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鳳走了走了,戰龍和四小姐到無拘無束起來,就像兩個多年不見剛剛重逢的故友,話語無窮無盡。
一壺當地特產女兒紅已經見了底,戰龍對已經有了七分醉意的四小姐說:“四姐,我們去蕩湖吧。”
潘豹說:“好……好啊,六六六哥,我也去。”
戰龍說:“好,租兩條船。”
潘豹本想與自己的夢中情人四小姐一同劃劃船,賞賞月,誰料,戰龍卻安排他一條船,自己和四姐一條船,並與潘豹約好了,一個時辰之後,在這里聚齊。
看著潘豹傻呵呵搖著槳跟在後面,戰龍輕蔑一笑,心道:“癩蛤蟆也想吃天鵝肉嗎?”
他加快速度,因為戰龍精通水性和駕船,所以很快就把潘豹甩開了,將小船劃到一處隱蔽的荷塘之中,然後順著河道隨波前行,“四姐,這里真美啊。”
四小姐仰頭望天,看著那一輪較好的新月,深深吸了一口帶著湖水魚腥味道的晚風,說:“六郎,我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像今天這樣高興了,咱們難得今日在京城的湖面上,這麼自由的欣賞夜景,你就陪姐姐多待一會兒吧。”
戰龍見四姐酒醉之後目波明麗,靈犀微露,皓齒嫣然,比起平日更增嫵媚,心中實是愛極,這一次倒是真的發出感嘆:“姐姐要是陪自己一生一世,該是一件多麼令人向往的事情啊?這可惡的趙匡胤,六爺一定要想辦法對付他。”
四小姐淺笑說:“六郎,皇宮里也挺好啊,守著用不完的金銀珠寶,吃不完的山珍海味,我會很快樂的。”
四小姐說著話的時候,美麗的秀眸中閃現晶瑩的淚花。
戰龍卻不再多說,握住四姐的一只玉手,任由小船隨波蕩漾,夜色越加濃重,過往的船只都高高懸掛起彩燈,那些沿河賣唱的花船,更是五彩繽紛,瑰麗多姿,琴笙瑟鼓,鍾樂齊鳴。
青樓女子那委婉的歌聲,沿著十里長河回波蕩漾。
四小姐見戰龍聽得入神,打斷他說:“這些音律都是青樓女子的江湖小調,有什麼可聽的?可惜咱們這里沒有絕世寶琴,否則,姐姐奏上一曲給你聽。”
戰龍驚訝道:“四姐還曉得琴藝嗎?”
四小姐卻說:“弓箭與瑤琴是我平生兩絕,你又不是不知道,怎麼自從那次摔傷之後,弟弟你就像換了一個人似的?”
戰龍生怕引起四小姐生疑,就不再多說。
霍然一陣清雅的琴聲傳入耳朵,讓四小姐心神一顫,戰龍見她雙眉緊凝,目光在來往的花船中穿梭,最終停在一艘豪華的客船上,這艘船不是很大,但是十分講究,船上的桅杆以及船艙的護欄都是精挑細選的上等木材,船頭和船尾各掛了一盞明角燈,前面燈籠上寫著“回避”後面燈籠上寫著“柴”看來船上的主人應該是姓柴,那清新而高雅的琴音正是由此船飄出。
“想不到在京城風月之中,還有這麼高雅的音律。”
四小姐說著站起身來,矚目看著那條船,並讓戰龍將船靠近過去。
那艘客船時快時慢,竟好像故意躲著戰龍他們似的,與他們過往的客船齊驅行駛,戰龍駕船追了好半天竟未追上。
這時前面出現一道拱橋,一條客船橫在中間擋住了去路,戰龍趁機追到那艘船前。
攔路的小船東搖西晃了一陣後,主動的豎了過來,船家像是喝多了酒,跑出來給後面船上道歉。
好在河水寬闊,倒也不礙交通,正巧那艘船上一曲終了。
由船艙里面走出一位身穿月白色錦襖,藏青色衣裙的女子,她站在燈下,懷抱了一口只翠玉為胎,金线作弦,烏金鎖邊,盤龍繞風,八面玲瓏,精致無比瑤琴,她站在船頭,秀眉微蹙,在月光灑落的河面上,更顯得楚楚動人,脫凡脫俗,竟如廣寒宮的仙子赫然降臨人間。
四小姐見戰龍一直在注目看那女子,忍不住在戰龍胳膊上擰了一下道:“又不認識人家,還沒有看夠啊?”
