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包車開到郊區一個農家院子門口停下來,幾個人把我從車里拖下來,還是兩個人架著我往里面走去,剩下兩個人把被撞暈過去那家伙送往醫院搶救。
進了院子,大門很快被關上了,我看到豪哥和劉金坐在樹蔭下的桌子旁喝著茶,在他們身後還站著幾個彪形大漢,手里都拎著刀,豪哥的大金鏈子在陽光下閃閃發亮,一臉冷峻地掃了我一眼,眼神里充滿了輕蔑之色。
這他媽的,真像是警匪片里的黑幫大哥啊。
老子怎麼就攤上這事了呢。
你劉金不好好當你的營銷老總,賺你的人民幣,非要跟涉黑的人鬼混在一起,就不怕把自己給弄進去吃牢飯嗎。
“兔崽子,你跑啊,我看你能不能跑出我的手掌心。跟我斗,自不量力,你這事在找死,知道嗎?”豪哥喝了一杯茶,十分霸氣地說道,正眼都懶得看我一眼。
看著他喝下那口茶,我忽然一陣口渴,感覺嗓子眼都冒煙了,中午到現在我是一口水都沒喝,只顧著跑路了,這會兒真是飢渴交加。
“劉金,老子日你先人板板,你的破事為啥非要拉上老子替你去送死。威逼利誘,連哄帶騙,不擇手段,甚至不惜綁票,你以為這樣我就會按照你的意思辭職嗎?我告訴你,休想!老子就算是被打死,也不配合你,你死了這條心。”我怒視著一臉風淡雲輕地郭世鴻說道,此刻看到他我恨不得咬死他,這個卑鄙無恥的小人,為了讓我辭職,簡直喪心病狂了。
“小子,你很不明智,如果換作我是你,我現在肯定會求饒的。”豪哥踢了我一腳說道。
“呸,想讓我給你們低頭,想都不用想了,說白了,你們不過是一群見不得光的臭蟲罷了。”我諷刺無比的說道。
我相信現在李雅肯定已經和林雪通完話了,靳偉肯定已經在路上了,頂多再過半個小時,我相信靳偉就能找到我。
“媽的,信不信我現在就弄死你。”豪哥見我好然不懼他,直接又甩了我一巴掌。
“我告訴你,我還真不信你敢弄死我,你要是有種的話,現在就一刀捅死我,不然你就是我生的。”我現在在青島也算是有臉的人物了。
我相信豪哥只敢把我毒打一頓,絕對不敢殺死我。
“你個狗日的,還真以為我不敢弄死你。”豪哥惡狠狠的說道。
“弄死我你也活不了,你肯定會後悔把我抓來這里的,市局的刑偵局局長,是我的叔叔,現在已經有人通知他了,我勸你現在趕緊放了我,到時候我還會給你們說幾句好聽的話。”我冷笑著說道。
豪哥一聽我認識市局刑偵局的人,頓時臉色一變,嘴角不由得抽搐了一下。
混黑道的人可以說是最怕官方的人,豪哥在白道肯定是有人的,但是以他這種身份,肯定不會認識比靳偉還大的官。
“阿豪,你別聽他放屁,我已經把他的社會背景調查清楚了,他的父母,就是普通的工人,哪里有什麼當警察的叔叔,他這是在恐嚇你。”劉金抿了一口茶說道。
看來劉金只是調查了我的社會關系,並沒有調查林雪的社會關系。
劉金之所以沒有調查林雪,肯定是認為我這樣的家庭,也不會娶到高官之女。
“你說的是真的?”豪哥遲疑一下問道。
“當然是真的了,如果他的社會背景真像他那麼說的硬,我敢花錢找你來干他嗎?”劉金笑著說道。
“李陽,我也不想難為你,只要你答應我辭職,我現在就讓阿豪放你離開。”劉金又道。
我剛要再次開口罵劉金,又有一群人來到了小院。
我正想說點什麼,這時候報院門被人推開了,從外面走進來四個人,為首的是個大光頭,身材高大健壯,膀大腰圓,一臉濃密的絡腮胡子,看起來不怒自威。
在絡腮胡子身後,跟著兩個穿黑色短背心的壯漢,也都是一臉橫肉,身材壯碩的樣子,腰里鼓鼓囊囊別著什麼東西。
而且這群人領頭的人,我還認識,竟然是李滄區的扛把子龍哥。
我看到龍哥之後心里有些意外,龍哥怎麼會來這里?
