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沢愛語氣戲謔,雪代遙明知她是調侃,還是認真說道:“管家你是在開玩笑嗎?二小姐只是坐在這和我聊天。”
桃沢愛故作驚訝道:“少爺,我問的是您昨晚參加宴會的感覺。”
雪代遙依舊平靜作答:“沒什麼感覺,就是昨天酒喝多了,醉得厲害,到現在都有點暈乎乎的,不然管家你剛剛問我問題,我也不至於會誤解。”
桃沢愛關切道:“少爺,您現在還頭暈嗎?”
“謝謝關心了,只是剛起來有點昏昏沉沉,等過一會就好了。”
忽然,桃沢愛握住了雪代遙的手,他不由得有些意外。
桃沢愛手上戴著長長的薄薄的黑色蕾絲手套,輕輕在他的手心摩擦。
“你……”
“抱歉,少爺。”
雪代遙還以為桃沢愛為自己突然握住他手的舉動道歉,卻沒想到,桃沢愛把手松開,將雙手的黑絲手套褪了下來,露出雪一般的手,冒著涼絲絲的白氣。
“我忘記脫手套,握少爺的手了。”桃沢愛雙手包住了雪代遙的右手。有一瞬間,他還以為自己要和她的皮肉融為一體了。
桃沢愛平靜的說:“少爺的手還算暖和,也有可能是我的手太冰了……”一面說著,一面把雪代遙的手,往她鎖骨那貼。
雪代遙能夠感受到桃沢愛每下灼熱的呼吸,帶動起伏飽滿的胸脯。
他連忙把手抽了出來,不滿道:“管家,你在做什麼?”
“我幫少爺測下體溫,怕您感冒了。”
“我怎麼會感冒?”
“是啊,我弟弟怎麼會感冒!”藤原清姬在一邊看著,可算找到機會插嘴了。
剛剛看桃沢愛那番舉止,藤原清姬不知道為什麼,胸口堵得慌。
桃沢愛看了眼窗外,說道:“昨天下了一夜的雨,少爺您衣服單薄,一不小心,就很容易就得感冒。”
雪代遙只得說:“多謝管家關心了,我自己會多注意。”
“不管怎麼樣,少爺您都要多留心。”桃沢愛道,“夫人也說您睡相不好,怕您睡覺踹了被子,所以才提早讓我過來看看。”
“她……母親有什麼事找我?”雪代遙看了眼窗外剛亮了的天。
“夫人讓您整理一下,讓我等下帶您過去。”
“那我現在就整理。”
桃沢愛拉住雪代遙的手,說:“少爺先不用著急,什麼時候過去都可以,主要是為了另外一件重要的事。”
雪代遙把自己的手抽了回來,“是什麼事?”
桃沢愛不在意的說:“為了慶祝您成了藤原家的少爺,夫人為您准備的三件禮物。”
“禮物?”雪代遙有所驚詫。
藤原清姬激動道:“有沒有送給我的?”
桃沢愛平淡的瞥了她一眼,“能否請二小姐回避一下。”
“憑什麼要我回避,我不走,就在這看看是什麼禮物。”
藤原清姬不樂意了。
如果換成其他人,二小姐非叫她好看不可。
但桃沢愛從小照顧她長大,比見紫夫人的面還多,算是半個母親。
想了想,慪氣的搬了張椅子,也沒有搗亂,坐在遠處的角落,悶悶不樂的盯著他們。
雪代遙問道:“是什麼禮物?”
“少爺您看。”桃沢愛拍了拍手。
門就像被風緩緩吹開,一位穿著藍白花紋和服的女人跪在地上,烏黑明亮的頭發,被根百合花吊墜的發簪牢牢盤住。
“她是誰?”
女人低著頭,雪代遙看不清樣子,只是感覺她有些眼熟。
“少爺別急。”桃沢愛喚道:“你進來吧。”
那名和服女人沒有起身,頭反倒更低了,保持著跪姿,膝蓋點地的慢慢過來。
雪代遙踩了踩地面,即使是實木地板,光是跪在地上就很不好受了,更別說用這種艱難的姿勢行走。
和服女人就像一只四腳朝天的甲殼蟲,不同得是一個朝天一個跪地,唯有一點相似,那便是不能翻身。
雪代遙能夠聽見她膝蓋走路的脆響,類似於玻璃碎掉的聲音,小幅度小幅度的挪過來,離他所在的位置還有一大半的距離。
他有點看不下去,心想這又是什麼古怪的禮儀?幾次想要終止,但卻只得強行忍住了。
雪代遙把視线移到一邊,本以為能在房間里找到“同類”,卻看角落的藤原清姬倒坐椅子,無聊得打著哈欠;桃沢愛眉頭微蹙,似乎是女人有個動作出了差錯,讓她很不滿意。
雪代遙忍不住站了起來,桃沢愛用理所應當的口氣說:“少爺不喜歡這份‘禮物’?”
雪代遙清楚的看見和服女人的身子微微顫抖了下,他瞬間能夠想象到這名女人的下場,不得已笑道:“母親無論送我什麼,我都會開開心心的收下。”
桃沢愛說道:“少爺您突然站起來,把我嚇了一跳,我還以為您不喜歡夫人為您精心挑選的禮物。”
雪代遙說:“我怎麼可能會不喜歡,只是在苦惱該怎麼回謝母親。”
“無需在意。少爺只要有這份孝心就足夠了。夫人知道了,一定會很開心。”
兩個人說著話,女人已經跪爬在了雪代遙腳下。
桃沢愛不敢受在她面前,立刻來到另外一邊,衝雪代遙鞠了一躬,而後低聲對女人說:“做吧。”
雪代遙向下看時,女人正低著頭,把木屐脫了,齊齊放在左手邊。
接著輕輕褪去藍白色的和服,將和服疊成整齊的正方形,端正的擺在右手邊,就給自己留了件單薄白衣裳。
而後她把白色的襪子也脫了,上下疊起對折,放在木屐上一點的位置。
雪代遙越看她越熟悉,但就是一時之間,認她不出是誰。
這時,女人已然將發簪拔掉,烏黑細膩的長發傾泄在雙肩之上,她捏著發簪放在和服的花紋中央。
“念吧。”桃沢愛神情莊重。
雪代遙就聽女人認認認真真的祈禱了神靈的名號,又叩謝了藤原家列祖列宗,聲音空靈的發誓:“各位在上,我,村上鈴音,願認少爺雪代遙為主。他的話我必將刻在心版,早晚時刻誦讀,不敢有一絲一毫的違逆。請諸位大神見證,哪怕我腦中有半點不敬之意,必叫我手足俱斷,永墮無間。”
說罷,腦袋重重磕下來,四周衣服擺得整齊,去親吻他的腳尖,“請求少爺收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