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九卷 第5章 誤上賊船
不知道該算是來到東海後的第幾次沉船,這次又是渾身冰冷地泡在水里,但是比起三叩嗚呼這個結局來說,現在確實是不幸中的大幸。
可是,當我被一塊軍艦殘骸的船板撞著,在海濤中回復意識,卻發現自己的運氣已經用盡,因為我漂浮在茫茫大海之上,四周一望無際,不僅看不到陸地,甚至連辨別方向也不能;而身邊的那塊類方形船板,大小頂多僅容一人趴在上頭,再多—個人就會沉沒。
“媽的,這種時候還分什麼女士優先嗎?你當人徒弟的,就是活該淹水,好好在海里頭泡著吧!”
身上無比難受,我的脾氣惡劣到極點,可是牢騷歸牢騷,我仍是一手抓著船板,一手將那猶自昏迷的女體給推上船板去。
“啊!怎麼是你!”
意識一直昏昏沉沉,我到現在才有機會看清楚,那個在幾個時辰的漂流里始終與我緊握雙於的女人。光是見到那一頭飄散在水中的燦然金發,我就曉得不是阿雪,再一看那張面孔、那頭短發,赫然就是羽虹。
“媽的!抓錯人了。”
我又惱又恨,但卻已經來不及做什麼了。茫茫大海何等遼闊,周圍看不到半片陸地,更別說找到半個人;昨晚那場大戰之佺,所有人已經散失,阿雪、紫羅蘭、加藤鷹,還有十藏他們,全都不曉得被海流衝到哪里文,最壞的可能,甚王已經全部滅頂海中,葬身魚腹了。
“可惡,早知道是這樣的話……”
千金難買早知道,但就算我早加道會這樣,又能如何?放著邪蓮不管?還是干脆根本不來東海?這些都是不可能的事,無濟於事的想法,除了打擊人的斗志之外,一點實質助益也沒有。
“姊姊……對不起……我沒有要丟下你……”
旁邊傳來幾句模糊的呢喃,我轉頭看向昏迷中的羽虹,想到把她誤認為阿雪,救錯了人,不由得怒從心起,一手抓住她嫩嫩的細頸項,打算把她浸到水里,淹死這婊子算了。
手才稍微一用力,羽虹就一口一口地咳起血來。本來就身負重傷,又和羽霓激斗大半天,最後經過這幾個時辰的怒海漂流,她的傷勢又再加重,幾乎是氣息奄奄,如果不是鳳凰血還為她保留一絲生機,早就在海中香消王殯了。
“一定是上輩子欠你的……”
口中不干不淨地說著,我做出自己不能理解的行為,把這個我上一秒才想掐死的女人,推上了船板,而自己繼續浸泡在海水中。
本以為,我們如果不是很快就被海浪滅頂,就是會見到船只或浮舟,能夠獲救,誰知道迎接我們的,竟是一段不知何時終結的漂流旅程。我和羽虹,這兩個被命運女神強湊成一雙的遇難伙伴,就這麼攀附在唯一的船板上,順苦波濤載浮載沉,不曉得要飄到哪里去。
大半的時間里,羽虹都是昏迷不醒,而我維持清醒的時候也不多。
白天,火毒的太陽曬得人神智昏沉,皮膚乾焦欲裂;晚上,澈骨的冰寒海風,像是千把切割血肉的小刀,而整個身體浸泡在海水里,鹽分不住滲人傷口,那種撕心痛楚真是令人痛不欲生。
但是最難受的,還是那股無法忍受的口乾舌燥!
