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愛麗絲書屋 奇幻 阿里布達年代記(阿里布達年代祭)

第二十五卷 第5章 閻羅屍螳

  戰斗中,我依稀聽見黑龍忍軍對精靈們喊話,要他們交出一個什麼核心,只要交出去,就可以放人走路。照實力與身分來考量,如果真有那個東西,肯定是藏在碧安卡的身上,不過碧安卡就算再白痴,也知道敵人不可能說話算話,交出東西後的必然結果,就是被人殺得一個也不剩下。

  談判破裂之後,就是新一輪的激戰。

  如果可以的話,我很想繼續躲在洞口,多觀摩一下這場高水准的屠殺戰,即使要我掏錢付觀賞費都可以,因為我雖然手中持有水系神器,但卻只會呆呆板板的使用,難得有這麼好的見習機會,付錢都找不到啊。

  但所謂天不從人願,就是現在這種狀態了,敵人越打越接近我,這也就算了;打到一半,還有一個該死的精靈被人斬成兩段,一腳踹開;踹開飛出去的如果是下半身,那倒也無所謂,偏偏飛過來的就是上半身;倘使僅是上半身,落地之後死掉也省得大家麻煩,可是這死東西墜落在我身前三尺後,還兩手一陣扒動,抬頭看到了我,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

  “這里~~~有人~~~~~”

  真他老母的,這里有人是關你什麼事?是你老爸藏身在這里嗎?要死也不死得干脆一點,臨死還倒害我一把,你和至善賊禿一樣都是畜生!

  被這麼一喊,兩方人馬自然發現了我的存在,而且很快就認出了我來,局面也立刻發生微妙的變化。

  依照常理,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我與索藍西亞是死敵,碧安卡搞不好就是為了追殺我,才跑到這荒山來,然而,我與黑龍會聯手、索藍西亞與黑龍會聯手,這種事情又不可能發生,所以眼前上演的局面就很搞笑了。

  “約翰·法雷爾!”

  碧安卡沒有戴上頭盔,一看到我,美麗的眼睛瞪得老大,跟著就像是一頭被激怒的雌豹,凶猛地朝我這邊撲擊衝來,幸虧被附近的液體幻獸與忍者攔住,雙方亂戰起來。

  黑龍忍軍的主要目標,應該是奪取碧安卡身上的重要物件,碰到我這件事顯然不在預期之內,一時之間難以決定,究竟是要當我不存在,或是分出人手與我作戰。

  兩邊人馬都有著短暫的錯愕,而單槍匹馬的我,一點時間都不能浪費,在他們還沒決定好基本策略之前,我已經率先一步動作。

  “太古的性欲精靈們啊,我以約翰·法雷爾之名,與你們簽訂契約,請借予我你們的力量,服從於我,具體而現形,出來吧,地獄淫神·水火魔蛛、凰血牝蜂!”

  如果只是單獨對付碧安卡,或是面對黑龍忍軍,我不會一下子就召喚兩大淫神獸,讓自己的魔法力迅速消耗,不過現在這種混亂的群毆狀態,無法掉以輕心,要是一開始不全力以赴,後頭可能想拼命都沒機會了,所以我第一時間召喚出兩大淫神獸。

  水火魔蛛、凰血牝蜂同時現形,和人體相比顯得碩大的數尺身軀,像是兩座會活動的裝甲堡壘,把我守護在中心,擺出一副“不主動進攻,單純防守”的威嚇勢態,希望能夠超然於戰局外,不要被牽扯進去。

  不過很快我就發現這想法太過天真,黑龍忍軍既然發現了我,就不可能當作沒看到,雖然我希望他們先和碧安卡拼個兩敗俱傷,我再撿個現成便宜,但是,他們卻連我也一同對付下去。

  察覺到這一點,是因為幾乎身在局外的我,發現周圍的魔力波動有異。單純以個人能力感知,我的靈覺並沒有那麼敏銳,可是兩頭淫神獸的感知能力遠非人類能夠相比,透過它們,我的靈覺感知也被大幅提升,就算是睡夢之中也可察覺這邊的戰斗,更何況是現在清醒的時候。

