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一米陽光穿過窗檐，灑在那柔和而光潔的臉頰上，看上去煞是可愛。

　　目光在小鞠那恬靜的睡臉上停留了片刻，江晨看向了窗外。

　　雪停了。

　　說起來，最近放晴的次數越來越多了。

　　在被窩里賴了一會兒床，江晨緩緩地動了動。

　　仿佛是感覺到江晨要起來，小鞠呷吧了下小嘴，緊了緊環著江晨脖子上的小手，整個小身板都貼在了他的身上。

　　雖然屋內氣溫很暖和，但礙於貧血的緣故，小鞠早晨的體溫依舊很低。對於身旁的熱源，身體自然是不由自主地就抱了上去。

　　好一會兒，江晨總算是在不弄醒小鞠的情況下，挪開了那纏人的小胳膊，然後輕手輕腳地下了床。

　　替這位小姑娘蓋好了被子，江晨俯身在她那光潔的額頭上輕吻了一下，這才轉身離去。

　　……

　　昨晚，劉亦菲推著輪椅，帶著劉詩詩在廣場上到轉了圈。

　　或許是受到了廣場上熱鬧與喜悅的氛圍所感染，讓她想起了在071避難所中，與姐姐和父母一起生活的時光。

　　久違的，劉亦菲終於聽到了那聲輕盈的呢喃——“姐姐。”

　　過去的種種如潮水般涌出。

　　痛哭著將她抱在了懷中，淚水從劉亦菲的眼眶中溢出。

　　那聲“姐姐”，讓她感到這十多年來遭受的苦難，全部都值了……

　　與妹妹相擁在一起，劉亦菲久違地睡了一次懶覺。

　　早上將她叫醒的，是臥室門口傳來的敲門聲。

　　揉著惺忪的睡眼從床上爬起，劉亦菲打著哈欠，下床走上前去開了門。

　　“早安。”

　　“早……”看到劉亦菲那身毫無防備的睡衣，江晨只覺鼻子略微有些發熱，不由移開了視线，“說起來，今天咋沒看你晨練？”

　　“偷懶了。”慵懶地伸了個懶腰，那薄如輕紗的衣襟被那飽滿所撐開。

　　滿意地聽著那道吞口水的聲音，劉亦菲得意地揚了揚嘴角。

　　見好就收，劉亦菲沒有再戲弄江晨，而是很少見地換上了一副認真的表情。

　　“昨天，謝謝你。”

　　“謝我干啥，我什麼也沒做。她的狀況好些了嗎？”

　　“好多了。她昨天……叫了我姐姐。晚上，我們聊了很久小時候的事……謝謝，我，真的很感謝。”因為太過激動，劉亦菲一時間竟是有些語無倫次了起來。

　　姐妹兩人能夠相認，江晨由衷地替她感到高興。

　　記憶封鎖留下的後遺症已經解決，剩下的就是下肢癱瘓的問題了。

　　雖然魚骨頭基地、第六街區的醫療條件，尚且不足以完成腦組織修復的手術，但江晨相信，隨著掩埋在廢墟之下的科技逐漸被挖掘出來，劉詩詩總有一天能擺脫輪椅的。

　　“不用謝我，喚醒她心中記憶的是你——”

　　話還未說完，便被那抹溫軟的嫣紅堵住了。

　　唇分。

　　眼眶中晃動著晶瑩的水霧，劉亦菲笑盈盈地跳回了臥室門口，手搭在門上。

　　“我先回去換個衣服，待會兒一起吃早餐。”

　　……

　　最終，江晨沒有和劉亦菲一起吃早餐。

　　在桌子上留下了一張“去社區中心辦公室找我”的字條之後，江晨便匆匆離開了別墅，前往了食堂。

　　點了碗小米稀飯和兩個肉包，江晨很親民地與幸存者們坐在一塊兒，一邊聊著昨天的晚會，一邊對付完了早餐。

　　雖然替劉詩詩找回真正的人格而感到高興，但他還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她，或者說該以怎樣的表情面對她。