戰龍啊的神醒,卻見那個抱琴的女子也聞聲扭過頭來,衝戰龍和如四小姐善的微微一笑,戰龍但見她真容之後,差點喊出聲來,“柴公子?”
不過仔細一看,又搖搖頭,“明明是女子嗎,怎地和柴公子如此相像?莫非是柴公子的姐妹?卻沒聽說柴公子是汴京人士。”
這時候,那風華絕代的女子,即而又轉過頭去,看到前面道路無阻,便回船艙去了。
倒是使船的衝著那條攔路小船罵道:“混帳東西,也不看清楚這是柴王府的官船,不想活了嗎?”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戰龍和四小姐卻都聽明白了,這條船是寒山懸空島的船,怪不得船尾的燈籠上寫著“差”字。
京城,敢稱祡王千歲的能有誰?
只有周世宗柴榮的後人。
戰龍輕聲問道:“四姐,原來是柴王家的船,咱們怎麼辦?”
四小姐低聲說:“知音難求,跟著啊,六郎你沒有發現這位柴小姐的相貌和一個人相似嗎?”
戰龍輕聲道:“柴明歌。”
戰龍想了想,決定按照四姐的意思去做,於是駕駛這小漁船,悄悄跟在那艘船後面。
柴王府的官船順著內護城河一直向前行駛,慢慢的離開龍亭湖,沿著浩瀚的水面,朝柴王府方向一路駛去。
戰龍有些擔心說:“四姐,柴家乃是當朝誰也惹不起的,我們這樣跟著人家,他們會不會?”
四小姐說:“柴家雖然勢力大,但是我們又沒有犯法,怕什麼?我想會一會那位柴家的小姐,跟上去。”
戰龍見四姐一味堅持到底,自己也不好說些喪氣的話,索性繼續跟了下去。
誰知道前面那船走出一段路後突然停下來,船夫對著戰龍大聲喊道:“後面的船上到底是什麼人?郡主想請你們上船一序。”
戰龍看看四小姐,四小姐小聲說:“怕什麼,上去看看再說。”
於是戰龍將船搖至切近,二人登上那船的船舷,船夫挑開船艙的門簾,請二人進去。
戰龍跟著四小姐進的船艙,看到剛才看到那個素衣女子正盤膝端坐在艙內,一盞油燈、一幾一琴,艙內裝飾也極為素雅。
戰龍迷惑地看著她的傾國傾城的容貌,真想問問她為何和柴明歌那般相像。
“見過郡主,我們打擾你了。”
四小姐淺淺一禮。見到戰龍與四小姐進來,柴郡主神情自若的問道:“兩位,從龍亭湖開始,你們就一直跟在我的後面,不知道所為何意?”
說罷冰冷的眸子將兩束襲人的目光射過來。
戰龍不敢貿然詢問,看了看四小姐。
四小姐不慌不忙說:“剛才在龍亭湖上,突然聽到郡主琴聲,不僅意境優美,尤其音律絕佳,決不是那些庸脂俗粉能夠做出來的。在下也是愛惜音律之人,一時聽得興起,本以為遇到了良知,想見上那絕世音律的主人一面,可惜我們的船太慢,一時半會兒追趕不上,要不是郡主停下船來,怕是還不能見到尊容。”
柴郡主微微一笑,說:“原來是遇到了律道中人,我正好閒悶,彈上一曲,看看姑娘能否猜出曲名。”
說著微微一揚頭,引得滿頭青絲瀑布一樣散開,見她香腮微笑,玉頸微曲,伸展開雪藕似的玉臂將蔥白修長的纖纖十指鋪放到琴弦之上……織指走弦,一縷幽怨音,自弦上揚出,聲韻柔和婉轉,漸漸的琴聲愈來愈高,聲音也愈來愈覺淒婉。
戰龍不懂得琴藝,但是也聽的津津有味,四小姐卻是矚目凝心,專心致志的數著那律中節拍。
一曲《漢宮秋月》終止,四小姐不僅豎起拇指贊揚道:“郡主果然是琴藝高超,漢宮秋月在你的琴下更是妙曲生花,通過琴聲讓人能感受到那種皓月西沉,萬物寂靜的情景,尤其琴音到了委婉之際,更讓那幽幽漢陽宮活生生呈現面前,實在是佩服。可惜郡主剛才過於凝神,在第九節,第七個音律上有了遺漏。”
柴郡主微笑著點頭,說:“那是我故意漏掉的一個音符,看來這位姑娘卻是與我是同道中人,還想請教一下芳名?”