身上沒有帶飲水,漂流幾個時辰之後,我就口乾欲裂,整個喉嚨又乾又痛,仿佛有一團毒辣的火焰在喉中燃燒,實在渴得受不了了,就胡亂飲幾口海水,但馬上又被那咸味嗆得從口中噴出來。
最開始,我還嘗試想去接盛雨水,或是設法制造露水,再不然學小說里的海上遇難者那樣,設法捕捉條魚也好。但說來容易作來難,直到我自己真的嘗試去做,才發現那些魚比我想像中聰明,總是任我神智昏沉的時候出現,將我泡在水面下的肢體咬得鮮血淋漓,待我回過神來,又全部逃散不見。
有好幾次,我都想把羽虹推下海去,用她那一身細皮嫩肉來釣魚,說不定還有一线牛機。但想歸想,每次實際要做,看到她痛苦抽搐的表情,那股惡向膽邊生的勇氣又化為烏有。
其實,羽虹的日子也很不好過,旁人總是在夢中得到解脫,而昏在夢中世界的她,卻仍反覆承受煎熬。認識她那麼久,我還真是沒見她睡過幾次好覺,那麼大的精神壓力,這個纖弱麗質的肩膀上,到底扛負了多少東西?
羽虹可能有短暫的醒來過,因為有幾次我體弱昏迷,手放開船板,幾乎沉到海里去的時候,好像是她及時伸出手來,將我給一把抓住,讓我驚醒。
我們不知道漂流了幾個白天、幾個晚上,到最後,精疲力盡的我根本沒法去數。
睜開眼是亮的、睜開眼是暗的、睜開眼是下雨的,我所知道與感覺的,就只有那麼多。
普通人可能會感到絕望,但我沒有,因為我意識中除了短暫又短暫的昏與醒,來回交錯外,就沒有任何的思考空間。我曾向滿天神魔祈願求助,但在汪洋大海上,似乎是神魔不管的地帶,就連我放棄風險考量,想要向菲妮克絲許願求生,她都沒有現身。
昏迷中的許多片段夢境里,我腦中閃過許多東西,其中有阿雪,也有羽霓、羽虹,這對即使在夢中仍不給我好臉色看的姊妹;還有我從未謀面的親生母親,我看不見她的樣子,只能遠遠望著她的背影,而她始終不曾回過頭來。
無數個夢境,像是一長列不停奔馳的馬車,在夢境的終點,我見到了菲妮克絲。
不像過去那樣親昵靠近,夢中的她距離我好遙遠,我在大老遠外喊著她的名字,怪她不夠意思,放任顧客在海上遇難,連許願都沒有人理。
盡管始終沒有回過頭來,但我卻覺得,菲妮克絲好像在顫抖,她的身體狀況似乎很不好、很虛弱,像是生了重病,所以才不願意轉過頭來。
為什麼惡魔也會生病呢?我不曾修過惡魔學,所以我不知道。但在我不知道連續第幾次喊著菲妮克絲的名字時,她轉過頭來,柔柔的表情讓人心情平和,但那張蒼白得毫無血色的容顏,即使濃妝也遮掩不住憔悴……我的猜測應該沒錯。
菲妮克絲舉起了右手,在她所指的方向,出現了一艘黑沉沉的大船,甚有威勢地破浪而來,白白水花激濺在我眼前。
我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但一陣吵雜的喧鬧聲卻突然傳入耳內。
“還有氣,這兩個人都還活著。”
“謝天謝地。別說廢話了,把人給撈上來吧。”
“是啊,讓廚房把刀磨快,男的先下鍋,女的還剩一口氣,我們把她活活奸死,別浪費了。”
“住手!副將軍有令,你們先……”
連串的錯雜人聲中,我吃力地睜開眼睛,只見到一艘黑沉沉的大船,就正如夢中菲妮克絲所指的那樣,而十幾名穿戴黑盔黑甲的大漢,正用吊索將我和羽虹拉上船去。
我眼睛疲憊地閉上,自從那晚激戰以後,這是第一次我並非昏迷過去,而是在“得救了”的喜悅中睡著。
人在危難的時候,只要有一只手伸過來,哪怕是只掙獰的魔鬼之手,都會毫不猶豫地握住,至於之後是否後悔,那都是更以後的事了。也因此,當我再次蘇醒過來,發現自己置身何處時,只能慨嘆命運女神不夠意思,居然把我送上賊船,坐上了黑龍會的軍艦。
我是被一桶海水給澆醒的,鹽分進入傷口,痛得我從昏迷中嘶喊清醒,一睜眼就看到周圍十幾名全副武裝的黑龍會十兵,不但人人持槍握刀,外頭還有一排弩箭手拉弓戒備,讓我抓不到可趁之機,不敢貿然發難。
照理說,黑龍會的普通士兵應該不認得我,沒理由采取這種高度警戒,但我是和羽虹一起被發現,或許他們認出了羽虹,也因此提升了對我的評價吧。雖然我沒看到羽虹,不曉得是不是已經被抓去輪奸,但現在的我哪管得了這許多?
