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講慕容乾坤終於找到由頭處理慕容夜玄了,可是還沒說個好覺又開始頭疼了——慕容夜玄跑了,虞瑤也不知蹤影,整個王府一朝人去樓空。
“簡直是荒謬!”慕容乾坤砸了一套茶具,焦灼地踱步,安鍾道趕緊讓人收拾殘局。
“陛下息怒,三王爺也是一時糊塗。”安鍾道知曉慕容乾坤雖然忌憚慕容夜玄的權利和野心,可是也並沒有正想要置他於死地。
頂多只是收回他手里的權利罷了。
可是他這一逃就不是簡單可以解決的問題了。
慕容乾坤哼了一聲,手負在身後,臉上帶了些怒意:“下令通緝,若讓他天高海闊了,那我這江山也不穩了。”
皇家的情分本就單薄,更何況是慕容乾坤了。
慕容極照例來覲見,正好看見慕容乾坤在發火,“父皇,這是怎麼了?這麼大的怒火?”
慕容乾坤說了下慕容夜玄的事情,而慕容極雖然故作驚訝,可是眼底的光卻紋絲不動。
他早就猜測到了慕容夜玄不會坐以待斃了,而且慕容夜玄手下能人多,想要救出慕容夜玄夜不是難事。
而他早就讓人盯著虞瑤了,眼线不斷,饒是慕容夜玄插上了翅膀他也能知道他在哪里。
“父皇不必擔憂,兒臣派人看著虞貴人,三弟想必是會去帶她一起走的。”慕容極拱手道:“待兒臣的人回稟了,兒臣定然來告訴父皇。”
慕容乾坤走過來,拍了拍慕容極的肩膀,嘆息道:“幸好朕還有你啊,只盼你三弟不要做出什麼糊塗事。”
慕容極心底冷笑,可是面上還是溫和孝順的樣子,“兒臣找到了三弟一定勸他迷途知返。”
陳容這邊也收到了消息,不過卻沒有多在意,意料之內的事情罷了。
“他們這一跑就是徹底敵對於皇室了。”陳容心不在焉地剝著核桃,“不過區別也不大,總歸坐以待斃也只是死路一條罷了。就算皇帝放慕容夜玄一條活路,慕容極也不會錯失機會的。”
“是,不過虞瑤現在正往南方跑,太子妃帶著人追過去了。”探子開口:“虞瑤有三王爺的人接應,太子妃只怕是無法全身而退。”
“哦?”陳容一挑眉:“為什麼太子妃會親自去?”
探子想了想:“虞瑤手里有一封信,是太子和外族人勾結的信,這種把柄若是落到了皇帝手里,太子只怕……”
陳容點了點頭:“也正常,太後黨羽都被皇帝清理的差不多了,而慕容夜玄也有堯族的支持,他若不尋求外聯便沒多少勝率了。”
陳容知曉了大致的情況,擺了擺手:“好好盯著便可,不必插手。”
“若是我們得到那份信,不是能成為要挾太子的籌碼嗎?”探子有些不明白。
陳容笑了笑,她手里的把柄多了去了,與其拿去給慕容乾坤,受他的猜疑成他的妻棋子,還不如獨善其身地看戲。
“時不時攪和一下稀泥,不是更好嗎?”
太子回府的時候才發現府里的人一個個都噤若寒蟬,不由得有些納悶。
他回到書房剛坐下,便聽到他的心腹敲門求見。
“慕容夜玄他們到哪里了?”太子倒了杯茶,剛入口皺了皺眉:“這茶水怎麼是涼的?”
心腹跪了下來,重重地叩頭,眼眶有些紅,“眼线斷了,我們追蹤時夫人突然來了,說虞瑤盜取了府里的機密。”
這府里許多暗衛都是太子妃從丞相府帶來的,加之太子妃平日里待人和善大方,所以也是感情頗深。
“她昔日身上的傷留了根,怎麼能親自去追?如今她人嗯?”慕容極臉色變了變,不安地站了起來。
“夫人奪回了機密,可是三王爺的人卻來了,我們帶出的人太少不敵對方,撤退不及,分散了。”心腹咬著牙,一個男人竟然要哭了,“夫人,夫人被逼到了絕路上……墜崖了。”
慕容極臉上瞬間血色全無,渾身發冷,踉蹌著退了兩步,堪堪扶著身後的桌子才不至於跌倒在地上。眼底充斥著茫然和錯愕。
“怎麼可能?我進宮時,她還好好的。”慕容極無力地搖著頭,“我不相信!”
