽在內,見識過燕陵那傳承於殷地劍聖的驚世劍法,三人心下實如臨大敵,不敢有絲毫的大意。
他們今夜的最終目的是要利用人數上的優勢,用漫天的箭矢將燕陵射殺。
燕陵身法奇快,對尋常高手可發揮巨大作用的箭矢,用在他身上卻是沒有太大效用,除非能將他逼入到退無可退的范圍內,箭矢方能奏效,這也是他們三大劍手聯手的目的。
只要能令燕陵受傷,他們有十足的把握可將他一舉圍殺於此地!
燕陵一語不發,一劍驀地刺向莫陽的咽喉。
三人大吃一驚,誰都沒有料到燕陵會毫無征兆的率先對莫陽出手。
三人里雖屬得到巫元之助的關南劍法最強最快,但成名已久的莫陽卻是最為沉穩的一個,他的劍法以穩為主,曾與他交手過的燕離與姜卿月,對他的評價是他的每一劍都有千鈞之力。
這意味著莫陽是三人中最能損耗他內氣的一個,而燕陵則不能讓他有這樣的機會。
漆黑無光的無名在眼中迅速放大,一身粗衣麻布的莫陽心中一凜,急忙舉劍招架,但燕陵的劍勢如狂風暴雨,不給他半點喘息的機會。
“當當當……”
莫陽勉力抵擋了燕陵數記疾攻,只覺虎口發麻,連手中的劍幾握不住,心下大駭。關南和薊介見狀,急忙從兩側夾攻而來。
關南劍法迅快如電,燕陵眼觀六路,耳聽八方,面對關南一劍劈向他的左肩,他身形一轉,立時令關南的一記落空,且反手就是一劍, 刺向關南的右眼。
劍鋒夾雜著炙熱的氣勁撲面而來。
關南心頭大驚,距上趟在楚宮內與燕陵交手,才過去多久時間,他便清晰感覺到眼前這情場上的大敵在武學上竟有了巨大突破。
他的氣勁竟已達離劍而放的境界,以致關南壓根不敢硬接,只得側身閃避。
薊介的攻擊隨之而來,他的劍法陰毒無比,每一記出劍皆詭異刁鑽。
他出現在燕陵身後,一劍斜刺燕陵的後心,這一劍暗藏的殺機連在場的每一個人都看得清清楚楚,燕陵冷哼一聲,身形一晃,反手一劍刺向薊介的左胸。
薊介大驚失色,連忙疾退,燕陵劍鋒的氣勁卻已劃破了他的衣衫,一道長長的血痕出現在他的胸口。
而這時,燕陵覺得後頸傳來劇烈的破風聲,莫陽的反擊來了。
燕陵回身,身後似長了眼下似的全力擊,劍鋒正正地擊在莫陽的劍刃上。
“當”的一聲脆響,莫陽力道驚人,可一擊之下卻連退六步,整條手臂發麻,巨力交擊之下更令他的刃口出現了一個缺口。
關南三人盡皆駭然。
他們全力出手,以三敵一,竟沒有占到任何便宜好處,反而處處被燕陵壓制住氣勢。
他們已事先料到燕陵的劍術不會一直停留在原地,卻怎麼也沒有想到,他的劍術前會進步如此之快,簡直駭人聽聞。
關南冷哼一聲,向薊介與莫陽打了眼色,示意二人調整攻勢,以他為主攻。
三人之中他獨得齊湘君的巫元,如今又在後者的幫助下傷勢盡復,劍術比之此前有了大幅增漲。
燕陵雖勝過他,但在關南看來比他強得有限,一時的失利不算什麼。
三人隨即從三個方向同時對燕陵發起猛烈進攻,勢要將他的活動范圍限制在一個小圈子中。
燕陵面對三人圍攻,毫不畏懼。
他的劍法以快和重為主,每一劍都是直取敵人要害。
兼之他的身法得內氣之助,如鷹擊飛空,又或如蛇游地,讓三人根本難以捉摸,更幾乎每一劍都能逼得三人變招。
劍刃交擊發出的清脆爆響不絕於耳。
三人雖然聯手攻擊,卻始終無法突破燕陵的防守,反而被燕陵的反擊所傷。
莫陽整條右臂被燕陵的內氣震傷,長劍從虎口脫落,如不是他反應極快,就地滾離,燕陵一劍即可要了他的命。
薊介則左腿被燕陵的劍氣劃出一道不深也不淺的傷口,鮮血不斷流淌。雖然並不致命,但他的行動顯然受到了影響。
關南外表看似沒有受傷,但他在接下燕陵如狂風驟雨般猛烈的二十余記狂攻後,英俊的面龐上一抹血紅浮現,又迅速隱去,顯然在硬架燕陵的全力出手,已受了不輕的內傷。
而燕陵亦趁這千載難逢的機會,直向車少君撲去。
三人見狀,面上皆又驚又怒。
他們做夢都沒有想到,燕陵以一敵三, 竟接連傷到了他們三人!
且毫發無傷!
怎會這樣?
更讓他們驚怒的是,燕陵竟趁他們一時難以反擊之際,衝向了車少君!