  黑龍忍軍所擁有的,不只是水系的魔法使,還有黑暗系的巫師,或是強力的黑暗系神器,因為此刻大氣中隱約波動的魔法能量,就有著黑暗系的獨有氣息。

  為了不讓我們注意到,咒術是在距離這邊約莫一里之外發動,分別來自東西南北四方,緩步增壓。

  (不是針對我,但我也在影響范圍內,可惡,是封鎖性的詛咒結界。)

  累積下來的戰斗經驗,我瞬間判別魔法的種類與特性,確認那是一種強力的汙化性詛咒,實質殺傷力不強,但卻能有效讓目標生物沮喪、憤怒、嗜血,產生種種強烈的負面情緒,搭配起水系魔法中各種迷人心智的咒術,有事半功倍之效,而他們使用這汙化詛咒的用意,倒不是為了對碧安卡做精神攻擊,主要目標是她身上的聖鎧。

  碧安卡本身的實力,只是不好對付,但穿上那一身神聖銀鎧的她,卻只能用棘手兩字來形容,防御、抗擊力強大不說,還對幾種魔法都有泛屬性的削弱效果,真是很難對付的東西。

  不過天底下的東西,有法故有破,沒有真正永恒不破的神器。像這類神聖屬性的鎧甲,只要放入含有怨念的汙血浸泡,時間一長,自然就會被汙化、毀壞,猶如承受萬年的腐蝕。即使做不到長時間浸泡,如果遠距離使用汙化詛咒,也可以產生暫時封印的效果,正好比此刻,藏身在一里之外的黑龍忍軍,肯定正忙於傾倒大量怨血,透過魔法而形成詛咒,迅速汙化碧安卡的神聖銀鎧。

  全神貫注於眼前戰斗,又被汙化詛咒影響精神狀態的碧安卡,手中長戟揮舞得越來越猛,招招都是玉石俱焚的慘烈打法,逼得敵人不敢正面應敵,但她卻全然沒察覺到,自己銀白色的鎧甲上,慢慢泛起了一道道猙獰而淒厲的血紋,由淺而漸深,讓本來如月光般皎潔的銀輝黯淡下去。

  汙化詛咒的效果確實發生,雖然我不是首當其衝的主要目標,但也覺得頭暈目眩,身體非常地不舒服,如此一來,就逼得我要做出反應,驅動水火魔蛛,在凰血牝蜂的掩護下前進,發動攻擊。

  兩大淫神獸的戰力,並非尋常忍者能夠匹敵,一般的水系咒法也對淫神獸產生不了作用,更何況我還握有暗藏水系咒語的神器,抓准機會反擊破壞,打得敵人陣腳大亂,眼看兩頭淫神獸所向披靡,我大有希望殺出重圍,哪知道戰局在這時發生變化。

  “唉………”

  先是山洞里頭隱約傳來這樣一聲嘆息,我還不解其意,陡然之間一道黑影從天而降。墜落時候的勁風並不強,但是落地的聲勢卻強得無與倫比,黑影踩降在水火魔蛛的背上,也不見怎麼抬腿作勢,居然將碩大的水火魔蛛硬生生踏斃,堅硬如裝甲般的八爪身軀在轟然聲響中四分五裂。

  “啊!”

  在血肉相連的劇痛之中,我眼睜睜看著水火魔蛛灰化消散,成為滿天的煙塵,更訝然於這個莫名亂入的黑衣人。黑衣、黑褲、黑靴、黑頭套,就連手套也是黑色的,看來依稀有些熟悉,我搜索著腦里的記憶,陡然之間想起一事。

  “啊!是你。”

  之前白起與方青書、天龍、阿雪多方混戰的時候,曾有個神秘黑衣人對我施以援手,拋索將我救走,現在回想起來,兩個人的身形、服裝完全一致,這個人就是上趟幫助我的救星,但他為什麼這次改變立場,一現身就踩斃淫神獸,陷我於不利處境呢?

  (還有,他能夠一腳就踩死淫神獸,如果淫神獸本身沒有問題,那他的武功豈不是……)

  我想到的問題,碧安卡似乎沒有意識到嚴重性,一見我身邊少了一頭淫神獸,立刻朝這邊發動搶攻,長戟到處,幾名黑龍忍者觸身立斃,勇不可當地衝殺而來,我見她來勢洶洶,連忙召回凰血牝蜂防御。

  “法雷爾,你今天死……”

  少女的嬌叱,半途被一聲暴喝給打斷。

  “死你娘親!”

