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57章 遺跡
唐雷九現身後大殺先天太極門跋扈氣焰,鐵家剩余子弟雖素來厭惡魔道妖宗,但此刻也是心懷大暢,總算出了連日來憋的一口悶氣,只盼其再殺死灰衣蒙面人替鐵如峰報仇。
“以森羅王的武功和個性,肯定不會和中原人聯合起來吧?”藍衣人笑聲不減,似是游刃有余。
唐雷九道:“我從會打架那天起也沒和別人聯手過,你們再不動手,我可先動手了。”
萬天兵筋骨爆出雷音,剛要衝衝頭陣,王昊瑜已衝天而起,他剛才被一拳撂倒,面子和名聲大為受損,躺在地上故意顯得重傷奄奄一息,實際暗中醞釀絕殺拳法,尋機偷襲,只要打傷唐雷九,那可就是天下聳動的盛舉,完全可清洗剛才的恥辱。
“妖宗老魔頭受死!”同為江湖大行家的商鴻也是一般心思,寶劍舞出萬千氣芒,匯聚成一條滔滔劍河,緊貼冰原凍土卷向唐雷九。
兩大一念萬法的絕頂高手盡出全力,上下合擊,幾乎趕得上曾恨水的星河劍罡,浩大真氣籠罩成圓球形態,牢牢鎖死了唐雷九所有閃避空間。
唐雷九怒喝一聲,壓根不躲不閃,空拳震蕩身前元氣,形成一團恐怖至極的爆炸波,透明的罡勁亂流疾射八荒,王昊瑜凝聚半晌的“亂敗涅槃指”猶如點中一座噴發中的火山,霎時渾身真氣沸騰,血濺滿天,差點破碎肢解,也多虧他投靠先天太極門後,得到大量好處,提升了不少修為,否則這一拳已讓他橫屍就地。
商鴻稍微慢了半拍,利用諸聖殿神器“目睹”王昊瑜被震得筋骨折斷,猛然心灰意冷,只剩一個念頭:寄人籬下二十年,這次出山本要做人生最後一搏,手刃逆徒,拿回失去的榮耀,怎料江山巨變,人人武功高得看不到邊,干脆今天就死在唐老魔拳下算了。
旁觀者只見場中虛空爆炸,氣流翻滾,雖無洪經藏龍皇均天浮屠的輝煌氣勢,卻自有一股莽蒼古拙,拳拳山崩地裂的震撼。
魁梧巍峨的唐雷九重拳已將琅琊劍河一劈兩斷,誰都不會懷疑,下一拳必會將商鴻錘得粉身碎骨。
藍衣人一步踏入洶涌澎湃的巨浪中央,橫過手肘替商鴻接住了可怕的雷九拳。
咣!
兩大高手出人意料沒爆發出什麼壯烈聲勢,隨著沉悶低鳴,藍衣人掄起左拳,一柄烏金巨斧的虛影逐漸凝聚。
此神斧法相無人見過,群雄只覺得氣象雄奇,威儀博大,完全不遜於展慕雲修煉的天涯神刀。
唐雷九生平不知怕字怎麼寫,碩大的拳頭像剛才一樣,毫無花哨,凶殘崩出,但卻不再是引爆空氣,而是直接搗向了藍衣人胸口。
巨斧猛砍,打歪重拳,然而法相則也已碎成無數粉末光點,不復存在。
就在眾人以為二人勢均力敵之際,森羅王似乎沒受任何影響,仰天狂笑道:
“真痛快!看你能接我幾拳!”說罷第二拳再度壓來,厚重得仿佛能把天吼峰都給打爆。
一拳神威,爆出一圈罡勁波紋,藍衣人面具遮臉,不知道想些什麼,可長久以來氣定神閒如他,也已經被震碎帽子,露出一頭被汗水浸濕的長發,他身法靈動無比,形似飛龍的向後漂移,快得簡直凌虛絕跡,試圖先閃去那可怖轟殺,再做其他圖謀。
莫說先天太極門,便是神星雪、無法天王、曾恨水他們亦看得心髒狂跳,唐雷九一拳能將虛空引爆,也能把空氣震出肉眼可見的水霧漣漪,這已然是一念萬法夢寐以求的至高天梯,除了武聖親臨,世間再無人可以單挑抵擋他的魔拳,古今萬千招式也都不能再傷他分毫。
凍土碎裂,唐雷九跺腳近身,鎖住了藍衣人退路,只見他赤裸右臂鋼鐵般的肌肉勃然鼓起,第三拳暴然猛擊!
