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五卷 第8章 東海揚波
我等待著月櫻的開口,不過,回想到在時光旅程中發生過的事,我忽然發覺一個被忽略的問題。
為何水都十虎的幸存者,會成為阿里布達皇室的特務頭子?雖然說以這半獸女的武功,足以勝任這職位;而秘密組織吸收悍匪、死囚為工作人員也不奇怪,但他們是什麼時候勾搭在一起的?
是在水都十虎敗亡之後?亦或者打從一開始,水都十虎就是受到國王陛下直接指使的?假如事情的真相是這樣,那麼水都十虎為什麼要綁架小翎蘭?那種跟蹤不是單純的保護,更何況畫眉向我肯定,曾聽過他們說要負責綁走冷二公主,殺掉她旁邊那小雜種。
綁架小翎蘭不成,這次又來綁架月櫻,而幕後的指使卻是國王陛下,這些事情到底……
我越想越是怪異,背後冒出一身冷汗,正要開口說話,不遠處卻驟傳來一連串咳嗽聲音,令我大吃一驚,急忙回頭轉看。
萊恩從我們這邊離開後,並沒有像回休楚那樣自動消失,而是遠遠地站在外頭,擔任警戒,以免又生什麼不測。而我聽到的那些咳嗽聲,就是由他那邊傳過來。
在這種緊要關頭突然傳來咳嗽,這實在是一件很沒情調的事,但我們卻更在意另一件事。萊恩連咳不止,這點很不尋常,以他第七級的強橫修為,雖然不能說是無敵,但內外功均臻至爐火純青,除非受了內傷,否則實在沒理由這樣咳嗽,難道剛才斬殺那半獸女的時候,他也傷得不輕?
“咳!”
重重一聲,萊恩不只是咳嗽,更吐出血來,明顯是內傷發作。
“萊恩!”見到丈夫吐血踉蹌,月櫻大驚失色,連忙朝他趕奔過去。
(沒理由啊,萊恩的武功那麼高,以第七級力量搏殺第六級的敵人,怎麼會受傷?碎夢刀的反噬真有那麼強嗎?)
我錯愕不解,正要隨著月櫻跑過去,心頭忽然一緊,有某種讓我非常不舒服的冒冷汗感覺,一下子冒了上來。
這種感覺,好像獵物被獵人窺視般的危險,危險到讓我渾身冒著冷汗,但這種感覺我並非首次遇到……
在哪里?我在哪里曾經有過這種感覺?什麼地方?什麼時候?
我猛然跨出一步,拉住月櫻,不讓她往萊恩那邊靠去,而萊恩也同時揮手要月櫻別過去,還用溫和笑意表示自己並無大礙,要我們不用擔心。
“別擔心,我沒事,你們可以放心繼續……”
就在我們眼前,萊恩向我們搖手,像是想要說什麼的刹那間,一道冷冽刀光恍若新月乍現,彎彎地劃過他的身體,而我則被這道冷電驚虹給點醒,刺激出幾個月前的一段記憶,還有幾乎成為我夢魘的一個名字。
“鬼魅夕!”
就在我大喊出口的瞬間,大蓬血雨自萊思胸腹噴發出來,這位金雀花聯邦的大總統、國際聯盟的首任主席,就這麼中了黑龍會最強刺客的暗殺。
以黑龍會的神秘忍術,由萊恩腳下的影子里冒出,防無可防,又是趁著萊恩內傷發作、真氣不濟的一瞬間,完全掌握了天時、地利,才發出的必殺一擊,堪為殺手行動的典范。
這一刀……下手好狠。
在飛濺的血光中尤其看得清楚,詭異的忍流刀法,如毒蛇般噬咬進萊恩的要害,又深又重的一刀,幾乎把萊恩的身體斜斜斬斷,肝腸寸碎。
不負百里雄獅之名,萊恩在這過程中沒有放棄悍然反擊,身體都快斷成兩段了,他赫然還是勇悍無匹,一手抽出獅王金劍,拚著殘余力道向身後那道黑影刺去,試圖拚個同歸於盡。
但受到傷勢拖累,瀕死的他力量狂降,連第五級力量都不足的一擊,傷不了詭變百出的鬼忍者,反而被鬼魅夕再補一刀後,飄身朝我們這邊飄來……從那出血量與傷口面積來看,我明白那是致命傷。
“奸賊!哪里走!”
