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尚書有氣無力的將南宮修齊他們所想知道的一點一點的說了出來,結果可以說是既在他們意料之中又在他們意料之外。
說是意料之中就是南宮凌空的確沒有被關在刑部大牢里,可是讓他們沒想到的是,卻也同樣沒有關在一直以為的天牢里,而是秘密的羈押在皇宮大內里某處,至於地點具體在皇宮哪里,那就連他這個刑部尚書也無從知曉。
據他所知,由於南宮凌空身份特殊,關系重大,這處秘密羈押地點只有皇上和寶月公主兩人知曉。
“好了,老夫所知道的就這麼多,希望你們信守諾言,不要再為難我們。”男人重重喘了一口氣道。
南宮修齊思忖了一會,然後看了看秦子風,卻見他也正看著自己,並且對自己微微點了一下頭,而這時屏風外的苑玉荷也輕咳了一聲,顯然是在催促自己,於是他手一拋,美嬌娘便被扔進浴桶,接著道:“你最好沒有騙我們,否則我們還會再來的,到那時就不會像現在這麼客氣了。”說完,南宮修齊與秦子風便身形疾閃,動作之快猶如兩道輕煙飄然而去。
看著這兩名黑衣人如鬼魅般消失在自己的眼前,男人驚得半天都沒回過神來,直到一道勁風從他臉旁掠過,刮得他臉頰隱隱作痛這才醒神,以為這些人去而復返,嚇得渾身哆嗦,正不知該如何是好時卻聽被扔到自己懷里的夫人發出“哇”的一聲,緊接著自己的脖子就被她的雙臂緊緊環住。
這時男人才明白剛才那道勁風是解去了他夫人的穴道,而發出這道勁風的人卻杳無蹤影,如此厲害的身手讓他不禁暗暗咋舌,更從心底暗自慶幸,慶幸自己剛才沒有編瞎話,要不然以後可是性命堪憂了。
出了尚書府,三人幾乎沒什麼商議便直奔皇宮,然而這時三人心里其實都沒有底,秦子風與苑玉荷兩人覺得先不說南宮修齊那惡賊敢不敢闖皇宮救他爹,就是敢,這皇宮那麼大,誰又知道這個惡賊會在哪里出現?
遇不遇得到著實是個問題!
而南宮修齊此時更是犯了愁,這皇宮之大,老爹究竟被關在哪里呢?
而且據那尚書說,具體地點只有狗皇帝和心地歹毒的寶月小賤人知道,如此一來,幾乎是斷絕了他之前所作的打算。
三個人幾乎都是抱著碰碰運氣的心態前往皇宮,不到半個時辰,高大巍峨、連綿起伏的建築群便出現在他們的視线內,那里便是華唐帝國的中心樞紐…皇宮。
待稍微奔近了一點,眼前的情景不禁讓這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氣,只見城樓上燈籠高懸,火把密布,無數人影在城樓上來回走動,同時每座垛口上所置的巨弩等重型武器亦清晰可見,這防守之嚴密,別說他們三個人了,就算千軍萬馬也難以越過這一關口。
這道城門叫正華門,當初南宮修齊第一次應寶月公主之邀進皇宮就是從這里進去的,當時這里冷冷清清,只有兩盞燈籠高掛城樓,上面也難見人影,與現在根本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景象,若不是門樓上清晰的寫著“正華門”三個字,南宮修齊真以為自己走錯了地方。