  黑衣人大喝一聲,左掌水平揮出,早已拼殺得精疲力盡的碧安卡中了這遙遙一擊,長戟脫手,整個人像是斷线風箏一樣飛了出去,摔墜落地。

  縱使聖鎧被詛咒汙化,但是一擊就把碧安卡擊飛,這手功夫可真是驚世駭俗,全場刹時間一片寂靜,所有人面面相覷,凝望著這個不知敵友的神秘黑衣人,只見他向黑龍忍軍點了點頭,緩緩說話。

  “我是忍軍的新任小隊長,上面說你們辦事不力,這邊從現在起由我來指揮,所有人聽我命令辦事。”

  不是大吼說話,但聲音聽起來卻很宏亮,仿佛兩塊大石頭在嘴里摩擦的吵雜聲,不像正常人類的語音,可能是像武間異魔那樣的改造怪物。想到這一點的我為之大駭,料不到黑龍會居然如此邪能通天,死了一個武間異魔,這麼快就又制造出遞補人選,一身武功之強似乎猶勝武間異魔。

  (他自稱是小隊長,武功已經強成這樣,那他上頭的大隊長還得了?呃,忍軍部隊的頭目是鬼魅夕啊,就算是那個巨乳妞也沒這麼強吧?)

  疑惑的人似乎不只是我一個,因為就連黑龍忍軍也聞言騷動起來,一名首領模樣的人甚至主動出來質疑。

  “你胡說!忍軍獨立行動,向來不受其他組織干擾,不可能突然派人來指揮,更沒有小隊長這個職位……”

  “位你娘親!這樣和長官說話,不分尊卑!”

  又是一記頭也不回的揮掌,這次結果可嚴重得多,那個忍者既沒有第六級修為,也沒有聖鎧護身,被這凌空掌風一擊,口中鮮血狂噴,只怕是滿嘴牙齒都碎光了。

  “啊,是敵人,大家戰吧。”

  “戰你娘親!”

  黑衣人凌空一拳揮出,一名忍者胸前開出血淋淋的大洞,骨肉連同護心鏡一起被打穿,恐怖的拳勁沒有嚇退其他忍者,一場激斗就此展開。

  而被擱在局外的我完全給弄糊塗了,這個黑衣人救過我,但是這次一現身就踩斃我的水火魔蛛,打暈碧安卡,連黑龍忍軍都照殺不誤,究竟是何方神聖?何路人馬?

  就聽到忍軍群中娘親聲連天,每喊出一聲“娘親”,就是一人碎屍倒斃。黑龍忍軍的實力極強,團體戰尤其有優勢,可是在這名神秘黑衣人跟前,無論什麼攻防戰術都徒勞無功,他隨手一擊,必然有數人斃命,勢如破竹般掃蕩著一眾忍軍,轉眼間,不可一世的忍軍部隊已被打得兵敗如山倒。

  “你、你到底是什麼人?”

  “口胡!我是鐵拳無敵的娘親武神!”

  這個自我稱呼實在搞笑,可是在致命重拳的威脅之下,沒有誰笑得出來,我目睹著這荒唐的一切,還打不定主意是該逃或是該留,耳邊卻突然傳來山洞內部的傳音。

  “一步之差,居然被這瘋子給追了上來,真是不好……”

  直傳到耳里的嘆息聲,讓我大聲叫了出來。

  “啊,這個娘親武神是你的對頭?太好了,你自己出來擺平他,不要連累其他人了。”

  “我此刻舊疾發作,不能與這狂人交手,馬上要用金蟬秘術脫逃離開。你幫助過我一次,我會還你這個人情,讓你有可能從這狂人手中逃脫,但如果逃脫不了,那你就……慢慢享受吧。”

  “啊!享受?享受什麼東西啊?你他媽的不要說話只說一半啊!”

