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第4章 鎮魂陣
日落星垂,南京城內卻是燈火輝煌,好不熱鬧。
鬼方南侵所帶來的動亂不到一年時間已然消散,南明初立本應是百廢待興之局,可憑借著內相葉清瀾與素月二人的合力改制,本就富庶的江南便顯得更為鼎盛繁華,不但城中鬧市張燈結彩,連那散落在城角四處的民居小巷夜間也點起了蠟燭殘燈。
然而城北的一處民宅別院卻是一片昏暗光景,門外苦等的丫鬟與轎夫終是有些不耐,蓮兒擔心小姐,上前敲了敲門,見始終沒有反應,不由得鼓起勇氣向著院內行去。
“小姐?”蓮兒一邊靠近一邊高呼,卻是未見得有人回應,便索性繼續朝著小屋走去,還未近前,卻是突然聽到一聲“啊”的高呼,蓮兒當即面色通紅,那,那不正是小姐的聲音嗎?
“城北民巷,又靠近著慕容家新宅,獨自一人……”蓮兒不由得驚訝的捂住嘴唇:“天呐,小姐,小姐不會是……”
“蓮兒,你們先回去,我與小姐晚些自行回府。”蓮兒正是胡思亂想之際,卻聽得屋中一聲男音傳出,蓮兒這才醒悟過來:“原來是老爺!”一想起剛剛居然懷疑自幼追隨的小姐不由得又是羞紅,當即應道:“是,老爺。”
聽得門外丫鬟羞怯奔走的聲音,吳越輕松一笑,望著身下已然軟作一團春泥的兩名赤裸女子,那挺入在琴楓穴中的肉棒不由得又是挺脹幾分,自他接收這“六合長春功”修為以來,便覺著胯下的龍陽已然越發粗大幾分,以往便已資本雄厚的他此刻竟是越發覺得自己那物事還有發育之跡,還不需要怎麼發力,那粗大的肉棒卻已然頂在了琴楓的花芯頂處,輕輕松松便將這紫衣劍女給肏得浪叫不止,而若是自己稍稍用些力氣,琴楓便更是承受不住,沒幾下功夫便是渾身痙攣,高潮連泄。
“啊啊啊啊……停下……啊啊……受……受不了……受不了了……”琴楓的語音尖銳清晰,這段時日以來不斷被灌注著媚藥,聲音之中難免也帶了點嫵媚,與昔日那個女扮男裝的秦公子的俊朗渾厚音色竟是大不相同,酥媚動人的音色在爾雅耳邊回蕩不止,爾雅卻也沒有閒暇空想,她的玉穴之中還插著吳越的兩根手指,那手指在穴中不斷摳索,像一只尖銳的利爪,在她穴中不斷彎曲摳挖,攪動著她的渾身敏感,爾雅不斷扭動著自己的身子,雙腳連連向著床頭猛蹬,可自幼體弱的她哪里能夠掙脫吳越的控制,吳越兩根手指並用便已將她牢牢控制,這邊還在瘋狂的肏弄著紫衣劍,而那頭,卻已是讓慕容爾雅先行泄身。
“啊……不要……我不要了……我不來了……”一陣激靈,慕容爾雅似乎已然忘卻了剛剛所發生的曲折離奇,隨著腹下一片火熱,自花穴深處猛然掀起一片狂潮,一股香津玉液自穴中猛地涌出,立刻將吳越的兩根手指淹沒在洪水浪潮之中。
而另一側的琴楓也好不到哪去,吳越受著這邊的指頭傳來的高潮信號刺激,當即心中喜悅,猛地提起力氣,大力肏干兩下,便是這兩下功夫,琴楓不由得配合似的將柳腰猛地抬起,隨著那抽插頻率復又緩緩落下,一抬一落之間卻是能將吳越的肉棒容納得更為深邃。
“噢噢噢噢……”琴楓的嘴越張越大,似是已經合不攏來,身下不斷遭受蝕骨鑽心的侵襲,哪里又能夠控制得住,盤旋在吳越身後的玉腿漸漸開始用力,竟是越夾越緊,直爽得吳越連聲叫喚,抽插得亦是更為迅猛。
“啊……”淫水飛濺,琴楓又一次的高潮驟起,那噴涌而來的淫液再度填滿花房,灌溉著二人的交合之所,琴楓驟然間身子癱軟,還未待吳越的龍根拔出便已然將雙手纏在吳越的後頸之處,將玉首主動的靠在吳越肩頭喘息。