心腹只是哽咽著開口:“夫人到最後也沒有交出那封信。”
慕容極閉上了眼睛,無論是偽裝蟄伏了多少年,此刻都再也無法壓抑心底的情緒了,大叫了一聲把書桌上的東西全部掃落在地上,抱著頭大哭了起來。
這一路都是她陪著他,他堂堂一個太子,每日過的戰戰兢兢,受人折辱,只有她從不計較。
如今卻死在了他的宿敵手上。
“查,給我查!”慕容極大叫,眼里滿是扭曲的仇恨:“找到慕容極,我要他陪葬!”
心腹張了張嘴,堅定了目光,“是。”
這才沒幾日,太子府又辦起了喪事。
陳容自然得去一趟的,吊唁了一陣,看到了跪在靈堂里的慕容極,心頭泛起了一絲同情。
不過這個局里,也沒人完完全全的善良和無辜。
喪事的氣氛很壓抑,很多人勸慕容極節哀順變,他只是低眉順眼,一如既往的只是個懦弱的太子。
“國師大人,可否借一步說話?”慕容極看向了格格不入的陳容。
陳容看著慕容極,微微頷首。
到了後院里,慕容極反而沒有急著說正事,反而是坐在台階上,跟個沒架子的人一樣,自言自語地說了些太子妃的事情。
陳容只是應著。
“事到如今我不得不全力一搏了,不然對不起我母親,對不起太後,也對不起我的夫人。”慕容極垂眸,慘淡地一笑:“國師大人,我一直搞不清楚你是真糊塗,還是手段太高明了呢?”
慕容極經過這件事之後似乎明白了一切事情,旋渦里有陳容的身影,可是她卻又似乎和這個旋渦毫不相干一般。
陳容笑了笑:“殿下想多了。”
“那你能不能讓我見我夫人一面?最後一面。”慕容極直視著陳容的眼睛,語氣里有些祈求:“你不是會很多奇怪的東西嗎?你想要什麼都可以,只要我給得起。”
陳容沉著眸子看著慕容極,點了點頭:“好,我幫你一次。”
不過代價可就有點重了,權當做是補償吧。
畢竟太子在慕容璃的事上算不得有多少過錯,反倒是慕容夜玄那些人,她倒是可以毫無顧忌的算計了。
陳容給了一次入夢的機會,等慕容極睡著之後就離開了。其實就算見到了最後一面也不會有太大的改變。
陳容回到國師府的時候,看到慕容璃正坐在客廳里和下人們一起在打麻將,不由得擰起了眉頭,“你如今倒是什麼都敢學啊?”
慕容璃聽到陳容的聲音,嚇得趕緊把錢袋子收了起來,“我們只是隨便玩玩。”
其他人也趕緊道:“沒錯沒錯隨便玩玩。”
陳容目光掃了一眼,那些下人們趕緊都縮著脖子撤了。
陳容把府里的人都清理了一遍,慕容璃可以光明正大的出來了,她性格討喜,和大家相處得也十分愉快。
“你不會要打我吧?”慕容璃看陳容靠近,忍不住往後縮了縮,心虛得很。
陳容卻一撩袍子,在她身邊坐了下來,手里捻起麻將子,哼了一聲:“敢不敢玩一局?”
“好啊好啊。”慕容璃趕緊點頭,把錢袋子又拿了出來,卻被陳容阻止了。
“玩錢俗氣。”
慕容璃狐疑地看著陳容,總覺得她心懷不軌,嘖了一聲,不過她也不帶怕的,“說吧,你想玩什麼?”
陳容勾起嘴角,“輸的人晚上任由贏的處理,怎麼樣?”
慕容璃一拍桌子,豪氣萬丈道:“好!”
其他人:夫人真可憐。
一局之後。
慕容璃搓著小手:“不行,三局,三局兩勝!”
