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星奪命劍劍長三尺三,渾身似墨黑,鋒利無比,劍刃有七孔,鑲有七顆星形之暗器。
一劍刺出,使劍人之內力勁透劍身之時,那七顆星形暗器便會伴著一陣刺眼的光芒飛出,出其不意之下取人性命。
難怪這鐵面人外號“十步一殺”七星奪命劍在使過一次之後再無第二殺之機會,其最佳之攻擊距離恰恰是在十步之內,“十步一殺”當真是名不虛傳。
武林中人,十分之重名聲,只要這名聲夠響亮,無論這是善名、惡名,還是好名、壞名。
殺手也不例外。
殺手重名!
而“名”自古以來就與“利”狼狽為奸。
江湖殺手榜上的前三位,無人知曉他們,因而顯得最是神秘。對於殺手來說,保持自己的神秘,不為外人知曉,實在是好處多多。
不但能讓自己的安全系數提升,想應的委托費用也會水漲船高。
但是,眼下卻有一個人打破了這個紀錄。
殺手榜第三的“十步一殺”竟然會失手,頭一次沒將目標干掉,而這個半路殺出的程咬金竟然在中了七星奪命劍之後,安然無恙,只不過散失了一身功力而已!
如此嚴重的錯誤,嚴重地傷害了一個殺手的自信心。
鐵面人微微顫抖,對於一個殺手來說,一次小小的失誤,很可能會導致不可挽回的損失,最嚴重的,莫過於——丟了性命!
鐵面人對眼前這個年輕人非常非常的好奇。
看這個男人樣貌,年紀輕輕,至多不過十八九歲。就是這樣的一個半大不小的小子,擋下了自己那驚天地泣鬼神的必殺一擊。
小小年紀竟有如此深厚之功力,倘若不是今晚一事令他功力盡失,不出幾年這天下還有幾人是他對手?
鐵面念頭一轉,隱在那鐵面之下的雙眼暴閃過一股貪念。
若是自己習得這神功,這武林之中還有誰是我對手?
“嘎嘎……”
如老鴉般刺耳難聽的一陣怪笑聲從他口中傳來,我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檢查起自己的身體來。
此處似乎是個地下室,陰暗潮濕,霉味陣陣。
撕開上衣,裸露出的胸腹之上赫然有七個深達一寸許的傷口,傷口呈星狀,令人怪異的是這幾個星星不多不少正好呈現出北斗七星狀,而其尾端,恰生生在我臍下一寸三分處,丹田確實已毀。
我欲哭無淚,近十年的苦練毀於一旦!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我用《暴發呼吸》功法所易成的容貌並沒有因散功而有所改變,身子沒有恢復原狀,還是那七尺身高那樣。
眼下我哪有時間想這些無關緊要的事,現在自己的小命給鐵面人抓在手里,他沒有叫我去做閻王爺的女婿,必有所圖。
果不其然,他那嗡聲嗡氣的聲音雙響起了。
“我不想知道你是誰。想要活命的話,我給你個機會。”
“只要你把自己所練的功法完完整整地告訴我,我便饒了你的小命,嘎嘎……”
雖有鐵面所掩,我仍然能夠想像出在面具下他那張得意囂張地嘴臉。
“你做夢!我徐起今日為你所擒,要殺要剮,悉聽尊便!想我要神功心法?妄想!”
我怒道。
“哼,死鴨子上架還嘴硬,看我的分筋錯骨手!”
鐵面人一把抓住我右手腕,一股錯亂的真氣襲進我體內,一時間體內筋脈逆轉,骨頭之中有如千萬只螞蟻在啃咬,痛得我滿頭大汗,眼淚都差點流下來了。
才十二多歲的哪何曾吃過這等苦頭,然我生就一幅硬骨頭,士可殺,不可辱!
“怎麼樣,這滋味好受吧?只要你把心法告訴我,不但用不著吃苦,還能保住你的小命!”
“哼”咬牙怒哼一聲,痛苦令我的聲音都在擅抖,“少跟我來這套,要告訴了你,小爺我早沒命了!”
鐵面人一聽我說中他心事,羞惱成怒,“好,我到要看看你這小兔崽子能撐到幾時!”