怪異的是,這群黑龍會的爪牙們連澆醒我都舍不得用淡水,卻准備了一桶燒好的熱水,讓我在扛飲清水解渴後,還沐浴淨身,事後不但替我准備了一套新衣,把我的短劍、飾物盡數歸還,還領我到一個船艙,餐桌上擺滿了豐盛的美食。
幾天沒有進食,當我看見那熱騰騰的烤豬與雞湯,肉嫩脂滑,香噴噴的氣味直竄鼻端,險些連自己的舌頭都一口咬了,但是,我發現桌上有兩套白銀餐具,顯然還有—名不知是主是客的人會來用餐,自己倒是不便先行動手。
(等等,這里畢競是敵境,也許我該……)
似乎是為了表示對我的尊重,士兵們送我進來後就離開,船艙里沒有別的人看守,我悄悄檢查一下腰帶上的暗格,跟著就迅速繞著餐桌走了一遍,在其中一邊的座椅上坐下,才剛坐穩,門就被推開,一隊人馬井然有序地快速走進來。
開門的瞬間,那個聲勢還真是嚇了我—跳,那隊人馬雖然都作著黑色裝束,卻是一支包含著刀客、劍手、魔法師的復雜隊伍,而且看模樣全部都是護衛,這種奇異的組合給了我一種異樣熟悉感,在我熟識的人當中,有某個人出入作息都會帶著這麼一隊護衛。
“好家伙,都他媽的到了東海來,你還是這麼活躍,約翰,你真是厲害,今晚大家不醉不歸啊,哈哈哈~~”
在一眾護衛的簇擁下,某個令我極度詫異的大笑聲傳出來,但直到那名尖嘴猴腮的瘦子大步走到我面前,與我熱情擁抱,我才相信這件事情是真的。
這個瘦子,確實是我的熟人,甚至可以說是我的知交。巫添梁,綽號阿巫,是與我一同在薩拉從小玩到大,作盡奸狡卑鄙丑事,沒人性兼干他娘的老朋友,只是雖然平日無惡不作,但我們賤人之間仍有賤人的道義,所以我們交情很好,直到他後來搬去外省發展,這才斷了聯絡。
幾年前,身為阿里布達萬騎長的我,奉皇命出海尋寶,機緣巧台在娜麗維亞與他重逢,得知他投身軍職,官拜當地水師副提督,混得極好,之後我與他聯手合作,捧織芝。洛妮亞勇奪匠師大賽的冠軍寶座,助他登上提督寶座,又意外踢爆黑龍會進行邪惡實驗的陰謀。
但就在我們得悉此陰謀的當夜,黑龍會忍軍殺上門來滅口,這家伙也失蹤不見,後來我一直沒有他的消息,也不曉得他是生是死,卻想不到他會來到東海,還在黑龍會當上了職務不低的官。
(沒理由的,難道……”
一個念頭在我腦中閃過,令我叫了出門。
“啊!你把那個研究資科交給黑龍會,所以才……”
那年我們偵破黑龍會的巢穴,在里頭意外發現了生物改造的相關資科,那些資科向來不及傳回黑龍會,對黑龍會極為重要,但闖入總督府的忍軍固然一無所獲,連我事後都查不到那些資科的正本,現在想來,一定是阿巫無下手一步,把那些資科給帶跑,投奔黑龍會了。
“這個當然。你是陸地人,不曉得黑龍會的厲害,我可是娜麗維亞港部的提督啊!與其一輩子窩在娜麗維亞,我當然選擇投靠黑龍會。那晚我前腳才走,後腳龍王陛下的忍軍就殺來了,真是好險啊……”
“你看見忍軍,也不提醒我們一聲,害得我九死一生!”