陳容挑眉,嘴角的笑意擴大了,“可以。”
第二局,不出意外的,又是陳容贏了。
慕容璃揉了揉腦袋,有些苦惱,不過輸了就輸了吧,陳容總不能吃了她。
陳容對侍女吩咐道:“端晚飯上來。”
吃完飯後,陳容突然湊近了慕容璃,在她茫然的眼神里,抬手用大拇指抹去了她嘴角的米粒,“該回房睡覺了。”
慕容璃剛想說其實還早,就已經被陳容打橫抱了起來了,下意識勾住了她的脖子,嗲道:“你就這麼著急?”
房間里依舊准備好了熱水,陳容背對著慕容璃脫了衣服,踏進了水里,靠在浴桶邊,雙手搭在邊緣上,水面上還漂浮著花瓣。
“進來。”陳容雙眸含笑。
慕容璃扭扭捏捏地當著陳容的面松開了衣衫,進了浴桶,在陳容的目光中搭著她的肩膀,慢慢地靠近,吻住了陳容的唇。
水汽升騰,兩個人的膚色都有些泛紅了。
陳容摟住了慕容璃光滑的腰,在她耳邊低聲道:“今天就給你一個在上面的機會。”
“全部我來主導嗎?”慕容璃卻不好意思了,耳根泛紅:“把握不好分寸,要是弄疼你,你可不要怪我。”
“又不是一次兩次了。”陳容的聲音里有些無奈。
慕容璃窘迫:“我又不是很有經驗……”
陳容卻突然道:“聽過那句詩嗎?”
“什麼?”
“輕攏慢捻抹復挑?”
慕容璃臉都紅透了,趕緊捂住了陳容的嘴,“你閉嘴吧你!”
陳容一本正經地反駁:“我的意思就是分寸,你不要想歪……”
“齷齪!”
陳容笑了:“你光著身子和我說齷齪?嗯?”
……
慕容璃醒來的時候正躺在陳容的懷里,摟住她的腰,抬頭在她下巴上親了一下。
“醒了?”陳容動了動身子,睜開了眼睛。
慕容璃抬手撫著陳容鎖骨上的紅痕,“你今天陪我嗎?我想玩。”
陳容點了點頭,把慕容璃不安分的小手攛住了,“陪。”
慕容璃歡呼一聲,開心地彎了眉眼。
陳容吩咐人把慕容璃曾還在宮里時送給她的狐狸皮毛做了兩件披風,一人一件,慕容璃的是紅色的,陳容的是銀白色的。
手牽手走在一起,讓人羨慕。
慕容璃的臉上略作了處理,所以也不會被認出來,這樣她時常可以透透風也不至於悶壞了。
“這位小公子,給夫人買朵絹花嗎?”有人叫住了陳容,待看到陳容的面容時,才改嘴:“竟是位小姐,小姐可買絹花?”
陳容看那絹花做工精細,倒是好看,轉頭看著慕容璃,“喜歡嗎?”
慕容璃點了點頭,從籃子里挑出兩朵,陳容付了錢,對那人抬眸一笑,“這確實是我夫人。”
那人張大了嘴巴,反應過來的時候,陳容已經牽著慕容璃的手去了別處了。
她出門有暗衛跟著若是有熟人靠近是會及時來通報的,她全然不在意。反正這種時候了,也沒人顧得上來觸她的霉頭。
“你都不怕別人說你的嗎?”慕容璃手里拿著一串糖葫蘆吃著,“上回聽人說你好女色,語氣輕蔑,我還很生氣呢。”
陳容糾正她:“我並不是好女色,我只是喜歡你。所以這是事實,別人那事實來取樂,可見也是個傻子,不必理會。”
慕容璃噗嗤一聲笑了,唇上染了糖葫蘆的紅,愈發的嬌嫩動人,抿了下唇,“這糖葫蘆好甜啊。”
陳容一挑眉:“哦?那我也想嘗嘗。”
慕容璃趕緊把糖葫蘆遞給陳容,可是陳容卻直接矮下`身子在她唇上舔了一下,還一本正經地點評。
“確實很甜。”
慕容璃羞地垂了陳容一下:“大庭廣眾的,你要不要臉啊?”
