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
單位食堂。
吃飯的時候，三三兩兩的網絡電視部門的人坐在一起吃飯，期間就討論起了關於張燁新欄目的話題。
“喂，聽說了嗎？”
“聽說什麼？”
“張燁新欄目的事啊！”
“嘿，我也正想說呢，聽說了啊！”
“什麼情況啊？那個新來的張老師又怎麼了？”
“他提交了一個新欄目的策劃，你們知道的，他跟一般主持人不一樣，是領導批准他可以自己策劃欄目的，結果你們猜他弄出了一個什麼欄目？別猜了，你們肯定猜不到，因為國內……不，因為全世界都沒有過這類欄目呢，張燁弄出了一個叫‘脫口秀’的東西，就是一個人在台上給觀眾講話，我就納悶了，這種節目只要是個有智商的人就知道不好看就不會去看吧？就算那些訪談欄目，最起碼也得有一個嘉賓啊，他好像連嘉賓都沒有設置，就自己講！”
“得了吧，別瞎扯。”
“怎麼是瞎扯啊，是真的。”
“《百家講壇》就是張燁參與策劃的吧？那節目質量很不錯的，一個有經驗的老策劃了，怎麼可能犯這種低級錯誤？”
“你還不信啊？”
“老張，我作證，真是這樣的。”
“是啊，現在好多人都知道那個所謂的‘脫口秀’了，而且讓人不敢置信的是領導竟然批准了，好像是讓張燁試一期，如果點擊率不行就砍掉，真奇怪領導怎麼允許他這麼胡來啊？”
“才讓他試一期，這就說明領導的態度了，他們肯定也不看好，不然最少也得播個十幾期的，沒那麼快砍欄目。”
“呵呵，也不知道張燁想什麼呢。”
“他是完了，這節目一出，以前積累的名聲全毀了。”
“是呢，還什麼保持收視神話啊？這節目一播，我看他連這份工作都不一定能不能保住嘍。”
“我早看出他是個花把勢了，沒什麼真本事。”
議論不斷，眾人都把“脫口秀”這個詞當成茶余飯後的談論了。
……
辦公區。
張燁吃飯回來了。
董杉杉已經坐在了自己辦公桌，看到老同學後，她抬頭立即道：“你真要弄那個什麼脫口秀？”
張燁一嗯，“當然了。”
阿千也關注過來，哭笑不得道：“張老師，您那個欄目到底是什麼東西啊？太……太創新了吧？”他說的比較委婉。
張燁今天已經對這個問題回答了太多次了，也沒有再解釋，呵呵笑道：“你們到時候看了就知道了。”
董杉杉問道：“節目定了？”
張燁道：“定了，下周錄制播出，場地要求之類的我都交上去了。”
阿千和小育相視一看，也沒再多言，他們其實也一樣不看好張燁這次的欄目，脫口秀？那是什麼啊！
董杉杉瞥瞥他，“張燁，你上網看看吧。”
“上網？什麼意思？”張燁問道。
“上去你就知道了。”董杉杉指了指自己電腦屏幕。
張燁坐在自己電腦前移動鼠標，一看才明白，居然不知道是誰將內部消息透露出去了，網上竟然有好幾個自媒體公布了這件事。
《張燁——一個被自大衝昏了頭的人！》
《維我走了一步臭棋，張燁走了一步爛棋！》
“很惋惜，本來一直很看好張燁的，不過據內部消息，張燁這次的新節目竟然是一個獨創欄目——脫口秀，至於什麼是脫口秀說實話我也不清楚，聽消息人士說，張燁的欄目就是一個人在台上講笑話，觀眾聽著，我不禁想問，張燁到底是怎麼了？是以往的成績讓他太過膨脹？怎麼會出現一個如此離奇的想法！這種節目可能會有人看嗎？居然還在下周就要播出了？”
幾篇新聞一出，關注張燁的人頓時嘩然！
“不會吧？”
“是假新聞吧？”
“這麼多人都爆料了，肯定是真的啊。”
“我靠，講歷史還可以，張燁怎麼要去講笑話啊？”
“我算看出來了，張燁出名全是靠的運氣，他根本什麼也不懂，他算是完了啊，名聲盡毀嘍。”
“還是太年輕了。”
“不止年輕，而且自大！”
“全世界都沒有這種類似的欄目，你非要去做？你這不是搞笑麼，就你聰明，別人都是傻子啊？真正要是好節目人家會沒有人去做嗎？”
網上一面倒的全是罵聲和質疑聲！
甚至就連張燁粉絲團的內部也出現了這種聲音！
一個剛加入粉絲團的新人道：“你們留下玩吧，我退團了，我上個笑話網站看笑話好不好？要聽你說？”
另一個也是新人，“張燁這是要搞哪般啊，我也退了。”
