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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曾有星辰落山川

挽銀河 綿綿冰是最好的 2549 2024-03-04 18:38

  謝星搖把秦綽送到住處之後,溫涼秋知道他被喂了毒藥就趕緊先讓他吐了一陣。

  放著溫涼秋在屋子里給秦綽診脈,謝星搖先打了些水守在外頭等著,這時候看到嚴繚也回來了才安了心,不過立刻就看到嚴繚身後還跟著一個人。

  模樣威嚴莊重,謝星搖對這人還有些警惕,嚴繚攔住她道:“這是江朗,你該聽秦綽說過的。”

  秦綽說過,當年救他出來的人里有這麼個人,這才放下了心。

  “我聽說謝寬來此了,已經派兵去追了,季如犀怎麼樣了?”江朗問道。

  謝星搖也憂愁看著屋子里。

  他們在這鎮子上臨時找了個住處,嚴繚去後院燒水,就留謝星搖和江朗坐在庭院里,江朗看這小姑娘低著頭憂愁過甚的樣子,也聽嚴繚講了謝星搖和秦綽成親的事,便出言安慰:“莫要太著急,他這人命大,從前那般都活下來了,絕不會折在此時的。”

  她點頭,勉強回以一笑,而後江朗又想起什麼似的接著說:“我來還有一事,這幾日楚陽王也會到前线來,弟媳既然在這兒,就好好看著秦綽,別讓他與楚陽王碰面。”

  謝星搖想起之前那個楚陽王謝宆的事,有些不解江朗的話,便問:“為何?”

  “也就是從前的舊怨。”

  “可當年的楚陽王已經死了,就算還記恨,為何只有秦綽不能見他?”

  江朗還不知道謝星搖的身份,只想著秦綽對楚陽王府是有私恨在的,見謝星搖不解的樣子,也疑惑:“他未曾告訴過你嗎?他武功盡廢,變成這副樣子,是從前那位楚陽王做下的事,他這些年幫我做事,對楚陽王府也總是多回避,我看他是有心結,所以我特意來同你們說一聲。”

  夜里的風突然就冷了許多,謝星搖微微張口,在冬夜里吐出一團白霧,呆了好久才回過神,然後問:“將軍當年同白霜前輩熟悉嗎?那可知她後來的去向?”畢竟兩人都一起救過秦綽。

  嚴繚回來給他們倆倒水喝的時候,就看謝星搖神思恍惚,差點燙了手,他還沒來得及多問,外頭又有護衛前來請江朗回營,江朗也就沒多留。

  屋門打開的時候,謝星搖才清醒過來,往里頭望了望,看秦綽睡得安寧。

  “我施了針,暫時無礙,不過這段日子切莫讓他運功動氣,恐有經脈氣血逆行之險。還是得盡早找到解藥,我方才看了,是南國那邊兒特有的毒。”溫涼秋道。

  嚴繚應下來:“你再說得仔細些,我立刻派人去南國找解藥。”

  他們倆忙活去了,謝星搖才坐到秦綽床邊,看著他的睡顏,守了大半個晚上。

  秦綽睡得很沉,他夢到了很多張臉,醒來的時候還是覺得很累,仿佛把從前的歲月又走了一遍,睜眼見到謝星搖趴在他床邊,笑著伸出手摸她的頭,倒是讓她立刻就醒了過來。

  “還睡嗎?”謝星搖揉了揉眼問。

  他搖頭,暫時是睡不著了。

  溫涼秋說秦綽本來腰腿就有傷,又被擊打了一回,這三兩天還是別用勁兒的好。謝星搖就找來了木輪椅,推著秦綽到了院子里。

  看她愁眉不展的樣子,秦綽手指點了點她眉心說:“別那麼擔心。”

  隔了一陣,她蹲到他身邊,猶豫著盯他許久,才沉了口氣開口:“你為什麼不告訴我,是我……是以前那個楚陽王,把你害成這樣的。”

  秦綽愣了愣才問:“上哪兒聽說的?”

  “江朗前輩說的。”

  秦綽見也瞞不過去,抿唇思索了片刻後說:“因為不重要。”

  “怎麼會不重要?”