很顯然,經歷了一場叛亂,皇宮里明顯加強了防備,南宮修齊他們三人心里均是一沉,料想今晚恐怕要無功而返了,不過誰都沒有開口,彼此默契的繞過重兵把守的正華門,順著高大的城牆一路潛行,終於找到一處較為僻靜的角落,這里光线昏暗,靜謐無聲,就算將耳貼在城牆上也難聽到牆的那一邊有馬蹄之類的聲音。
三個人彼此點了點頭,決定就從這里翻入皇宮內。
他們用手摸了摸城牆,又向上看了看,只覺這皇宮的城牆又高又厚,而且牆體也頗為光滑,想要越過城牆雖說不是很難,但也絕非輕松,尤其是南宮修齊,以往他闖皇宮都是借助紅虎,這一次不能再使血靈召喚之功,光憑一身還不能夠十分靈活運用的內力,他沒有十足的把握可以翻過這高牆。
南宮修齊有些猶豫了,不僅僅是因為高大城牆的阻擋,更重要的是他覺得要在這偌大的皇宮里找到他的老爹,希望實在是太渺茫了,與其像無頭蒼蠅似的到處尋找,不如明兒直接去法場劫人來得實在。
“這里面就是皇宮了,我們真的要進去嗎?”南宮修齊看著另外兩人道。
秦子風與苑玉荷都沒有出聲,雖然由於蒙面而看不到他們的臉色,但從其眼神和動作上,南宮修齊可以看出他們有著和自己同樣的猶豫,這時只聽秦子風猶豫道:“要…要不我們…”
他的話還沒說完,卻聽苑玉荷手一揮道:“不行,都到了這一步,一定要進去看個明白,否則我實在不甘心。”
“可是這皇宮不比天牢、刑部等地,這里高手如雲,防備森嚴,要是被纏上了必定非常麻煩!”秦子風頗是憂心道。
“不會的師兄!”
苑玉荷道:“我們只是去打探那惡賊會不會闖皇宮救他爹,只要小心一點,不會被人發現的。”
“那…那好吧!”
秦子風思忖半刻,終究點了點頭,然後看向南宮修齊說,“宮公子,如果你…”
見此情形,南宮修齊還能說什麼呢?
於是打斷秦子風的話道:“秦少俠,不必再說什麼了,我願意和你們一起去。”說到這里,他雖然沒有看苑玉荷,但完全可以感覺到她正向自己投來欣賞乃至有點愛慕的目光,心中不禁大感得意,暗暗覺得這一趟夜闖皇宮就算什麼也沒查出來,也算是不虛此行了。
秦子風用力拍了拍南宮修齊的肩膀,以示感謝,然後身子一轉,面向城牆低聲道:“我們上!”
話音剛落,秦子風便一個旱地拔蔥,身子直躥一丈多高,然而這道城牆足有七八丈高,就在他余勢已在,即將下墜的時候卻見他手中寒光一現,一把匕首便出現在他手里,隨後只見秦子風的手向前一揮,尖銳的匕首直插城牆,但所插進去的深度不足以支撐他整個懸空的身體,因此他的身子開始下墜,插進城牆里的匕首隨著他身體的下墜而將城牆劃得火花四濺,直至墜下兩尺有余才穩下身子,這時秦子風再一拉匕首,身子再竄升一丈多高,就這樣利用匕首插牆不斷提縱,幾下便攀上了牆頭。
接下來苑玉荷也如法炮制,她的輕功要比秦子風高明,所以她的一縱比她師兄要高出不少,起碼有兩丈以上,不過其內力就弱了許多,因而當她將匕首插向城牆時,匕首所進入的深度要比秦子風所插的淺了不少,如此便更支撐不住她的身子,苑玉荷急速下墜足有半丈多才穩住身子,然後才借助匕首之力再度躍起,重復幾次也躍上了牆頭。
南宮修齊心中暗暗叫苦,同時也暗罵這對師兄妹,連匕首也不給自己一把,這叫自己怎麼辦?