“笑話有什麼可講的？還要單獨開一個節目？沒有這個必要吧？張老師，我還是支持你的，能不能換個節目啊！”一個粉絲道。
一小吧主很沒底氣道：“張老師肯定有自己的想法。”
那人回應道：“有什麼想法啊，這種節目完全沒意思啊，我看都不想看呢，脫口秀？我無語了！”
一片一片地質問！
還有一些一直再黑張燁的人也沒閒著，趁這機會直接跳出來開罵了，還是那種刷屏的罵人！
……
關掉網頁，張燁失笑一聲，或許是自己沒說清楚脫口秀的真正價值吧，講笑話？
要真是這麼簡單，脫口秀也不可能在他那個世界紅遍大江南北了，怎麼可能會這麼簡單啊！
但張燁沒解釋，現在說什麼都沒有用，他要做的就是拿出一份成績和答卷，告訴他們所有人脫口秀的魅力！
董杉杉偏過頭，“壓力大了吧？”
“壓力？”張燁攤攤手，“一點也沒覺得啊，他們願意罵就罵吧，我也不想解釋，咱們用節目說話。”
董杉杉眨眼道：“這麼有信心嗎？”
張燁笑而不語，答案當然是肯定的！
《百家講壇》好不好？
節目優不優秀？
央視其中一個衛星頻道全國播出，最高一期的收視率是0.5%左右，因為覆蓋人數寬，肯定跟地方台那種動輒8%9%的收視率不是一個概念，全國覆蓋的電視頻道0.5%就已經是個比較驚人的收視率數字了，可是跟他那個世界的脫口秀欄目比，《百家講壇》的收視率卻根本拿不出手，排名全國全兩位的脫口秀欄目，排名第一的脫口秀平均收視率都要比《百家講壇》的最高收視率高出將近一倍，排名第二的脫口秀欄目，《百家講壇》的最高收視率也就能和那節目的平均收視率比一比而已，才能勉強夠到！
相差很大！
既然百家講壇在這個世界都能火，脫口秀還有什麼理由不成功？對此，張燁從來沒有任何懷疑！
外面。
一個婦女走了進來，“張燁老師，董杉杉老師，你們節目都定下來了，領導吩咐今天給你們錄一下宣傳短片，大概二十秒鍾，咱們先過去吧。”
董杉杉說，“好。”
阿千道：“我也去吧。”
小育自告奮勇，“我也幫著看看。”
張燁跟過去，“宣傳片？節目還沒弄好，怎麼做片子？”
“您可能不知道。”小育解釋道：“咱們網絡電視台的宣傳片其實最主要的就是介紹一下主播而已，然後提一提節目名字就可以了，讓大家認識一下主播，知道一下欄目播出時間，不像電視台那樣詳細介紹欄目，一般的話，宣傳片是會在一些咱們網站的網路電視欄目後播出的，按照慣例，會請幾個咱們部門的網絡主持人一起錄宣傳片，然後在他們節目後面播出，也是個造勢，如果人緣比較好的話，把咱們公司所有網絡主持人都請來也行，我們業內管這個叫代言。”
張燁一怔，“還得要人緣啊？”
小育苦笑，“是啊，因為都是免費的宣傳片，基本是友情代言，所以如果人緣不好的話，可能會幫忙代言的人就少了。”
張燁知道自己人緣不好，也沒期待了。
公司的人沒幾個搭理他的，現在網上和公司內部又是一片質疑和罵聲，都不看好他的新欄目，誰會幫他代言啊？
迎面路過兩個青年，都很帥氣。
“咦？杉杉老師，這是干什麼去？”一個青年笑呵呵道。
董杉杉露出性感笑容，道：“韓老師，龔老師，剛吃飯回來啊？我是去錄宣傳片，好像今天要搞定的。”
龔老師一愣，然後笑了，“嘿，那你不早跟我們說，沒事，現在也不晚，我們幫你代言宣傳。”
董杉杉道：“會不會太麻煩你們了？”
張燁一瞅就知道，倆人也是公司的網絡主持人。
那個韓老師也搖手道：“不麻煩，舉手之勞嘛，你的忙我們肯定是要幫的，你別管了，我再叫其他幾個主持朋友，肯定給你捧場！”
董杉杉感激道：“那可謝謝了，我正愁這事呢。”
龔老師哈哈一笑，“不用愁，咱們部門可很少來新人主持了，而且還是美女主持，大家肯定都樂意幫忙給你代言。”
美女就是人緣好。
……
地下一層。
演播室區域。
為了隔音更好，錄播之類的工作室都是建在地下的。
一進3號錄播區，張燁發現這里跟電視台的設施並沒有什麼區別，很豪華，也很專業，設備俱全。
那中年婦女可能是部門里專業排宣傳片子的，招呼大家進來後，就給了董杉杉一份稿子，“你先錄？”
“行，我照著這個說就行了吧？”董杉杉道。
中年婦女笑道：“對，就是些宣傳詞。”
