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劍宗出事後,各大門派很快就收到了關於謝星搖的追殺令。
此刻的大殿二長老也已勸了掌門許久,無論如何事情還沒查清,追拿即可,不能追殺,可現下群情激奮,他也攔不住。
二長老被趕了出去,嘆了口氣又見到沈殊枝一臉凝重,趕忙上去說:“小九啊,你也去勸勸掌門吧,也不知道這孩子現在……唉。”
沈殊枝點了點頭,進屋見了趙掌門神情卻立刻凶狠許多。
“師姐這是想她什麼也說不了,這樣死了便好嗎?”
掌門冷笑:“她若是什麼也說不了,對你對我不是最好的事嗎?”
“你何必……”
“你在這兒裝什麼?”
掌門突然揮袖走到她身邊,冷眼將她一股怒氣看得焰熄,又道,“你若真那麼想讓她活著,當初就不會眼看著我把她扔到劍陣自生自滅,前幾日在場你怎麼不直接說出真相?不還是怕嗎?怕失去你所有的一切,從前如今你都是如此,何必跟我裝?”
“她從劍陣里活下來後什麼都不記得了,師姐也答應過不再動她性命!”
“她若真的不記得我何必動她?你也看到了,畢方印師父都交給她了,她收著那麼多年,還會長河決,若她記起來了我們倆都得死,如今我替你做這個惡人,你站在一旁看著便好,還要什麼?”
本來因為長河決的事,趙掌門已經懷疑謝星搖已經記起來了,那天在她房間發現匣子里的畢方印之後,她便下定了決心,絕不能再留她了,所以當日才做了手腳讓她帶著畢方印去了祭奠禮。
沈殊枝清冷的面容上顯出抑制不住的憤怒,冷笑一聲緊握著劍說:“你只是覺得,師父信她多過信你,又怕她聲名太盛,將你從如今的顯赫上拉下來罷了。”
在沈殊枝踏出大殿後,不知從哪兒出來的弟子直接朝她揮了一把迷藥。
“帶下去看管好,免得她跟逆徒聯系。”趙掌門走出門冷聲吩咐著,那動手的弟子也點了頭。
而後趙掌門又走到暗處,將一張紙條綁在信鴿腿上,將鴿子放了出去,看著那鴿子展翅而飛,眼神陰冷。
霍雲山和霍雲水知道謝星搖要走,本還擔心,後頭好一通商量,他倆便決定留在這兒,也能時常打探著循劍宗的消息。
“你們要是能找到唐放,也替我照顧他,他恐怕要受欺負了。”謝星搖低聲說。
“好,你自己多加小心便是,我們這兒你別管。”霍雲山最後同她交手握拳,將她送走才回了身。
謝星搖執意要趕馬,溫涼秋勸道:“你就別在外頭招搖了,被人發現怎麼得了?”
如此她才不情不願跟秦綽坐在了馬車里,然後抱著劍一個人靠在一邊兒不言不語。
“先去找你師父?”溫涼秋低聲問。
“不,找……”秦綽看了一眼謝星搖,撇嘴說,“找魔教聖女。”
如此,謝星搖才瞥了一眼他。
馬車一路走著,過了四五天才到了一處偏南的小城。此處三面環水,又非軍事重地,炊煙人流皆閒適自若,倒是顯出幾分安寧和樂。
“誒,您拿好。”
城南坊巷里,一身著粗布衣衫的女子挽起衣袖,正將新做的糕點遞給客人。
這小城里鮮有這樣貌美的女子,偏生一副清麗俏皮模樣,待人極是溫和有禮,初來時還惹來了不少議論,安頓了許多年後倒成了有名的好手藝。
“老板娘,二兩油豆酥不知還有嗎?”一道男聲響起。
本在里頭忙活的女子在圍裙上擦了擦手趕忙起身,才說一句“來了”,見到來者真容先是呆住,而後直接將手上的抹布往他身上一扔笑道:“你來,便只能賣你一塊破布。”
女子名喚顧盼,她將秦綽一行三人都引進了屋子後頭。屋後先是一座小院兒,圍著的是三面屋子。
“剛巧,就住下你們三個。”她笑道。
聽到外頭動靜,屋內這時才走出另一個男子。
謝星搖看到走出來的那男子,又看秦綽上前與那男子笑談,忍了一會兒才問溫涼秋:“他們倆,為何長得……這麼像啊?”