  我高聲喊叫,山洞里頭卻是沒了聲息,而這時候娘親武神也已經把忍軍部隊屠殺殆盡,只剩下幾個幸存者逃之夭夭,他也無意去追,一雙精光四射的眼睛朝我這邊望來。

  “桀桀桀桀……桀桀桀桀……”

  邪惡的怪笑聲,配上那種仿佛石頭摩擦似的嗓音,聽起來讓人全身汗毛直豎,滿是不安。

  我被娘親武神笑得遍體生寒,想說他總算曾經救過我,應該不會對我有殺意才對,於是便很老土的問他到底想做什麼。

  “桀桀桀桀……我要一樣東西……桀桀桀……”

  “呃,不知道大俠是要什麼東西?是金銀珠寶呢?還是奇異珍寶?只要是在下能力所及,就算赴湯蹈火也要為您取得,以報您的救命之恩。”

  “桀桀桀桀……一樣東西……你身上的東西……桀桀桀……”

  這家伙果然是白起的同路人,兩個家伙都想要我腦里的東西,真不知道我腦里究竟有什麼東西這等搶手。

  “這個……我的腦關系生命,一旦沒了就很麻煩,不曉得您能不能……”

  “桀桀桀桀……腦子有什麼用?不要腦子,要你的……桀桀桀……屁股!”

  最初我以為自己聽錯,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卻看見娘親武神比出了中指,還猥褻地作勢往上捅了捅。盡管整張臉都被蒙覆在黑巾下,但那樣子看來真是說不出的淫賤。

  “這……男人有什麼好搞的,男女交合才是王道,那邊有個漂亮的精靈美少女,前輩你不如還是……”

  我嘗試轉移目標,把倒楣厄運推給碧安卡,好讓自己逃過一劫,但是娘親武神卻好像聽不見一樣,仍舊對我搖晃那恐怖的中指。

  “桀桀桀桀……女人不要……桀桀桀……男人……好物……桀桀桀……”

  “豈、豈有此理,要人腦袋已經夠過分了,居然還對男人的屁股有妄想,你以為我會乖乖就范嗎?我就算是死也不會讓你得逞!我……我和你拼命啊!”

  就算是面對死亡,我也不曾有過這種懼意,為了不讓自己一失足成千古恨,踏入玻璃圈中成了基佬,我決意拼命死戰,再看看有沒有機會開溜逃跑。

  不過這個決心卻馬上就碰到嚴重打擊,因為我才剛剛一喊,要催動凰血牝蜂做掩護攻擊,甚至准備讓淫神獸自爆,來爭取逃拖時間,哪想到娘親武神舉手一揮,凰血牝蜂就在一聲劇烈爆炸中粉身碎骨,半點殘渣也沒剩下。

  兩大淫神獸的戰力絕對不弱,聯合起來的威力,若是操作得當,足以和冷翎蘭、羽虹一拼。雖然尚不足以與第七級高手爭雄,但就算是加藤鷹、武間異魔那樣的強人,也要倚仗兵器之利,才能在短時間內擊殺淫神獸,這個娘親武神徒手作戰,卻一招就把凰血牝蜂給了結,武功高到簡直離譜,黃土大地上什麼時候生出這種人物來了?

  (該不會……是來自海外異大陸吧?白起這個臭小子,自己一個人逃跑,故意留我一個人在這邊“享受”,媽的,這個娘親武神該不會是他以前的相好,兩個人後來翻臉,這人才追出來搞老情人的?)

  連續兩頭淫神獸被消滅,我全身都因此而劇痛,差點就要倒在地上打滾,只不過想到這麼做的話,說不定那個變態基佬直接來個餓虎撲羊,那我就要含淚下地獄了。念及這點後果,我拼了命維持站立姿勢,腦里轉過無數念頭,想找出一條生存之道。

  (渾蛋臭小子,剛剛還答應我會盡力幫我一把,現在怎麼沒聲沒息了?唔,水火魔蛛和凰血牝蜂都完蛋了,淫獸和淫精靈更沒有用,我該怎麼辦?莫非要自殺保護貞操嗎?但這家伙淫賤成這樣,就算自殺他可能都會奸屍……難道真的要我動用第三淫神獸?)