豪哥看到龍哥之後,立刻向他小弟示意,把我給拉到了一旁。
豪哥僅僅看了我一眼,就沒有再理會我,似乎已經把我給忘記了。
“豪哥,好久不見,別來無恙啊。”龍哥拱手笑道,絲毫沒有要問我的事情的意思。
其實我也沒有指望龍哥會救我,因為我和龍哥根本沒有任何關系,只是見過一面罷了。
豪哥站起身,也拱手施禮道:“龍哥,好久不見,別來無恙,請坐請坐。”
龍哥大馬金刀在豪哥對面的椅子上坐下來。
“豪哥,你有什麼話就直說吧,我還有別的事情要去忙。”龍哥敲了一下桌子說道。
“龍哥,我今天把你請過來,是想向你討個說法?”好哥笑著說道。
“說來聽聽。”龍哥不動聲色的說道。
“昨天,我的堂弟被你手下的人給打了,並且右手被打的粉碎性骨折,現在還在醫院躺著,我想讓你把打我堂弟的人交出來。”豪哥說到這里的時候,語氣陰沉無比。
“這件事我聽手下的人說了,但是我手下人說,是你堂弟先挑釁他們的,所以他們才會動手打傷你的堂弟,我們這邊沒有錯。”龍哥挑了挑眉頭說道。
“龍哥,被打傷的是我堂弟,不管是誰對誰錯,我必須得討個說法,你必須得把打傷我堂弟的人交出來。”豪哥用不容拒絕的語氣說道。
龍哥微微笑了一下,躊躇片刻,反問道:“如果我不同意呢?”
“阿龍,我出道可比你早,如果這點面子都不給我,那也太說不過去了,以後大家還怎麼打交道。”阿豪拉下臉說道,氣氛頓時就緊張起來,兩邊的小弟手都摸到了腰里。
龍哥臉上仍然掛著風淡雲輕的微笑,若無其事地說道:“現在不比以前,你那一套已經是老皇歷了。阿豪,有的面子我可以給你,但有的面子絕對不能給,因為我這個人好面子,我的面子比天還大,意思你明白嗎?”
豪哥的臉色一點點黑了起來,在自己的小弟面前下不來台,手摸到腰里的槍,咬著牙說道:“那這麼說來,就是沒得談嘍?”
“我今天能來這里見你,已經很給你面子了,你就知足吧。誰敢動我的人一根手指頭,先摸一摸自己的脖子夠不夠粗,兄弟我們走。”龍哥撂下這句話站起身就准備離席了,氣得豪哥臉都青了,完全下不來台。
豪哥站起身,大吼道:“等等,阿龍,你打算就這麼走了嗎?真以為在青島你可以一手遮天了嗎,連我的面子都不給了。”
“你他媽算個什麼鳥,阿龍也是你叫的。”龍哥身邊的一個小弟手指著豪哥罵道,氣焰十分的囂張,根本就沒把豪哥這種過氣的大哥放在眼里。
豪哥一把從腰里拔出槍來,指著這個小弟的腦袋說道:“孫子,我草擬姥姥,你把這句話再說一遍,信不信我打爆你的腦袋!”
