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說……我要扮丑才能體現出演技?”
凱特怔怔地看著阿德里安,仿佛不明白他在說什麼,兩人此時正坐在勃蘭登堡門附近的一家咖啡館里喝著下午茶。
“因為你很漂亮,凱特,有時候人們更容易注意到你的容貌而不是你的演技,他們會說,你是個花瓶。”阿德里安攤了攤手。
“那麼你呢?你也這樣認為嗎?”凱特咬著嘴唇有些不高興地問道。
“當然不!”阿德里安笑了起來,“可是,人們普遍都這麼認為,這已經成了他們的共識,很不公平,但你不得不接受。”
“所以你就為我安排了現在這個角色?”凱特不由嘆了口氣。
“是啊!”
阿德里安仔細看了看她,“當然,如果不喜歡的話,我會為你留意其他角色的。關鍵在於,你想要什麼,凱特,通過磨煉演技獲得人們的認同?還是享受表演的快樂?即便是到加州藝術學院進行系統學習,也要想好自己的路,一直做個演員還是將來往幕後發展。”
凱特偏著腦袋思考了許久,最後聳了聳肩:“好吧,我知道了,不管怎樣,等我今年畢業後申請到了加州藝術學院再說吧。”
阿德里安不由失聲笑了出來,然後在凱特的逼視當中擺了擺手:“那就以後再說吧,今天難得天氣不錯,我們不如在柏林好好逛逛吧。”
正如去年在威尼斯所說的那樣,所有的電影節都在某個方面算得上是節日,柏林電影節也不例外。
既然是節日,那肯定可以到處游玩取樂,和在威尼斯一樣,阿德里安帶著凱特花了五天時間又把柏林逛了個遍,亞歷山大廣場、菩提樹下大街等等游客必去的地方都沒放過,甚至還特意去了趟東柏林,還繞了未拆完的柏林牆走了圈。
除了2月份的德國天氣還比較冷,衣服要穿得厚點,以及不時在電視機里看到關於波斯灣的情況外,一切都很不錯。
至於電影方面的事情,自然全部扔給了拉弗恩。
這次是以電影公司的名義參加,所以阿德里安比在威尼斯的時候更為輕松,當老板就是有這點好處。
作為國際電影制片人協會評定的11大A級電影節之一,加上這又是德國統一後的首次舉辦,雖然柏林電影節的政治氛圍濃厚,還是吸引了不少全世界各地的電影人前來參加。
就算大部分人阿德里安都沒聽說過,可總有那麼幾個認識的。
“實在是……怎麼說呢……非常恐怖,也非常出色,我從沒想過她的演技會是如此……上帝啊,那是拉克麗絲!”
和阿德里安手挽手從劇院出來的凱特正說著什麼,忽然看到街邊被一群記者圍住的女子後忍不住驚叫了起來。
“你應該叫她朱迪·福斯特女士。”阿德里安不由搖了搖頭,“別這麼大驚小怪好嗎?”
可他剛說完,凱特又抓緊了他的胳膊指向被圍著的另外一個人:“天啊,漢尼拔教授!”
總算,她聽到了阿德里安的說話,把自己的聲音壓小了許多。
“需要過去要簽名嗎?”阿德里安開玩笑地問了句。
“嗯……不用了。”凱特終於回過神來,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對不起,艾德,畢竟剛剛才看了電影,實在太精彩了,難免有些……”
“我知道,沒關系,這的確是部精彩的作品,我敢說這將是今年美國最好的作品之一,說不定還能拿到奧斯卡最佳電影呢。”
阿德里安做了個沒什麼的手勢,然後他想到什麼的笑了起來:“不過,戴米導演說不定要被某些女權主義者詬病。”
“為什麼?”凱特好奇地問道,而與此同時另一個聲音也響了起來:“為什麼?”
阿德里安循聲轉過頭去,一個眼睛有些細長的留著絡腮胡的中年男性正站在斜後方,用好奇的目光打量著自己。
“請問你是?”阿德里安覺得對方有些眼熟,一時間卻想不起是誰。
“喬納森·戴米。”對方微笑著說出了自己的名字。
阿德里安不由挑了挑眉:“原來是戴米導演,真是抱歉,希望你不要以為我在針對你。”
“沒關系。”對方笑著擺了擺手,“你可以叫我喬納森,我只想知道你為什麼會做出這個結論——對了,你是?”
“阿德里安·科威爾。”阿德里安介紹了起來,“這是我的女朋友,凱特·貝金賽爾。”
“阿德里安·科威爾?那位鬼才導演?!”喬納森露出了驚訝的神色,似乎有些不相信。
“好像是有這個稱呼……對了,是哪家報紙來著?”阿德里安摩挲著下巴看向了凱特。
因為剛才那句“我的女朋友”而更加親昵的挽著他的凱特想了想:“《洛杉磯時報》!”