“老友,你忘記我叫什麼名字了?”
現在是跑到旁人的地頭上,看著那群凶神惡煞似的護衛團,我就算想罵什麼都不好說,總算看在這滿桌佳肴的份上,暫息怒氣。
“各位,這是我巫添梁的好友,約翰。法雷爾,曾經是阿里布達王國最有種的男人,武勇蓋世,曾經打倒老太婆、強奸北極熊……啊,說反了!沒差,總之他最近干的一票大事,就是踢爆了那台冷氣機的下體,讓那老東西再也沒種言勇,請各位替他鼓掌……思,鼓掌完畢,你們可以下去了。”
進入黑龍會數年,別的本事沒有學到,阿巫的官威倒是大了不少,隨手斥退一眾護衛部屬,要他們在門外警戒,然後與我談笑用餐。
“這里又不是娜麗維亞,你的仇家也不在,為什麼你出入還是這麼麻煩?後頭跟著一堆粽子?”
“見笑,見笑,仇家這種東西就像蟑螂,搬到哪里都會遇到,我做事小心,凡事謹慎一些好。”
言下之意,就是來到東海的這幾年,這家伙又搞得自己遍地仇家,這種結仇的速度很不簡單,而他人際關系如此惡劣,權位卻能扶搖直上的本事,更是讓人不能小看。
既然知道是老朋友設宴,我就比較安心,放開顧忌大吃大暍,像是一頭餓了幾天的獅子,把面前的烤豬、吧雞、葡萄美酒,拚命住口中送,填飽發痛的胃袋。
席間,阿巫說一些自己投奔黑龍會之後的事跡,總結起來,無非就是殺人放火、強奸民女、屠人全家、掠劫越貨之類的瑣事,大多時候他都得意灃洋,但是里頭也有抱怨。
“黑龍會的規炬,其實比想像中麻煩咧。如果是攻擊敵人,那麼不管怎麼燒殺搶劫,殺得越多,功績越高;但是那些按月納貢,照我們規矩辦事的良民,如果被我們誤殺到,我們就要斬手斬腳來賠,就算貴如海將軍也不例外,所以殺人和強奸人的時候,還是得要放亮眼睛,否則後果嚴重。”
這還真是匪夷所思的規炬,很少聽說邪惡組織這樣執法的,不過我忙著吃喝,沒有很仔細聽,只是反口問阿巫,搞女人這麼不方便,不能享受隨地推倒就上的樂趣,投身邪惡組織不是好沒意義?
“要隨地推倒就上的所在也是有啦,黑龍會在東海有幾個小島,上頭的女人都不穿衣服,可以隨便推倒隨便搞。”
“哇咧,哪有這種好事?那是島還是妓院啊?”
“其實說來也沒什麼訣竅。龍王陛下、黑巫天女都是黑魔法師,每個月起碼需要上百個孕婦與嬰兒作實驗,如果每次都去外頭抓,有時候戰情緊繃,出去的弟兄碰到李華梅提督,搞得全軍覆沒,當月的貨源就不穩定。有監於此,他們就開始自行制造。”
所謂的“制造”,是完全偏離人道的邪惡行徑。把抓來的女性俘虜破壞腦部,像是牲畜一樣豢養,大量集中繁衍後代:誕生㈩來的嬰兒,可以用魔法催促與控制肉體成長,每個月穩定制造出足量的“牲U”,供給實驗用途:而為了能讓制造流程順利,這幾個島嶼也被開放給低階士兵,讓上兵們在島上發泄獸欲,所以每天都有穩定的精子來源。
“不過,只有低階士兵才會去那里搞啦,那邊的女人不分老幼,一個個流著口水,兩眼發白,搞了半天也只會傻笑,我不去那邊很久了。”
阿巫說得興味索然,我面上無事,心里卻難掩震驚,因為即使是黑巫法之國伊斯塔,據說也只是使用獸人奴隸來當實驗體,不會作到黑龍會這等滅絕人性的地步,如此說來,黑龍會還真是一個非除掉不可的罪惡淵藪了。
“約翰,你真是有辦法,每次碰到你,身旁都跟著漂亮妞,上次那個精靈已經是難得的好貨色,這次跟著的小美人居然更勝一籌。她脫水脫得很嚴重,我讓軍醫去治療了,等一下你不介意讓我順便玩玩吧?”