適才離去的回休楚趕了回來,見到萊恩遇害,他就像是一頭發了狂的猛虎,朝鬼魅夕追擊,讓鬼魅夕放棄朝我們這邊動手,凌空轉折射向天空,兩道高速身影一追一逃,轉眼間就消失在遠方的屋脊上。
回休楚無疑是遲來了一步,來不及救到萊恩,但他卻不算全無貢獻,至少,因為有他的關系,鬼魅夕沒有能夠對我和月櫻斬草除根,讓我們能夠在這最後時刻,趕到萊恩身邊,與他說上人生的最後一段話。
“……我……不行了……”
並不是多有新意的開頭,但是帶給我們的沉重感卻是無與倫比。這麼一名穩坐金雀花聯邦總統大位,只手操控各國權力動向,並將在不久後成為史上第一名國際盟主的偉大領袖,滿身鮮血,肢體不全地倒在我們眼前,任殘余的生命力飛快逝去。
事情發生得太過突然,我一直沒什麼現實感,但是現在那種感覺慢慢涌了上來,我開始察覺到,這個男人一死,對於這片土地所造成的影響將有多大,那是想都不敢想的恐怖結果。
“……我……我失算了……”
內功精純,雖然受到致命創傷,萊恩卻氣息不亂,神智清醒地對我們說話。
他告訴我們,雖說這一次是利用黑龍會的存在,形成壓力,促成國際聯盟,但只要一成立,他要努力做的並非戰爭,而是組織起大地諸國,加強經貿政治往來,形成體系,消弭紛爭的王道做法,只要國際聯盟夠團結,黑龍會就無隙可趁,不攻自破,這個理想本巳邁出了第一步,但隨著他一死,整個情形都不同了。
好不容易團結起來的組織,馬上會分崩離析,而大總統被刺殺的消息,會讓金雀花聯邦的人民和外部盟國一夕變天,短時間內對黑龍會開戰,這麼一來,不論勝負如何,大量的死傷將難以避免,和平無望,並且會被有心人與陰謀家趁隙利用,把整塊大地的命運導向一個黑暗世界。
萊恩的話聲越來越微弱,但語氣卻是頗為激動,閃爍著悔痛之情的虎目,甚至泛著悲傷的淚光。我對政治所知不多,但是從萊恩的話推測起來,這些並非空穴來風,確實是有很大可能發生的未來。
“………只要再給我三年……不,一年就好……只要再有一年,聯盟的組織架構就可以成形,大地人民就可以過好一點的生活了……好恨啊,沒有戰爭的世界,就這麼完了嗎……”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之前我一直在質疑萊恩的心態,覺得他成立國際聯盟的用意,是為了延續自己的霸權,眷戀權位不願離開,但看他瀕死之際,一句身後事安排都沒有提,只是目中含淚地擔憂著大地人民,我才覺得,他真的是很想打造一個沒有戰爭的和平樂土。
月櫻蹲跪在萊恩身旁,緊握著丈夫逐漸失去溫度的大手。鵝黃色的長裙禮服沾滿了鮮血,美麗的臉龐沾滿了淚痕,泣不成聲,更說不出一句完整話語,只是要萊恩別多擔心。
“……櫻公主……謝謝你這些年來幫助我完成夢想……萊恩·巴菲特……守住了十二年前的承諾……可是,我不能再當你的騎士……不能再守護你了……希望你……幸福……”
染血的金發黯淡無光,萊恩的聲音猛轉為急促,抓著月櫻的手用力起來,連原本憂傷的苦笑面容都變得痛苦扭曲。
“……快走……不可以再留在這里……我死之後,冷棄基會立刻以安全為名,把你留下……不可以讓他知道我死了……否則一定……會……”
萊恩的這段話,聽得我一頭霧水,但心中卻泛起一股說不出的恐懼,仿佛有個非常殘酷的事實就蘊含在那里頭,慢慢向我揭露展開。
“我知道,我知道,謝謝你……這麼多年一直保護我。”
月櫻緊握丈夫的手,忍著哭泣,拚命點頭說出道謝話語,但是那個畫面看起來並不像是夫妻在作臨終交代,反而像是公主殿下與一名守護騎士的瀕死告別。
聽了月櫻的話,萊恩扭曲的痛苦表情轉為平和,我不知道他是否強忍著痛楚,還是已經感覺不到痛楚,只看到他轉過頭面向我,露出一個最後的笑容。
“約翰……”
萊恩吃力地舉起了手臂,朝我晃了晃,我看懂了他的意思,連忙伸手握拳,不快也不慢地把拳頭推了過去。
兩個男人的拳頭,輕輕地一碰,發出了像是擊掌為約般的聲音。
“……一切就交給你了。”
像是交棒似的遺言,萊恩的手軟軟垂了下來,這名巨人領袖與世長辭,在我們眼前結束了他驚濤駭浪的一生。
萊恩死了。但他所交下來的棒子,責任卻剛剛開始。
我轉頭望向月櫻,覺得她應該有些話想要對我說,而現在也到了非說不可的時候了。
“姊姊。”
時間緊急,隨時可能有人過來,而我又不想過度刺激月櫻,所以我想到一個方法。
“我……我有件事情告訴你,其實我做過很多亂七八糟的事情,外面傳的那些丑聞,全都是真的。”
用最簡短的時間,我把過去幾年所發生的事,包括阿胡拉瑪之戰、馬丁列斯要塞之戰,里頭大致的情形迅速說過一次,說的全是真話,當然也是非常肮髒齷齪的事實告白,全部坦白地說了出來。
“我其實是一個非常爛的家伙,做了很多很下流的事,根本配不上你,但即使是這樣,我還是想要和你在一起,可以嗎?”
