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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239章 無奈離別

朱門繡戶 紅燒肉 1800 2024-03-04 04:57

  這楚王其人,亦是赫赫有名。

  他原是武宗第七子,與先帝乃是異母兄弟,但幼時曾得先帝之母靜慈太後撫養,因此二人素來手足情深。

  之後先帝登基,他因著建儲時立下的功勛晉封楚王,更手握重兵,拱衛京師,北伐平亂。

  原本權勢風頭一時無兩,立下諸多汗馬功勞,一年前,他卻突然掛冠離京,從此不知所蹤。

  坊間早有傳聞,說他是因功高蓋主,以致兄弟鬩牆,若不早點退步抽身,恐怕連命都保不住了。

  因此,雖然他和益陽郡王一樣,都是皇族近支里難得的還未婚配的青年王爺,益陽郡王炙手可熱,卻沒哪家人敢把女兒嫁給他。

  誰能料到,楚王竟還有一朝登天的時候呢?

  新帝年幼不知事,所以這皇帝其實根本不是他來做,而是垂簾的太後和顧命的攝政王。

  恐怕先帝是怕太後坐大,以致外戚干政,方才委以楚王顧命之權,如此看來,楚王依舊深得先帝信任。

  因此這道旨意一傳出來,不知多少高門貴戚捶胸頓足,暗悔當初沒在楚王落魄之時伸出橄欖枝。

  若是早早與其結姻,如今不就有了個做攝政王的女婿?

  更別說能借著這個新舊交替的機會撈取多少好處了。

  林林總總,卻都與玉姝不相干。

  皇帝換了誰來做,誰又是攝政王,其重要性對她來說還不如秦母因為哭靈辛苦,不慎在喪儀上暈倒了來得大。

  宮中很快傳出旨意來,攝政王道:“先帝遺命,一切喪儀從簡,不可因朕之喪擾天下之安。”

  因此有爵人家需入朝守制者,年七十以上許在家中致祭。

  又在京軍民男女二十七日除服,外省軍民男女十三日除服,舉凡音樂嫁娶,官停百日,民停一月。

  如此,秦母便得以回家。

  眾人忙忙地趕來看視,宮里又打發了太醫過來,診過一回脈後,太醫道:“老夫人年紀大了,又勞累了幾日,方支撐不住。並無別症,多休息休息就好了。”

  玉姝姊妹幾個這才放心,三姑娘秦露笑道:“那位殿下倒是做了件好事。”

  一時說笑一回,因秦母要休息,不便打擾,眾人便散了,玉姝倒對那位素未謀面的攝政王也生出幾分好感來,不過也是轉眼丟開,因問凌波:“蕭先生還沒有消息?”

  原來幾天之前,蕭璟便再沒有進府來,因府里的主事之人都入了宮,一片忙亂之際眾人都無暇理論,也只有玉姝記掛著罷了。

  見凌波搖了搖頭,她不禁憂慮,凌波寬慰道:“蕭先生許是家中有事,方才絆住了,姑娘想,他一個大男人,還能被拐子拐了去不成?”

  一句話說得玉姝笑了起來,卻是不知為何,自打那天深夜先帝駕崩,她心里總覺惴惴的,十分不安,只不好告訴旁人罷了。

  方轉過一道石橋,一把清油綢傘飄然而至。

  蒙蒙細雨中,天地恍惚都浸泡在一片晦沉里,但那油傘仿佛一簇青竹,傘下之人青袍瀟瀟,似潤玉無暇,晦色之中,竟覺滿眼生輝。

  玉姝一時間竟痴了——不過數日未見,卻恍若隔世。

  蕭璟走到她面前,心內有千言萬語,但竟默默無言。思緒不由飄到那天深夜,御榻之前,形容枯槁的兄長緊緊攥著他的手:

  “……七郎,是五哥虧欠你。從來都不是你對不起我……是我,欠你……”

  他知道兄長已經病得很重了,卻還是寬慰道:“五哥,會好起來的。叫太醫進來再給五哥診診脈,吃了藥下去就好了。”

  皇帝搖搖頭:“不中用……”嘴里絮絮叨叨著,只說著他們兄弟二人小時的趣事,如何調皮搗蛋惹得母親生氣,如何合起伙來作弄夫子,被發現後挨了一頓好打……

  那些事,也是蕭璟許久不曾回憶起來的,他改名換姓,便好像將自己過去的人生也都拋卻了,楚王、周景宵……他前半生,竟從沒暢快肆意地活過一天。

  “七郎,昶兒太小了,五哥沒有可托付之人,唯獨你……”說到此處,皇帝不由苦笑起來,“還記得母親臨終前,叫我一定好生照顧你,叫我們相互扶持……但我,竟沒有盡過做兄長的責任。”

  “反倒你扶我坐上帝位,老四他們不安分,若不是你早就要生事了……你又平叛、剿亂,夷滅烏瑟,替我大梁打下這偌大江山……”

  說到此處,蕭璟忙欲開口,皇帝示意他稍安勿躁:“你的功勞人人皆知,從前是我聽信讒言,如今就將昶兒交給你,他若好時,這帝位可由他來坐,他若不好,你盡可取而代之。”

  說著,示意夏興遞上一道密旨,蕭璟展開來一看,只見其上竟寫著將攝政王周景宵立為皇儲,若新帝親政時品行不佳,不堪為君,便著皇儲繼位。

  他心內霎時間翻江倒海,縱是歷遍世情,亦驚駭悲痛難言。

  皇帝死死抓住他的手,彌留之際,只道:“五哥欠你的……只待,只待來生……再還了……”

  嘩啦啦的聲音里,雨勢忽然變大。

  冷風吹得蕭璟手中油傘飄飄搖搖,見玉姝打了個哆嗦,他忙取下斗篷披在她身上,頓了頓,輕聲道:“姝兒,我要辭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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