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上山的是藤原清姬、桃澤咲夜,陪同的女仆是村上鈴音、紅菱、白樺。
一條太太、平島太太、十六夜、小泉信奈、一條郁子五人來得稍晚,但仍在正午之前趕到。
眾人都去看望藤原雪純,在她們印象里,雪純的形象早就模糊不清,只依稀記得她是個執著的少女。
現在知道她命不久矣,臉上不由得現出悲哀之色。
藤原雪純反而保持著微笑,說道:“大家不必擔心,我相信我會好起來的。”
藤原清姬時常與雪純拌嘴,但在這時卻沒有說風涼話,而是正色道:“姐姐,你一定要好起來。”
藤原雪純微微一怔,復雜的看了眼藤原清姬,保持著笑容道:“我一定會好起來的。”
眾人看著她堅強的樣子,心中更加悲痛,雪代遙更是憎惡自己的無能。滿屋的女眷都和他有親密關系,看見他面露疲倦之色,也是心痛不已。
小泉信奈從來沒有見過雪代遙這麼疲倦的樣子,如今卻是第一次見到,心想:“遙應該很難過吧。”
藤原清姬知道雪代遙重感情,想必是幾天幾夜沒合眼,悄聲在他耳邊道:“遙,去休息會兒吧。”
雪代遙點點頭,對藤原雪純說道。
“等我。”
藤原雪純笑得爛漫,宛若冰天雪地中綻放的花兒,說道:“我等你。”
雪代遙默默走出房間,他沒有坐以待斃,重新捧起堆柴火去往後山入口,想再去碰碰運氣。
他滴水未進,一直等到天色完全暗淡下來,才回了院中。女眷們都擔心雪代遙,美臉上寫滿了憂慮。
“我沒事。”雪代遙擠出笑容。
紫夫人捧起檀木盒,說道:“馬上就要九點了,必須得給雪純點熏香了。”雪代遙身軀微微一震,神色暗淡的和紫夫人一起過去。
藤原雪純躺在床上,比平時愈發的美麗,但卻能夠肉眼可見得察覺她的生命力正在不斷消逝。
長長的睫毛顫動著,像是在忍耐常人無法忍受的痛。
紫夫人拿出最後一根熏香,放入香爐中點燃,不一會兒的功夫,小小的房間布滿了香氣。
藤原雪純睫毛不再顫動了,像是抽走身軀中的痛苦,慢慢放松了身體。
雪代遙和紫夫人離開臥室,剛剛關上門,就聽紫夫人說道:“遙,這已經是最後一根熏香了。如果今晚宮主再不出現,恐怕雪純撐不過明晚。”
雪代遙呼吸都停滯了,良久過後,點了點頭,說道:“我明白了。”
紫夫人輕輕擁抱住雪代遙,在他額頭上輕輕一吻,說道:“遙,不要有任何壓力,成與不成,雪純都不會怪你,我也不會。”
雪代遙聞言,不禁有種想要流淚的感動,他沒有沉浸在溫柔鄉中,慢慢從她懷中滑出,當他走出院子時,發現所有人都在。
小泉信奈、一條太太、平島太太、十六夜、桃澤愛、藤原清姬、一條郁子、桃澤咲夜都熱切的看著他,身邊跟著村上鈴音、紅菱、白樺三名女仆,她們說:“少爺,靠您了。”
雪代遙心靈有了種深深的觸動,重重的“嗯”了一聲,捧起地上的柴火去往後山,在入口處點燃堆篝火。
他不斷念叨著“好人前進,奸邪退避”,心中又反復想著心誠則靈,想道:“宮主,雪純快要撐不住了,求求您救救她。”
戲劇里通常無法挽回的局面,往往都有神靈救場。
但可惜,這並不是一場戲劇,事物的變化不會因感動而有任何改變。
雪代遙站在後山整整一夜,就算天空破曉,也沒有得到任何回應,他腦中嗡嗡作響,不斷回響著一句話:“宮主不願見我,雪純撐不過今晚了。”他呆呆的站在原地,不知道過了多久,清晨的陽光落在了他的臉上,才漸漸有了知覺。
雪代遙魂不守舍的下了山,望著一個個激動的等他好消息的女眷們,搖了搖頭。
不用說話,她們已經明白了一切,面色沉了下來,濃濃的悲傷彌漫在周遭。
紫夫人低聲道:“宮主不願意見咱們嗎?”
雪代遙“嗯”了一聲,疲倦從心頭涌現出來,他不知道該如何面對藤原雪純。
眾人面面相覷,明白今天是藤原雪純最後一天了,眼中都流露出不舍之色。
紫夫人嘆了口氣,她是大家長,就算心中再怎麼痛苦,也不能流露出一絲一毫,以身作則道:“大家都去看看雪純吧。”這句話無疑給藤原雪純判了死刑,大家腳都像生了根,萬般不舍的進入了臥室。
最後一根熏香已經燃盡,房間內彌漫著殘余的香味。
藤原雪純半躺在床上,仿佛春前的最後一場雪,她注意到眾人臉上的悲傷,仍然維持著笑意,看向雪代遙道:“遙,我要死了是不是?”雪代遙張了張嘴巴,他已經沒有臉說話了,更別說是撒些善意的謊言了。
藤原雪純笑道:“遙,你說過你不會騙我,但做人又怎麼能夠不撒謊呢。現在我要死了,你說些真話給我聽好麼?”
雪代遙張著嘴,最後痛苦的點頭,說道:“你要問什麼?”
藤原雪純沒有回答,而是看向紫夫人,但見其臉色陰沉,再也沒有平時那般平靜,說道:“妹妹你問吧,我也不會有一句謊話。”
藤原雪純笑了笑,沒有喊她紫夫人,而是說:“姐姐,你答案我個要求好不好?”
紫夫人怔在原地,喃喃道:“你叫我什麼?”
藤原雪純道:“姐姐。”
紫夫人臉上痛苦喜悅皆有,也明白藤原雪純臨死前提的要求,無非是想再去世前,希望自己同意她和雪代遙之間的關系。
紫夫人面露痛苦之色,心如刀割,但最終還是忍下了,說道:“好,妹妹你無論提什麼要求,我都會答應。”
藤原雪純道:“希望姐姐你說話算數。”
紫夫人平靜道:“君無戲言”
藤原雪純看向雪代遙,問道:“遙,你在和我相處之前,是不是已經有了別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