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夜曾以為,妹妹對他也是有感情的,只是他們誰都不能出口。
倫理道德將他們緊緊束縛在各自的平行线上,無法交匯,但明珠告訴他,她很愛那個男人,很愛徐益,他才明白,一切都是自己一廂情願。
這樣也好……他告訴自己。
無論如何,他只是希望她能幸福。既然她能擁有一份世俗安穩的快樂,他會心甘情願地送上祝福。
那天之後,蘇夜便去了國外,整整三年沒有回來過一次。
起初他還會忍不住關注她,就如少年時那般用各種手段不著痕跡地打探她的消息。
他聽說她結婚了,婚禮很盛大。
他聽說她的婚後生活很好,丈夫疼愛,公婆喜歡,徐家也是豪門大族,再過個一年半載的,說不定她就會喜得麟兒,子女成雙。
她原本就是個聰明努力的女孩兒,結婚之後,很快她就成立了自己的珠寶設計工作室,在業內也是小有名氣了。
……她過得很好,每條消息都這麼告訴他。
她確實得到了幸福,而自己只是多余的那個。
夠了……這樣就夠了……
不知是不願再承受刀子扎在心上的刺痛,還是他真的已經釋懷,蘇夜不再關心她的事,那個維持了十來年的習慣,終究從他的生活里漸漸消失。
他開始約會各種各樣不同的女人,希望能在她們之中找到最合適的那個,順利成家。
但每每到了要確定關系的時候,無論之前的約會中他是如何游刃有余,卻總是會在最後一步徹底搞砸。
他不明白……他已經決心放下了,人這一生,不能永遠都被困在原地。
眼看著他也二十好幾了,依舊孑然一身,蘇政自然也很焦急。
幾次電話催促後,他終於決定回國去見一見父親給他介紹的女孩,當然,就是在那次宴會上,他再次與明珠重逢。
大概,他注定一輩子也無法擺脫這個魔咒。
視野里劃過那張熟悉又陌生的面容,哪怕三年未見,蘇夜的眼里也再容不下旁人。
他根本就不記得那天自己相親的女孩長什麼樣,反而她說的每句話,每一個微小的動作都記在心里。
她有些瘦了,少女時的安靜馴順變成了如今的落落大方,但說起話來還是那樣柔和,就連低眉垂眼的姿態也仿佛一朵靜靜綻放的睡蓮。
蘇夜一夜未睡,他告誡自己不要做出打擾她的舉動。如今她生活得很好,自己只要默默守著她就夠了。
直到他在一次投資人酒會上聽說了徐家的小道消息——當時他已經打算把事業重心移回國內,正打算先投幾個小項目試試水,便聽說了徐益正在四處借錢的事。
“徐家看來是不行了,去年徐益名下就有三家公司申請破產,我看再過不久,他自己說不定都要跑路了。”
“嗨,他本來就不是做生意的料。徐家在他老子那會兒就在走下坡路,等落到他這敗家子手里,還指望能翻身不成?”
“他們家,也就是外面看著風光,不然怎麼能拐了蘇家那位大小姐來做媳婦?”
“一結婚,徐益就在外面亂搞,養的小三都快排到了三環,他現在又聽天天喝得醉醺醺的,喝多了就在債權人公司撒酒瘋,還要他老婆拉下臉替他賠禮道歉。”
“嗯?”聽到這里,閒聊的那兩人其中一個刻意壓低聲音:
“我不是聽說,姓徐的不行嗎?”
他的同伴聽了,臉上頓時露出會意的譏笑:
“這不是,人菜癮大嘛……那里不行,手上總行。就是可憐他老婆,公婆還嫌她不生育,也不看看是誰的鍋。”
……之後的話蘇夜便沒有再仔細去聽了,他說不清自己是懷著何種心情離開的,憤怒自然是難以抑制,但又有幾分茫然,又好像……有幾分竊喜……
他打定了主意,要問問明珠究竟是怎麼回事,但一時之間又不知該如何開口。
以他如今的能力,要幫徐家度過這個難關輕而易舉,但他不知道,她肯不肯接受他的幫助。
又一次,他就像少年時那樣,開始不聲不響地關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