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姝此時方才恍然,此人不可輕視,心中霎時閃過後悔,男人又道:
“求我。”
她抿緊唇,咬牙忍受著頰上那只鐵鉗般的大手,玉姝又不是傻子,怎麼可能真的開口求他?
先不提她的自尊不容許自己受此侮辱,就算她屈身逢迎,難道此人就會說話算數?
突然,大手往下,落在了她的咽喉上。
玉姝渾身一凜,只見男人咧開嘴,一點一點地翹起唇角。與此同時,他的手再次開始收緊,只不過這次被他重重扼住的,是少女纖細的脖頸。
“我再說一遍,跪下來,求,我。”
“你放心,我是個信守承諾的人,只要你照我的話做,我保證再不碰你一根手指頭。只是搖尾乞憐而已,你們南人不是最擅長這個嗎,嗯?”
“你又是個女子,就算軟弱些,誰都不會怪你。你若答應,就眨眼,若是不答應……”
一面說,他的手掌越捏越緊,玉姝起初還極力維持著鎮定,此時已在求生的本能下拼命掙扎踢蹬起來。
只見她額上大汗淋漓,雙眼逐漸充血,連被捆於背後的手也不停在地上抓撓,與此同時,她的喉間發出瀕死之人的嗬嗬聲,但無論她如何掙扎,男人的手掌還是紋絲不動。
她忽然明白過來,他確實不想強暴她,他只是想看到她痛哭流涕的丑態罷了。
因為她是個南人,她是攝政王妃,羞辱了她,就如同羞辱周景宵,羞辱大梁。
或許她過於鎮定的態度也愈發激怒了他,待她試圖以言語來試探他時,更是火上澆油。
而正如他許諾的,只要玉姝肯開口求饒,他應該就會放過她了,畢竟他們費盡手段擄她來此,想必不會如此輕易就讓她死去。
刹那間,玉姝腦中閃過諸般念頭,她眸光忽的一閃,一咬牙,便朝自己舌上用力咬去。
男人幾乎是立時便察覺到了,臉色頓變,忙松開她的脖子,用力捏住她兩腮。
此時她的貝齒已磕在舌尖上,鮮血迸射,竟直濺到了他臉上。
少女連聲嗆咳起來,咳了許久,方才漸漸平靜,凌亂的發絲從她頰邊披落,她抬起眼,沙聲道:
“不巧,我偏偏是那個不會搖尾乞憐的。”
“你!”
當下男人登時勃然大怒,正欲再次上前,只見一個彪形大漢風風火火地衝進來,不知和他用烏瑟語說了些什麼,男人的俊臉愈發陰沉。
二人又交談了幾句,時不時地,那大漢的視线便落在玉姝身上。玉姝下意識蜷緊了身子,想將自己在方才掙扎時裸露出來的肌膚都藏好。
忽見那男人冷厲地瞥了大漢一眼,大漢忙訕訕移開目光。
他又朝門外吩咐了一聲,一人進來,手中卻捧著筆墨紙硯,男人示意手下將筆墨放在玉姝面前,道:
“寫罷。”
玉姝抬眸,道:“……寫什麼?”
他嗤笑道:“自然是寫信,要你的好夫君快些來救你。”
玉姝早已料到,畢竟這伙人將他擄走,若想借她要挾周景宵,沒有憑證也是不行的。
而這憑證自然以她親筆寫的求救信最佳,不僅可以取信於周景宵,還能亂其心智,豈不是一舉兩得?
正因如此,她便愈發不可能寫這封信。
此時她心中已存死志,她相信周景宵一定會來救自己,但她也不會將他拖入陷阱之中。
明知此處有詐卻還寫信給他求救,豈不是害了他?
因此她復又垂下眼簾,別過臉,竟恍若未聞。
男人見狀,神色越發冰冷,又道:“你寫不寫?”
玉姝不答,左右她已經是激怒他了,不如來的徹底些。
況且她也不是一味莽撞,從此人的一舉一動可以看出,他會威脅她,羞辱她,但絕不會殺她,否則方才就不會阻止她咬舌自盡了。
因是低垂著頭,因此玉姝並未瞧見,那大漢原本抱臂站在一旁,此時臉上露出萬分詫異的神色,用烏瑟語對男子道:
“涅古,這小娘們真的是南人?不是說南邊的女人被人瞧一眼就會哭,碰一碰都要尋死的,瞧她這般烈性,倒比咱們烏瑟女子還要狠呢。”
涅古原本便覺莫名煩躁,聞言不由狠狠瞪了大漢一眼,忽聽他厲聲道:
“拿刀,把她的右手給我砍下來!”
說著,改用大梁語對玉姝冷冷一笑:“不寫也無妨,你的手,想必更能取信你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