“你猜我介不介意?”
“哈哈,說笑而已,誰敢動你們法雷雨家的女人呢?來,我們再乾一杯!”
阿巫興高采烈,連連為我勸酒,當我問起他的職位,才知道他混得實在不錯,當初挾著研究資料投奔,立下大功,加上這幾年辦事得力,競已積功升到九大海將軍之下的副將,是少有的異數。
“現在我是跟著天海將軍辦事,他老人家很照顧後輩,有女人都會先讓我們玩,有金銀財寶也會先分給我們,是一位難得的好長官,對我們真是沒話說。”
想不到阿巫是天海幻僧的手下,那晚海上大戰,那個乾扁死妖術老頭不在,否則有他的水系魔法輔助,光是靠反擊咒語的威脅,就足以把阿雪的魔法給封死,那麼不用黑龍王現身,我們也早就敗死在邪蓮手上了。
我行若無事地向阿巫探聽,他說天海幻僧幾天前接到命令,正在施法破解一個天然結界,進入一個長年被暴風雨給封鎖的小島,探索東海千年之秘,破解巨頭神的謎團,現在他們就是要趕去赴援。
這個情報令我頗為吃驚,之前就知道黑龍會正在對付巨頭龍,而“長年被暴風雨給封鎖的小島”,除了我初訪東海所到的公園島之外,再沒有其他可能,但那與巨頭龍又有何關系?
心里正自驚疑不定,阿巫突然嘆息起來,說自己在娜麗維亞的時候,是副提督:到了黑龍會,也只能干個副將軍,做人真是好生沒趣。
我心里思索,隨口回答,說雖然只是副將軍,但在黑龍會卻是寥寥十余人之下,幾十萬人之上,權勢比在阿里布達大得多了,他武功不成,魔法又不會,能混到如此高位,還有什麼好不滿足的?
話說到這里,我突然覺得阿巫的眼神不對勁,轉念一想,這才領悟到他話中的弦外之音。
“你……你該不會是想要……”
“對,約翰,咱們兩個再聯手吧!上次在娜麗維亞,你幫我擺平了老家伙,讓我由副轉正,這次咱們兄弟再如法炮制,作了那個妖術老頭,我就能當海將軍了。”
“你瘋啦!那老頭的魔法很厲害,我都不是對手,你以為說殺就殺嗎?而且你不是說他是好長官嗎?”
“既然是好長官,應該要體貼部下,不要一把年紀還霸著位子不走,活該被干掉。”
“你又說他對你真是沒話說?”