慕容爾雅雖是自己也沉醉在歡愛的高潮余韻之中,可她始終未能明白,為什麼當年那個心高氣傲的“秦公子”會如此不堪一擊的敗下陣來,她知道吳越定是用了什麼詭計才能制住“秦公子”,可她卻不願意相信“秦公子”竟是如此的……
如此的“淫浪”。
慕容爾雅卻是不知,琴楓的身子經過幾輪調教,早已是易敏之體,加之近日劍心崩塌,心中堅韌不復,立時便比尋常女子還有所不如,而吳越得“六合長春功”重塑自身,不但修為大進,連這身子本錢也長了不少,這幾日來但凡用空便來這別院調教這位他曾經萬萬不敢相抗的煙波樓神女,早已是將她全身熟悉了個遍,琴楓哪里還有抵抗之心,若不是心中還有著些許廉恥,此刻只怕已是像個母狗一般主動索求,丑態百出了。
“來,給我跪著!”見琴楓喘息平復下來,吳越當即喝令一聲。
慕容爾雅便眼睜睜的看著琴楓木然半晌,卻真的如吳越所言,轉過身去,跪在床上。
“把屁股給我撅起來。”吳越又是一聲輕斥,琴楓亦是照做,那雪花一般白嫩的蜜臀便高高翹起,任由著吳越用手指在股道間輕輕剮蹭,稍稍掰出一條股道,旋即那依然火辣堅挺的長槍便狠狠一挺,毫無前戲的刺了進去。
“啊!”琴楓高聲痛呼,聽得爾雅都不由秀眉一簇,她是過來之人,怎會不知這後入旱道的切齒之痛,當即哭聲道:“秦……秦姐姐,嗚嗚,你放開她。”
吳越朝著慕容爾雅望了一眼,旋即又看向將頭埋在身下的琴楓,卻是哈哈大笑起來。
原來琴楓早在爾雅入房之時便已認出,可她如今這般丑態卻是無地自容,只得裝作不認,而爾雅這一而再再而三的關懷卻是讓琴楓羞意更甚,此刻只得將頭埋在身子底下,竟是連痛叫都強行忍住,著實有些可笑。
“爾雅,你還不知道吧,當年我還在燕京城做‘落花公子’之時,便已摸到了你的府上,若不是這位‘紫衣劍’守著你,你的處子之身怕是早就歸了我了,要是早給了我,也不會有後面這些醃臢事非,相公恐怕也不會這般對你,奈何啊奈何,你的‘秦公子’救了你,而你的貞操卻是被旁人給奪了去,你說,她是救了你呢還是害了你呢?”吳越一邊調笑,一邊一手拉起慕容爾雅的頭發,狠狠一扯便將爾雅的頭拉在琴楓的埋頭之所,卻是讓二人玉首相觸,琴楓即便將頭埋得再深也是能感受到爾雅的關切眼神,心中不由更是羞怯。
“要我說啊,若是沒有他,為夫我自然也是光明正大的娶到你這位名門閨秀,沒有那位樺仙子的打擾,也沒有摩尼教的其他掣肘,那你便也能順利的度過新婚之夜,自此相夫教子,依舊是我吳府的少奶奶,”吳越一邊說著一邊雙手齊出,兩手分別按住兩女的頭,愣是將她二人並在一起:“可惜,她不但是個女人,而且她還害得你新婚之夜惹怒了摩尼教的幾位高手,嘿嘿,這一切,可都是你的眼光不行,若是你識貨,早些年答應了我,那也不會是這般下場。”
“呸!”慕容爾雅猛地甩過頭來:“我慕容家滿門忠烈,若是早知你是這等奸詐卑鄙之人,我縱是一死也不會嫁給你,”慕容爾雅言語錚錚有力,說至動情之處卻是扭頭看向依然埋頭的琴楓:“慕容爾雅曾受秦公子救命之恩,懵懂無知未辯秦公子身份是為糊塗,但無論秦公子是男是女,爾雅喜歡的便是這樣一位正義善良,鋤強扶弱的好英雄,爾雅此生之志,不是榮華富貴,不是悠閒人生,而是遇上這樣一位好男兒,在其身邊做一賢惠廚娘,即便是此刻得知秦公子是女兒之身,爾雅亦是無怨無悔,因為再爾雅心里,秦公子比起你這卑鄙小人,不知好過多少!”