“呵呵,真有意思。”藍衣人發出一陣笑聲,忽然停止狼狽逃竄,定住了身子後雙手各劃一個圓圈,兩枚黑白光環交錯閃爍不定,有些類似唐芊的元始天法輪,內勁卻要中正平和得多,且柔到了極處,黑白二環箍住雷九拳後,轟隆作響,自己被震得後退十多步,唐雷九退了四步,並且露出古怪的神色,似乎頗為驚詫。
“打也打夠了,森羅王,能否聽我說一句話?”藍衣人恢復了鎮定,更顯深不可測。
唐雷九扭了扭脖子,又掰了掰手腕,咧嘴笑道:“放什麼屁呢?我還沒動真格的,怎麼能叫打夠了?”
藍衣人暗中皺眉,也搞不清這天南霸主是不是還有更恐怖的拳招,真要繼續打下去,倒談不上怕,可對他今後的計劃卻沒有任何意義,但唐雷九凶頑驕橫,油鹽不進,無論好說歹說,一概無效,一時間,令他也沒了主意。
他身後的萬天兵已躍躍欲試,心中盤算得很清楚,集合自己與展慕雲之力,運起先天易脈法,三人聯手,應可和老魔頭斗一斗,勝面大概占了六七成,若灰衣人風閒蕩再加入,便有九成把握能擊殺唐雷九。
這時,風華無雙,孤高絕世的顏芙瓊踏雪而至。
櫻唇似掛著淡淡的冷諷,絕美的眼眸黑白分明,仿佛魔界女神蔑視天下蒼生。
魔後的出現令雙方人馬屏息以待。
個別年輕女子不由自主偷瞧起了展慕雲,只見他目光澄澈,倒沒什麼激動失態的神情。
顏芙瓊沒去理會什麼決斗和寶庫,而是蹲身扶起了雙目無神,仿佛神魂俱碎的唐芊,柔聲道:“苦命的孩子,跟我回元始母艦吧,葉塵本來就和咱們是不同世界的人。”
鐵曉慧想開口替葉塵哥哥反駁,但懾於魔後無邊氣場,將要說的話又生生咽了回去。
“魔後,眼下恐怕只有你能說服森羅王罷手……”
一縷淡淡的意念傳進耳朵,顏芙瓊秀眉輕蹙,扭頭怒視神秘的藍衣人,然而片刻之後,似是聽到什麼不得了的秘密,竟斂去仇視,轉而露出驚色。
“此話當真?”
“我會給出證明。”
顏芙瓊輕聲開口道:“九哥,請給魔尊一個面子,或者給你未出世的孫兒結一個善緣,今天暫且退下。”
“開玩笑。”唐雷九道:“我生平不做言而無信的小人,說過要殺光他們,怎能不算?”
顏芙瓊語塞,她和唐雷九自幼不和,真心後悔自己先開了口,還不如吩咐練無仙勸說,反而會容易得多。
藍衣人緩緩走近到他的身前,忽的雙掌一拍一分,光環再起,瞬間隔絕了外界環境,可還是壓低聲音道:“想必森羅王已經認出了這一招吧?”
唐雷九譏誚斜睨道:“我從不費力氣記憶他人的武功招式,但你這鬼圈圈功夫我還是認識的。”
藍衣人笑道:“那我可就能省太多閒話了。”
狂風收緊,北燕寒氣更重,無數高手懾於魔後威嚴,心神驚懼,不知所措,也有些人見識不深,只見中央少女除了美艷動人,有些瞧不起天下英雄外,也沒什麼特別的地方。
有個青年也不知怎麼想的,躍出厲聲喝道:“兀那魔國蠻女,你有何資格在這里發號施令?”