  想到我的第三頭淫神獸,我腦中浮現了一個紫光大蛹的形象。

  東海幽靈船一役,我與邪蓮合體交歡,誕生了我的第三頭淫神獸,從祭禮的素質、當時的狀況來判斷,這頭淫神獸應該威力很強,不過從誕生那一刻起,我就只看到一個紫色的大蛹浮在半空,後來還被無頭騎士給一擊而破。

  之後在追跡者的旅程中,我好幾次嘗試召喚這頭淫神獸,希望一睹其真面目,在召喚過程中,我強烈感受到它的存在,但無論我怎樣反覆唱咒,卻都得不到回應,就像我只是念了一段無意義的文字,淫神獸根本理也不理我。

  私底下實驗召喚失敗,我從沒把這個讓我失望的東西列為實戰工具,不過現在情勢緊急,我已經被逼得無路可走,只好孤注一擲,把勝算希望賭在那個尚未命名的淫神獸。

  “太古的性欲精靈們啊,我以約翰·法雷爾之名,與你們簽訂契約,請借予我你們的力量,服從於我,具體而現形,出來吧,地獄淫神……那個東西!”

  召喚的唱咒說完,我頓時感覺周遭大氣波動,與之前幾次有些不同。這個不同並非來自我本身,而是某種外力,從一里外的某處源源不絕地傳透過來。

  之前黑龍會的人在那里施放汙化詛咒,但娘親武神大殺黑龍忍軍後,那邊就沒了動靜,好像已經受驚而逃。可是在我把召喚咒文唱頌完畢之後,那邊突然產生魔力波動,一度中斷的怨念與陰氣再次蘊生,而且比之前更強,死者怨血中所蘊含的仇、痛、恨、毒,完全被釋放出來,更化作陣陣寒風直吹一里外的此處。

  (怎會?是什麼人在那里操作?白起嗎?他什麼時候跑到那里去的?)

  許多念頭在腦里一晃而過,來自遠方的陣陣寒風已經吹到,被吹過的地方都給低溫凝結成冰霜。風中蘊含著數百名死者的怨毒,隱約還聽得見陰魂哭號,是名符其實的陰風,而在這陣陰風狂吹過後,整個氣氛便大大的不同了。

  倒地昏迷的碧安卡,聖鎧上所染的淒厲血紋,慢慢淡化消失,變成一縷縷紅煙飄散向天空,與疾吹過來的陰風結合,刹時間天愁地慘,淒涼的怨魂哀哭聲由小轉大,最後更被一聲仿佛來自地獄之底的哭號聲給掩蓋過去,同一時間,我胸口像是給大鐵錘重敲一記,覺得心神劇震,好像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了。

  某種不能解釋的感覺,讓我抬起頭來,赫然發現正上方十尺處的半空,不知何時漂浮起一片血雲,正在高速飛旋轉動,吸收附近的極陰之氣,把亡者怨毒盡數吸化後,迅速由紅轉黑,跟著好像有某樣東西從旋轉雲渦中慢慢降落下來。

  是一個泛著紫色光芒的大蛹!

  我在幽靈船之役後就不曾見過的第三淫神獸,終於被召喚出來了,但奇怪的一點是,水火魔蛛、凰血牝蜂兩大召喚獸,是從被召喚現身的那瞬間開始,大量汲取我的魔力,但這紫光大蛹雖然出現,我卻沒有魔力被汲取吸收的感覺。

  (怎麼回事?這頭召喚獸到底是怎麼搞的?繼續再給我耍廢下去,我可就麻煩啦。)

  仿佛聽到我的聲音,紫光大蛹突然有了變化,外表蛹殼層層剝落,露出了內里的異形生命體。

  紫光大蛹內孕育出的奇異生命體,乍看之下,很像是一具奇異的人形干屍,又干又癟的枯黑軀干,看不出是男是女,斷去手掌的雙臂被鐵煉捆纏,突出的肩骨被一雙鐵爪刺入扣死,軀體上滿是血痂傷痕,仿佛經歷過長年的酷刑拷打。

  比起枯黑的軀干,那顆干癟而殘缺的頭顱,更是讓人憷目驚心。頭蓋頂上生長著邪異的銀毛,僅余下一個空洞血眶的左眼、被針线縫起的右眼,雖然沒有流出血淚,卻仍讓人感受到它的怨與痛;被撕裂的嘴巴,露出血淋淋的兩排牙齒,舌頭被削去了一半,斷口猶自淌著墨綠色的黏液。