這些話明顯地產生了作用,本來呆呆望著萊恩的月櫻,在一陣短暫沉默後,終於站起身來,像是很為難似的面對著我,卻終於開口說話。
“我……也不是個好女人。小弟你大概已經不記得,但在你小時候,我幫著照顧你的那些時日,我對你……做過很多很不好、很不可原諒的事,這幾年里頭我一直很愧疚,但是……即使這樣,我從來都沒有後悔過……”
月櫻告訴我她的心情,那是一名戀童者的完全告白,假如我不曾回到過去,記起一切,突然聽到這些話,可能真是會被嚇個一跳,不過我現在是完全做好了心理准備,不管月櫻怎麼說,我的表情都沒有震驚、沒有改變,只是不停地告訴她,這些事都不是問題。
但似乎仍然有我所不知道的事……
“不,你不了解……十二年前,我和萊恩本來就是朋友,我知道他的秘密,他和我約定,只要我嫁給他,幫他掩飾他的秘密,他就負責保護我,帶我離開阿里布達,所以……所以我才會離開你的。”
“保護?保護……什麼東西?有誰在傷害你嗎?”
我不解的疑問,讓月櫻用力地點了點頭,先伸手抹去眼淚,深深吸了口氣,似乎想藉著這動作儲備勇氣。
陰暗的烏雲逐漸涌來,遮蔽夜空,也遮斷空中的光源,讓站在那里的月櫻迅速被籠罩在一團黑暗里,看不見面孔表情,讓那股陰霾感覺越來越沉重,連我都覺得胸口呼吸郁悶。
“有,那個人……是我的父親,十八年前的那個晚上,他……他強暴了我。”
一句話像是震在耳中的雷霆,我不願意柑信自己聽見的東西,但不斷入耳的事實卻讓我別無選擇。
十八年前,月櫻還只有十歲的時候,某一個深夜,她的父親冷棄基突然出現在她房里,對她施暴。平時溫和慈祥的父親,忽然露出猙獰獸容,當時的月櫻全然沒有辦法抵抗,就這麼任由事情發生。
那一個晚上,成為她人生中糾纏最深的夢魘。
但並不是只有一個晚上。在往後的幾年中,食髓知味的冷棄基不停地在晚上潛入女兒寢室,連續奸淫得逞。
深宮大院的一角,是最汙穢、黑暗的所在,當對方是掌握至尊大權的一國之君,他完全可以為所欲為,令幼小的月櫻哭訴無門,只能在每個夜里躲進被窩發抖,聽著那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哭泣祈求這一晚快點過去。
說著心底最深秘密的月櫻,一點都看不到平常的典雅與嫻靜,一下子哭,一下子笑,一下子又蹲在地上,整個精神都失控了。我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才好,好幾次都想直接打斷月櫻的話,讓她別再往下說了。
但是這麼做是最爛的方法,因為月櫻好不容易鼓起勇氣,把這段一汙穢不堪的往事告訴我,如果我打斷她,那麼問題只會一直埋在心里,日後更猛烈地爆發,所以,我必須把這一段被詛咒的往事給聽完……
“……我一直在忍,一直在忍,希望這些事情就這麼過去,可是……有一天我發現父王用看我的眼神,在看翎蘭……”
為了怕悲劇再次上演,所以月櫻把妹妹帶到我家,每次都待到深夜才回去,甚至常常在爵府里頭過夜。
但……為什麼是我家呢?
