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李康煥有點懵。

　　他從來就沒有做好跟唐謹言徹底開戰的打算，唐謹言的驟然發飆讓他措手不及，第一天連反應都沒反應過來，在首爾暗中控股的產業就已經有好幾家變成稀巴爛了。

　　等意識到唐謹言玩真的，被動應對終究慢了一拍，該虧的都虧完了。

　　不過七星幫怎麼說也是韓國傳統的最強黑幫，初始的混亂之後，這幾天下來全力應對，倒是漸漸穩住了陣腳，接下來的戰斗還是守住了的，可回頭一看，首爾的損失早就已經無法估量。

　　交手的過程中，他還發現有一些其他勢力的介入，比如某些突如其來的商業並購，可以看見鄭家的痕跡。

　　這是一場有預謀、有合縱的，針對七星幫的全面狙擊，而這個預謀的前置最多不超過一個上午，可見唐謹言上台後早就已經把七星幫所有在首爾有關的產業全部了然於心，隨時隨刻都在做翻臉的准備，這才能准確地發動雷霆之擊。

　　都說唐謹言善於把握機會，其實從這件事可以看出，唐謹言凡事都在背地里做過充分的准備，只待其時。

　　這是一個很可怕的對手，李康煥從來沒有小看過他。

　　只不過李康煥實在沒想到，到底什麼事引發了唐謹言的暴走。

　　就因為那天朴振英轉達的那筆交易？

　　那算個啥啊……唐謹言會因為區區一個小小的監控事件，引發了韓國二十年來最嚴重的幫派戰爭？

　　李康煥覺得沒辦法相信，他寧願覺得這事背後另有乾坤。

　　比如針對首爾市長之爭，有意的搞事。黑白共生，豈不就是體現著這樣的價值？

　　電話響起，李康煥看了看來顯上的文在寅字樣，默默接了起來。

　　“你和唐謹言是什麼情況？到底為什麼引發了這麼大的衝突？”

　　“如果我說是因為我們監視了他女人的家，你信嗎……”

　　“……唐九要是這麼幼稚，怎麼可能走到今天。”文在寅顯然一個字都不信。

　　李康煥嘆了口氣：“其實我也不信，想來想去，這大約是和鄭夢准的合作，針對的是朴元淳？女人的事不過借題發揮罷了。”

　　李康煥倒覺得如果是這樣的話，他七星幫真特麼躺槍呢……

　　文在寅沉吟片刻，又道：“也不合理……如果是這樣，他未免太賣力了點，鄭夢准能給他多大的好處做這種事？朴槿惠也不會讓他陪鄭夢准這樣胡鬧。”

　　李康煥正要說什麼，文在寅又續道：“算了，這時候猜測唐謹言的意圖並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們接下去要用什麼態度應對。”

　　這倒也是，李康煥也不糾結唐謹言到底想什麼了，冷聲道：“還能什麼態度？我李康煥也不是泥捏的，唐謹言欺上門來了，當然要打到底。他的產業那麼多，我們的人不能去搞破壞？”

　　文在寅淡淡道：“然後呢？各方面升級？鬧到國會？”

　　李康煥沉默。

　　文在寅嘆了口氣：“朴元淳的意思，讓你們該收就收，不然他這個首爾市長不好做。”

　　李康煥怒道：“他好不好做關我屁事！事情是唐謹言鬧出來的，他怎麼不去找唐謹言說？”

　　文在寅沉默片刻，語氣變得十分怪異：“朴元淳打電話給唐謹言，唐謹言電話里跟他東拉西扯就是不提正事。派秘書去新村集團，連人都沒見著，被生生擋在大門外。”

　　以李康煥縱橫黑道幾十年的跋扈都忍不住倒吸一口氣：“這……反了天了啊……”