爾雅說得鏗鏘有力,連埋頭於枕邊的琴楓都是忍不住蓮淚輕灑,琴楓終是轉過頭來,一手抱住爾雅的頭,失身痛哭道:“爾雅,對不起……”
“沒事的,秦姐姐……你不用怕,我們……”慕容爾雅竭力的想在琴楓面前樹立起一絲高大的形象,可還未能得逞一時便被吳越的隨手一拍給打破,吳越魔手高抬,重重的擊打在慕容爾雅的臀瓣之上,“啪”的一聲,臀上傳來一陣“火辣辣”的劇痛,爾雅當即“喔”的一聲叫了出來,吳越卻是並未停下,大手不斷扇下,著實給爾雅的柔臀好好上了一課:“啪啪啪啪啪啪……”
“喔,啊……別打,啊……啊啊啊……”
向來柔弱的慕容爾雅哪里能受得住這般刑罰,當即失聲痛呼,不斷在床榻之上掙扎扭曲,琴楓見她比自己還要淒慘幾分,不由得心中一鼓,當即翻過身來,伸出雙手,使出自己最大的力氣才拉住吳越的手:“別、別打了。”
平日里不是沉默狠忍便是厲聲相斥的琴楓這還是第一次在高潮以外的時刻如此柔聲細雨,吳越自是更為滿意,他停下正在爾雅臀側施刑的手,輕笑道:“喲,咱們秦公子心疼了?”
琴楓扭過臉去,對這吳越的得意神情,她心中不由又生出幾絲抗拒,可權衡再三的她此刻卻也是別無選擇,只得又一次的陷入了沉默。
“讓我停下也可以,你得把我給服侍盡興了。”
“好!”琴楓早已將自己這具已被多人凌辱過的淫蕩身體視為草芥,自己已然是人盡可夫的殘花敗柳,此刻能稍稍緩解爾雅妹妹的痛苦那也便值得了。
琴楓心中暗道,也不知是真心如此還是在為她心志逐步沉淪而尋的借口,當即不假思索便答應下來。
吳越好整以暇的看著琴楓再一次的將雙手纏繞在吳越頸間,眼中神采復雜無比,似是不甘卻又有著些許媚態,更是讓吳越喜愛不已。
吳越盤腿而坐,琴楓便坐在他的身上,雖是未讓小穴立即迎著肉棒而坐下,卻也難免與那處火熱摩擦,更是讓人心曠神怡。
琴楓稍稍閉眼,深吸一氣便猛地抱緊吳越的頭,果真是將芳唇迎了上去,重重觸在吳越嘴邊,學著當初蒼生妒調教她時候的模樣,牙齒一抵,便輕松撬開了吳越的牙關。
牙關初破,慕容爾雅卻是有些錯愕,以往若是男人探入她的芳唇之中,定是會用那作惡的舌頭在她唇中胡攪蠻纏,直追著她的柔舌不放,而吳越不同,似是有意戲辱她一般,竟是唇內舌尖絲毫未動,硬是要等她主動為之,琴楓搖了搖頭,卻也不可能就此放棄,只得蓮舌輕啟,朝著吳越的舌尖輕輕一吸,“唆”的一聲傳出,終是將吳越的毒舌給帶了出來,旋即有樣學樣的想象著當初蒼生妒、蕭平印亦或是沉瓊是如何強吻於她的畫面,嘴中連連輕吸狠舔,雖是有些生硬,但吳越卻是樂在其中,他一邊享受著唇內的蓮舌輕吸,一邊看著琴楓此時的面色變化,只道是“仙子歷凡塵,滋味不可語”,被這煙波樓的紫衣劍神如此主動親吻,他恐怕也是這世間獨一人罷。
