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仍在不停地下著。
等顧青檀把自家女朋友送上樓,回到家里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九點了。
家里沒有開燈,黑漆漆靜悄悄的,好似沒有人在家一樣。靜姨也沒有像往常出來迎接他,蹲下身一臉溫柔地為他擺好拖鞋。
他想,可能是她白天操勞過度了,早休息了吧,心里關心著她,但並不很在意怎麼沒見到她。
可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的床上,正有著一份“驚喜”苦苦在等著他,作為給一個自覺按時回家的好孩子的獎勵。
“青檀~”
路過客廳的忽然聽到母親喚了他一聲。。
他循聲望去,隱隱約約似乎看到,黑暗里,母親正端莊賢淑地交疊著雙腿,坐在沙發上,似在飲酒,細細地品嘗一杯紅酒,有種說不出的優雅。
顧青檀下意識地埋怨道,“媽,你怎麼不開燈呢?”
他倒是沒有被突然嚇到,只是怕她會一不小心磕著碰著。
有一個小細節,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他下意識的稱呼已經從“您”變成“你”。
顧蘭芝卻已經發現了。
她語氣淡淡的,輕聲道,“一個人沒必要開燈。”
顧青檀笑了笑,“可我現在不是回來了嘛。”
“……是啊,你回來了。”顧蘭芝點點頭,忽然展顏一笑,拿起手機打開了客廳的燈。
在溫暖的燈光下, 顧青檀終於看清楚了她的衣著,那是一身端莊雍容的白色長裙,優雅大氣,巧妙的運用了雲紋瑞獸設計元素,很有中國古典美的氣息。
不多不少,恰到好處的露膚讓看慣了妖嬈風景的顧青檀感覺設計師有些保守,不過一想到是母親穿這條裙子,他也就很快釋然了。
話又說回來,並不露得越多越性感就越好,比如母親這套裹身型的雲紋長裙,就能將她的好身材和完美的腰臀比完全勾勒了出來,嫵媚感十足,凸顯出她那無與倫比的女性魅力。
“青檀,你過來坐下,我們說會話。”
顧青檀看著母親微紅的臉上輕輕淺淺的笑意愣神了片刻,原來母親也會因為小酌而臉紅。
她這到底是喝了多少啊……
事實上,酒不醉人人自醉。
他挨著她坐下,不遠不近。
隨後他便發現了一個尷尬的地方,母親正坐的地方,好像是他下午戰斗的位置……
顧青檀脫口而出,“媽,你怎麼坐在那里。”
顧蘭芝笑著反駁道,“怎麼?家里有哪里是我不能坐?還是說,你想讓我坐的離你近一點,那你自己為什麼不靠過來呢?”
他有些不好意思,“不是,你沒發現嘛,那里的沙發套有點髒了,下午的時候,我不小心把酸奶撒在上面了,還沒來及拆洗……”
顧蘭芝也不拆穿他,那種石楠花味道,她再熟悉不過了,甚至還有些懷戀。
“那也無妨,我又沒有潔癖。”
他訕訕地笑著說道,“我是怕弄髒了您的裙子……”
她毫不在意地說道,“弄髒了你就再給我買一條新的。”
說著說著,顧青檀忽然想起來,母親好像極少穿這種華麗的裙子,更多的是那種職場裙裝,很多人的觀念里,職場女性的應該就是西裝上裝加上一條包臀裙,搭配著黑絲連褲襪和高跟鞋,甚至有些公司甚至就是這樣規定的,但其實顧氏集團里面那些小姑娘穿連衣裙,穿牛仔褲,長褲都有,就連姐姐也會有意地每天換不同顏色的同款式名牌西裝外套。
很少有像母親這樣的,在他的記憶里,在公司里不管怎麼穿,穿得多奢侈名貴,好像翻來覆去就是黑白兩個顏色。
母親有一雙極為修長漂亮的腿,不穿裙子真的是一種極大的浪費。
她的衣櫥里也掛著許多漂亮的長短不一的裙子,鵝黃,大紅,湛藍,絳紫,無論什麼顏色絕美的她都能夠駕馭,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穿衣習慣選擇非黑即白,包括私底下生活穿的衣服都是偏淡素的,顏色基本上是以白黑為主。
顧青檀真心希望她可以在家里重新穿上那些裙子,然後給展示自己她骨子里的風華絕代。
他也不知道從哪里萌生出來的勇氣,“媽,你為什麼很少穿裙子了?”
顧蘭芝抿了一小口紅酒,淡淡一笑,“女為悅己者容,無悅己者素容。”
這是很簡單的道理,就像沒有了弟弟,她長期沒有性生活,就重新變回了性冷淡一樣,一開始是沒心情穿,後來也不想穿了。
顧青檀多少明白了一點他的想法,有個詞語叫做“衣著素縞”,母親她這是在為誰悼念?
還能是誰?
當然是在這“巴山夜雨”的時節,想起了“問君歸期未有期”,心里或多或少有些“何當共剪西窗燭”的惆悵。
他開始有些嫉妒羨慕那素未謀面的養父。
“媽,我也是可以稱贊您美麗的男人吧?”他輕聲問道。
“當然,你是我的寶貝兒子。”
顧蘭芝又在心里不為人知的補充了一句,暫時是。
“也就是說,我也是算是您的‘悅己者’對吧?”
媽媽,如果可以的話,我要你為我梳妝。
顧蘭芝停了一下,慢慢放下酒杯,然後伸手揉了揉他的頭發,櫻唇里噴吐著怡人的酒氣。
“想要我把你當成男人,你就不要總和你那個女朋友廝混在一起,趁現在多做點有意義的事,多感受一下青春,以後就沒機會了。”
她的語氣好像調侃,不要再跟女孩子一起玩過家家了,你馬上就要小學畢業了。
顧青檀心里略微有些難為情,但還是很享受這種被母親摸頭殺的感覺,他反客為主,回握住她微涼的手,不禁愣了一下。
“您的手怎麼這麼涼。”
顧蘭芝不露聲色,“上完廁所剛了洗手。”
洗手是真的,但是究竟是不是因為尿尿完洗手,那可就不一定了。
“是嗎,難怪。”
他尷尬一笑,不再說話,只是默默幫她暖著手,這就是他能夠做到的極限了。
他不敢拍著胸口說,對母親從未有過冒犯的想法,但那也僅限於青春期的少年慕艾。
一人品酒,一人靜默,可以生活可以一直像現在這樣的安逸,那就好了。
此時此刻,母子倆竟然有些像是一對情侶——40歲媽媽身材窈窕,嬌艷欲滴,仿佛正值跟兒子一樣的美好年華。
倘若她換上華麗的床裙,他穿上略微成熟顯老一點的衣服,走在街上任誰都會覺得這哪像是娘倆啊,不是一對情侶就是一對姐弟。
顧蘭芝飲盡了最後一口紅酒,自然的抽出手來,然後起身對他說道,“洗澡睡覺去吧,我也要睡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