“宮公子,快!”牆頭上的兩人連連招手。
沒辦法,南宮修齊只好咬牙試試。
他凝神屏息,氣沉丹田,將全身內力導入足下,然後猛然一躍,頓時身體像被什麼托住似的,急速上升,足足躍上有四五丈之高,可是依舊無法一步攀上牆頭,身子復又墜下,而這時他參內力已盡,另外他又完全不懂輕功法門之類的,所以他墜下的樣子,根本不像之前秦子風他們師兄妹那樣輕盈,而是如秤砣一般,更兼之他心慌意亂,墜下之時手足亂舞,其形之難看簡直令人目不忍睹。
半蹲在牆頭上的秦子風與苑玉荷兩人是面面相覷,他們均想不到這位功力深不可測的宮公子居然會露出如此狼狽之態,一時都驚愕不已,以至於都忘記了接下來要做什麼。
而在這時,落在半空中的南宮修齊在手忙腳亂中忽然摸到腰間的碧海游龍劍,到了這個時候他也沒空再作思考了,本能的順手抽出劍,然後直插向城牆。
被內力灌注的碧海游龍劍一下繃得筆直,如切瓜斬菜般輕易的插進城牆,於是一下便穩住了南宮修齊的身形,在半空中晃晃悠悠的他是暗抹冷汗,直呼好險。
稍稍平靜了一下後,他用力提拉了一下劍柄,利用軼劍驚人的彈性再度躍起,穩穩的落在牆頭上。
看了這起伏跌宕的一幕,秦子風和苑玉荷都有些糊塗了,不知道這位宮公子剛才那極為狼狽的一幕是確實如此,還是故意裝出來讓大家輕松一下的?
不過這時也沒直細想,三人彼此招呼一下就一躍而下。
整座皇宮方圓數里,有幾百棟獨立建築,房間更是不計其數,所以他們幾人乍入宮里,幾乎就如同進入了迷宮,暈頭轉向的不知該往哪里走。
雖然南宮修齊幾進幾出這座皇宮,但當時大都是騎著紅虎在空中跳來跳去,對於地面上的道路以及各宮殿的位置並不是很清楚,所以這會兒他也是毫無頭緒,和秦子風他們師兄妹如無頭蒼蠅般的在星羅棋布的宮殿群之間穿來穿去,時而越過雄偉恢宏的殿宇,時而穿過小巧精致的樓閣,時而經過小橋流水的花園,時而又轉入荒廢蕭條的冷宮。
當然這一路上不時會遇到巡邏的士兵,還有一些太監和宮女,但相對於外面城樓上如臨大敵的森嚴防守,這內部就松弛了許多,他們三人是有驚無險的避過這些人的耳目,在復雜的地形中騰挪跳躍,越屋竄梁。
就這樣,三人在偌大的皇宮里探尋了約大半個時辰,皆沒有發現一絲有價值的消息,就在幾人均感心灰意冷之時,忽然在夜空中聽到一陣隱隱的嘈雜喧鬧之聲,像是從大集市里發出的。
幾人均感驚奇不已,要知道這里不是普通地方,而是戒備森嚴、莊嚴肅穆的皇宮,在這里別說是喧嘩嘈雜了,就是大聲說話也是絕對不允許的,那些宮女太監連腳步都輕飄飄的,足下可謂是悄無聲息。
三人小心翼翼的循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而去,隨著越走越近,這嘈雜的聲音越來越大,以至於完全可以用人聲鼎沸來形容,同時伴隨著人聲還有馬蹄聲、車輪滾動聲,敲擊聲等等,彷佛即將到達一方熱火朗天的施工現場。
幾個人面面相覷,都暗自心道:“都這時候了,這個皇帝還有心思大興土木,建造新的宮殿嗎?”
帶著幾絲疑惑,幾人又悄悄前行了幾百步,而這時南宮修齊忽然發現這崎嶇的小徑,及至膝蓋的荒草,怪石嶙峋的山坡等等景象似乎有點眼熟,並且隨著不斷的前行,他越來越發現這里有似曾相識的感覺。
驀然,南宮修齊腦子里靈光一閃,心中恍然大悟道:“我想起來了,這里不就是當初埋我的那座亂墳崗嗎?哎呀,我們怎麼走到這里來了?”