“是啊,都沒話可說了,不能用言語溝通,那當然只好請他去死了。”
阿巫連求帶勸,不但使用友情攻勢,還差點沒尊嚴地爬過桌子,抱著我的大腿哀求。畢竟他真本事不夠,又不能命令手下圍毆,也沒法買凶殺人,在這情形下,我確實是他唯一希望,但是天海幻僧不是普通角色,現在我既無幫手,也無良策,哪肯貿然答應,所以不管他怎麼說,我都堅持不說好。
見我始終拒絕,阿巫終於變了臉色,但從小一起長大,他那點唬人技倆哪唬得了我,被我嗤之以鼻地恥笑。
“哈哈哈哈,沒錯,我知道唬不過你,所以我來真的。剛剛你吃的那些飯菜,早巳被我下了一日喪命散的奇毒,現在你的肚子應該痛起來了。”
話才說完,我額上涔涔冷汗頻冒,腹中奇痛如絞,克制不住地在地上打滾起來,估下列這老朋友包藏禍心,居然趁我最飢餓的時候,在飯菜里下毒。可是,打滾在地上的,並不是只有我一個人。
“沒、沒可能的!我吃得不多……又事先吃了解藥……為什麼連我也……唉唷……啊……懶叫好熱……屁眼也好熱……快、快要炸掉了……”
“嘻、嘻嘻嘻……你以為……你以為我在敵人船上吃飯……會什麼准備都沒嗎?在你進來之前……我早就在你那邊下過藥了……爛吊炸肛丸……我自己作的特別產品……”
“……你、你好卑鄙……”
“……你、你還不是一樣……”
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人類在最危急的情形下,會綻放出人性的美好一面;不過世事無常,總有例外,所以當外頭那一大票護衛群聽到聲響,破門而入時,他們就看到兩個強忍腹中與下體疼痛的男人,像野獸般掐著對方的喉嚨,搶著要對方先斷氣。
照理說,他們人多勢眾,從我身上搜出解藥並不困難,但我腰帶暗格藏的藥粉不下數十種,這見鬼的“爛吊爆肛丸”又是我獨門調配,船上軍醫光看症狀就傻了眼,哪能醫治?
結果,互換解藥就是最理所當然的結局。半刻鍾之後,我和阿巫一起趴在船舷上,對著底下的蔚藍大海瘋狂嘔吐,把腹內食物連同毒素一起吐個乾淨,這樣過了一刻鍾後,兩個人的臉色都蒼白得像鬼,身體軟得沒有半分力氣。
“喂,大家好歹相識一場,我當上海將軍,不會忘記你的好處,看在我們一起搞過巴閉他兩個姊姊的份上……幫我吧。”
“這還像句人話……好,我幫你干掉那個妖術老頭。”
形勢比人強,聰明人要在適當的時候,作著適當的事情,否則就會害人害己,如今我身在敵陣,不趁著敵人對我相顏悅色的時候合作,難道非要挨一場血淋淋的拷打,才半殘廢地哭著答應嗎?
只是具體問題仍沒解決,天海幻憎的魔法修為雖然遜於阿雪,但層出不窮的水系咒法委實詭奇難測,只憑我一人,勝算不是沒有,卻是不高,而阿巫的黑龍會手下全派不上用場,我唯一可以使用的資源是……
咦?我好像還有一個“同伴”!
鳳凰血護體、獸王拳之威,如果能把實力完全發揮出來,羽虹是第六級武者中的一流好手,連冷翎蘭都未必是她對手,要對付天海幻僧,勝算高達八成。
但……羽虹的狀況如何呢?如果她傷得很重,我沒有多少時間等她痊愈啊!
阿巫說,我相羽虹在海上漂流了幾天,身體狀況本來應該很差,但連船上軍醫也感到奇怪,因為她體內有一股炙熱的真元,保住了她元氣不失,甚至就連原本的重傷都在幾天漂流後大有好轉。
(唔,回想起來,好像有這麼回事,這幾天昏昏沉沉的時候,每次失溫,我都抱著一個暖暖的東西,大概就是小婊子的身體吧……)
具有魔導師背景的軍醫,也報告了我的身體檢查,據他們的說法,是有一股奇異的精神力在保護我,讓我在獲救後能迅速回復精神,一點都沒有遇難者的萎靡。
“精神能量?別逗了,這種東西你說有就有嗎?”
我笑罵著駁斥了軍醫的判斷:心里卻為苦擭救前的那個夢存疑。個只這一次,就連卜一次我被邪蓮重創,守護精靈也說,是有—股精神能量及時保留我一线生機,原本我以為是李華梅,但現在想來,該是另有其人。
“對了,我的手下撈你上來時,你手里牢牢握著這個包袱,那是什麼?”
阿巫將一個被咒文封上的包袱推到我面前,看到這個東西,我吃了一驚,因為本該失落在茫茫大海中的東西,居然又送到我面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