顏芙瓊諷刺的道:“皇甫正道洗腦培養你們這些愚夫蠢婦高呼口號,試圖掩蓋貪婪,就憑他和瀕死掙扎的司空拓居然敢叫喚什麼雄霸天下,簡直讓人作嘔。”
洪經藏怒道:“南疆魔國不通禮儀教化,惡貫滿盈,土生蠻族甚至生啖人肉,你早年利用美色禍亂……”隨即他敏銳感應到展慕雲內息一亂,便住口不說。
“俗人愚昧,為了滿足欲望,擊潰文明,毀滅真相,殊不知到底誰才是螻蟻。”
顏芙瓊語氣充滿著濃濃嘲諷:“你們這群比蠻族還不如的中原人,強的色厲內茬,弱的哭哭啼啼,占便宜的不辭辛苦,羞是不羞?今天順道通知你們一句,兩年之後,便是魔國北上之日,你們信也好,不信也好,就只能拿出柔弱螻蟻的覺悟,悲哀的等下去吧。”
群雄聯想剛才唐雷九睥睨天下的神拳,那之上還有元始魔後、楚天王燕蒼生,以及無敵的魔尊梵天情……哪怕擋住先天太極門,自己能否活到第三年?
除個別心智堅定之士外,絕大部分人都萌生了類似商鴻的想法,自嘲畢生努力,竟如夢幻泡影。
光圈破碎,藍衣人對唐雷九恭敬作揖道:“事情便是如此,你們也很樂意看到。”
唐雷九不置可否,大大打個哈欠,對顏芙瓊道:“魔後娘娘很閒嗎?回去歇著吧。”
二人帶著唐芊,不知是用輕功還是其他什麼法術,眨眼間便消失於風雪。
轟轟烈烈似歸於平靜,洪經藏看了看鐵家人馬,譏誚冷笑:“鐵如峰和葉塵已經伏誅,我們走,看誰敢跟上。”
藍衣人笑道:“送回人質給他們,但願你們能記著今天,努力變強吧。”
人質中的聶千闕眼神變換,似有千言萬語要說。
鐵家人馬又何嘗不是如此,忙忙碌碌,試圖減輕紛亂如麻的心情,唯獨蕭師道若有所思,低聲呢喃自語:“他消失多年,居然在謀劃這種事,寧無忌又……”
上官琅璇則痴痴無神地望著天吼峰,連華茵的召喚都充耳不聞。
…………………………
葉塵雙手抱圓,以混沌陰陽道調息髒腑,花了大概兩三個時辰,才勉勉強強恢復了一兩成功力,但極盡目力下,眼前依舊漆黑一團,若非彎腰俯面能模糊看見沐靈妃雪白嬌美的臉蛋兒,他都要以為自己被洪經藏震得雙目失明了。
另外此地不止黑暗的異乎尋常,更可怖的是靜默若死,仿佛整個世界只剩下無邊無際的幽暗和寂靜,簡直猶如身處冥土地府。
他趴在地上小心找到了星沉刀,借著刀鋒微弱的冷光還是看不見什麼。
“葉塵嗎?”沐靈妃不知何時醒轉,湊近他道:“這是什麼地方?”
葉塵把刀貼近自己下巴,借著冷光做了個恐怖的鬼臉,啞著嗓子道:“可不就是我嗎。”
環境漆黑死寂,沐靈妃“啊”了一聲,隨即狠狠賞了他一掌,嬌叱道:“臭小子敢嚇唬我!”
“我的親姑姑,我不久前和洪經藏拼死鏖戰救你,下手別太狠了。”葉塵生平險境甚多,況且如今美女在側,倒是絲毫不把眼前漆黑放在心里。
“這是哪里,你我又怎麼……問題實在太多太多了……”沐靈妃整了整衣服道:
“你給我從頭說說?”