“伯父……源堂司令以前和我父王一起長大,是多年的老朋友,他也是我父王最害怕的人,只有他,才能讓我父王有顧忌,只要躲在爵府里頭……父王他就沒辦法碰到我們……”
實在是一點都不意外,變態老爸那樣的人,和他從小一起長大實在是種恐怖災難,難怪我一直覺得國王陛下的人格有點不太正常,想不到他居然會這麼恐懼我的變態老爸。
“……所以,並不是為了照顧我才來的,對嗎?”
我微微笑著,心里多少有一點失落,但並不會覺得難過,因為不管動機為何,月櫻照顧過我,這就是我所知道的事實。
而之後的情形也不難想像,月櫻遇到了萊恩,這是一個更好的護身符與避風港,便與他立下約定,雙方各取所需,月櫻委身下嫁,增加他在政壇的聲望資本,同時掩飾他的性向秘聞;萊恩則是負責保護月櫻,同時施加壓力,讓冷棄基不敢對其他女兒施狼爪,這才讓翎蘭、星玫兩位公主平安長大。
“那天,你對說我長得很美,不趁現在多抱一下,以後就便宜我丈夫……這句話,是他以前最常掛在口邊的。”
無怪當時月櫻的臉色大變,原來是我在無意中說出了禁語……
“我藏到法雷爾爵府里頭,你那時候才六歲,好可愛……剛開始的時候,我只是單純想對你做父王對我做過的事,可是……越到後來,我就越受你吸引,那時候……我一見到別的男人就好害怕,只有那時候的你……一直讓我……我是不是個不正常的女人啊?”
月櫻流著眼淚,發出來的聲音卻是笑聲,而笑聲中又有無限悲苦,和瀕臨崩潰的瘋狂,而直到此刻,我才明白,月櫻她的扭曲性向並非天生,而是在後天環境的壓迫下,一點一點地形成的。
“姊姊!”
“剛開始的時候,他騙我……我一點也不知道這樣是不對的,他說父親疼女兒就是這樣,皇宮里所有女人都是他的……”笑聲里,月櫻的聲音慢慢變成哭音,聽來是無比淒楚。
“到後來……我終於知道這樣是亂倫,是不應該的,每天晚上他摸到我床上,我都哭著求他別這樣,別再碰自己的親女兒,可是他根本不理……他……他強奸我……我一直哭一直叫救命,可是根本都沒用……所有侍衛、婢女都裝作沒聽到……”
月櫻不住啜泣,眼淚滑下臉龐,天上烏雲個知何時散出了一條縫,淡淡月光透灑下來,斜斜映出月櫻的身影,那不再是一個典雅高貴的公主身影,而是一名曾在十幾年前的許多夜里,哭叫無門的孤弱女子。
我很遺憾,如果自己早生十幾年,無論如何我都會拚命阻止,但現在……我能做些什麼來彌補呢?
“這次我回阿里布達來,是因為想要見你……可是只要我一落單,他就會突然出現……要我別忘記那段日子,說我以前是個多孝順的女兒……翎蘭她知道這些事,所以才一直催我離開……嗚……為什麼?為什麼我的家人會變成這樣?嗚,我不想的……嗚……我一點也不想這樣……不想的……”
聽到這里,我再也忍不住,衝上前將月櫻摟在懷里,緊緊地抱信她,月櫻立刻便放聲大哭,像個小女孩一樣嚎啕出聲,把這麼多年積淤仆心底的淒楚全部發泄。
而我,不知在什麼時候,眼眶也已通紅,抱著懷中的姊姊,連聲安慰。
“姊姊,我愛你的心沒有改變,一如最初。”我輕拍著月櫻的背,堅定道:“即使知道了這些,我想說的還是那一句,除了你,我不要別人,如果不能給你幸福,幸福對我就沒有意義。”
聽到這一句,月櫻抱著我,放聲哭泣,喃喃叫著我的名字,無限依戀地勾摟住我的脖子。
“小弟,小弟……”
“姊姊,惡夢就到此為止,請把你往後的人生托付給我吧,我一定會讓你幸福的。”
我伸手拂去月櫻面上的淚水,輕輕、輕輕地吻著她柔軟的唇辦,一一為她舔去唇上微鹼的淚珠。當這一吻結束,我拉開了距離,所看到的一雙眼眸中,已經找不到陰霾與悲傷,緩緩綻放出了和煦的笑意。
“姊姊,小約翰遵守了十二年前的約定……我來接你了。”
聽見我的話,月櫻露出了驚訝的表情,似是驚異於我的憶起往事,但這不敢置信的表情,很快就轉化為狂喜的笑靨。
我伸出了手,月櫻也緩慢卻堅定地伸出手,放在我的掌心,像是要攜手步入禮堂一樣,任我握著她柔若無骨的素手。
“往後,也繼續請你……給我幸福。”
完成了拖延十二年的約定,對於我與月櫻來說,都是一件溫暖兩人心窩的喜事。不過,目前的情形讓我們無法享受這份溫存,必須要馬上采取行動。
萊恩說得沒錯,假如冷棄基知道萊恩已死,這喪心病狂的家伙會使用一切手段把女兒留下,而阿里布達是他勢力范圍,只要人在阿里布達境內,月櫻的處境就很危險,必須要馬上離開才行。
但……該去哪里呢?