　　畢竟，在地下室中，他對她做了那樣的事。

　　將碗筷放在收餐車上，江晨徑直便來到了他位於社區中心的辦公室，卻見劉亦菲已經等在那了。

　　“為啥不和我一起吃？難得我還想正式向你介紹下我的妹妹。”撩了下耳際的長發，劉亦菲抿著嘴笑道。

　　“……我，我還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她。”江晨有些尷尬地說道。

　　“你准備一輩子都躲著她嗎？她可是我的妹妹。”一手叉腰，劉亦菲拉進了與江晨的距離，嬌蠻地說道。

　　“別這樣。我……我們還是來說說正事吧。”江晨輕咳了下，看向了一邊。

　　神色復雜地輕咬了下嘴唇，劉亦菲想說些什麼，不過最終還是嘆了口氣，沒有將那句話說出口。

　　見到劉亦菲沒有繼續在這個問題上糾纏，江晨松了口氣，整理了下思路，說起了昨天發生在基地門口的事。

　　聽完江晨的話，劉亦菲愣了愣，陷入了沉默。

　　“你打算怎麼做？”半晌之後，劉亦菲突然開口問道。

　　“如果027避難所落到掠奪者團伙或者手腳不干淨的傭兵組織手上，那無疑是暴殄天物。”說著的同時，江晨看向了劉亦菲。

　　見到江晨看向自己，知道他是在顧忌著自己的感受，劉亦菲體貼地笑了笑，輕聲說道。

　　“你不用向我解釋的。確實，我之所以與家人失散，正是因為避難所遭遇了匪徒襲擊所致。但在廢土上行走了這麼多年，我早就明白了，掠奪不過是在正常不過的行為了。”

　　這是基於這種想法，在與江晨初次相遇的時候，她才會做出將他捆在椅子上的舉動。即便在上海市這一代，她已經算是比較正派的獨行客了。

　　頓了頓，那英氣的俏臉上浮現了一抹溫柔。

　　“更何況，我相信你。如果是你的話，即便是占領了那座避難所，也肯定會做出與那些匪徒截然不同的選擇。”

　　聽到劉亦菲如此信任的話語，江晨的臉上很罕見地露出了難為情的神色，不由得將視线移向了一邊。

　　“昨天我和程衛國談過，以正面強攻的方式攻入避難所基本是不可能的。我想聽聽你的意見。”

　　圍攻所需的時間成本太過昂貴了。

　　如果只是圍上十天半個月還好說，但如果是一年兩年的話，別說江晨沒那個耐心等，在朱楓公路以西的局勢尚未明朗的情況下，魚骨頭基地也不可能將兵力長時間吊在松江，包圍那個027避難所。

　　“一般來說，包圍是最佳的選擇。既然避難所提前開啟，那就證明他們已經面臨了物資匱乏的問題。最先堅持不下去的，肯定是避難所。”劉亦菲毫不猶豫地說道。

　　“那樣太費時間了。有沒有從外面強行打開大門的可能？”江晨沉聲道。

　　劉亦菲搖了搖頭。

　　“這樣嗎……”江晨有些犯難地皺起了眉頭。

　　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麼似得看向了劉亦菲。出於顧慮猶豫了片刻，但他還是將那句話問出了口。

　　“說起來，你曾經居住的避難所是叫071避難所對嗎？”

　　“沒錯，有什麼問題嗎？”劉亦菲問道。

　　“冒昧問一下，你還記得071避難所是如何陷落的嗎？”

　　劉亦菲愣了愣。

　　“抱歉，如果讓你回憶起了不好的事，還是算了吧。”

　　“不，沒事的。”見到江晨那關切的樣子，劉亦菲笑著擺了擺手，“只不過因為那時我還不到10歲，記憶也有些模糊了。我盡量回憶下吧。”

　　“拜托了。”江晨鄭重地點了點頭。

　　深吸了一口氣，劉亦菲看向了窗外，仿佛沉浸於。

　　“071避難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