葉塵扶她起身道:“太復雜了,我也不知道該從哪聊,咱們先找路出去再說吧。”
“也好,我有火種。”
葉塵伸手去接,滿眼漆黑中難免觸碰沐靈妃柔嫩的肌膚,心中忽然蕩起莫名欲念,想起南疆客棧中曾摟著那具豐腴雪白的赤裸嬌軀。
竹筒火光照亮,這才發現此地空間並沒有想象中的廣大,兩人小心走到盡頭,只見一扇門似的東西鑲嵌在金屬牆壁,然而推拉半天,卻連動都不動一下。
“我要瘋了,這個鐵血寶庫可真夠鐵的,整個一大棺材。”葉塵沮喪的暫時吹滅火種,伸掌按住了那扇門,“我試試能不能震開。”
就要發力時,葉塵靈光乍現——這個材質手感好像和元始魔宮非常相似,若沒有唐芊手環似的裝置,恐怕很難開啟這扇門。
“怎麼了?傷還沒好嗎?”沐靈妃挽了挽袖子,“讓我來。”
“不是……有些不對勁,姑姑容我想想。”
二人安靜下來,葉塵忽然感覺周圍靜默的黑暗中,似乎藏有一股詭秘妖異的力量,正在冷冷監視著自己,他倆武功見識均是當代翹楚,然而人類惶恐畏懼深邃黑暗純乃出於天性,沐靈妃不由自主握了握葉塵的手腕,輕聲說道:“天吼峰存在很多秘密,但既然有前人能安全走出去,咱們也應該沒問題,切莫灰心。”
葉塵道:“我沒灰心,只是覺得這個地方還有活人。”
“什麼?怎可能?”沐靈妃渾身毛骨悚然,“莫非有人趁高手決斗時,已進了鐵血寶庫……”
她話還沒說完,就聽到一聲嘆息自對角不遠處響起,葉塵驚凜,橫刀護在了沐靈妃身前。
“是人是鬼?躲那里多久了?”
一陣沉默寂靜後,那人終於開口說道:“你們有幸進入遺跡聖殿,就別念叨什麼寶庫了,那不過是鐵家祖先隨口瞎編的土名而已。”
“名字就是名字,深究反而沒意思。”葉塵並不吃驚,警惕道:“你是什麼人?”
那人不知有何目的,至少目前還沒表現出敵意,他平靜的道:“你去南角……嗯……你後退十步,再靠左走七八步左右,伸手摸摸一個……可以用手指按的突起物。”
葉塵轉身就要去找,沐靈妃低聲提醒道:“敵我不明,當心有詐。”
“一片漆黑,他若不開口的話,餓也餓死咱們了。”
“那你把芷青殿的療傷靈丹先吃了。”沐靈妃一想也有理,只能死馬當活馬醫。
葉塵吃下幫助平復髒腑真氣的藥丸,剛想打聽一下溫雪近況,轉念又心道:先顧眼下危機才是正理,從這里逃出去後,海闊天空,再接師姐都沒什麼問題,沒必要婆婆媽媽了。
他拉著沐靈妃,依言找到一個圓形物體,大聲道:“摸著了,然後呢?”
“稍微用點力按下去。”
彭彭彭……一陣連響,四周和頭頂逐漸發出柔光,清晰照亮這座所謂的遺跡聖殿,這種發光物體確是和元始魔宮內差不多的聖人裝置。
四四方方的房間,見棱見角,別無多余裝飾,但整體干淨平滑,不似凡間所建。
角落站著一個面目清秀的中年書生,竟是久違的天元宗宗主,淳於清。
“這……”此時此刻,沐靈妃大腦已經不夠用了,按理說宗主的聲音她應該很熟悉,但此人語氣雖沒怒吼,卻自帶威嚴深沉,和淳於清往常儒雅平和的腔調大是不同。
哪怕有萬般疑惑,葉塵也要先問最實際的一個問題:“您怎麼進來的?我們又該怎麼出去?”