想到了當初被埋,自然也就想到了冥山鬼母,南宮修齊不由得打了個冷顫,以前在她的手里栽了個大跟頭,盡管現在南宮修齊已今非昔比了,但陰影已經在他心里種下,所以仍舊對此女心存畏懼,下意識的暗暗祈禱冥山鬼母此時不要施功查探他的蹤跡,以免讓他今晚不但毫無所獲,反而還落入險境當中。
此時此刻,喧鬧嘈雜之聲已經很大了,彷佛離他們只有咫尺之距,可是事實上他們依舊看不到一絲動靜,而之所以會這樣,主要是因為有一道頗高的山體橫亘在他們面前。
南宮修齊知道這座山名叫亂石山,在它前面不遠的地方就是冷宮,要說這個時候狗皇帝要大興土木已經是夠奇怪了,而且還在冷宮這里大興土木,那簡直是怪上加怪,難道狗皇帝要擴建冷宮不成?
帶著迷惑不解的心情,三個人順著頗為陡峭的山坡悄悄地爬了上去,到了最高處他們慢慢探出頭,映入眼前的景象讓三人俱感大吃一驚。
從他們所處山的這一面來看還看不出有什麼,可當他們爬上山峰往山的另一面看去才發現整座山幾乎已經是面目全非了,山的那一面斜斜向下,既沒有一棵樹木也沒有一根荒草,而且連大大小小的碎石都不見一塊,整座山的一面變成了幾百級的階梯,而在山腳下點著無數的火把和火台,將四周照得通亮。
在火光的照耀下,有數不清的人在忙碌著,有的在鏟土,有的在挖坑,有的在運送石料,當然還有不少手執兵刃的軍士在守衛,而在他們的身邊,有一龐然大物拔地而起,細看之下乃是一棟未完成的巨型建築,觀其樣子既有一點像樓,又一點像塔,占地方圓數百尺,樣子著實古怪。
“他們這是在建造什麼?”苑玉荷低聲道。
秦子風搖搖頭,小聲回應道:“這個…好像是建樓,嗯…也有點像是塔,哎,我也不是很清楚…”
此時的南宮修齊倒沒有像他們一樣把注意力放在這建築上面,而是將目光放到那忙碌的人群當中,在那里他看到一道頗為熟悉的人影,此人是一位老者,一身白袍,身形枯瘦,雞皮鶴發,在一群壯實的兵丁中顯得甚是渺小,但是他身上卻自然而然的散發出一股氣勢,讓人不敢小覷,事實也的確如此,只見在他周圍畢恭畢敬的站著幾名身著鎧甲的軍官,像是隨時等候他的命令。
這位老者正是曾經和南宮修齊交過手的宇化天,當初南宮修齊雖然力退此人然後逃之夭夭,但自己也受了不輕的傷,可見此人也非泛泛之輩。
又看了一會,南宮修齊覺得還是離開此地為好,畢竟這里人多而且亮敵,更重要的是還有高手在場,很容易會被發現,另外此行的目的也不是來打探這建築的,所以沒必要在這里浪費時間。
“這里也沒什麼好看的,我們還是離開吧!”南宮修齊悄聲道。
秦子風正要答應,卻聽苑玉荷突然道:“不,我們混進去。”
“啊…什麼?混進去?”
南宮修齊吃了一驚,直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秦子風更是吃燕不小,一把捏住苑玉荷的肩膀,輕搖道:“師妹,你瘋啦?混進去?這麼多人在,怎麼混?”
苑玉荷明亮的眸子掃視了他們一眼,然後不慌不忙道:“師兄,我沒瘋,我現在清醒得很!不錯,這里確實人很多,但也正因為人多我們才有混進去的機會,你想啊!這麼多人,混進一兩個陌生的面孔我想沒人會在意的。”
“這…”
看著南宮修齊與秦子風址現猶豫的樣子,苑玉荷又道:“你們看那邊,那些被挖出的土都會被傾倒在那里,那里較為偏僻,除了每次運土的人來外就沒其他人過來,所以我們只要守在那里,等那幾名運土的人過來就將他們制住,然後換上他們的衣服混進去,這樣不就行了。”
南宮修齊覺得這個辦法倒也可行,混進去看看說不定會有收獲,於是便點點頭說:“苑姑娘,這個辦法不錯!”
