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天聽完後陷入長久的沉默之中,點燃一根煙抽了幾口,吐出一口煙霧說道:“好,具體情況我大概了解了,謝謝你告訴我這些,對我們偵破案件很有幫助。今天就到這里了,多謝你的配合。”
不知道刑天是不是受了什麼刺激,聽完我的話情緒顯得很低落,直接就打發我走了。
也不知道我的說辭哪一句觸動了他,此刻情緒顯得十分低落。
我本來也趕時間,不想多耽擱,說了聲告辭就從辦公室里出來,下樓開車往公司開去。
在路上,我一直想,如果刑天認真對待這個案子,再加上上次買凶刺傷岳母最終變成搶劫勒索的案子,兩個案子並案處理,這次也絕對足夠他喝一壺的。
教唆犯罪,蓄意謀殺這麼大的罪名還不能整垮他,還有什麼事能整垮他呢。
趙卓現在可以說是喪心病狂了,不大想殺死我岳母,還想把我弄死。
回到公司,我把車在地下車庫停好,下意識往周圍掃了一眼,總感覺後背涼颼颼的,仿佛隨時都有人偷襲我,都成了下意識反應了。
還好,這次地下車庫干干淨淨,一個人都沒有,但卻有一種引起森森的感覺。
大概是昨天在這里差點被王明撞死,心里留下車禍陰影了。
坐電梯上樓後,我到設計部把車鑰匙還給劉夢婷,看了看時間,馬上快十點了,對劉夢婷說道:“好了,收拾收拾准備出發吧。你去通知一下你們白總,叫上顧家明,十點整我們在寫字樓下集合,一起坐地鐵到深圳北,然後坐高鐵去常州。”
“好的,我這就去通知白總。”劉夢婷關了電腦,興高采烈地往白靜的辦公室跑去,路過顧家明的工位上,拍了拍他的肩膀,興奮地說道:“准備好了嗎,要出發了,快收拾東西。”
劉夢婷去了白靜辦公室,我轉身回到自己辦公室,把電腦關掉,辦公桌清理了一下,然後把茶具和茶杯洗干淨,然後拎著行李箱走出辦公室,鎖上門,走到電梯口坐電梯下樓。
我在樓下稍微等了一會兒,點燃一根煙抽了幾口,就看見白靜領著劉夢婷和顧家明從寫字樓出來,每個人都拖著一個行李箱。
“今天挺積極的,提前下來等。是不是在青島待得時間長了,也想出去放放風,打打牙祭?”白靜看著我微微一笑,心情看起來也不錯。
能暫時離開一個讓人倍感壓抑的生存場地,心情總是還不錯的,尤其還是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我把煙頭掐滅,笑笑道:“我本來就很守時的好不好,走吧,我們去坐地鐵,到常州正好趕上吃飯。老劉那邊我已經聯系好了,常州北站有他們的司機來接我們。”
“哦,好。不錯,現在辦事越來越穩當了,有個當領導的樣子,算我沒白培養你。嘻嘻,這次出去千萬別給我丟臉,要爭口氣。你干得越出色,我越有面子。”白靜像個大姐大似的說道。
當著兩個新人的面,白靜還是要端著她總監的架子的,只有私下跟我單獨在一起,才會卸下偽裝,露出她小女人的真面目。
我們四個人走進地鐵口,經過安檢後坐上前往青常州北的高鐵。
這個時候不是上下班高峰期,地鐵里人少,進去後還有兩個座位。
顧家明看到有座位,立刻衝上去坐了下來,衝劉夢婷招手道:“劉夢婷,過來坐,這里有座位。”
劉夢婷四處看了一眼,發現整節車廂就只有這兩個座位了,而我們四個人,只能兩個人坐,兩個人站著,蹩起眉頭說道:“就這麼兩個座位了,我們給白總和李經理坐吧,我們兩個年輕,站著就行。你起來,一會有人下車有了座位我們再坐唄。”
顧家明很明顯沒有這種意識,不屑地撇撇嘴,反而覺得劉夢婷太勢利,在拍領導馬屁,不情不願站起身,鼻腔里還冷哼了一聲。
看到這種貨色我心里就夠了,明顯的傻逼行為,出行你讓領導優先是職場起碼的禮儀,難道要把你的小卒子頂在最前沿嗎?
出去辦公,對方是認你們領導還是認你,你去經銷商那里,你一個新人經銷商會把你當回事嗎?