淳於清嘆息道:“上去說吧。”
大箱子似的房間似乎動了起來,葉塵脫口而出道:“這個似乎叫電梯吧?我在南疆還真見識過。”
“是的,相對來說,葉塵你倒更讓我吃驚呢。”淳於清手指輕撫牆壁一個更光滑的金屬片,大門自兩旁分開,外面竟是一處雅致花園,圓墩石桌,甚至還有一壺冒著熱氣的香茶。
“宗主師兄,您可以開始說話了。”沐靈妃亦鎮定下來,撫平長裙率先入座。
葉塵苦笑道:“看來又是一長篇離奇無比的故事。”
淳於清道:“也未必及得上你這一年的遭遇。”
神秘出現在黑日風災後面寶庫的宗主開門見山,悠悠說起了一段往事,他少年時在藏經殿做雜役,不喜武功,卻博覽群書,很早就從無數古籍經卷中拼湊出了天外天的秘密,幾年時間整理調查,匯集成了一部相當完整的筆記。
這部筆記本藏於無人問津的古代龜甲閣樓,後來陰差陽錯,被路峰回無意看見,倒算是難以預料的節外生枝了。
之後年輕的淳於清和路峰回差不多,化名王青,分身在先天太極門做起了普通弟子,三年時光,他既不高調,也不泯然眾人,就那麼深沉的來往兩大聖地,調查遠古秘密。
葉塵忍不住插嘴道:“我是真不明白,你們為什麼非要追尋幾萬年前的真相?”
“你師父了解的只不過是我早年間推理出的一些猜測,近些年我已經有了更確切的認知,首先,天外天聖人並非人人都是武聖,他們其實和我們差不多,有各種團體,有親情,有愛情,有奸詐不學無術的廢物,有宗教,有學者,也有武術大宗師,並且和我們一樣貪婪,為了權力不惜發起各種戰爭,畢竟我們就是為這個而繁衍的。”
這個真相倒不算震撼,葉塵想了想道:“那武聖又是怎麼回事?”
“因為持有罕貴基因藥物,聖人的武聖數量自然比我們要多不少,但每個也都算是天外天各個國度的超級霸主,也就是戰爭的主導者,聖人的真實名稱聽起來非常古怪,根據先天太極門的記錄來看,他們稱自己為地球人。”
沐靈妃笑道:“孩子們玩的那種皮球嗎?”
葉塵也笑道:這個名字很有趣”
“總之他們有專門學者開發關於人體的秘密,說白了主要就是強制我們實驗各種武功和藥物,再由學者記錄數據,供他們地球人自己去修煉,獲得強大力量,進而提高生命力,只不過最後結論對於他們來說比較可怕——我們這些所謂復制人的血統基因更加優秀,可以修煉更多的神功秘籍,甚至有可能進化成更神奇的存在。”
“呃……然後呢?您也想和師父一樣,去天外天皮球上看一看未知的世界?”
雖然淳於清話語中生僻詞說的非常多,但葉塵勉強還能跟得上節奏。
淳於清長嘆一口氣:“本來差不多是這樣,但我後來在諸聖殿中發現了一個更可怕的秘密。”
沐靈妃驚道:“莫非天外天聖人知道當年九泉之水沒有消滅我們,想要卷土重來?”
“那倒不是,聖人才不會費勁回來踩沒被淹死的螞蟻……我順著說吧,當年人類有兩位先驅學到了武聖秘籍,悍然發動叛變,最後被五艘巨艦內所有武聖合力鎮壓……”
葉塵道:“這段我也聽過,殺死那倆人之後,聖人就用神器發動滔天洪災,試圖湮滅我們,他們則返回自己老巢去了。”
淳於清神秘的笑道:“武聖除非生命自然燃盡,否則怎會輕易就死?”
沐靈妃完全進入了故事,瞪大眼睛道:“你好像想說那兩個什麼先驅現在還活著?”
“這全是先天太極門遠古卷宗內記載的,那兩位先驅本是一對情侶,叛變失敗之後,就被天外天神功重傷,鎖在了這個天吼峰內部基地。”
葉塵強笑道:“您不會就是遠古先驅吧……”
淳於清搖搖頭道:“人家倆人當時沒死,不代表現在還活著。”
葉塵和沐靈妃同時吁一口氣。
“關鍵時刻他二人掙脫封印,耗費整整三十年時間,幫助殘存人類渡過九泉之水引發的洪災和寒潮,晚年時期利用從聖人處學到的天外天歷史,開始重塑文明,建立起了屬於我們自己的秩序。”
“這不是非常好嗎,哪里有可怕的事?”