龔老師和韓老師後進來的，可能是打了幾個電話，然後，陸陸續續又來了三四個網絡主持人，三男一女，都是一個辦公區的，只不過座位不挨著而已，張燁也見過他們，不陌生。
董杉杉趕緊道謝。
“不客氣，小事情。”
“對，董老師的忙當然要忙。”
“都是同事，相互照應是應該的，我當初剛來的時候，也是大家幫忙做宣傳的，一家人嘛。”
三個網絡主持人話很漂亮。
房間里還有七八個工作人員，有的在弄燈光，有的在擺弄攝像機。
中年婦女見工作人員各就各位，便道：“那開始吧。”
一個女孩兒過去給董杉杉補妝，然後就開始錄她的宣傳片了。
先說了一段台詞，說了一下自己的欄目，然後那幾個網絡主持人就輕車熟路地一個個上去，有人介紹董杉杉，有人夸贊，還有人贊賞她的節目效果。
其實節目剛定還沒有錄呢，哪里能看到節目效果啊？
不過代言宣傳嘛，都得說好。
折騰了一個小時才弄好。
董杉杉一身的汗，燈光很熱，“謝謝大家了，晚上我和張燁請客吃飯，您大家可一定得賞臉。”
張燁？
你和他請客？
然後董杉杉才適時道：“張燁老師是我大學同學，一個班的，一直關系都特別好，張燁這回也得錄宣傳片，您大家能給他代言一下嗎？”
張燁才明白，校花這是知道自己人緣不好肯定請不來人，想幫自己呢，一時間也挺感動的。
其他人也才清楚董杉杉為什麼說她和張燁一起請客了，可是張燁的忙，他們可真的不想幫，不，或者說是不能幫！
他們也都聽說脫口秀的事情了，如果沒有這個事，給董杉杉和張燁一個面子還是沒什麼的，畢竟是一個單位的同事，幫一下怎麼了？
但脫口秀早被人評價為垃圾節目，現在全單位的人甚至是網絡上的人可都在罵啊，這個時候讓他們來給張燁代言？
夸他？
稱贊他的節目？
這不是挖坑讓他們跳麼！
他們可都怕給自己埋在里面，屆時當《張燁脫口秀》播出後，甚至不用等播出，罵聲可能就會蔓延到他們自己身上了，誰讓他們代言了啊！
龔老師猶豫道：“這個，我還有工作，這邊拖了一個小時了，肯定得回去了，今天還趕新一期呢。”
“我也是。”
“不用請客了，小忙，我先走了。”
“張老師，不好意思了啊，我那邊也有點工作。”
幾個人都委婉的回絕了。
那負責這一塊的中年婦女發愁地看看他們，“幾位老師，要不然幫一下吧？沒人代言的話實在錄不了啊？”
幾人都不言聲。
董杉杉無奈看了眼張燁。
張燁對她笑笑，然後轉頭對婦女道：“大姐，我不用別人代言。”然後大步走到燈光下，也不用化妝，直接道：“開始錄吧。”
婦女愕然道：“你自己錄啊？”
張燁點點頭，“對，不用代言。”
這時，外面王雄走了進來，可能是來視察的，正好聽到張燁的話，不禁感興趣地推門進來。
“領導。”
“王總。”
“王總監。”
八九個人都打了招呼。
王雄微笑道：“忙你們的，我隨便看看。”
婦女再看向張燁，詢問的目光帶著些苦笑，直到從張燁眼中真的確定了，她才只好對攝像道：“那，准備開機。”
董杉杉有些擔心。
其他網絡主持人也沒走，等著看他怎麼自己錄這個慣例是要人代言的宣傳片，都被罵成這樣了，再沒有人給你代言宣傳，你還怎麼做節目？
張燁卻沒什麼憤怒，反而顯得很淡然，同事們都躲著他？
覺得自己節目很差不敢趟這趟渾水？
網友們都在罵他？
罵他年輕，罵他要完了，罵他什麼也不會？
覺得他會因為脫口秀碰的頭破血流？
對於質疑，對於罵聲，張燁之前一直沒有發言，但不回應一下，明顯不是他的風格啊！
“三……二……一……開始！”婦女道。
至於代言？
還你們代言？
我用的著你們麼！
張燁掃了眼那幫同行主持人，看向攝像機，眯著眼輕聲道：“你只聞到我的香水，卻沒看到我的汗水，你有你的規則，我有我的選擇，你否定我的現在，我決定我的未來，你嘲笑我一無所有，我可憐你總是等待，你可以輕視我們的年輕，我們會證明這是誰的時代，夢想是注定孤獨的旅行，路上少不了質疑和嘲笑，但那又怎樣，哪怕遍體鱗傷也要活的漂亮！”
所有人都愣住了！
董杉杉一呆，王雄一愕，那婦女和其他幾個網絡主持人也被這一段話聽得猛然間起了雞皮疙瘩！
張燁正了正自己的領帶。
“我叫張燁！”
“我為自己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