琴楓這邊正自沉醉於舌尖功夫,而吳越卻是並未讓慕容爾雅悠閒下來,他大手依舊按壓在爾雅的柔臀之上,這次卻是並未再用力拍打,而是稍稍下壓,爾雅被吳越先前一頓抽打給壓住了心氣,不敢再去忤逆於他,於是便隨著吳越的大手牽引,不由得將身子埋下,臀兒翹起,吳越伸出一只手來牽引著琴楓向著爾雅背上爬去,而即便是緩緩移動也未曾讓琴楓的香舌脫離他的掌控,直到琴楓幾乎是“騎”在了爾雅的背上,吳越依然與琴楓口口相連,津液四溢。
吳越一邊吻咬著這頭,一邊卻又掏出自己的龍根巨棍,朝著爾雅的小穴刺去。
“噗嗤”一聲,肉棒順著爾雅玉穴中的水漬輕松貫入,爾雅還沒來得及反應,那巨大龍根便已直刺花芯,直頂得爾雅尖叫連連:“喔,啊……喔喔……”
胯下爾雅一邊呻吟,而爾雅背上坐著的琴楓亦是好不到哪里去,此刻她雙眼緊閉,已然將全身精力集中在欲望之中,隨著芳唇之中舌尖的輕輕纏繞觸碰,琴楓早已忘卻自己身在何方,只覺得舌尖的每一次擦肩而過便能令她渾身一顫,大是敏感。
“啊……啊啊……啊,啊啊……”一心二用之下,吳越倒是不便太過用力,那龍根雖是不斷在爾雅小穴之中抽插,但終究未能全力施展,同樣,嘴上的大舌亦是任由著琴楓主動施為,吳越樂得輕松,坐享齊人之福,在爾雅穴中一來一回,緩緩挺動。
約莫抽插了十余下,爾雅已是香汗淋漓,呻吟不止,而吳越卻是覺得還不過癮,當即抽出肉棒,稍稍抬起,毫無防備的便向爾雅的後徑股道桶去。
“啊!”爾雅這一聲尖叫卻是聽得人汗毛倒立,雖是已經有些習慣了吳越的作惡,可二人若是在閨中愛撫之時,吳越還能裝作關懷一般,會為爾雅的股道穴間擦些秘藥以緩解疼痛,而這一次既是撕開臉皮,吳越自是毫無顧忌,無視著爾雅的死命叫喊依舊猛烈衝刺,而唇邊的琴楓卻也是聽到爾雅的呼喊,不由得想撤開香舌好低下頭來看看爾雅的情況,可吳越卻是一口反含住琴楓的舌頭,用力允吸著不讓她撤離,便是這般上面吸舔一口,下面狠插一次,直弄得二女幾乎同時呻吟出聲,一個婉轉清澈,一個清音嘹亮,二女呻吟之聲此起彼伏,更是令吳越大是過癮,便是這般一上一下,上面時不時離了芳唇改向那圓潤巨乳舔舐,下面時不時又在兩穴之間來回切換,便是這般姿勢維持了約莫半個時辰,吳越這才稍稍來了精神,當下舍了上頭的琴楓,雙手架住爾雅的腰肢,腰腹狠狠用力,全速向著爾雅的玉穴衝刺。
“啊……太、太快了……啊啊啊。我,我不行了……啊!”