白靜也很失望,皺緊了眉頭,從這麼一個細節就能看出來她這次出來帶錯馬弁了,帶著這麼一個大爺似的二百五,不僅幫不上忙,還處處給你添亂,培養他都覺得不值。
一個細節就讓人看出了這個人的品性,起碼顧家明沒有感恩之心。
要知道領導能帶你出去歷練,本身就是一種幫助,可他居然絲毫沒有這種意識。
白靜看了我一眼,滿臉的苦澀,擺擺手說道:“你們坐吧,我不累,我和李經理站著聊聊天。”
劉夢婷一看就知道白靜生氣了,自己也沒有過去坐,而是拉著吊環站在那里,看著顧家明一臉的恨其不爭。
這家伙好歹也大學畢業了,起碼的禮儀總該懂吧,都提醒他了,居然一點意識都沒有。
顧家明見我們都沒有坐,自己又回到座位上坐下來,拿出手機來翻看,真的一點都沒意識到。
我和白靜無語了,嘆了口氣,隨便找了個話題聊了起來。
過了幾站後,有人下車,騰出一條長椅來,我們三個人拖著行李箱走過去坐下來,一直到了地鐵站,從地鐵里出來,然後上樓到自動售票機去取高鐵票。
取高鐵票需要身份證,白靜要了我和劉夢婷的身份證,輪到顧家明時,白靜有點想要不想要的。
顧家明摸出錢包,翻找了半天,猛然驚訝地說道:“壞了,我身份證忘記帶了,好像放在辦公桌的抽屜里了。”
我們訂的是十一點半的高鐵,現在已經十一點了,距離發車只有不到半個小時,這個時候再回去取身份證也來不及了,讓人送來也趕不及。
白靜像是松了一口氣,說道:“我們出行買票都需要身份證,既然你沒帶身份證,那就回公司去吧。下午還有一批人送去工廠實習,你就跟著陳主管去工廠吧。”
“啊,去工廠實習啊,那多苦多累呀。我……”顧家明不情不願地撓著頭說道。
白靜不耐煩了,沒好氣地說道:“你什麼你,是你自己沒帶身份證,出門這點基本常識都沒有嗎?你回去吧,現在趕回去還能趕上吃飯,這次你的考核是零分。”
聽到白靜這句話,顧家明的臉一下子黑了,顫抖了一下嘴唇,哆哆嗦嗦說道:“難道……難道就因為我沒主動給你們讓座位,就零分,太……太過分了吧。”
白靜和我都忍不住啞然失笑了,這小子考慮問題到底怎麼想的,家里人從來沒教過他到了學校要尊敬師長,到了職場要尊敬領導嗎?
難道你一個啥球不懂的新人,還要領導來巴結你,尊重你嗎?
這腦回路實在是有問題。
“過分,哪里過分了?你以為你不讓座位對我們造成什麼損失了嗎?”白靜實在是無語了,說道:“你明知道出差我們要乘坐高鐵,坐飛機,這些哪一樣不要身份證,你能把身份證落到辦公室,你的心也太大了。從這個細節不難看出,你對待工作十分馬虎,特別隨意,這次出差你根本沒當回事。這種態度真的很不職業,更不敬業。”
顧家明急赤白臉辯解道:“不是我沒當回事,我很看重的。可是我……我……”
“夠了,別在解釋了,你回去吧,我不想聽你解釋。”白靜厭惡地揮揮手,這個人她是徹底放棄了,試用期必然是通不過的。
犯了錯還不肯認錯,自己永遠都是對的。
這麼一個人培養起來能把師傅累死,誰又不是他媽,吃力不討好的事誰願意干誰干去。
劉夢婷很同情地看了一眼顧家明,這個人是沒救了,平時看著挺機靈,怎麼遇到點事就這麼拎不清,像個傻子似的,連基本的東西都忘記了。
自己不知道自己出來是干啥的嗎?