鐵面人那雙白嫩的小手不斷地在我身體上上下亂飛,翩翩起舞,分筋錯骨手、抽髓手,逆血手,搜魂手……一一施展在我身上。
由於我的堅持不懈,永不低頭的精神,終於,一個時晨之後,鐵面人氣喘吁吁地坐在不遠處,有點喪氣地欣賞著眼前的這幅人體版“潑墨山水畫”只見我那裸露在外的上半身,黑一塊,白一塊,青一塊,紫一塊,慘不忍睹。
十二歲的我,原本善良好色,少年不知恨滋味,如果說我這輩子最恨的人是誰的話,非我眼前的人莫屬了。
此刻我給他折磨的冷汗直流,一口鋼牙上,隱隱有幾條裂痕,雖是如此,我仍沒有說出逍遙九變神功的心法口訣。
渾身虛脫的我張口張了半天,終於吐出幾個弱柔的音節:“想不到排行天下第三的殺手竟然是只軟腳蝦,你那雙小手除了折磨人外,還能有何本事?”
鏘一聲,鐵面人氣得猛地抽出七星奪命劍,劍尖緊貼在我脖子上的嫩肉處,只要他輕輕地再往前送一寸,這世上將不再會有徐正氣這個人了。
“動手啊?怎麼?舍不得吧?”
欲得絕世武功的鐵面人怎會如此輕易就殺掉我?
收回長劍,鐵面人不急不徐地走出地下室,臨走丟下一句話,“餓你幾天,看你能撐到什麼時候!”
“呼——”
仰面倒在地上,心下一松,看來雖逃過一劫,還免不了挨餓了。
雖然我身心俱疲,但身處逆境的我不得不好好思索一番。
從鐵面人的態度上看來,若得不到神功心法,他是不會尚罷甘休的,以後還有得我罪受;反之,至少目前我頂多受點皮肉之苦,傷不了性命的。
可若是我不給他點甜頭嘗嘗的話,弄不好他哪天耐不住等待,一劍把我給結果了豈不是要糟?
可逍遙九變神功乃師祖花必生心血所研究完成,豈可落入此等邪魔歪道之手?
有了!
就告訴他九天御女大法的心法吧!
只告訴他前半部,叫他練功練得走火入魔,欲火焚身而死!
嘿嘿——敢如此折磨小爺,定叫你下十八層地獄。
可若是我猛地轉了性子就把心法告訴了他,他必然心生疑惑。
看來這事也急不得,得徐徐圖之,在反抗中慢慢地向他軟化,將大法口訣一點一點說與他。
只是這其中少不得要吃些苦頭了!
但與性命脈比起來,這點苦算得了什麼。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只要我逃出生天,縱使我武功盡失,也要想盡法子,終有一天要將你碎屍萬段,挫骨揚灰。
心中惡狠狠地詛咒那鐵面人,把他上下十八代所有女性親人全問侯了個遍,方才罵罵咧咧地昏昏睡去。
幾天來,我暈暈睡睡,飢餓有如惡蛆般死纏著我,要不是同樣飢餓的幾只老鼠奮不顧身,前仆後繼往我口里鑽,我早成僵屍了。
這天,昏睡中的我被一盆清水潑醒,迷迷糊糊的我,完全不理會身外之事,只顧伸長著舌頭猛舔身上的水漬。
“哼,想不到堂堂寧王妃的護衛竟會淪落到這步田地。”
依然是那萬年不變的嗡聲嗡氣。
努力撐開雙眼,黑衣,鐵面具,還有那把黑黑的長劍。
“怎麼樣?想好了嗎?”
鐵面人滿含期待地對我說。
我沒有答話,只是用自己那雙早已失去光澤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他。
許久。
“不知死活。”
鐵面人大袖一揮,轉身就走,當他推開地下室的破門,就要離開的時候,身後傳來“呃”地一聲。
我無奈地朝他點點頭。鐵面人見我妥協,高興得在叫起來:“早說嘛,我這就給你吃的。”
我一聽,有吃的,心情一激動,又暈了過去。…………
當我再次醒過來的時候,發覺自已趟在一張白帳大床上,那附骨的飢餓早就跑到了九宵雲外,精神似乎正在緩慢恢復。
屋內除了這張白賬木板床以外,只有一個台子,台上擺了面銅鏡,從那傷害累累的鏡面上看來,此屋的主人並不富裕。
正打量間,房門給人推開,走進來一個胖胖的中年婦人,三十來歲,水汪汪的大眼睛,一飄一轉的能勾人魂,櫻唇角生著一粒鮮紅的美人痣,一身細皮白肉,胸大如木瓜,臀比木盆還大。
那婦人黑著臉,看了我一眼,也不搭話,關上門就走。
不一會兒,鐵面人就來了,屁股後面跟著的正是那婦人。
“嗄嗄——”
鐵面人尖笑兩聲,嗡聲嗡氣地說:“你若早點妥協,也不會吃這等苦頭了!”
