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沢咲夜來到桌前,把茶杯放在一邊,伸出手將那黑罐咖啡拿在手中,小罐裝的咖啡入手冰涼,轉了兩圈,這咖啡的名氣已有五六個年頭,包裝居然從沒換過,與記憶中一般無二。
她仍記得當年身體不好,讀書時老愛發困,於是就嗜喝這牌子的咖啡。桃沢愛說咖啡喝太多對身體不好,就讓她不要再喝咖啡了。
桃沢咲夜也不解釋是自己困了,只是喝得少了,卻仍然愛喝它。
藤原清姬見她愛喝,也拿了一罐來嘗,差點沒吐出來,說難喝死了。
因為桃沢咲夜神色冷淡,喜歡喝咖啡,還被二小姐開玩笑說:“你可真是罐苦咖啡。”
而後,桃沢咲夜就有了“苦咖啡”這個綽號。
“苦咖啡”這個綽號,跟了她好些年月,但等她身體好了,家中又沒人這樣喊她了。
桃沢咲夜放下苦咖啡,又拿起旁邊那盒的蝴蝶酥。
從上邊透明蓋子,可以看見里面蝴蝶樣式的小餅干,吃起來酥甜酥甜,樣式像個蝴蝶,所以被稱為“蝴蝶酥”。
當時我身體不好。
桃沢咲夜想,憶起病床上撒嬌的自己,小咲夜當時說:“我不吃藥,我不吃藥。”
桃沢愛跟女兒說話的語氣,也是那麼冷,只說一個字:“吃!”
小咲夜不願吃,說:“藥苦死了,我不吃!”
桃沢愛不睬女兒,把藥放在床頭櫃。
過了一會兒,她回來了,把一塊蝴蝶樣式的餅干放在小咲夜嘴邊,說:“看看這回是苦的還是甜的?”
小咲夜小小的咬上一口,吧唧幾下嘴巴,興高采烈的說:“甜的甜的!”把蝴蝶酥吃得一干二淨,連混在其中的藥也吞進肚子。
桃沢咲夜放下蝴蝶酥,心想:“是藥苦還是咖啡苦?”
(為什麼母親總是要掩蓋對孩子的愛?)
桃沢咲夜拿起洗淨的茶杯,往房門口走去,心想:“苦咖啡又配的了甜甜的蝴蝶酥嘛?”
(為什麼做家長的不願表達愛意呢?)
桃沢咲夜打開了門,映入眼簾的是坐在毛毯上的紫夫人母子。左邊不甚高大的樹郁郁蔥蔥,右邊筆直的山竹翠綠欲滴。
一陣大風卷起地上沙土,桃沢咲夜不由得眯住眼睛,待睜開眼時,眼眶中模模糊糊的是淚水了。
她用手背擦擦眼角,把茶杯送了過去,一個躊躇,回房間拿出盒蝴蝶酥,問紫夫人道:“夫人,您要吃點點心嗎?”
“什麼點心?”紫夫人看了眼桃沢咲夜手中的餅干盒,“蝴蝶酥啊。”
“是,夫人您要嘗嘗嗎?”
“嗯,那就放下吧。”
桃沢咲夜把蝴蝶酥放在桌上,把蓋子揭去,盒中斜放有八塊蝴蝶酥。
紫夫人許久沒有吃點心了,拿起一塊小小咬上一口,入口酥脆香甜,就連她這個不愛吃點心的人,也多吃了兩塊。
雪代遙反而對點心不感興趣,時不時悄悄瞥上桃沢咲夜一眼,感覺她情緒有些不對,心里在想:“剛剛看咲夜進了房間,出來以後情緒就不對了,眼角還紅了一圈,難道是哭過嗎?”
饒是他再聰明,也難以想通其中蹊蹺。
雪代遙對身邊人極好,都是當成家人一般愛待,如果有人惹了咲夜,為她出一口氣就是。但她一早上都待在他身邊,哪里有人惹著她?
桃沢咲夜放下蝴蝶酥,向紫夫人母子告退,打算轉身回房。
雪代遙本想叫她留下一塊喝茶,但轉念一想,此舉甚是不妥,紫夫人本就只想和他一個人喝茶,再加個咲夜是十分不妥當的。
於是,雪代遙忍下氣,和紫夫人品了茶水,吃了點心。
時間要到了中午,陽光濃郁得就像滾燙的糖漿。
雪代遙心中記掛著桃沢咲夜,郁氣就如同陽光這般累積不化。
他出聲道:“媽媽,我出去逛兩圈,透透氣。”
紫夫人看了眼天空,說道:“馬上要中午了,等下還要去祈福,不要跑太遠了。”
雪代遙說:“我就在門口逛幾圈。”
他出去院子外散步透氣,逛了一圈回來,發現一個瘦高個的巫女,被自家的保鏢攔在門口。
雪代遙一瞧她的白衣,立刻就明白她是愛派的人了。
那瘦干個巫女喊道:“我是星讀宮的殿主,有事來找紫夫人。”
雪代遙一聽“星讀宮”三個字,頓時恍然大悟,他想:“咲夜一早上都跟在我身邊,哪里有人能惹著她生氣?唯一的可能,也就是那幾名星讀宮的巫女了。她們折磨老鼠,讓咲夜感覺惡心了,所以回到院子里,一直都悶悶不樂的。”
雪代遙越想越覺得對,本來因為“老鼠”一事,就對星讀宮印象不佳了。
現在還以為是星讀宮的巫女,惹著咲夜不快了,霎時對這星讀宮充滿了厭惡,非要為自己的家人出口惡氣不可。
那保鏢一邊說:“你不能進去!”
一邊把巫女像推雪球一樣推出去。
昨天桃沢愛說過,不允許不認識的巫女進來,免得打擾了夫人清靜。
那保鏢聽管家說得鄭重,自然不敢任由那瘦高個的巫女在這胡鬧,一路把她退出十來米外,才說:“回去吧,夫人不見客。”
那瘦高個的巫女真得像是個被劈倒的竹子,跌跌撞撞的差點栽在地上,連退數步,才勉強站穩腳跟,聲音不免小了:“我是真的有事與夫人商量。”
那保鏢人高馬大的,身軀都給可以把她整個蓋住,雖然是好聲好氣,但總是叫旁人覺得害怕,他說:“夫人在休息,馬上給我走吧。”
無論瘦高個的巫女怎麼說,那保鏢就跟塊大岩石一般堵著。
那瘦高個巫女繞了一圈,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雪代遙在一邊看著,他是個謀而後動的人,早就做好盤算,非等到那瘦高個巫女著急的要走,他才緩步出來,問道:“發生了什麼?”
那保鏢放低身子,湊到雪代遙身邊,說道:“少爺,這個巫女非要見紫夫人,說是有事跟夫人商量。管家說過,這些巫女都是無事生非的主,特地讓我攔住這群不認識的巫女,不管她們說什麼,也不能讓其打擾了夫人的清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