“人心的欲望是永遠無法揣測的,災難平息,文明建立後,他倆最終還是無法抵擋權力的瘋狂誘惑,建立起了窮奢極欲、奴役眾生的神之王朝,接下來就是全新的少年英雄誕生,得奇遇修煉成武聖,建立先天、元始二門,渴望自由,反抗壓迫,推翻了先驅統治,再然後注定又產生分歧內訌,繼續互相戰斗,爭奪唯一霸權……呵呵呵……根本就好像宿命輪回一樣,夸夸其談勸說別人容易,等自己擁有了無敵力量,還是抵擋不住權力的誘惑,衰老的先驅臨終前默默回到了這座天吼峰,開啟聖人防御外敵的能量護罩……也就是黑日風災,作為自身陵寢,最後相繼死亡,這里每隔百年自動停機充能兩個時辰,能量永不枯竭,萬年來倒是有幾十人能僥幸進入,但出去的可就只有鐵家祖先鐵泰英一個。”
葉塵道:“應該還有葉商吧?”
淳於清道:“此人幼時得奇遇學到混沌陰陽道第一式破天雷,便就激發了恐怖的滔天野心,先入南疆枯榮樹海,得到魔國古涵公主的芳心,騙去歷代平等王所執掌的聖人神器,開啟風災護罩禁制,進入北燕天吼峰學全混沌陰陽道,之後用從這里拿走的貘骨石板交易先天易脈法,雖然利用小卒殷中玉奪回秘籍時出了些許岔子,但在玉龍雪山他施展怒天震的神功,生生制造出雪崩天災,以為將你們和石板全部掩埋就萬事……”
“啊?不可能!”葉塵完全無法想象那個隱居的豪俠是這樣的人。
“當時他怎麼說呢,還是氣魄太壯觀了些,假如隨手發些小暗器之類,也就沒你葉塵今天啦。”
沐靈妃艱澀地道:“葉商廢這般周折,到底有什麼目的?”
“葉商的目的從頭到尾都非常清楚,那就是恢復先驅建立的神國,自己做天下霸主……不是做什麼皇帝,而是想做聖人,掌握曠古絕今的偉大權力。
葉塵問出了關鍵:“就算他想成神成聖,那你、我、師叔又是如何會坐在這里講故事的?”
淳於清笑道:“我算是一個喜歡讀書,熱衷尋找答案的旁觀者吧,有關葉商生平惡事知道的也不太多,其中還夾雜著屠無道秘密調查的結果,但這一切終究還是瞞不過那位江山七傑第一高手,他化身藍衣蒙面人,把我關在了這里,說是要以後嚴加審問,至於你們……恐怕也差不多吧。”
葉塵早就已經懂得自己去動腦判斷,這位宗主神神秘秘憑空出現,嘴里天花亂墜,地涌金蓮,從古說到今,比路峰回描述的還要清楚,但模糊可疑之處甚多,更何況耳聽三分假,眼見未為真,萬不能就這麼稀里糊塗相信了他。
“那接下來我們該怎麼做?”葉塵暗中點了點沐靈妃腰眼,暗示她不要被淳於清迷惑,“我看您作為囚犯來說,對這地方可算相當熟悉了。”
“可能葉商不知道我進過先天太極門的地下神殿吧,還以為我什麼都不懂,其實天外天建築的運作方式都差不多。”
葉塵愈發覺得淳於清詭異,至少也還是有重大訊息隱瞞。
沐靈妃看了看四周清雅的環境,又聞了聞那杯香氣撲鼻的茶水,說道:“師兄隱藏的好深啊,當年你在宗門文武大考中橫空出世,坐上宗主大位,現在想起來,似乎和你的志向不符啊。”
“我是覺得不能任由宗門將來被葉商吞並奴役,這才千方百計忝居大位。”淳於清堅定的道:“眼下就有一個絕好的機會,葉塵你身負混沌陰陽道,也就具備了一定的遺跡控制權,接下來咱們上到最頂層,到時你就可以通過先驅遺體接受基因改造,突破法則限制,和葉商一樣得到神功全部力量。”
葉塵沉默,仔細回憶路峰回當初和他說過的武功秘密,和淳於清所言頗有不同,一時間難分真假。
“怎麼?”淳於清一怔,隨即恍然道:“我說了這麼多離奇的往事,你在短時間內難以接受也實屬人之常情,但為了天下人的自由,你一定要掌握混沌陰陽道,打倒葉商。”
葉塵道:“我進來前和洪經藏有過一場大戰,導致體內傷重,實在無法如意運轉混沌陰陽道的功力,這樣好了,有沒有安靜點的地方供我調息療傷?之後再行什麼因改造?”