  “跟你比,都不重要。”

  月輝落在她眼里,眼里的淚光都變得柔和。

  秦綽拉著她坐到自己身上,揉了揉她的頭:“也想讓你一如既往,不要有愧,不要有疚,就這樣陪著我就好。”

  謝星搖靠在他肩上,碎發亂了她的面頰,她閉上眼聽著他沉穩的心跳聲,輕輕應“嗯”,又低聲抱怨:“以後能不能不要再瞞我了。秦綽,我可以承受的。”

  他還在猶豫,被盯得心虛了才應:“好。”

  她收回了幾分憂慮頹喪,又站起身說:“給你看個東西。”

  而後秦綽就看她進屋把夷山川拿了出來。

  如犀劍還沒修好,她一路上用的劍也損壞了,就只能借夷山川一用了。

  本來就捉摸不透她想做什麼,秦綽就見她單腳點在這庭院靜水湖邊的石欄上,而後奔向湖中央,持劍向下一劈,湖面被破開一道長疤。

  兩邊的水被推開,長劍突然攔腰斬斷被推高的水牆,那一團水像是裹在劍身上一樣,謝星搖在空中不斷轉動著夷山川,自己的身子也橫旋在空中,將那團水裹在劍周圍一寸寸向空中推高。

  而後她腳尖又點在石欄上,繼而騰空,微微一側劍,那團水從劍身上脫落,緊接著一道橫著的劍氣將一團水推平,在空中成了個水面。

  那水面被劍氣托舉,在半空中沒有落下,薄薄的一層,就在秦綽頭頂,卻像是半個天空一般。

  星辰月亮都映在這水面上,微風吹動也使那薄薄的水面隨之波動,映在上面的星辰也如流光般涌動,籠罩在他伸手可觸的地方。

  手可摘星辰,掌邊即銀河。

  秦綽抬頭望著頭頂的水面,長久未言語,騰在空中支撐劍氣的謝星搖有些撐不住了,變換了身姿,倒立著從上而墜。

  夷山川的劍尖觸碰到那水面的一刻,銀河四碎,水滴簌簌下落,一滴冰涼的水落在秦綽掌心,他再低頭時,發現那落在地上的水滴繞著他,成了一幅與天上星辰相似的布局。

  謝星搖落了地,單膝跪在地上,扶著夷山川,大口喘著氣。

  她恢復了力氣才擦了擦滿額頭的汗,帶著些憨氣笑著:“呐,星星摘給你了。”

  她踮著腳從那些落下的水滴間隙走到他身邊,握著劍環住他的腰,在他懷里待著,慢慢平緩呼吸。

  泛冷的手揉著她的頭,聲音低沉溫暖:“摔了不少次吧。”

  “橫雲裂我還學不好,就常摔。”她小聲說。

  借橫雲裂破空運風之力,在空中托舉水面,合以長河決之迅疾和向下傾倒潑灑之勢,才把銀河下引。

  感覺到他的手不怎麼動了,謝星搖不解地抬頭看他,秦綽低眉笑著,嘆口氣說:“現在突然覺得,老天爺也沒那麼討厭我。”

  他這輩子唯一一次慘敗就差點失其所有,聽九榷事後念叨,或許真的是慧極必夭,不能得幸於上天。

  此刻來看,有得有失,都是平常事。

  “當年我也就是隨口跟人說的,你較真做什麼?”秦綽嘆道。

  謝星搖捏著他的耳朵:“我只是想著,不管你是從前的季如犀,還是現在的秦綽,這輩子你都只能喜歡我,只有我。”

  “是啊,哪兒找第二個小蠢蛋。”他無奈說著,抱緊她聽著靜夜的風聲。

  “嗯……要不,給這招取個名字,”她說著,又想起上次給劍取名的事,趕緊道,“不許像上次那樣糊弄我。”

  合兩式之力,成此恢弘,再磨煉幾番,也是殺招。

  秦綽凝神想了很久,念叨了“銀河”兩個字許久。

  “挽銀河。這次可沒糊弄你。”他說完松口氣,再低頭就發現懷里的人呼吸均勻,已經睡沉過去。

  他苦笑著把人攏在懷里,擋住一陣寒風。

  此夜玉樹凋盡,曾有星辰落山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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