雖然《記憶碎片》在電影節上的放映的當天,圍著阿德里安問著問那的都是小報的記者,並且這些報紙第二天也只是把注意力集中在對情節的猜測,以及將丹尼斯等人的回答進行自己需要的夸張式的解讀,但並不意味著當天沒有別的比較知名的影評人觀看。
“這不是一部一般的作品,以倒敘為手法的電影不少,但能像《記憶碎片》這樣別處心裁卻又讓人深思的作品卻不多。如果以為這部電影和阿德里安幾個月前的那部一樣,充斥著絡繹不絕的‘粗話’和黑色幽默的話那就大錯特錯了,雖然《記憶碎片》中的‘粗話’也很多,但是,相信我,和《兩杆大煙槍》相比是遠遠不夠了。
好吧,開個玩笑,接下來我們說說阿德里安這部新電影。
概括下內容就是,故事的男主角患有罕見的健忘症,只能記住幾分鍾內發生的事情,以至於在奔跑的過程中,不知道是追人還是被追了。
對於他來說,生活就是支離破碎的,可在這支離破碎中他卻始終想著要為自己死去的妻子復仇。
聽起來似乎是個很老套的故事,但阿德里安卻將這個故事用自己的方式講了出來。
一共兩條线,一條彩色的倒敘一條黑白的順述,並且同時進行。
剛開始的時候你也許會覺得有些紛亂有些不解,可當故事發展下去之後你就會不知不覺地被吸引住。
請原諒我不能透露更多的劇情,我只能說如果用順述的方式來講這個故事的話那麼將會非常平庸,但被阿德里安用特別的手法進行了剪輯之後立即就變得不一樣了,尤其是結局的揭曉會讓許多人大吃一驚。
這是部非常復雜的需要不斷思考的作品,如果你想要經歷一次思維風暴的話,那就等電影上映後去看看。我雖然沒有見過導演阿德里安·科威爾,不過以他在短時間里制作出來的這兩部相似但側重點卻不同的作品的能力,完全可以稱得上是鬼才了。”
這是美國著名影評人羅尼·格羅斯的影評,刊登在《記憶碎片》上映兩天後的《洛杉磯時報》的娛樂版第二版上——《洛杉磯時報》和《洛杉磯晚報》雖然只有那麼一點不同,可前者卻是美國三大報紙之一,可不是《洛杉磯晚報》可以比擬的。
早在去年《兩杆大煙槍》上映後,格羅斯就稱贊過這是個好故事,也因此對阿德里安產生了些許興趣。
所以這次趕赴柏林參加電影節後,特意出席了《記憶碎片》的首映。
在格羅斯的影評發表之後,其他國家地區的記者和影評人也紛紛發表了自己的看法,差評雖然始終有那麼幾篇,但贊揚的聲音更多。
《記憶碎片》那別出心裁的剪輯手法不僅讓人大開眼界,故事的內容也具有一定的深度,自然被影評人所喜歡。
現在的阿德里安已經不再是幾個月前的新人導演,那些刊登出來的影評也自然不像威尼斯那次呆在末版的角落里,因此受到了更多人的關注,喬納森·戴米正是其中一員。
“昨天我剛好去羅瑟劇院看了你的《記憶碎片》,非常精妙,完全當得上鬼才這個稱呼。”喬納森·戴米露出認真的表情。
“你過獎了,戴米導演,你的《沉默的羔羊》可要比我的出色多了,不僅完全把握住了小說的脈絡而且加入了許多小說表達不出來的細節,再加上霍普金斯先生和福斯特女士的精湛演技,我相信絕對是今年奧斯卡最佳電影最有力的競爭者之一!”
阿德里安恭維地說道。
喬納森開心地笑了起來,對阿德里安的好感不由多了幾分。
“叫我喬納森吧,阿德里安。”喬納森伸出手來和他握了握,“很高興認識你。”
“我也是,喬納森。”阿德里安微笑著點了點頭。
“剛才你說這部電影可能引起女權主義者的抨擊,我可以知道為什麼嗎?”
喬納森說著看了看四周嘈雜的人群,隨即改變了話題:“不如我們換個地方吧,阿德里安,我們劇組在康克德酒店有個小派對,不知道你願意和凱特小姐願意參加嗎?”
阿德里安看了眼身邊的凱特,又看了看不遠處已經擺脫記者和影迷的安東尼·霍普金斯、朱迪·福斯特等人。
“樂意之至。”他這樣對喬納森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