“好啊,來啊!”這個家伙瞪大了眼睛看著豪哥,指著自己的腦袋一臉輕蔑地說道:“打,往這里打,不敢開槍你是我養大的。”
臥槽,真刀真槍干起來了,我萬萬沒想到,不僅龍哥囂張,連他手下的人都這麼飛揚跋扈,脾氣是如此的火爆,把面子看得比天還大,這些刀頭舔血的家伙真的是一個比一個狠啊,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
“你……你真不怕死?老子手里可是有過幾條人命的,像你這樣的小癟三,我出來混的時候,你還在玩泥巴呢,跟我耍橫,你可找錯人了。”豪哥開始有些發怯,他未必有在公共場合殺人的膽色,但是龍哥是有這個膽子的。
這小子一臉無懼地說道:“少廢話,開槍,不開槍你是我孫子,操你媽的,我告訴你,你已經老了,別說我們龍哥不給你面子,就算我也看不起你這種老東西。”
這個不怕死的楞種給豪哥出了一道難題,他手里有槍,可是心里卻沒有公共場合殺人的膽,何況還是龍哥的小弟,殺了龍哥的小弟,那就等於公開向龍哥宣戰,雙方結下血仇必然是不死不休。
殺人容易,但是殺人之後如何善後卻是個麻煩事。
背負著一條人命過日子,就算豪哥是黑社會,一樣不得安生。
“你大爺的,不要挑釁老子的底线,殺你這種小癟三,髒了爺的手。”豪哥不愧是老牌流氓,能屈能伸,急中生智自己給自己找了個台階下。
話是這麼說,但是冒犯大哥的虎威,不給這小子一點顏色看看是不行的,豪哥用槍柄一下子砸在這小子的腦袋上,然後飛出一腳,將這小子踹飛了出去。
這個楞種腦袋上見了血,肚子上吃了一腳,留下一個很明顯的大腳印,反而激發了他的血性。
他從地上爬起來,一把從腰里拔出自己腰里別的自制手槍,打開保險衝著豪哥就衝了過去。
豪哥的人見對方拔槍,也都紛紛亮出了家伙,對准了龍哥和他帶的兩個人。
龍哥的另外一個親信也掏出一把自制的短槍,子彈上膛,雙方頓時劍拔弩張,對峙起來。
龍哥卻沒有動,也沒有亮出武器,只是冷眼看著豪哥和他手下的人,一臉的冷漠和不屑。
他是親手殺過人的,見識過大陣仗,這種陣勢在他看來有點小兒科,根本嚇不倒他。
“怎麼,豪哥今天擺下的原來是鴻門宴,是不是我不同意你的條件,你就要與我為敵,跟我火拼?”龍哥看著豪哥問道。
豪哥面目猙獰,恨恨地說道:“阿龍,你現在混得是不錯,地盤越來越大,可你這麼不給我面子,不把我放在眼里,實在是太過分了,連道上起碼的規矩都忘了。再怎麼說,我是你的前輩,你打了我的臉,讓我以後在道上還怎麼混,這個面子從哪里找回來?”
“面子?你告訴我你還有什麼面子?上個月你讓王峰,拉進了山溝里險些被活埋,是你哭爺爺喊奶奶,王峰才放了你,你的臉現在已經在道上丟光了,我今天能答應過來赴你的宴,可以說已經給足了你的面子了,你還想從我手里拿人,我告訴你,根本不可能。”龍哥一臉輕視的說道。
“我只問你一句話,這事是不是沒得商量了?”豪哥臉色陰沉無比的說道。
“我的態度一直很明確,這事沒商量。誰要想動我的人,想問問我答不答應。”龍哥說道,態度很強硬。
豪哥冷冷地笑了,說道:“好,有種,你的確有種。今天你帶了這麼點人手,就敢來赴宴,真的是藝高人膽大。不過今天你恐怕走不出這里了,來了就留下來,我好吃好喝好招待,直到你們同意我的條件。”
“你以為你能留得住我嗎?我想走,誰都別想留下我。”龍哥十分威武霸氣地說道。
豪哥不甘示弱,威脅道:“那你看看你能不能走出這家院子。不怕實話告訴你,這里都是我的人,上下三層,我總共埋伏了二十人,門口也有我的人把手,在你進來之後,這里已經布下了天羅地網,你們插翅難逃。”
龍哥哈哈大笑起來,一臉輕蔑地說道:“你以為我來這里就沒有任何准備嗎?你有人手,我就沒有人嗎?不信是吧,你可以從牆頭往外看一眼,外面都是我的人,就算我走不了,你也休想活著走出這里。”
龍哥能混的這麼厲害,肯定不是傻子。
他和豪哥的關系一直都不融洽,如果他要是沒有做好萬全的准備,怎麼可能敢來貿然赴宴。
可以說能當上黑社會老大的人,全都是有腦子的。
