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溫在外面開了個房間,沒回宿舍,大半夜把孔羨儀也叫了出來。
孔羨儀咋咋呼呼告訴她,學校有人報警,說畫室有個人死了。
余溫沒反應。
孔羨儀小聲問發生什麼事了。
余溫輕聲說,“季楠淵騙我。”
“騙你什麼?”孔羨儀震驚地問,“他難不成騙你錢了?”
“他不喜歡我,跟我在一起,就是為了報復孔康俊,因為孔康俊以前睡了他喜歡的女生。”余溫寥寥幾句說完,看著孔羨儀說,“看電影吧,不要安慰我。”
孔羨儀完全沒法安慰她。
兩人在酒店里看電影看到後半夜,余溫累了,這才洗了澡睡覺。
她不知道季奶奶去世了,也不知道,季楠淵帶著奶奶回老家了。
她知道的時候,全校都知道季楠淵走了。
她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她衝到季楠淵的租房里,里面有人在打掃衛生,她衝進臥室,牆上的畫不見了,陽台的畫架不見了,剩下一些帶不走的鍋碗瓢盆。
她呆呆地站在沙發跟前,眼淚忽然大顆大顆往下落。
“混蛋……”
她跟孔羨儀發了消息,問馮魔頭要了季楠淵的老家地址,隨後買了去季楠淵老家的機票。
起碼……要讓她跟季奶奶說一句再見。
坐到飛機上,她才發現自己穿得太隨意了,下了飛機,找了店,趕緊買了身黑色的長衣長褲。
買了束白菊,按照地址打了車,問了好多路人,這才找到季楠淵的家。
很深的小巷。
破舊中充滿了濃郁的年代感。
門口有一棵柳樹。
余溫背著包走進去,巷子里人來人往,不少人都來吊唁。
季楠淵跪在靈堂前,邊上跪著個跟他差不多大的女生。
余溫把包放下,拿著白菊走進去,在靈堂前磕了四個頭。
奶奶,再見。
季楠淵沒看見她,他精神狀態很差,面色白得厲害,左臉有點腫,五指印還在上面,清晰地提醒著余溫,昨晚發生的一切。
他似乎很久沒休息了,垂在身側的那只手被紗布包著,干涸的血跡暈染了一大片。
余溫臨走之際,回頭又看了他一眼。
季楠淵邊上的女生抬頭看過來,不知為何,她沒有提醒邊上的季楠淵,而是伸手握住季楠淵的手。
余溫把包里厚厚的一疊現金放在寫喪事登記簿的大叔面前。
那大叔看見這麼多錢嚇了一跳,忙問她,“叫什麼名啊?”
余溫想起季奶奶說的話,看了眼靈堂的方向,聲音很輕地說,“畫家,我叫大畫家。”
說完她頭也不回地走了。
走出巷子的那一刻,門口的柳樹被風吹起,頭頂的天空萬里無雲,風和日麗,她的心情卻糟糕到極點。
回去之後,余溫病了一場,以前討厭吃藥討厭去醫院的人,現在乖乖去醫院看病吃藥打針,孔羨儀見她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心疼地哭了。
“小小魚,你不要這樣……看你這樣,我好想哭……”
余溫扯了扯唇,“哭什麼。”
說完這句話,她就想起季楠淵也曾這樣說過她。
“哭什麼。”
聲音仿佛就在耳邊。
她閉上眼,“過去了,都過去了。”
有淚滑下來。
她的心髒痛得像是下一秒就要死掉。