“嗯”的一聲,幾乎與爾雅那一聲長呼同時發出,吳越終是渾身一緊,將那龍根插入得最深之處,精關一開,那肉棒馬眼之處便射出一陣滾燙,直墜入爾雅美穴的子宮深處。
爾雅幾乎累得暈厥過去,趴在床上不斷的嬌喘,而吳越則壓在她的粉背之上,緩緩抽出還殘留著白精渾濁的龍根,稍稍側過身來,於爾雅的身旁躺下,旋即又朝著琴楓的頭一個狠按,直將琴楓按在自己的雙腿之間。
“來,給我舔干淨。”
琴楓朝著這還冒著晶瑩水漬的怔了怔,心中僅存的理智還在掙扎,然而吳越只是伸出手來繞過她的背後,直接在她的蜜臀瓣上輕輕一捏,琴楓便似入了魔一般的舔了舔舌頭,旋即毫不猶豫的向著吳越的肉棒靠近,芳唇輕啟,一口便將長棍包入,蓮舌緩緩在吳越的龍根周身劃過,爽得吳越直打哆嗦。
“嘶……爽!”吳越大喊一聲,似是鼓勵一般的一把將琴楓抱在身上,好讓琴楓舔吻得更加方便,琴楓也毫無停滯之意,隨著自己的蓮舌挑動,她已安全融入到靈肉相觸的快感中來,只覺此刻自己再也不是什麼劍痴,只覺得男女之間的每一次肌膚相親才是人生至樂,只覺得吳越胯下這根漸漸腫脹的龍根才是人間至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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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竹究竟去了哪里?”
壽春校場高台之上,夜八荒獨自一人雙腿盤坐,但神色之間卻是有些焦慮不安。
蕭逸緩緩走進,卻只覺這熟悉的校場之中此時已然布滿了殺氣,心中難免有些惶惶,腳步都慢了幾分。
“不必太過拘謹,此陣是為應對慕竹所設。”夜八荒似是看穿了蕭逸心思,款款站起身來。
蕭逸輕咳一聲,這才邁入陣中,只覺這校場四角各設了一座小壇,每處祭壇之前卻是插上一柄寶劍,四把寶劍樣式不一,卻各自散發著琉璃金光,顯然劍非凡品。
“師傅,這是?”蕭逸好奇問道。
“此乃上古神陣‘四方鎮魂’,昔日正道高手集結此陣與我摩尼先祖對抗,以四敵一方能有一戰之資,今日我在此設下此陣,便是為了慕竹了。”
“師傅不是說慕竹這兩日便要到了嗎?”
夜八荒稍稍搖了搖頭,指著高台之上的一處火種:“此為我摩尼聖火,我憑借陣法之力燃起此火,是為感知慕竹所在,三日前她已至廬江,此火便已顯露細微火種,而今火焰如此高漲,想必已然到了壽春。”
“什麼?”蕭逸竟是嚇得後退半步:“她,她到了?壽春城四城緊閉,城中也有我布置得眼线巡視,她怎麼可能如此無聲無息的潛入?”