我彷徨無計,卻突然想出了一個主意。月櫻的傾國之姿,舉世皆知,但她的豐富學識、政治經驗,這方面的長處卻沒有幾個人曉得,再挾著萊恩遺孀的身分,難道就不能另外發展一片天嗎?
“姊,我有主意了,你馬上回金雀花聯邦,參選年底的議員選舉,只要你能在年底勝選,冷棄基那老渾蛋就無法動你的主意了。”
帶著幾分遲疑,月櫻接受了我的建議,但目前首要該做的,就是設法離開此地。
我讓月櫻馬上回去准備離開,自己則是回到宴會廳,找到茅延安,預備要為月櫻的緊急撤退做點掩飾,並且與她相約,在金雀花聯邦重逢。
宴會廳里仍是一樣喧鬧,但是菲妮克絲卻已經消失不見,我找到了茅延安,緊急囑咐他幾件事,要他用最快時間辦好。
茅延安露出了非常詫異的表情,告訴我事情都沒問題,馬上可以完成。
“……不過,你真的都想好了嗎?這麼一做,後果很重喔!”
“少羅嗦,幫不幫忙,你直接說一聲就是了。”
茅延安很講義氣地離去,而我則是在他離去後,逕自朝著我國陛下所在的那個方向行去,當侍衛群照例攔在我面前時,我說有緊急軍情要報告,請求晉見陛下。
剛剛才被我搶過鋒頭,冷棄基的臉色很不好看,但聽說我有關於長公主的緊急報告,他仍是馬上靠過來,如我所願地摒退退眾人,要我詳細述說。
“陛下,有關您交付給微臣的任務,微臣要說的東西就是……”
我刻意模糊聲音,當他為民聆聽而越靠越近,進到適當距離後,我冷不防地飛起一記重腿,狠狠踢在他肮髒汙穢的胯間。
“嗚哇!”
難看的人,連叫也叫得難聽,那一聲殺豬似的哀嚎,在各國貴賓的哄然大嘩聲中,顯得特別淒厲,而早巳預備要動手的我,當然也不會就這麼簡單地一記“斷子絕孫腳”了事,抬臂又是一記重拳,打在他滿是肥肉的臉上。
“他媽的老狗,滾你娘的去吧!”
手上感到的堅硬觸覺,還有那噴在半空中的血沫,我肯定這一擊打掉了他幾顆牙,傷得不輕。如果可以,我真想一刀把他給剁了,但他怎說也是月櫻的親生父親,這樣做並非月櫻所願。
這時候,本來被這些事變弄得目瞪口呆的賓客與侍衛群都巳清醒,意識到眼前正發生的叛國逆主事件,開始過來擒拿,但我卻早將煙霧彈與煙霧卷軸拿在手中,一經施放,頓時全場煙霧彌漫。
宴會廳的保安是我和茅延安一手布置,侍衛群雖然不乏高手,卻不如我這般熟知地形與暗道,一下子就輕易脫出,趕到了驛館門口。
當我趕回法雷爾爵府,茅延安與阿雪早就准備妥當,連馬車都停好在那邊,三人匆匆上車,就往城門趕過去。
(可能有很長一段時間回不未了吧……)
我不由得有這種感嘆,但家里幾個老東西卻列隊在門口向我微笑揮手。
“少爺,這里的空間對你太狹窄了,把鵬鳥放到遼闊的天空,請你好好使用你的羽翼吧!”