我們三個人排隊進了高鐵站,等了沒多久高鐵就進站了,上車找到自己的座位,把行李放在行李架上。
在此過程中,白靜全程黑著臉,一句話都不說,看起來像是在生悶氣,坐下來之後她才長嘆了一口氣,顯得很郁悶。
“怎麼了,還在生顧家明的氣呢?”我笑了笑問道。
白靜苦笑了一聲,說道:“哎,方言,你說我們是不是都老了,現在的九零後真是越來越鬧不懂了,他們腦袋里到底咋想問題的。”
“這話說的,我不能同意,劉夢婷不也是九零後嗎,人家腦袋很正常。我看還是家教的問題,越是沒家教的孩子越是唯我獨尊,腦子里沒有讓人的意識,覺得一切都理所應當。他能把身份證忘了,估計以前干什麼事都有人提醒他,現在沒人提醒,沒人替他操心了,就原形必現了。實屬正常。”我說道。
白靜這才認真審視了一番劉夢婷,點點頭說道:“你這麼一說倒也對,劉夢婷是不錯,待人接物都很大方,也能分得清輕重,起碼知道尊師敬長,這是基本的禮儀,這個顧家明這點意識都沒有,我真是看走眼了。奇怪,李陽,我發現你現在看人的眼光倒是越來越准了,你咋就看出來這批新人里沒幾個像樣的?”
“我看人一直都很准好不好,是你自己太感性了。”我解釋道:“上次豪哥派人來到公司綁架我,公司里誰站出來幫過我了?別的人我就不說了,新來的這些年輕人可都是我培訓過的,他們不是熱血青年嗎,怎麼遇到點事都往後退呢?人起碼的品性是要知道感恩吧,一個人的人品正不正,關鍵時刻能顯現出來,那一次我對這批新人就徹底失望了。”我苦澀地說道。
“其實這也是在意料之中,90後大多都是獨生子,大部分都被家里給寵壞了,缺乏社會經驗,等他們在社會上歷練一段時間,該懂的自然就懂了,”我又說道,因為九零年代計劃生育抓得最嚴,所以導致獨生子很多,家庭的愛全都給了一個人,這些孩子自然不懂人情世故。
“李經理你說的不錯,我的校友大多都是獨生子,目中無人的很多。”劉夢婷接過話說道。
白靜冷眼瞥了我們一眼,心情顯得更郁悶了。
這次出來成了我和她們兩個女人的自助游了,本來白靜還帶了個跟班,結果太不爭氣了,沒出青島就給攆回去了,接下來的行程就變成了她和劉夢婷爭奪一個男人的競爭了,要多郁悶有多郁悶。
青島到常州北一共兩個多小時,沒過多久就到了常州北站,我們三個人從高鐵站出口出來,就看到有一個女孩子高舉著牌子在出口,上面寫著宏盛公司李陽、白靜兩個名字。
這個女孩子是來接站的,我們三個人走過去,走到女孩身邊問道:“請問,你是白總派來接我們的嗎?”
“是的,你們是宏盛公司的設計部總監白總和華東區銷售經理李陽吧,我是白總的秘書小雨,他讓我來接你們的。”小雨說道。
白靜點點頭,說道:“沒錯,是我們。那走吧,車在哪里?”
“歡迎你們,請跟我來。”小雨放下牌子,衝著我們三人甜甜一笑,轉身往外面走去。
我們三人跟在小雨身後,走出候車大廳,來到了外面,一輛奔馳商務車停在路邊,車里坐著一個司機。司機看到我們,打開車門靜等我們上車。
“白總,李經理,還有這位美女,我先帶你們去酒店安頓下來,中午我們白總親自宴請你們。有什麼工作需要交代,你們可以跟我說,也可以給白總說,我們會全力協助你們的。”小雨很職業地說道。
白靜道:“也好,先安頓住下來,吃過飯之後我們要去你們的門店和建材市場跑一跑,了解下市場行情,再跟你們的導購和小區推廣深談一下。這次的任務很重,行程很緊,我們沒有時間浪費啊,是的確需要你們大力協助和配合。”
小雨笑了笑,說道:“沒問題,大家協作共贏嘛。老張,開車了。”
奔馳商務車發動,一路往常州市區內開去。
車子開出去一公里後,我接到了林雪的電話,她在電話里說道:“老公,詹姆斯和趙卓都改口了,不同意我辭職,現在我該怎麼辦?”
“不同意?他們憑什麼不同意。”我惱怒地說道,第一次聽說還有不允許辭職的事情。
林雪說:“能有什麼理由,都是借口。反正我就扔了一份辭職書在詹姆斯的辦公桌上,什麼工作都不干了。現在他們是跟我較勁,想在薪資上拿住我。而且趙卓一反常態,態度十分的強硬,我剛跟他吵了一架,都快氣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