“她若是能被你難住,她也就不是慕竹了。”
“那她究竟在哪?她,她想干什麼?”蕭逸急道。
夜八荒微微抬頭望著頭頂藍天,只覺天空一片蔚藍,原本籠罩在壽春之上的陣陣烏雲已然消散,夜八荒心中難免不順:“慕竹,你究竟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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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陰冷,不見光明。
這是蕭啟這兩日來的所有感受,自廬江城北上而來,他一直便在這樣的環境之中度過,曾以為自己跟著這位上天入地無所不能的老師一行,只需要站在老師身後搖旗呐喊便可將一切魑魅魍魎掃除,可卻沒想到這一行卻是如此光景。
自廬江城北上約二十里,慕竹便帶著他走進了這條地道。
也不知這地道是何人所設,蕭啟只覺這地道連綿不絕,二人竟是在地道之中走了足足一天一夜,直至到了這地道盡頭。
盡頭處顯然比路上開闊許多,除了來時之路,這里可以算是四周緊密,儼然一處儲備密室,密室之中早備好了干糧和飲水,看情形足夠他二人撐個十天半月。
而後兩日,慕竹晝出夜歸,留蕭啟一人在這密室之中,蕭啟也知情況緊急,自是不敢多加妄議,只得龜縮在這密室,每日打坐冥思,想象著這地上到底是何光景。
“在想什麼?”蕭啟正自沉思,卻是聽得一聲呼喚,睜開眼來,卻見著老師正站在密室洞口,也未點亮燭火,卻是邁著步子緩緩走來。
“啊……老師,啟兒在想……”蕭啟本欲說是在想著救人之策,可不知怎麼的,一看到老師這天仙一般的身姿和風采,蕭啟便不由得頓住,竟是提起勇氣道:“在想您。”
“你……”慕竹的語音稍稍一頓,但卻是並未妄加指責,而是行至蕭啟跟前,伸出手來,竟是在蕭啟的發間捋了捋,輕聲問道:“你自小錦衣玉食慣了,也不知這幾日在這地洞之中是否習慣。”
蕭啟見老師不但沒有責怪,反而是言語之間倍顯關切,當即精神一振,連道:“習慣的,啟兒並非安於享受之人,昔日在草原上,我與樺、樺師傅一齊深陷其中,險些命都丟在那里,而今這里吃喝不愁,閒暇之時啟兒便練練功夫,想下老師平日的教誨,便已滿足了。”
“哦?你還記得你的樺師傅?”慕竹卻是輕哼一聲,語音頗是耐人尋味。
“啟兒自是記得,算起來,啟兒能與煙波樓諸位老師相識,也是因為昔日與樺師傅同赴大漠結下的情誼,那時啟兒年幼無知,以為只要自己努力,便一定能救出……”蕭啟剛要提及‘心中之人’,可一想到此時自己已負了香蘿許多,實在無顏在老師面前提及,只得順口再道:“也便是那一次經歷,讓啟兒明白了戰亂之危,明白了人力終究渺茫的道理。”說起當初北漠之行,蕭啟心中不由感慨萬千,他自幼生長於宮中,這還是他人生第一次遠門,而這趟北漠之行亦是豐富多彩,遇琴樺,經沙塵,救香蘿,歸雁門,而後又經歷了雁門關破,經歷了與萬千難民一齊逃難而下的歲月,時光荏苒,他已成了南明天子,可那一年與他經歷種種的人呢?
香蘿歸隱於清心庵,意欲青燈古佛渡此殘生,琴樺師傅修為全失,如今想必依舊還在煙波府中受那南海靈水浸泡,也不知何時才能恢復,對了,還有當日的雁門關鎮守將軍韓顯,壽春城破便再沒了消息。
蕭啟越想越深,竟是覺得自己就像個天煞孤星一般,凡是他身邊之人便都受盡罹難,哪里有半點“聖龍血脈”的氣運。
而慕竹卻是不知他心中所想,卻是突然問道:“若是給你一次重來的機會,你還會去漠北嗎?”
蕭啟本欲直接回“是”,可見慕竹神色,卻是覺得這一問並不簡單,他細細品味,那日漠北之行雖是救得香蘿,可也被夜八荒利用,借自己回城之機一舉破關奪城,自此鬼方鐵騎一馬平川,令無數百姓家破人亡,流離失所,今日老師有此一問,莫不是在問自己江山美人孰輕孰重?
蕭啟沉思半晌,即便很想如老師所言以社稷為重,可一想起目前正在清心庵中清修的香蘿,一想起仍在煙波府中療養的琴樺,蕭啟便鄭聲道:“啟兒還是會選擇去的。”
“哦?為何?”