淳於清面色微沉,但轉瞬即逝,溫聲道:“當然沒問題,這所遺跡我已經摸的大概清楚,這就帶你們去休息。”
房間很漂亮,床非常柔軟,長方桌子上肉類、魚蝦、蔬果擺放齊全,葉塵仿佛穿越時空,無法相信一座山峰內會有這麼一處奇異領域,沐靈妃偷偷向他使了個眼色,便進了金屬走廊中的另一個房間。
葉塵覺得目前應該暫時安全,遂繼續運功治療內傷,腦中則盤算推敲著淳於清剛才敘述的一番言語——有關那一大堆遠古往事,宗主應該沒理由撒謊,畢竟說辭和歷史都還挺符合邏輯,真正不對勁的是後半段,葉商好人壞蛋放一邊,淳於清好像非常著急讓自己接受某種改造,其中八成有詐,但若真翻了臉厲聲質問,自己和沐靈妃豈不是要被永遠困在這大鐵棺材里?
外邊的鐵家該如何抵擋先天太極門?
唐芊該如何傷心?
未出世的孩子怎麼辦?
沐蘭亭又有誰來治愈?
功力運轉九大周天之後,葉塵成功修復了大部分破碎的經脈氣海,同時嘔出了胸口積郁的淤血,剛一睜眼回神,就看見沐靈妃正優雅地坐在椅子上望著自己。
“姑姑你怎麼出來了?”
“差不多一整天都過去了,吃飽睡足就隨意出來走走,反正又沒人限制咱們的自由。”沐靈妃忽然神色頗古怪的說道:“說真的,哪怕到現在,我也只當自己是在做夢呢。”
“是啊,我也一樣,好像都聽得懂,細思下又似乎全然不懂。”葉塵搬椅子做到沐靈妃身邊,只盯著她高聳飽滿的豐胸瞧個沒完。
“你……你混賬病又發作了嗎。”沐靈妃也回憶起二人南疆分手前,蒸騰水霧中那片刻的淫艷旖旎,心尖兒都不由自主有些發酥,嗔怒道:“快轉過頭去呀,當心我揍你。”
“誰讓姑姑大胸生得這般好看。”沒等沐靈妃發怒,葉塵已狂使眼色,“我們在南疆共同出生入死,同時又那個啥過,怎麼現在倒生分了起來?”