四小姐道:“在下楊詠琪,這是我的六弟。我父親是金刀楊令公。”
柴郡主衝著戰龍和四小姐友好一笑,說:“原來是楊將軍的子女,尤其楊小姐還是律道知己,真是幸會,本想與你親近一下,以琴會友,做個知己朋友。無奈今天天色已晚,我還有要事在身,只能先行告辭,若有緣,他日再相見。”
四小姐見她下了逐客令,忙拉著戰龍告辭,戰龍忍不住對柴郡主拱手道:“郡主,恕我冒昧問一下,我有位志同道合的生死之交,名叫柴明歌,相貌與郡主極為相像,請問你可認得?”
柴郡主微微一笑,輕輕搖頭說:“天下之大,相貌相似之人,不足為怪,楊六將軍說的那個人,我不認識。”
戰龍遺憾地搖搖頭,躬身施禮,與四小姐告辭,回到自己船上,望著柴家官船遠去,目光還依依不舍,難以收回。
四小姐捅了一把,“六郎,還傻看什麼?人家郡主都走遠了,你是不是看上人家了?哼!那可是當朝郡主,柴世宗柴榮的女兒,你也敢做夢?”
戰龍轉過身來,“四姐,你又在嘲笑我了。不過,話說回來,這柴郡主可不是能相比的,我真想不明白,她怎麼會和柴明歌長的那樣相似?”
四小姐說:“不要胡思亂想了,一個男的,一個女的,一個武功卓絕天下的天山御劍,一個是皇親國戚當朝郡主,怎麼能混為一談?再說,郡主剛才不是說過了嗎,她不認識柴明歌。”
戰龍搖頭苦笑,“看來是我想得太多了,四姐我們回去吧。”
小舟慢慢往回劃,四小姐見戰龍一直心思不寧,顯然還在想著剛才看到的絕代美女,“六郎?”
小舟回到龍亭湖,蕩入荷花叢,戰龍將船停下,回身笑道:“四姐,在我心中,你永遠是第一,你既是我的好姐姐,又是我的好老婆,沒有人能和你比。我只不過是太欣賞柴明歌那一身驚世駭俗的武藝了,我什麼時候才能像他那樣縱橫江湖啊。”
四小姐微微嘆口氣,說:“六郎,姐姐在你心里真的有那麼重要?”
她一邊說,微微抬起身子,用深情而又清澈的眸子看著戰龍。突然又說:“其實在我的心里,你一樣重要的……”
皎皎月光之下,戰龍正視四小姐那緊盯著自己的眼睛,那如蘭的口香讓戰龍有了一絲陶醉。微風吹過來,讓他忍不住打了一個冷戰。
四小姐見戰龍身上發冷,竟然將自己溫暖的身體伏到戰龍身上,然後用手抱住戰龍的肩膀,說:“這樣暖和一些嗎?”
享受著四姐那充滿芳香的體溫,感受著四姐柔軟的胸脯帶來的致命快感,戰龍用力的點頭。
輕輕的水浪推打著船身,小船慢慢的搖晃著,戰龍如醉如痴的感受著四姐身體的重量壓在自己身上的感覺。
龍亭湖上的風不再寒冷,龍亭湖天上的月害羞的鑽進雲層……
戰龍輕輕的環繞住四姐的纖腰,四小姐抬起頭,看著戰龍的眼睛說:“六郎,你老實些好嗎?”
“四姐,我愛你,如果我們在這里相愛一次的話,一定別有一番情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