見南宮修齊贊成自己的意見,苑玉荷清亮的眸子里頓時發出興奮的光芒,同時瞥了他一眼,眼神中蘊含著一絲感激之色,因為她知道如果南宮修齊不同意,向來以穩重見長的師兄也不會同意的,畢竟這樣混進去是要冒著一定的風險的。
秦子風果然還是猶豫道:“還是太冒險了吧?這里這麼多軍士,要是被發現的話很難逃脫的。”
“師兄,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況且我們來都來了,難道就這麼空手而歸,一無所獲?宮公子,你說是不是?”
“呵呵,苑姑娘說的是,只要我們小心一點,應該沒什麼事。”
“那、那好吧!”
三人順著山體一側悄悄而下,很快便來到傾倒泥土的地方,隱藏在一土堆後面,過了沒一會就見有三個人運著一車泥土而來,他們一人在前面用繩子拉,另外兩人在後面推,在凹凸不平的小道上顯得很是吃力。
終於,在步履蹣跚中,這三名役工將車推到土堆前,他們合力將一車泥土傾倒出去,正准備返身時便覺眼前一花,緊接著身子一麻,隨後便不省人事的癱軟在地。
出手的正是苑玉荷,她並沒有下狠手,只是以極速的手法點了他們的穴道,令他們在兩個時辰內都不會醒來,醒來之後也不會察覺有什麼異常,只道自己三人是突然暈倒過去的。
南宮修齊將其中一人的外衣帽子都扒了下來,給自己穿上,倒也合身,回頭再看秦子風他們師兄妹,這秦子風穿上也頗為合體,就是苑玉荷那一身衣衫,顯得太過肥大,宛如一件僧袍罩在她穠纖合度的嬌軀上,顯得滑稽而又可笑。
“噗哧!”
南宮修齊忍俊不禁,發出一聲輕笑。
苑玉荷俏臉一紅,薄嗔的瞪了他一眼,然後低頭整理衣衫,可是再怎麼整理這一身衣衫還是顯得那麼的不合身,別人一眼就可以看出不對勁來。
“師妹,你這個樣子還是不行的。”
秦子風焦急道:“你跟這個人的身材相差太多,別人一看就知道你不是剛才那人了。”
“那怎麼辦啊?”苑玉荷也很是沮喪焦急。
“如今你只能留在這里,我和秦少俠去打探一番。”南宮修齊思忖道。
秦子風點點頭道:“嗯,只能這樣了,我們得抓緊時間,不然那邊該生疑了。”
“可是…”
苑玉荷滿臉不甘,可是又想不出其他更好的辦法,只得無可奈何的接受。
秦子風不放心的又叮囑了幾句,他知道師妹為姐妹報仇心切,萬一她忍不住也跟了上去,那被發現的機會將大大增加,為此他不得不千叮嚀萬囑咐。
“行了行了,師兄,宮公子,你們快去吧!我就在這等你們。”苑玉荷不耐煩的催促他們。
南宮修齊與秦子風兩人推著空車慢慢向那邊的人群中走去,盡管他們兩個人的身材與之前兩名役工的身材頗為相似,在幽暗中確實不好分辨,但隨著離工地越來越近,周圍的光线也越來越亮,兩人不約而同的把帽子壓得低低的,幾乎將半邊臉都遮住了。
“喂,怎麼就你們兩個人,老棍頭呢?是不是他媽又去偷懶了?”前方有個人突然衝著南宮修齊他們大喊。
南宮修齊與秦子風彼此對望了一眼,然後齊齊朝那個人搖了搖手,接著南宮修齊就從嗓子里擠出一點又低又沉的悶應聲,指了指山那邊,又指了指自己的屁股,示意那名叫老棍頭的人方便去了。
“媽的,真是懶人屎尿多!”