豪哥臉色一變,給自己一個親信使了個眼色,這個人走到牆頭,往外面一看,臉色也變得十分難看。
“怎麼樣?告訴你大哥,你看到了什麼。”龍哥一臉自信地問道。
這家伙腿都開始發抖,身體哆嗦了一下,畏懼地看了煙龍哥,然後對豪哥說道:“警車,豪哥,外面來了好多警車,還……還有好……好多好多特警。”
“什麼,警車?”豪哥眼睛里閃過一抹慌亂和狐疑,難道阿龍這小子能調動警力,這也太扯淡了吧。
然而聽到那小子的話,開始龍哥不淡定了,一臉狐疑地問道:“你說什麼,警車?哪里來的警車。”
“真的,來了好多警察。”這小子說道,臉色開始發白。
龍哥正准備走到牆頭查看時,那個領頭把我抓到這里來的大漢慌慌張張推開門跑了進來,驚慌失措地喊道:“豪哥,不……不好了,大事不好了,來了好多警察,他們……他們把會所包……包圍了。”
“怎麼回事,怎麼會來這麼多警察,是誰引來的?阿龍,你小子搞什麼名堂,我們之間的江湖恩怨,你把警察招來干什麼。”豪哥衝著龍哥怒吼了一聲,氣得渾身顫抖。
這他媽的,警察一來,連火拼的機會都沒有了,被人一窩就給全端了。
我先前已經說了,混黑道的人最怕的就是警察。
可以說混黑道的人就是老鼠,身穿警服的人就是強壯的貓。
別管你混的再好,老鼠見到最弱的貓,也會打顫。
龍哥也是一臉懵逼,走到牆頭往樓下看了一眼,果然看到無數的警車和防爆車亮著警燈,將院子方圓幾百米都給包圍了起來,無數荷槍實彈的特警從防爆車上跳下來,快速衝進了過來。
“媽的,不是我招來的,我腦子又沒進水,把警察招來自投羅網嗎?”龍哥氣急敗壞,這回他也沒那麼雲淡風輕了,意識到大禍臨頭,只要被抓進去,以他犯過的事,足夠槍斃好幾回了。
別看龍哥在豪哥面前聽話地不怕,一旦見到了警察,雙腿也開始打哆嗦了。
尤其豪哥和龍哥他們身上還裝著槍。
在中國私藏槍支,本來就是重罪。
我腦子飛快運轉起來,剛剛還擔心的槍戰火拼場面還沒來得及發生,就偃旗息鼓了。
好生奇怪,警察怎麼會突然這個時候出現,難道有人向警方透露了消息,兩幫黑社會成員在這里談判,談判不成隨時可能發生火拼嗎?
不過警察一來,我就得救了,龍哥和豪哥雙雙被抓,於我而言是絕對的好事。
不容我多想,一隊特警端著衝鋒槍衝進了這間院子,槍口對准了我們在場的所有人,大聲喝道:“不許動,全部舉起手來,放下武器!膽敢抵抗者,當場擊斃!”
青島警方的這次行動迅速果斷,根本就沒給龍哥和豪哥應對的時間,時機掌握得恰到好處,龍哥他們是想跑都跑不及。
在我國,嚴禁私藏槍支和管制刀具,更何況還是在公共場合。
可他們手里的武器也來不及處理,往房間里藏吧被搜出來是一樣的結果,往外面扔吧下面全是警察,這等於是挑釁行為,很容易導致警方開火,他們這些人全被打成篩子。
那些小弟都嚇得扔掉手里的武器,抱著腦袋蹲下來,看起來都是很有經驗的樣子,被抓進去的次數也不少了。
豪哥稍微猶豫了一下,面對衝鋒槍黑洞洞的槍口,想抵抗又沒這個勇氣,只能乖乖扔掉槍支,抱著腦袋蹲下來。
劉金也很機靈,知道這時候不是說話的時候,很識趣地抱著腦袋蹲在地上。
我傻乎乎地坐在凳子上,把手舉了起來,並沒有像他們那樣抱著頭蹲在牆角,那太丟人了,而且我是被害者,應該不至於衝我開火吧。
龍哥沒敢動,但為了保持自己的高大偉岸形象,並沒有把手舉過頭頂,而是站在原地,臉色發白看著衝進來的武裝特警,嘴唇抖動了一下,問道:“你們……你們是哪個分局的,是誰派你們來的,帶隊的是誰?”
“少囉嗦,雙手抱頭,蹲下!”特警們呵斥道,根本就懶得跟他廢話,在這些人眼里,什麼黑社會大哥都是狗屁。
國家機器懶得管你,你好像是個人物,一旦國家機器啟動,這些人不過是一群土雞瓦狗,不值一提,不堪一擊。
龍哥囂張習慣了,一時很難擺正自己的位置,站在原地沒動,看著特警們手里的衝鋒槍,心里發憷,可還是強行鎮定,說道:“我要見嶗山分局的梁局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