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露一聽,頓時著了慌,忙上前去千姐姐萬姐姐的,又垂淚道:“我若受罰不打緊,只怕老祖宗氣壞了身子。我是哪個名牌上的人,也不值得姐姐為我生氣,這次是我糊塗了,若姐姐不信我,我便發誓,若下次再胡鬧,管教我天……”
話猶未完,忙被玉姝攔住:“不許胡說!”
又嘆道,“你年紀小,不知輕重。這次是萬幸沒出事,若出了事,你的性命安危自是最要緊的,縱使毫發未傷,你與一個外男共處一夜,若傳揚出去,你還要臉不要了,家里還要臉不要了?”
又想到秦露竟如此大膽,瞞著家里四處找尋傅寒江,方欲疾言厲色地勸告她,便見秦露臉上一紅,道:
“我知道是我不對,姐姐放心,他,他……”“他”了幾次,方羞道,“他已說了,要來提親的。”
玉姝頓時大驚失色,忙道:“他是誰?你已知道他名姓身份了?!”
秦露見她神色異樣,不禁疑惑:“自是知道的,他說……他表字是伯宣二字。”
說著,便將昨日與傅寒江互許終身之事說了,其中的旖旎廝磨自是沒有詳述,只說了二人互通姓名,傅寒江許諾要上門提親。
玉姝方才明白,恐怕他二人都不知彼此身份。傅寒江只知她單名一個“露”字,而秦家三姑娘的閨名,他一個做姐夫的又怎麼可能會清楚?
至於他已有妻室卻還許婚,其實因傅寒江與周景宵私交甚篤,玉姝早已從夫君處隱隱得知,傅寒江對這門婚事一直是淡淡的,不過是父母之命不可違背罷了。
他與秦霜本是盲婚啞嫁,自然無甚感情。
而玉姝雖然深為秦霜遺憾,可他們這般的夫妻其實反倒是世間常態,畢竟天底下又有幾個神仙眷侶?
若不珍貴,便不會教人羨慕了。
想必傅寒江遇到秦露後,卻動了真情,否則以他的為人行事,斷不會做出休妻再娶之事的。
可他若要娶秦露,秦霜又是何等可憐?玉姝原不知秦霜與傅重洲之間的一番糾葛,更不知那位二表姐早就芳心另許了,此時不禁又急又氣,道:
“你啊,你好糊塗!你究竟知不知道他是何人,他姓傅,名寒江,他是你的二姐夫!”
花開兩朵,各表一只,話說這邊廂,傅寒江在王府衛兵的護送下亦返回家中,因他徹夜未歸,眾人自是著慌的,只因他那日乃是獨身前去取一份機密文書,並未告知旁人,他的小廝親隨雖尋不到他,趕回家中急報,眾人也只是胡亂忙一場,並不知上何處尋他。
此時方才得知他滾落山崖,連眼睛都失明了,當下又忙忙地延醫問藥,請了宮中的外科聖手來,那老太醫一番診治,道:
“傅中丞這是腦內有淤血未散,方才堵塞經脈,以至雙目失明。好在覺察得早,待下官以銀針施之,再輔以湯藥,淤血散盡後便可復明如初。”
眾人聽了,自是長出一口氣,傅重洲原已分府另居,聽說兄長受傷,亦是急急趕來,每日侍奉湯藥,不在話下。
如此匆忙便是十數日,傅寒江的眼睛總算恢復了,他因記掛秦露,早已派人暗中查訪她身份。
因想到她既是王府的客人,想必此事不難查,況就算查不到,他去問一問攝政王亦是有的,不想這一查過去,卻是石沉大海,不僅王府眾人皆說不識得,連他寫信詢問周景宵,對方都矢口否認——
世間便仿佛從來沒有那個少女存在過一般,山洞中的那一晚,更是如同幻夢。
若不是他手中還留著當日秦露塞給他的東西,殘留著少女淡淡幽香的一件貼身兜衣,便連他自己都懷疑那或許是一場旖旎的夢境。
……不,必然不是如此。
他們幾次相遇,身邊皆有旁人,況且那實打實觸摸到的溫香軟玉又怎麼可能會是假的?!
想到離別時少女的嬌音嫩語,那輕輕的“我等你”三字,傅寒江絕不相信這一切都是假的,其中定然有內情!
或許是她家人反對,或許她的出身原不是自己想的那般,因而身不由己……
奈何傅寒江雖又詢問王府數次,甚至還當面質問周景宵,對方卻始終滴水不漏。
他無可奈何之下只能派出更多人查訪,恨不得將整個京城都翻了個底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