  這真是一頭無比慘痛的淫神獸!不知是否因為誕生環境特異的關系,這頭淫神獸的駭人程度,遠勝過水火魔蛛、凰血牝蜂,但與那慘厲外表成正比的,是它內蘊未發的無比怨念與絕強力量,身為它的宿主,我清楚感覺到那股吞噬生命的黑暗能量,正如潰堤怒潮般澎湃而來。

  (好、好強啊!這個力量……超過魔蛛與牝蜂三倍,不,起碼五倍啊!這趟有救了……哎呀!這樣才糟糕啦!)

  我陡然想起幽靈船之戰的經驗,無敵的暗黑召喚獸,對宿主的能量索求也是大得異乎尋常,這樣一來,我才一作戰就被吸干了。

  然而,事情卻似乎不是這樣。我雖然開始感受到魔力被汲取,但那個流量卻極其輕微,輕微到大概只有平時驅使水火魔蛛的一半,這不禁讓我又驚又喜,一匹跑得又快又不吃草的千里神駒,那真是天上掉下來的寶,世上怎麼會有這等便宜事啊?

  信心大振,我開始驅使淫神獸,催促它做出攻擊。枯癟的頭顱,像是朽木般僵硬轉動,一雙看不見東西的盲目血眼,轉移到敵人的方向。

  巨大的壓力臨身,那個不知所謂的娘親武神似乎也察覺厲害,主動搶攻,腳下一踏一掀,轟然巨響聲中,方圓十余尺的地面整塊翻掀過來,連同過百樹木,天崩地裂似的轟砸向淫神獸,而他本人也化作一道黑影,混雜在十數噸重的土石碎木中,朝淫神獸發動攻擊。

  “閻羅屍螳,給我宰了這家伙!”

  仿佛為了得到命名而雀躍,閻羅屍螳發出了一下尖銳的鳴叫,似是歡愉,卻像無數冥府怨魂齊哭般,令聽到的人渾身血液為之僵凝。

  跟著,就是一聲清亮的金屬碎響,束縛住閻羅屍螳雙臂的鐵煉、鎖肩的鐵爪應聲迸裂,閻羅屍螳由紫繭中徹底解放,露出了完整的身軀。

  斷去手掌的雙腕上,生出了螳螂似的鐮爪;腹部下方的肢體,亦是青色的螳螂身軀,背後還長出半透明的昆蟲網翼,看上去就像是人體與螳螂的扭曲結合,被強行困鎖在同一個身軀內。

  閻羅屍螳的專屬攻擊,是成千上百的真空光輪。如同鐮爪電斬,過千個真空光輪在刹那間浮現,只做一件事。

  削!

  千百真空光輪錯亂飛舞,正削、側削、斜削、折繞回削,過千種不同的攻擊軌跡,靠著光輪的激烈旋轉而一再增速,到了難以用肉眼正視的程度,刹那間只見無數光虹穿土、破石,把所有一切阻擋的東西都給削斬開來,整個空間就剩下尖銳的破風急削聲。

  如此威勢,就連我也嚇了一大跳,因為要一次運出上千個真空光輪,那絕對有屠龍之力,換言之,足足是第七級強者的修為境界,我居然可以憑空跳級,進入這夢寐以求的境地,而且魔力耗損還不甚劇烈,這簡直讓我懷疑自己是否身在夢中。

  千百道真空光輪的高速急削,十數噸重的土石根本如若無物,眨眼之間就分崩瓦解,而在滿天土塵散落的一瞬間,我感覺到某種強烈的衝擊波,似乎那個娘親武神嘗試做了什麼反擊。

  抬頭一看,在無數的土塵當中,一縷強烈金光熾盛綻放,凝聚成一堵堅固的真氣之壁,赫然把狂削而來的千百真空光輪盡數擋架,一個也不能突破於其內。

  (動真功夫了!)

  我不驚反喜,因為閻羅屍螳的實力尚未見底,敵人越是頑強抵抗,越能測出閻羅屍螳的真正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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