“那個啥過什麼?”沐靈妃江湖經驗豐富,立刻明白了葉塵另有圖謀,但卻沒想到自己聲音會如此發嗲,媚得自己都倍加酸酥。
葉塵把手指點在她渾圓如柱的大腿上面,輕輕寫下“眉筆”二字,嘴上淫笑道:
“恁地明知故問呐,當然是抱沒穿衣裳,又香又軟的親親姑姑了。”
盡管她心里了解葉塵這是應付監聽的胡話,可內心蕩意翻翻滾滾,居然有些不受控制——萬般借口不提,偏偏提這些羞人燎人的事兒,害人家那個地方竟有些濕了……沐靈妃執劍縱橫二十年有余,但守身如玉,仍然是處女之軀,也極少有過欲望焚身的難挨情形,但自從上次渾身赤裸被葉塵抱在懷里猥褻後,她情不自禁,每晚睡前身體都會覺得酸軟難受,蕩心動魄,甚至還有幾次實實在在控制不住,蒙被窩中羞意動手去揉幾下花唇頂端的凸起硬蒂,貪圖那心魂俱醉的絕頂快美,只遺憾笨拙生澀的自瀆,又怎能滿足燥火熊熊的熟透麗人。
葉塵無心之舉,自己也不知道怎麼就挑了這段艷事拿來說,他接了暗中遞過來的眉筆,在桌布內側寫道:“宗主大有問題。”
沐靈妃寫道:“真假不知,但他未必是葉商捉進來的。”
“姑姑艷麗絕俗,我每時每刻都在惦記著你啊。”葉塵寫道:“現在只能見路行步,暫且順著宗主,套取出去天吼峰的途徑,實在不行就動手。”
沐靈妃已滿臉嫣紅,嬌艷欲滴,宛若二九少女,匆匆掃了一眼黑字,卻沒再繼續寫字回話。
“咱們先隨宗主練好絕世武功,出去後聯合好友高手處理葉商魔頭,我說什麼也要娶盡天元宗三大美人,享受人間極樂。”葉塵哈哈大笑,借著筆談掩飾,順利說出了心里所想,手上寫道:“動武用強是沒有辦法的最下策,萬不得已時才能用。”
“那可就看你的本事啦。”沐靈妃沒動筆,聽起來有些一語雙關的回答道。
葉塵哈哈一笑,牛肉卷大蝦,蔬菜裹牛肉,薄餅套蔬菜,蘸著不知名的鮮辣醬汁,大嚼個不亦樂乎。
過去幾天時間里,淳於清深沉內斂,除了偶爾關心幾句葉塵傷勢,絕口不再提上到頂層接受傳承的事,可同樣的,他刻意之下,也忘了問問曾恨水、聶千闕等同門是死是活,更加重了葉塵的懷疑。
“葉商隨時都有可能會回來,我們今天就去頂層看看吧?”葉塵傷勢本就不致命,此時已經好了七八成,沒必要繼續磨下去浪費時間,干脆主動提出。
“很好,同樣的混沌陰陽道,我堅信以你弱冠前一念萬法的絕頂天資,沒理由會輸給葉商。”淳於清語氣內終於露出了一絲迫切興奮。
沐靈妃笑道:“我也想上去見識見識,開開眼界。”
“事不宜遲。”淳於清沒理由拒絕。
三人左轉右轉,再次乘坐那個電梯,直達了頂層。
廣闊空曠的空間內陰冷刺骨,一尊巨大的水晶罐子矗立在圓形平台中央,里面渾濁的液體中,隱隱約約可以看到漂浮著一個人。
“這就是帶領我們祖先反抗天外天奴役的偉大先驅,也是反過來奴役我們人類,妄想成神的萬古罪人。”淳於清語氣幽深,梟梟回蕩在陰氣森森的古怪陵墓中。
沐靈妃背脊悚然,心中凜然預感有不得了的事即將降臨。
葉塵神經猶如百煉鋼絲,依然能笑得和煦自信:“大到天外天聖人,小到地主富戶,全都辛苦拼命的瞎忙活,渴望群星環拱、窮奢極欲、時刻高高在上,我看來他們也不過就是心虛之輩,離了武功和金銀,和那些被他們輕賤的奴仆也沒什麼區別。”
淳於清淡淡的道:“振臂一呼,億萬人跪地朝拜,這種無邊誘惑確實容易讓人迷失自我。”
葉塵笑聲不減道:“人多也就是吃糧食多,用處不見得很大的,哈哈哈,好了好了,討論這個有點可笑無趣,回正題吧,您到底要我怎麼接受傳承?”
淳於清走到水晶罐子前,手掌按向虛空,立時彩光閃耀,無數古怪文字顯現四周黑暗,和太陽劍丸中凝聚歸海皓煙的符文大同小異,隨即有一枚銀色圓球從天而降,顫顫巍巍的懸浮半空,他輕聲道:“你用破天雷震蕩這個球體,應該就能激活除逆天歌之外的五式混沌陰陽道了。”
“就這麼簡單?”
淳於清笑道:“我如果懂得破天雷,怎麼會讓你得此奇緣?”
沐靈妃緊張萬分,不知葉塵該如何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