陳容一臉無辜,坦坦蕩蕩,“我只是在吃糖。”
慕容璃翻了個白眼。
時間一晃而過,局勢愈發的緊張了。
而慕容乾坤在這個冬日,已經無法下床了,身邊的太監宮女換了一批又一批,太醫也殺了許多,可是都毫無改善。
他也開始懷疑,自己到底是中毒還是生病。
慕容極在朝堂上放出一樣又一樣的證據,一個個大臣倒位,都是支持慕容夜玄的人。
而慕容極的人也一個個被暗殺,兩方簡直要拼個魚死網破。
陳容從宮里出來,尚且還沒來得及去給慕容璃買她喜歡的炒栗子,就被人攔住“請”上了茶樓。
陳容坐在椅子上,面前只有一壺清茶,對面坐著一個戴著黑紗斗笠的女人。
“請客就只有一杯茶,未免太過寒酸了。”陳容拿起茶杯,晃了晃,看著里邊的茶葉浮動,笑了:“虞貴人……現在應該說是王妃了吧?”陳容放下茶杯,“三王妃找陳某有事?”
“我真是被你算計的徹底!”虞瑤聲音有些咬牙切齒,“你當日如此指責,可是慕容璃卻還好好地待在你府上,你倒是摘得干干淨淨。”
陳容也不在意虞瑤知道這件事,她如今是通緝犯,她說出去的話毫無根據誰會相信?
虞瑤的手緩緩握緊了裙擺,忍下了氣,平靜又沉穩:“我們好好談談吧,我相信你對我們有用,也相信你有需要我們的地方。”
“無論是誰奪得皇位,你都希望能夠抱全慕容璃吧?”
陳容點了點頭:“你說的不錯。”
“若是太子繼位了,對你毫無好處。”虞瑤又道:“他的性格和皇帝很像,猜忌懷疑,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假想敵。”
虞瑤想著,陳容總不至於坐以待斃,只是太子輕視了她,沒有拉攏。
可是她卻知道原本沒有陳容這個人,她既然是憑空出現的,自然是最值得拉攏的人。
可是陳容無心於朝堂,那麼她就許諾她一個富貴安穩。
“你錯了。”陳容笑著看向樓下的長街,“我從未說過慕容極會繼承皇位。”她一頓,“當然,我也不認為慕容夜玄就能。”
“你肯定知道上一世的事情吧?”
“知道又如何?”陳容懶得再和虞瑤糾纏下去,直接開口表示自己的拒絕意思,“你認為就你們現在的情況,還能夠再次扭轉情況嗎?”
“你不應該找我,因為我並不會站在任何一方。”
她不會把自己的安危和前途當做賭注一般壓在任何一方。更何況是牽扯到了慕容璃的事情。
“陳容,你可以!”虞瑤站了起來,冷笑了兩聲,剛要走人,可是卻突然被攔住了。
一群穿著太子府的衣服的暗衛包圍了過來。
虞瑤轉頭看向陳容,哼道:“你還說你沒有和太子一邊!”
陳容搖了搖頭,有些無辜:“你既然要來找我,就應該清楚我現在被許多人盯著。”
虞瑤被帶走之後,陳容順便買了一份烤雞帶回了府,在慕容極看來,她像是真的什麼都不管,什麼都不放在心上了一樣。
慕容璃看陳容回來了,開心地撲騰了過來,“我剛想著你怎麼回來的那麼遲,該不會是被人綁架了吧?正要讓人去找你呢,你就回來了。”
陳容心想著差點,可是只是摸了摸慕容璃的腦袋:“沒事,只是遇到個人耽擱了一會兒。”她笑了笑:“我若猜得不錯,你三皇兄此刻已經到了京都了。”
“他是想?”
陳容點了點頭:“我今晚要進宮,事情要結束了。”
“我陪你……”慕容璃抓住陳容的衣袖,不肯放她一個人走。
“你暫時不能去,若是一天之後你擔心我,便讓系統送你去金玉台吧。”陳容笑了笑。
慕容璃鄭重地點了點頭:“那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啊。”
陳容不是去和人拼命的,只是去做一些大逆不道的事情,自然不能夠讓慕容璃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