那人罵罵咧咧道:“也不看看現在是什麼時候,宇國師親自來監工,這小子不想要命了是不是?他媽的還敢偷懶!”
看樣子,這個人應該是工頭,南宮修齊他們兩人怕聲音露出破綻,所以也不敢應答,只得唯唯諾諾的推著車走到一邊。
工頭依舊不依不饒道:“等老棍頭回來你們告訴他小心點,勤快點,別腦袋掉了都不知道怎麼掉的!”
“嗯嗯…”南宮修齊他們胡亂的點頭應和著。
隨後,他們兩人便將空車推到挖土處,裝模作樣的手持鐵鍬往上面裝土,不過眼前一直暗暗觀察著周圍,只見四周人雖然多得很,但都是各忙各的,幾乎沒人說話,他們就是想從周圍人口里探消息也是無從下手,不由得暗暗焦急起來。
南宮修齊一直留心著離他約二、三十步距離,站在一處高坡上的宇化天,只見他看也不看下面這一群黑壓壓的役工,眼睛只盯著那棟拔地而起的建築,並且不時的和旁邊的一個人在說著什麼,而那個人則不斷的點頭哈腰,樣子謙恭至極。
正思忖著接下來該怎麼辦時忽然又一道熟悉的人影映入了眼簾,南宮修齊微微吃了一驚,因為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冥山鬼母的貼身侍女,也是他曾經的侍女…夏荷。
當初在地下石室里,南宮修齊被寶月公主堵了個正著,然後被數名高手截殺,最後被巨蛇卷入地下湖泊,從而與夏荷還有小青她們失去聯系,她們自然也就落在寶月公主手里了,所以此時夏荷出現在皇宮里倒也不奇怪。
南宮修齊不禁把帽檐壓得更低了,畢竟夏荷與他貼身相處過一段時間,對他算是熟稔,此時他們之間相距也不算遠,所以他頗擔心夏荷會發現他。
事實證明他的擔心完全是多余的,夏荷是徑直走向宇化天,對役工這邊看也沒看一眼,只見她走到宇化天身前施了一禮,然後挺直纖腰,脆聲道:“傳公主口諭!”
宇化天揮揮手示意周圍人離開一點,然後就見夏荷上前一步,附在他的耳邊小聲的說了幾句,隨即便見他的枯瘦身子微微一震,不過這也只是一瞬間,眨眼間便恢復了正常。
當然,處在數十步之外,周圍又有走來走去的役工干擾其視线的南宮修齊並沒有注意到如此細微的變化。
夏荷說完之後自顧自的離開了,自始至終都沒有往南宮修齊這方向看一眼,這讓他不由得暗松了一口氣,一旁的秦子風看在眼里,奇怪道:“宮公子,你認識那名女子?”
“啊…不、不認識,我怎麼可能認識她?”
南宮修齊忙否認道:“我只是覺得一個女子跑到這里來有點奇怪而已。”
“哦!”
“喂,你們兩個在嘀嘀咕咕的說什麼?還不趕緊干活!”
之前那名工頭發現他們在小聲交談,厲喝道。
南宮修齊與秦子風對望一眼,彼此交換了個無可奈何的眼神,然後繼續揮鍬鏟土。
這時南宮修齊已經在尋思著怎麼脫身離開這里了,他可不想在這里做免費苦力。
然而還沒等南宮修齊想出主意時,卻聽那名工頭又出聲呼喝:“喂,你,水牛,過來,過來…”
南宮修齊暗暗瞟過去,不由得一愣,因為這家伙正衝著自己喊,再偷看一下周圍的役工,個個毫無反應,很顯然這家伙正在叫自己,這讓他一下緊張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