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秦煜止住了眼淚,秦燁忙叫人來打熱水給他洗臉,因見他鼻頭上一點微紅,眼睛也有些腫,不由笑道:
“瞧你哭得,倒像先生養的那只貓了,燦姐兒也沒你愛哭。”
秦煜白了他一眼,想了想,道:“明兒我就不去請安了,爹娘若問起,你就說我頭疼,若他們瞧見我眼睛腫了,倒不好回話。”
秦燁一怔:“今天的事你打算瞞著爹爹?”
他還以為秦煜會尋秦沄問個明白的,畢竟如今他已經釋然了,就算他真的不是秦沄親生,也不過求個結果罷了。
秦煜搖了搖頭:“我不想爹娘再多操心,且爹爹未必會說實話,不過……”
他素來是個較真的性子,既知道了這個秘密,心中起了疑,便不可能當做什麼都沒發生。既然不好問秦沄,不如自己去查個究竟。
因家中上下都疼他二人,他們兄弟倆手中私房頗多,身邊又有幾個心腹小廝和奶兄弟,都是嘴嚴心實之人,當下兩人商議一回,決定次日便打發人南下,先尋到樂氏的那個表兄。
之後再慢慢查明秦煜的身世,若能盡快有結果,自是好的,若一時半會兒沒有,倒也無妨。
如今且說樂家,惶惶不安了十數日後,便聽說樂婉一病死了。
樂太太頓時哭天搶地,撫著女兒的屍身嚎哭不止,雖想到其中必然有問題,可自家一無權二無勢的,又想繼續依附著秦家,也只能裝聾作啞。
誰知沒過幾日,秦沄便打發人來請他們搬出去,隨之帶到的還有樂老爺的一封信,道是他們一直盤亘在親戚家住著,有辱樂家門風,之前樂婉又在秦家惹出那麼多事,都是樂太太教女無方,因此要休了她。
樂太太聽了,當場便暈了過去,等醒過來時,人已經在一間狹窄逼仄的屋子里了——
這還是當年樂家離京前的房舍,多年沒有人居住,破敗不堪。
雖說樂太太已經被樂老爺休了,念在她孤身一人的份上,暫且許她在此居住,只等她娘家人得了信來接,又或者她自己回原籍去。
樂太太自是又哭又鬧,一時大罵秦家手狠,一時又罵樂老爺無情。
分明之前讓她舉家來依附秦家的正是樂老爺,如今卻把過錯全推到她頭上,若論教女無方,算計秦家,這女兒難道不也是樂老爺生的?
她卻不知如今樂老爺也是自身難保,秦沄一封信送到西北的同時,樂老爺的烏紗帽也教人給參革了。
這樂老爺也是官場上的老油子,如何不知此事是秦沄對他的警告?
忙不迭地和樂太太劃清界限,又道自家以後再也不敢來給秦家添麻煩。
誰知樹倒猢猻散,他家早已被長子給敗了個精光,且那樂大少又在外頭欠了一屁股的賭債,不知誰開始流傳,說樂家徹底得罪了秦家,從前那些還礙於他的國公女婿不敢上門來討債的潑皮如今卻是一窩蜂地涌將上來,又因樂老爺如今只是一介平民,無人畏懼,眾人喊打喊殺的,成日堵在他家門口不許他出門的,要把樂家搬空了拿去折變來抵賭債的……如此種種,樂老爺焦頭爛額,幾乎沒尋根繩子自己吊死。
京城之中,此時卻是流傳起樂家的種種惡形惡狀。
從他們當年算計秦沄逼婚開始,到如今賴在女婿家白吃白喝,還對女婿家的主母出言不遜、動手推人……因聽說樂家如今被秦家趕出來後,眾人都道大快人心,有人道:
“這樣的岳家不要也罷,這樂家不就跟狗皮膏藥一樣,一旦黏上來,可是甩都甩不掉。”
便有人附和道:“很是!好在樂家的下作嘴臉眾人皆知,否則秦家若與他們劃清界限,還要有人說秦家不顧親戚情分。”
“秦家已經是仁至義盡了,雖然讓他們搬了出去,還出錢給他們修屋子,又打發人送樂家那幾個哥兒姐兒回北邊,這才是以德報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