眼見車少君即將落入燕陵之手,一個身著一塵不染長袍的中年男人,突然出現在車少君的跟前。
太叔齊!
他手里泛著青光的銅劍毫無花假的擋下了燕陵的一記重劍。
太叔齊雙目陡然爆起一團攝人精芒,仰天長笑道:“時隔多日,燕陵公子的劍技竟有了長足的長進,可喜可賀。”
他嘴上說著可喜可賀,但動作卻沒有半點可喜的意味。
太叔齊反攻燕陵的每一劍都充滿了雄渾的巨力,且似氣力永遠也用不完似的,一劍接著一劍。
身處其中的燕陵心中暗暗叫苦。
今夜的慘劇,他絕沒有把太叔齊這最重要的人物排除在外。
如若換作任何一個時候遇到太叔齊,他都會毫不猶豫全力出手,與這劍術大宗師痛快的決出高下,但卻絕不是現在!
他自己知自己事,為了在最短的時間內擊敗關南三人,他每一次出劍都沒有留手,這也令他的體力內氣損耗極巨,僅余全盛狀態下四成不到!
以這種狀態對上太叔齊,必敗無疑!
燕陵面對太叔齊如滔天駭浪一般的百來記狂攻後,內氣終達極限,被太叔齊一劍劃傷左肋,鮮血直流。
眼見燕陵受傷,周圍仍在與敵人作廝殺的七八十位前燕舊部精銳大吼一聲,不顧一切地用血肉之軀硬生生殺出一條血路。
“公子,快逃!”
燕陵內氣耗盡,體力也幾近不支,但眼見父親的舊部為了給他殺出一條血路,七八十人在傾刻間只剩下十余人,他眼眶一紅,咬牙向外掠逃。
“追!”關南已將翻騰的血氣壓下,狠狠地喊道。
他率先追上去,莫陽緊隨其後。而包扎好傷口的薊介,則是招呼另一支隊伍,向姜卿月消失的方向追去。
車少君來到太叔齊跟前,道:“ 燕陵已窮途末路,有勞太叔齊老師送他最後一程。”
太叔齊額頭泛起細汗,淡淡道:“這是自然。”
身形一晃,下一刻,太叔齊的身影已出現在大街,沿著血跡追了上去。
“嗖,嗖嗖……”
箭矢破空的聲音不絕於耳。
燕陵就地一滾,狼狽的避過身後射來的第七波箭雨,身上已增添多了數道不淺的傷口。
如非他經內氣貫通的體質大異於常人,僅一道箭矢即可要去他的命。
沿著與西街相反的方向拼命奔逃,身邊的舊部一個接一個的倒下,他卻未能拉開與身後追兵的距離。
“他在那!”
“快,快放箭……”
“嗖嗖嗖……”
“噗”的一聲。
勁箭射穿了他的左腿,燕陵一個踉蹌,腳下不穩,終於滾了下去。
劇痛傳來,眼前浮現的卻是公孫晴畫與珊瑚等幾女臨別前的面容。
燕陵艱難的從地上撐站起身子。
他怎能在這個時候倒下!
然而敵人實在太多了,一個太叔齊即令他吃盡苦頭,更別提車少君手底下高手如雲。
“他受傷了,快,接著放箭”
關南咬牙切齒的聲音清晰傳來。
燕陵苦笑。
今夜,難道是他燕陵命絕之日嗎?
急促的馬蹄聲,突然從身後的大街傳來。
箭如雨下。
然而這時,一道全身掩罩在緊身黑衣下的曼妙纖影,以極快的速度從馬車處躍下。
“叮叮叮叮……”
纖影迅速奔至燕陵的身前,手中的短刃化作一片虛影,直將十數道箭矢擋下。
柔軟的玉臂纏住燕陵的腰身,對方的身上傳來熟悉的好聞氣味,下一刻,纖影已抱緊燕陵,騰空而起,躍入馬車之中。
“逃得了嗎?”
關南面帶冷笑,在後方緊追不舍。
“給我追!”
就在馬車拐入一條小巷,消失不見的一刹那。
漆黑無人的長街,一道渾身籠罩在黑袍內的高大身影攔住了眾人的去路。
關南陰沉著臉,“擋我者死,放箭!”
一道道箭矢如漫天大雨般直往那黑影狂射而去。
然而就在箭矢即將貫穿對方的軀體之時,那黑影只是隨手揮了揮身前的黑袍,漫天雨箭便像被一股無形的氣牆堵住般,詭異的紛紛墜地。
關南駭然停下腳步,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隨手一揮,即令這以百計的箭矢無聲落地,如此手段,簡直聞所未聞。
緊隨而來的莫陽也腳下一滯,面上驚疑不定。
太叔齊的身形出現在兩人跟前,望著長街盡頭那道孤身駐立的高大身影,他眼中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精芒,低沉的聲音傳遍在場每一個人的耳朵。
“竟是劍聖大人尊駕親臨,時隔六十年,劍聖再度蒞臨楚境,請恕太叔齊未能倒屣相迎。”
沉穩如莫陽,自負如關南,當聽到太叔齊的話之後,也不禁臉色狂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