　　文在寅冷笑道：“首爾七幫八派經營了多少年，從首爾市政廳到警察廳全都被滲透得跟篩子一樣，如今是真正的警匪一家親，朴元淳根本拿唐謹言沒有一點辦法。不管想動什麼力量去對付新村集團，都不知道用的人是不是唐謹言的人，或者會不會轉頭就被唐謹言控制……唐謹言這是根本就不怕他朴元淳。”

　　真是遮天蔽日的黑勢力，聽了就讓人渾身發冷的那種……唐謹言居然已經能做到這樣了，一點面子都不給首爾市長，市長大人還拿他沒轍……

　　李康煥舔了舔嘴唇。

　　其實他在釜山的勢力也差不多是這樣，分外理解朴元淳的難處。

　　只是……真沒想到啊，唐謹言真能在首爾做到這個程度。

　　距離總統之位不過一步之遙的首爾市長，居然拿本地黑幫沒有一點辦法……

　　雖說他們在釜山也能辦到這一點，可他們七星幫在釜山經營了多少年？

　　唐謹言才經營多少年？

　　就算大部分是各家幫派原有的底蘊，可唐謹言真能擰成一股，借此橫行天子腳下，這真心是個創世紀的成就，縱是李康煥也不能不寫個服字。

　　文在寅又道：“朴元淳說了，你想辦法把這件事止住，日後他想辦法讓你的人進首爾。”

　　李康煥冷笑道：“現在他也意識到首爾地下沒有自己的人是不行的吧，這些年還總跟老子拿大，早干什麼去了？”

　　文在寅沒搭這腔。

　　李康煥默默思考了一陣，終於嘆了口氣：“我試試吧。”

　　雖然向唐謹言低頭很沒面子，可如果能換來首爾市長日後的全力支持，這筆買賣倒不是不能做的。

　　從這個角度來看，這次雖然損失慘重，卻也未必是壞事……

　　******

　　這個時候唐謹言在青瓦台。

　　橫行無忌的背後是諸多分寸的考量，目前來說，朴槿惠的粗腿是一定要抱緊的。

　　朴槿惠傳召，他本來以為是總統大人認為近期的事應該告一段落了，可沒想到完全不是那麼回事，她居然下任務來了。

　　說起來自從朴槿惠成功上台，已經很久沒有黑任務布置給唐謹言了，不料此刻忽然冒了一件出來，還是這樣的勢頭之下，著實讓唐謹言感到意外。

　　朴槿惠只是丟出了一份檔案：“這部電影，我不希望它面世。”

　　電影？堂堂總統為了這點事找老子？唐謹言實在哭笑不得，滿懷好奇地看資料，沒看幾行就明白了這是什麼狀況。

　　《辯護人》……

　　韓國各黨撕逼，很多電影都有濃厚的政治目的。

　　朴槿惠自己就很擅長玩這套，當初為了造勢，拍了女權主義的《大物》，就是娛樂宣傳戰的成功應用。

　　而眼下這部《辯護人》，以釜林事件為背景，以已故總統盧武鉉為原型，講述什麼唐謹言並不在意，他只需要看盧武鉉的屬性。

　　盧武鉉的事跡很多，但在唐謹言眼里只需要明辨兩個屬性：一，盧武鉉曾經清算過一批“親日派”，朴槿惠的老爸朴正熙位列其中。

　　二，文在寅當初就是盧武鉉的頭號親信。

　　這就很明白了嘛。朴槿惠怎麼可能願意看見這部玩意兒上映？

　　可是人家電影宣揚的是正能量和人性光輝，正經八百地走審核，文化部門並沒有砍掉的理由，何況文化部門也有派系呢，朴槿惠再怎麼不願意看見這部影片上映也很難強行阻止，總統插手這種事也很難看。

　　這時候不光彩的地下勢力用處就出來了，你唐謹言最近不是和釜山撕逼厲害嘛，這也算是其中一件吧，順手處理了唄。

　　唐謹言瀏覽著資料，忽然一笑：“總統大人，我倒有個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