“想必老師也知道,那時啟兒與草原香蘿公主有著三年之約,啟兒聞訊得知其深陷敵營,便不能不坐視不理,即便是如今知道了要付出何種代價,啟兒也只會做好更好的准備,但決不會畏縮不前,更何況,此行能得遇琴樺師傅,也算人間幸事了。”
慕竹嘴角一翹,似是對這回答還算滿意,只輕輕道了一句:“說你有赤子之心,當真不假。”
蕭啟一時無言,可今日老師也不知怎麼的,話比往日多了一些:“你先有幼時與香蘿公主的三年之約,如今說起漠北之行便一口一句‘琴樺’,見了我也花言巧語,我卻不知你這劣徒何時變得這般花花腸子,你且說說,你心中究竟裝著何人?”
“啊?”蕭啟卻是未料到平日里嚴謹肅穆的老師會有如此問題,蕭啟驚得嘴張老大,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應對。
“我……我煙波樓卻不喜歡三妻四妾之說,就像楓……楓兒那般一心痴於劍道,絕無三心二意之說。”
蕭啟見她說得鄭重,語意之中卻是責怪之意甚少,反倒是有些嗔怪之意,心中不由生出一絲大膽的想法:莫不是老師心中也是喜歡我的,不由得仔細斟酌起話語,好半晌才開口答道:“師尊明鑒,啟兒年幼無知,幼時卻是不懂男女之情,北上搭救香蘿,心中卻也是記掛著她的,只是救回香蘿之後發現相處起來並非有兒時的懵懂青澀,而更多的,是照顧她的責任,啟兒本以為此生便能守著香蘿,可卻天不眷戀,直至遇見老師,才覺什麼是人間至偉,老師對蕭啟有再造之恩,啟兒本不該妄自覬覦,可不知從何時起,啟兒每日每夜心中所掛念的都是老師的身姿倩影,閒時掛念,夢中牽絆,直至那日早朝才得托御史言官之口表明心跡。”
慕竹聞言卻是依舊雲淡風輕,既無不悅也無欣喜,只淡淡道了一句:“那琴樺呢?”
“琴樺師傅……”蕭啟頓了頓,忙道:“草原之行琴樺師傅對我多有照顧,但在啟兒心中,樺師傅便是這樣一位面冷心熱的老師,有點,有點像我那皇姐,都是待啟兒極好之人。”
“呵……”慕竹淡笑一聲,輕聲道:“是啊,她是像極了念兒,也都是命苦之人……”
蕭啟這才醒悟琴樺與蕭念均是經歷過被俘之災,暗罵自己口無遮攔,急道:“老師,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慕竹微微搖頭,卻是岔開話題:“不扯這些了,你已在此閒居兩日,也該讓你知道這城中情形了。”
“哦?”蕭啟見老師如此鄭重,當即盤坐端正,耐心聽著老師講述。
“這里便是壽春城南的一處民宅古井之下,我們潛伏於此,便是想早些知曉城中情形再做打算,這兩日我已探清,壽春城這一戰,並不簡單。”
“老師……”蕭啟心中暗道:“莫非還有老師覺得棘手之事?”
“壽春城中心校場四面緊閉,看似只是尋常封鎖,然而那校場之中所傳遞出的劍意甚是強大,我,沒有把握。”
“怎會如此?”蕭啟急道:“我聽素月老師說起,當日老師你與夜八荒東瀛一戰,夜八荒鼎盛之威也敵不過老師帶傷之身,莫非這壽春城中另有高人?”
“高人算不上,但有一位,是你的熟人。”
“熟人?”