我厭惡地看了他一眼,不答話。
鐵面人不以為意,對那婦人吩咐道:“張媽,紙墨筆研!”
張媽,也就是那婦人,應了聲是,不聲不響把一干物事擺在了那鏡台上,白紙黑墨,准備妥當。
“寫吧!”
鐵面人說道。
我躺在床上裝出一幅為難樣,才緩緩挪步到那台前,拿起筆,慢慢寫開。
“就這麼一點?”
鐵面人拿著眼前不過百來個字的宣紙,疑惑地望著我。
我老神在在,道:“當然不只這麼一點。我若把全篇一下子寫就的話,只怕我就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鐵面人“嗄嗄”一聲尖笑,心道你這小子還不笨,看來是想和我慢慢磨,以圖用心法口訣保得性命,會意道:“這該不會是假的吧?”
雙眼寒光閃爍,死死地盯著我看。
“你一試便可知真假!”
我抬頭挺胸,毫不畏懼地對上了他的雙眼。
鐵面人看了我半晌,沒從我面上看出什麼苗頭,冷聲道:“晾你也不敢。”
接著又道:“從今往後,你就是我的奴隸了,跟著張媽做些雜役。”
邊說邊走,快出門時又回首道:“你不要妄想逃跑,你中了我的酥骨軟筋散,今後一輩都會四肢無力,連平常人都不如。還有,我這山谷,四面都是高高的崖壁,沒有一流的輕功,休想走得脫。”
說完嗄笑著揚長而去。
看他那囂張的氣焰,直狠不得衝上前去,對著他那張鐵面飽以老拳。
可畢竟不是以前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況且現在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只能任人宰割,虎牙一咬,忍了!
不過剛才他說什麼酥香軟筋散,可我雖然虛弱,可明明手中有勁,這是怎麼回事?
我一拍大腿,鬼叫一聲,嚇得那張媽一大跳。
我早已百毒不侵,哪還怕他個什麼什麼散的!
不過這可不能叫人知道嘍,不好意思地朝那張媽笑了笑,連聲說對不起。
那張媽似乎覺得鐵面人走得遠了,本性恢復,一手插腰,一手指著我,凶神亞煞地吼道:“小兔崽子瘦猴精,還不給我去干活。”
眼前這婦人,雖有幾分姿色卻如河東獅般,正是典型的潑女,好漢不吃眼前虧,我初來乍到,百事忍為先。
走出屋子,跟著張媽,這才讓我好好見識了下這府中景色。
遠遠望去,這谷方圓十來畝地,果如那鐵面人所說,幾里之外四面靠著的都是高高的崖壁。
近看這府第,四周也沒有高高的圍牆,也就一個大宅子連著七八間小宅,夕陽下,後院一間小屋頂上正冒出陣陣青煙。
“死奴才,喂,說你哪!”
母大蟲張媽連連怒吼道,“瞎看個啥呀你。”
看著打擾我欣賞美景的張媽,不屑道:“要你管。”
“喲喝,小崽子,初來就敢跟老娘叫個勁,看你老娘我怎麼收拾你。大虎!”
汪——好大一聲狗叫,不知從哪里冒出來只一米來高的大黃狗,奔到張媽身邊,虎視眈眈地盯著我,“咬他”母大蟲一聲令下,那大黃狗猛地向我撲來。
我哇哇大叫,一個懶驢打滾,狼狽地躲過大狗地撲咬,怒道:“這個潑婦,竟然放狗咬我!”
張媽尖笑一聲,道:“咬你怎麼了?大虎,給我上,咬死這小兔崽子。”
那大黃狗見一撲不中,正做勢欲撲,耳中聽得張媽呼喝,立馬雙撲上來。
要在以前,我一要小指頭就能擺平這惡狗與那惡婦,雖失去一身內功,可尋常的手腳功夫也是不賴,如今為了隱藏那未中毒的小秘密,只得裝做軟腳蝦。
見黃狗撲來,不敢硬拼,只往前奔,不時還要裝做後力不繼的樣子,滾個幾圈。
那張媽見大虎每次撲擊,總是被那小子躲了過去,心下氣憤,罵罵咧咧地隨後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