想不到福伯會突然說出這麼有哲理的話語,我來不及回應,馬車就直奔向城門口。
消息還沒傳過去,我們輕易出城,但是出城之後不久,大批軍馬赫然出現,我們且戰且走,希望能多吸引一刻他們的注意力,好讓月櫻一行人能夠成功撤離,也因此,在拖延了一刻鍾之後,我們終於陷入重重包圍,四周的騎兵隊不但人強馬壯,武器精良,指揮的陣頭前,還出現冷翎蘭的英武身影。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我大聲嘲笑她現在這麼絕情,完全看不出小時候我們曾經青梅竹馬,感情好過一段時間。
冷翎蘭沒有直接回應,只是在簡短沉默後,說我為了某個女人所做的事,她很佩服,而我惹出這麼大騷動,為她做掩飾的用意,她也完全了解,所以我要掩護的那個人,現在已經安全離開了。
這段話讓我聽了頓感松一口氣,但擺明打算公報私仇的冷翎蘭,卻翻臉如同翻書,說我絕對沒有資格為那個女人創造幸福,為了避免以後多讓她困擾,要我死在這里。
“放你娘的狗臭屁,要我命就放馬過來。”
一場血戰難以避免,我自忖實力不足,冷翎蘭與數千騎兵絕不是我們三人能夠應付,但阿雪有大日天鏡的最終絕招,或許可以賭命一拚。
情勢一觸及發,茅延安卻抬頭看著月亮,好像在計算什麼,喃喃說什麼時間到了,差不多該失效了。
我不知道他在弄什麼玄虛,但是當冷翎蘭下令全軍突擊衝殺,突然有一個聲音從西方響起,好像萬鬼齊哭,無比地淒厲陰邪,跟著就是大批的吸血蝙蝠與骷髏兵團殺來。
“伊斯塔人來了!”
騎兵團之中有人發出了這聲哀嚎,接著就亂成一團,在冷翎蘭的率領下,與伊斯塔人的不死生物突擊隊戰在一起,殺聲震天。
我被這一切弄得糊塗了,側眼望向茅延安,問他如何請得動這救兵?他卻回答這不是救兵,而是要命的敵軍。
“娜西莎絲不是來救我們,是氣炸了來追殺我們的!”
“啊?為什麼?”
“還記得那頭玉子靈貓嗎?”
“記得啊,和那個有什麼相關?”
“……我送了她一只受到詛咒的靈貓。不好意思,效力剛剛過了,她現在過來追殺我們了。”
“什麼?HELLOKITTY?”
我聽人提過那個邪物,據說是種類似毒品的東西,尤其對女性有不可思議的迷惑作用,一旦受到其邪力影響,就會神魂顛倒,不能自拔,整人渾渾噩噩地傻笑,並且為此傾家蕩產,仍無怨無悔。
就男人的角度來看,這實在是一頭媲美六大暗黑召喚獸的邪貓,而且照情形來看,從那失魂詛咒中清醒的娜西莎絲,對於這一頭見鬼的玉子靈貓極端不滿,誓殺了我和茅延安泄憤,如果不趁著有替死鬼擋路的機會快點開溜,早晚會出問題。
“約翰·法雷爾,滾出來,給我滾出來!”
遠處傳來娜西莎絲極度憤怒的吼聲,還有撕裂大氣的凜冽刀罡,跟著又出現陰邪的魔力波動,顯然娜西莎絲與冷翎蘭這對宿敵已經交上手了。
“師父,織芝小姐送衣服來的時候,托我向你說,她會在索藍西亞等你。”
織芝與我相約索藍西亞……
月櫻與我約在金雀花聯邦……
“賢侄,不開溜不行了,我們要往哪個方向跑?”
“大叔,我們往東,去東海!”
短時間內,我不能再回阿里布達了,如果不能在外頭開辟出一小塊新大地,不管是去索藍西亞或是金雀花聯邦,我都將無處容身,在這個考量下,處於戰亂情況的東海,正是我尋找下一個浪漫的冒險所在。
策馬揚塵,我跑任最前頭,背後傳來同伴追上來的馬蹄聲。
“走吧,阿雪、大叔,我們開始趕路吧,東海有好東西在等著我們呢!”
“沒錯,我們一起再去征服神奇寶貝吧!”
“你……你不要總是給我提起那只放電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