“你的兄長—蕭逸。”
“二皇兄?”蕭啟不敢相信:“二皇兄不是……”
慕竹尋了個蒲團坐下身來,將蕭逸大鬧南疆之事一一道出,雖是有意遮掩南宮迷離三年來所受屈辱,但蕭啟卻也能想象一二,蕭啟不禁想到在南京遇見南宮迷離時她體內所散發的仇恨,暗道自己這位二皇兄太過作孽,心中極為不恥。
“老師的意思是?既然蕭逸還活著,那失蹤了的南宮神女便也有可能被他所擒?”
“不錯。”
“以南宮神女的修為,若是被擒,那一定是老師封印的‘子母蠱’破除了封印,那二皇兄也能操控南宮神女與我們為敵?”
“不錯。”
“那算上夜八荒、二皇兄與南宮迷離,再配上這古怪陣法,此戰確實凶險萬分。”蕭啟稍作分析,才驟然發覺自己跟著老師孤身二人來到這壽春城中,無疑是以身犯險,可雖是知道危機四伏,但卻不知為何,蕭啟總覺著能跟在老師身邊,這世上再大的風險也算不得什麼。
“或許還不止他們!”
“啊?”
“我聽軍中戲言,蕭逸登基急於籠絡軍心,竟是將驚雪視作軍妓一般,於校場高台任人欺辱,足足七日,驚雪……受苦了。”
“什麼?”蕭啟一時間恨得咬牙切齒,眼淚止不住的從眼眶之中涌出:“是我,是我對不起驚雪老師,她……若不是為了幫我完成復國之志……”
“你無需過多自責,驚雪好戰,壽春之戰也並非為你而戰。”
蕭啟緩緩搖頭,不敢去想驚雪在此城之中所受的屈辱和苦難,一想起那罪魁禍首竟是自己的二皇兄,當即冷聲道:“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原諒他。”
“你們兄弟二人,各自身居先天血脈,看來也是命中注定會有一戰,只是驚雪……”
“驚雪老師怎麼了?”
“據說七日之後她便被夜八荒帶走,再也沒人見過了。”
“啊?這……”蕭啟聞言大急:“他們莫非敢下殺手……”
慕竹秀眉蹙起,未做應答,只是喃喃自語道:“但願不會吧……”
“那老師,我們現在?”
“等!”慕竹緩聲道:“再等幾日!”
“老師在等什麼?”
慕竹沒有應他,而是靜靜的閉上雙眼,安坐於這密室之中,再無異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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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瀛伊賀派?”煙波府中,素月放下密信,也沒有表現出過多的疑惑,只是淡淡的朝著跟前之人問道。
“是,‘月牙’海商處有早年游歷過東瀛的密探,這幾日派他去歷王府盯梢,這才發覺歷王府這群東瀛人均是東瀛伊賀一派的上忍高手,為首的便是這位東瀛伊賀派門主柳生次郎,而那位自稱是歷王新納小妾的想必也是伊賀派的女忍。”
素月跟前之人一身黑衣,黑巾蒙面,回答甚是詳細。
“小姐曾言東瀛已被夜八荒屠了個干淨,那這群人想必便是隨那蒼生妒一起撤離的。”素月喃喃自語,旋即拿起手邊另一封密信:“歷王府、東瀛、蒼生妒,還有這沉家……不對,他們背後還有人!”
黑影並未對素月的猜想做所回應,直將身子一低,靜靜等待著素月的指令。
“繼續看緊歷王府,蕭平印膽小怕事,沒有人牽頭絕不敢妄動,另外加派人手開始調查南京城四品以上官員,給我找出他們背後的這棵大樹。”
“是!”黑影接到指令便起身告辭,卻聽得窗沿一聲“吱呀”脆響,黑影便自窗中躍出,再不見人影。
“至於沉家……”黑影走後素月依舊在冥思自語,提及沉家便想起自己曾經親赴之時與沉瓊的那番警示,看來自己是多此一舉了,他們合謀若是只為朝爭或是商爭倒還不算什麼,可若是事光蒼生妒,事光琴楓,那便再也容不得他們放肆。
素月當即起身,朝著門口近侍喚道:“去請商公子過來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