這兩人有六七分相似,倒是把她嚇了一跳。
總不能說是特意這樣換的臉。
溫涼秋笑笑,還沒想好什麼說辭,就聽秦綽指著那男子說:“這是我爹的私生子。”
然後他就被那男子狠狠掐了一把。
“這姑娘頭一次見,我叫何卓,別聽這小子瞎說,我是他家親戚。”何卓咬牙看著秦綽。
顧盼先帶著兩個女子下去休整,何卓倒是直接拉了秦綽進屋。
秦綽左顧右盼了一陣後說:“這些年可還好?”
何卓,亦或者說是真正的秦綽,給他倒了杯茶:“看見了,好得很,如若你不要時不時催我給你打造幾件大兵器,我更好。”
“那沒辦法,我這雙手早廢了,小件的東西倒還可以造造,鍛鐵造劍煉刀是一概不成了,為了保住你掠影門主秦綽的名聲,你多擔待吧。”
“是我攤上你這個兄弟,認命咯。”何卓笑嘆。
“少來,沒我你上哪兒娶媳婦去?”
說起來,掠影門的先門主,和季如犀的師父就是至交,是以季如犀從小也就認了掠影門先門主當義父,他倆之間說一句兄弟,倒也沒什麼差錯。
七年前季如犀大病初愈,碰巧“秦綽”跟當時來要回聖器的魔教聖女情愫暗生,但魔教自然不會放手,三人便演了一場金蟬脫殼的戲,明面兒上掠影門主秦綽逼死了魔教聖女,實際上真正的“秦綽”早跟聖女一塊跑了。
“那姑娘誰啊?”何卓問。
“嗯……循劍宗的小長老。”
何卓微楞,這些年他還替秦綽做一些情報消息的事,是以江湖上的事總還是有風聲耳聞,循劍宗出事可是早就傳開了的。
“你這樣子,是覺得這小長老是清白的?”他挑眉。
“她那腦子絕干不出弑師的事。我來便是要問你,從前義父跟她師父也算交好,我小時候聽他念叨過‘長河決害人’,可曾知道什麼關於長河決的事。”
大概是小時候聽義父念叨過,他去了千鋒會後也就叫著要領教長河決,把謝星搖的師父氣得胡子都要豎起來了,直接就出手了。
“那畢竟是人家門派機密,我爹能知道什麼?”何卓擺擺手,而後又想起什麼似的,“不過有件事,我爹倒是跟我提過幾回。”
秦綽點頭示意他接著說。
“你也知道,循劍宗那位前輩是個武痴,年輕的時候跟我爹在江湖四處游歷,為著一招劍法都能豁出命去。後來那前輩回了宗門,大半年都找不著人,我爹還以為出什麼事了,特意去循劍宗打聽,才知道那段時日循劍宗失蹤了十幾個弟子。不過後來只有那個前輩一個人找著了,而且自那之後,前輩性情大變,雖然還是熱衷於武學,卻也不似從前那般痴迷。哦,也就是那事後,那前輩突然就學會了長河決,我爹還問過他是不是閉關修煉去了,那前輩也一句不說,或許也就是如此,我爹才會說那句害人的話。”
秦綽擰眉想了想,問:“那前輩是在哪里找著的?”
“這事兒更奇怪了,據說就是在沂山上把人找著的,偏偏前頭幾個月怎麼著都不見人影。”
他正准備再問,就聽到外頭顧盼叫道:“你倆趕緊出來幫廚。”
秦綽只得隨之起身,說:“晚上再同你說。”
“晚上?你早點兒啊。”
“怎麼了?”
何卓回頭理所當然說:“我有媳婦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